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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步。

“真不巧,城北的王員外家辦喜宴,跟我們訂了八十只,說是要款待京中來的客人,從現在開始烤出來的雞都是送去王員外家的,娘子們想吃,只得改日了。”

“……”

那客人一臉遺憾加無奈的走出了飯莊。

張延拿著炒勺火急火燎的沖了出來,指著席雲芝叫道:

“你丫腦子有病吧,哪兒來的什麽王員外,等了十多天,終於來了個生意,你還給推出去了,誰像你這麽做生意,還不虧的認不清家門啊,誒喲,真氣死我了!”

席雲芝也不生氣,對他笑瞇瞇的瞥去一眼,張延頓時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叫他不由自主的咽下了還想再說的話,為了緩解被一個小姑娘的眼神嚇到的尷尬,他輕咳了幾聲,摸著鼻頭說道:

“就是……虧了。”

見席雲芝沒有回答,只是盯著他看,張延立刻又像生出一種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深吸一口氣,又支吾了一句:

“我,我回去煮羊肉。”

便就灰溜溜的鉆回了廚房,不是他聳,而是被那個女人笑瞇瞇的盯著,他就覺得頭皮發麻,因為不知道她肚子裏到底是怎麽想的,綿裏藏針這個詞用在那個女人身上是再貼切不過了。

席雲芝見張延回到了後廚,自己則回到了櫃臺後,她這麽做當然有她的理由。

一家店開出來,就好像一個人初來乍到,若沒有點傳聞和噱頭,誰會主意到你,做人又和做菜不同,做人低調些保平安,但做菜若是太低調了,就很容易被人湮沒在無人問津的小巷子裏。

正如老劉,他的羊肉堪稱一絕,不臊不膩,口感極佳,只是大家普遍認為羊肉是膻的,又沒有一個很好的為大眾所接受的推廣平臺,所以,老劉的生意是失敗的。

她接手之後,便不能重蹈老劉經營失敗的路子。

一只雞誰都買得起,也沒有誰會因為吃不到一只雞而去費心神,今天買了去吃,明天不想吃了,賣方拿不到主動權,這生意也就淡了。

今日不賣,便是為了日後制造噱頭,人們吃進嘴裏的是雞,沒什麽特別,很容易忘,但若她能讓人們把噱頭都吃進心裏,那今後她賣的便不是雞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求收藏!我會努力更的。

☆、怪人怪事

翠丫提著兩只竹籃走進了店,重重的將籃子放在桌子上,便不斷用手開始扇風,席雲芝見狀,走過去看了看她買的東西,只買了她列出菜單的三分之一,且都是堆著大,分量輕的葉子菜類,只見翠丫像是累的快不行了,從菜籃子裏翻出兩只梨子,一只遞給席雲芝,另一只在自己袖子上擦了擦便吃了起來。

“小姐,買菜可累了,我見這梨新鮮,便買了兩個,你快吃,別給其他好吃鬼看到了。”

席雲芝笑著將梨放下,說道:“你吃吧,我不渴,吃完了再去將剩下的東西買回來,提不動的話,就租個推車回來。”

翠丫一邊吃梨,一邊看著席雲芝,眼珠子轉動幾下後,便袖子一卷,將給席雲芝的那個梨子也一並攬走,背影透出的不馴令席雲芝無聲嘆了口氣。

正要轉身,卻忽然傳來一陣叮鈴鈴的聲響,席雲芝循著聲音望去,只見酒番後頭走出一位渾身穿著五顏六色的補丁衣服,每塊補丁上都掛著一只形狀奇怪的鈴鐺的人,每走一步,身上的鈴鐺便跟著發出聲響,很是惹眼。

那人的腰間還掛著一只碩大的布袋子,手裏牽著麻繩,席雲芝忍不住湊上前看了看,不禁被他手中牽著的‘東西’嚇了一跳,這,這是……兩個人?

兩個衣衫襤褸,臟汙不堪,面目全非,通體黑紫的人,脖子上都纏著粗粗的麻繩,那人像是牽著兩條狗般,走入了席雲芝的店鋪。

“啊。”

從未見過這般恐怖的面容,席雲芝不禁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姑娘莫怕,我拴著呢,這裏可是老劉家?”身上滿是鈴鐺的人撥開了擋在面前的汙發,對她露出頭發後同樣猙獰的面孔。

席雲芝咽了下口水,更加花容失色,因為那人走近後,她才看清,原來那些鈴鐺竟然是一只只黑色的骷髏頭,也不知他用的什麽方法,竟讓這些東西發出那般脆亮的聲音。

“姑娘?”那人見她不說話,於是又補充說道:“我是來吃羊肉的。”

席雲芝這才回過神,定了定心後才開聲回道:

“哦,老劉家已經搬走了。”

“什麽?”那人大喊一聲,席雲芝的店鋪中就是一震,張延不明就裏沖出來,但在看到店裏突然多出來的那三個恐怖的物體之後,尖叫了一聲,就躲回了後廚房。

“老子特地來吃他家的羊肉,他怎麽能搬家呢?老子跋山涉水,趕了幾千裏的路就為了吃他的羊肉,他怎麽能這樣,他怎麽能這樣呢?”

席雲芝見他情緒有些癲狂,正想著要怎麽勸幾句,卻見那人忽然又撥開了面前的亂發,像只獵犬般,到處聞了起來。

確定了方向之後,竟然將手中的兩根麻繩直接交到席雲芝手上,自己則彎著腰邊嗅邊進了後廚,席雲芝已經忘記了驚訝,看著自己手上的兩根麻繩,又一轉臉,對上了兩雙空洞絕望的眼睛,勉強能看得出來,這是一男一女,女的像是快不行了,沾著地面就直接躺了下來,而男的則忽然爬到席雲芝跟前,抓著她的腳面,嘶啞的叫聲,聽的人的汗毛直豎。

席雲芝見他手指著桌上的茶壺,嘴唇幹的像是要裂開般,心中一軟,不禁問道:

“你,你想喝水?”

“啊……”

又是一陣嘶啞喊聲,席雲芝趕忙轉過身倒了一杯水,一邊猶豫,一邊大著膽子蹲了下來,將杯子送到那人面前,像是餓極的猛獸搶奪獵物般,水杯剛一送到,就被他閃電般搶了過去,顫抖著嘴唇正要喝水,一根五顏六色的長鞭刺入了席雲芝和那人之間,將那人手中的杯子打得粉碎,水灑了一地。

只見先前走入後廚的那個怪人,一只手徒手端著個直冒熱氣的鍋子,另一手則拿著鞭子,怒氣沖沖的從後廚走了出來。

將鍋子放在櫃臺上之後,不由分說,就在店裏抽起了鞭子,‘劈啪劈啪’打在那人身上。那人痛苦的在地上游走,原本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竟然撐起了身子,爬到男人身前,替他擋了好幾下。

那一刻,席雲芝仿佛知道了,為何這兩個人,是女的那個看起來傷的更嚴重了。

兩人嘶啞的叫喚震懾著席雲芝的心,若是前幾天,趙逸和韓峰在的話,還能有些幫襯,可今天不巧,他們都沒來鋪子,席雲芝只得孤軍作戰,看了看旁邊正冒著熱氣的鍋子,腦中靈機一動,脫口喊道:

“客官,這羊肉你還要嗎?”

提到 ‘羊肉’兩個字,怪人果真就來了精神,收起了鞭子,走到席雲芝跟前,頭如搗蒜:

“要要,當然要。老子費盡艱辛來這裏,就是為了吃這肉,差點就被這姑娘騙了。”

席雲芝見他的頭依舊湊在鍋子前聞著,一副急不可待的樣子,她心中雖然害怕,卻也故作鎮定的對怪人伸出了手,自然而然的說道:

“要的話,就付錢吧。”

怪人收回了垂涎的哈喇子,對席雲芝了然的點點頭:“啊啊啊,對,對,要付錢,我有錢的。”

只見怪人掏虱子般從寬大的衣袖中找到了一只錦袋,錦袋的材質和花紋都很華麗,與他的風格很不相符,席雲芝便猜想,這定是旁人的,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兩個在地上哀嚎的人。

“謝謝惠顧,五百兩。”席雲芝緊繃著身體,一動不敢動,強自鎮定的聲音如是說道。

“哦。”怪人先是點點頭,忽然又擡起了頭,大叫:“什麽?五百兩?”

怪人一邊抓頭一邊在櫃臺前轉來轉去,指著那鍋肉難以置信的叫道:“一鍋肉,你賣我五百兩。劉家的肉,什麽時候賣出這個價了?”

席雲芝淡定如斯:“這不是劉家的肉,這肉如今姓步,這是步家的肉,收你五百兩,還是看在你認識老劉的面子上。”

怪人又是一陣抓耳撓腮,卻被席雲芝逼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席雲芝見他這般,膽子不禁大了一些,又板著臉對怪人提高了聲音說道:

“這位客官,你到底買是不買?”

怪人被逼的直抓頭,直跳腳,最後指著席雲芝大叫:“你這是黑店。一鍋肉賣五百兩,你是當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席雲芝面不改色,跟著他的聲音也大聲叫喊起來:“你管我一鍋肉賣五百兩還是五千兩,我逼你買了嗎?這是我店裏的肉,我是掌櫃的,你不給錢,我就不賣,就算你告去衙門也是這個理!”

“……”

偌大的飯莊內迎來一陣死寂,席雲芝從來沒有這般高聲說過話,說完之後,覺得自己耳膜都被震的一熱一熱的,張延躲在後廚的簾子後偷看,也被席雲芝的這種不要命的膽色驚呆了,而那個怪人的臉則憋的更紅,眼睛瞪的像銅鈴那般大,卻也沒有伸手去搶。

席雲芝見他這般,偷偷松了一口氣,轉身將羊肉鍋子捧到怪人面前,平常語調說道:

“還有一個辦法,我店裏正好缺人手,你這兩個奴隸倒是不錯,把他們留下,這鍋肉就送你了,以後想吃了,盡管來便是,不收你錢,如何?”

“……”

怪人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席雲芝看了好一會兒,看的席雲芝的心七上八下,良久之後,只見他才一跺腳,地上的青磚便裂開了十幾塊,怪人撿起地上的麻繩,頭也不回將那一男一女牽著離開了鋪子。

張延從簾子後頭看見怪人離去了,他才敢走出來,就這樣,他還嚇得腿都軟了,扶著桌子對席雲芝豎起了大拇指,就沖她這等膽色,他也不該質疑她賣雞的方法。

這個女人哪裏是在賣雞,她簡直是在賣命啊!

晚上夫君回來的較晚,席雲芝便炒了兩三個小菜,又燙了一壺酒在房間裏等他。

步覃推門看見她坐在燭光下,單手撐著下巴的模樣說不出的姿容清秀,低垂的眼眸似乎正在想著什麽似的,聽見他推門便立刻回神,站起身便迎了過來,他摸了摸她柔軟光滑的臉頰,這是他這兩天最新喜歡上的動作,只覺得她臉頰的觸感比孩子還要來的細致嫩滑,令人愛不釋手。

她一邊替夫君斟酒,一邊將白天鋪子裏發生的事情對夫君說了說,夫君端著酒杯聽得有些入神,席雲芝又給他碗裏夾了一筷子茄子,他才回過神來。

席雲芝今晚做了一道肉末茄子,一道香菇蒸蛋,一道蝦仁豆腐,再加上一碗青菜豆腐湯,夫君不愛吃的東西很多,卻對茄子情有獨鐘,席雲芝摸了幾回他的喜好,如今總算有些眉目,不禁心喜,步覃見她在一旁笑了,便將自己的酒杯送到席雲芝嘴前,親自餵她喝了一小口。

席雲芝覺得有些辣嘴,步覃便噙著嘴角,又往她嘴裏送了一口蝦仁,這才緩了緩那股熱乎乎的辣勁兒,不知是酒的原因,還是咳嗽的原因,席雲芝的臉頰透著紅潤,看起來有股別樣的誘人風華。

步覃噙著笑,又替席雲芝斟了一杯,席雲芝半推半就,又喝了一小口,燭光中倒影出兩人互往交纏的姿態,別樣溫馨。

作者有話要說:

☆、閆大師

深夜時分,席雲芝疲累至極,沈沈睡去,步覃卻自她身邊坐起了身,看著她有些發皺的眉頭,不禁溫柔的彎了彎嘴角,看來真是累了呢,下回看能不能再克制些,可是也不知怎的,只要碰上了她的身子,他便不願輕易歇手,像是著了魔般,非要做到筋疲力盡才肯罷休。

伸手將她的眉心撫平,掀被下床後,又輕柔的替她掖好了被角,一系列的動作之後,步覃不禁失笑,他從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也能有這麽溫柔的一面。

走出房門,韓峰和趙逸已經在院子裏等候,他走過去,兩人齊齊單膝跪地,說道:

“爺,找到了。在城北巷的一座破廟裏,就他一個人帶著兩個藥奴。”

步覃點點頭,對韓峰招了招手,韓峰起身湊過來,步覃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只見韓峰露出震驚的神色:

“爺,你是說……去夫人店裏偷……這,不好吧?”

步覃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韓峰便縮了縮脖子,喊上趙逸領命而去。

席雲芝醒來後發現夫君不在身邊,她已經習慣了他的早起,只是有時候會覺得奇怪,明明夫君睡得比她晚,用力比她多,他怎麽還能起那麽早,並且絲毫不覺疲累。

她掀被子下床,發現平常也起身了的韓峰和趙逸今日也不在院子裏,她煮了一些早飯放在鍋裏之後,便收拾收拾趕去了店裏。

張延自從住進店裏後,每日也很勤快,早早便將店門打開了,席雲芝走入空無一人的前堂,聽到後廚有些響動,便走過去,掀簾子看了看。

只見張廷正吹著口哨燙雞毛,從席雲芝的角度看去,他的背影還真有點婀娜多姿的模樣,不會真給趙逸說著了,是個從宮裏出來的小太監吧?

向來對別人的事不多幹涉,席雲芝便放下了簾子,兀自站到了櫃臺後頭,誰知算盤還沒拿出來,便見店裏走進來一個人,正是昨日前來買雞的那小廝,不等席雲芝開口詢問,他便自己開口說道:

“掌櫃的有禮,城北王員外家的宴席可辦結束了?我們樓裏的娘子日日聞著貴店傳出的香味,都饞的很,囑咐我說今日務必買回去。”

“這……”席雲芝聽後,眼波流轉,露出一副有些為難的樣子: “客官,實不相瞞,雖然王員外家的宴席已經結束了,但……我這後廚的師傅卻說這些天太累了,要休息幾日才肯上工。”

那人有些意外:“嗨,有生意做還休息什麽呀?你這後廚的師傅未免也太大牌了。”

席雲芝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客官說的不錯,這位師傅可不是普通人,偷偷告訴您吧,他呀……是從宮裏出來的,從前伺候的可都是高高在上的主,我可不敢得罪了他。”

“宮裏出來的?”席雲芝的話,成功吸引了那人的註意。

“是啊。宮裏出來的,我若把他逼急了,他一氣之下拂袖走了,我這店還要不要開下去了,客官您說是不是?”

“……”那人面露難色:“可是,我們娘子……”

席雲芝誠懇的對那人嘆了口氣,無奈的走出了櫃臺,邊走邊說道:“算了,都是生意人,我也不能眼看著您為難,有生意誰都想做不是,我進去給您問一問,求一求罷。”

“……”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席雲芝臉色不善的從後廚走出,磨磨唧唧的承諾了那人兩只,那人才歡天喜地的離開了鋪子,說下午來取。

張延將雞都上了爐子,這才用圍裙擦著手從後廚走出來,站到櫃臺前和席雲芝說:

“我那些兄弟可說了,城裏百姓們已經都在討論京裏來的禦廚什麽的,就是半句不提咱們店,你說我張延辛苦這麽些天,到今天為止才賣出去兩只,這……中午我可得喝兩杯慶祝一下啊。”

席雲芝見他神情有些不屑,自然知道他又在諷刺自己,也不計較,溫和的點點頭說道:

“好,那就喝兩杯。”

張延哼了她一聲,便又在店裏囂張的大叫:“翠丫,給我去買些酒回來。翠丫!”

可是翠丫根本來沒來鋪子,他的叫聲自然沒有人回應了,張延不禁對席雲芝說道:

“還沒來?這都什麽時辰了?她還真把自己當盤兒菜了?”

席雲芝看了看艷陽高照的鋪子外頭,勾唇說道:“許是有什麽事耽擱了吧,你去忙,一會兒我給你去買酒。”

張延又嘮叨了幾句什麽治下不嚴,要出亂子之類的話之後,才肯罵罵咧咧的進了後廚。

翠丫這時才從外頭,一路打著哈欠走進了鋪子,進來後跟席雲芝問了聲好,便就從櫃臺倒了一杯熱茶,坐到堂中喝了起來。

席雲芝看著她,不禁問道:“翠丫,王嬸家的房子住的可還舒服?”

自從收留翠丫的第二日,她便在城裏賣菜的王嬸家給翠丫租了間屋子,離店鋪不過半盞茶的辰光,該不至於每日都這般晚到才對。

翠丫聽席雲芝問話,眼波有些轉動,眨巴兩下眼睛這才說道:“舒服……也談不上吧,王嬸家那屋子簡陋的很,根本比不上席府的下人房,她孫子剛出生,整夜的吵鬧,哪裏能睡得著哇。”

席雲芝停止了打算盤的動作,看了她一眼,又道:“你這幾晚,被王嬸的孫子吵到了?”

翠丫誇張的點頭:“是啊,那孩子一入夜就哭。”

“……”

席雲芝又‘哦’了一聲,這才低頭繼續算賬,翠丫則不情不願的拉了一塊白布,在店鋪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桌子。

晚上回到家裏,席雲芝想讓韓峰或者趙逸替她偷偷去王嬸家打聽看看,翠丫的話有假,王嬸的孫子早在半個月前就被王嬸的兒媳接回了娘家住,她晚上又怎會被吵的睡不著呢?

不是那屋子有問題,就是翠丫有問題,很可能她根本就沒去王嬸那住。

推開院門,席雲芝只覺得家裏靜的很,正疑惑是不是韓峰和趙逸他們出去辦事還沒回來,就看見一家人都圍在馬棚前看著什麽。

席雲芝走過去,韓峰立刻給她讓了個位置:“夫人,你回來啦?”

“嗯。你們在看什麽呀?”

席雲芝給步承宗行了個禮,便站到韓峰讓出的那個位置上去看個究竟,不看還好,一看還真給嚇了一跳,兩個衣衫襤褸的人正奄奄一息的躺在馬棚的甘草上,渾身青紫,不正是昨日出現在她店裏的那一男一女的兩個怪人嗎?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們是……”席雲芝捂著嘴唇難以置信的問道,趙逸嘴快,當即便回答道:

“自然是仇人,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夫人你別可憐他,就是因為他,我們爺才會打了敗仗,死傷幾萬弟兄,還陪上了爺的一條腿。”

“……”

席雲芝聽得雲裏霧裏,一直生在太平盛世的她對那樣深沈的國仇家恨並不能感同身受的去理解,但看趙逸他們激憤的神情也知道,他們對這人是真的恨。

想起之前韓峰說過,夫君因為錯信了一個人,他把那人當兄弟,可是那人卻在最後關頭背叛了他,難道就是說的這個人嗎?

正疑惑之際,卻聽見房門一響,眾人轉身,看向聲音的來源,一個渾身五顏六色的人從步覃的書房走出,一臉凝重對韓峰他們招了招手,韓峰立刻領命去辦,怪人往馬棚看了一眼,只見步承宗立刻對他抱了抱拳,那怪人沒有回禮,卻瞪著眼珠往他們走來。

走近之後,指著席雲芝叫道:“你個奸商如何會在這裏?”

步承宗見他對席雲芝面色不善,立刻上前護著說道:“這是我兒媳,閆大師認識她?”

被步承宗喚作‘閆大師’的怪人眉峰一豎,怒極道:“當然認識!若不是要遵守門規,我早就把她那店給拆了!”

步承宗顯然也是知道這位的脾氣,對席雲芝的人品也很信任,這才轉過身對席雲芝問了幾句,席雲芝便如實告訴了步承宗昨日店裏發生的事情,皆因她看不過那人虐打暴行,這才與之發生了沖突。

明了情況的步承宗想著要如何化解誤會,卻聽那色彩斑斕,像只掉毛野雞般的閆大師指著席雲芝又道:

“我不管,本來我也沒義務給步覃那小子治腳,現在就更沒有理由了,我走了,再見,不送。”

他語無倫次的說了這麽幾句後,便要沖進馬棚裏帶走他的兩名藥奴,卻被趙逸和堰伯擋住了去路,席雲芝倒沒聽清其他,但有一句卻是聽得分明,她也加入阻攔閆大師的隊伍,與他對面而立,鄭重的問道:

“你有法子治好我夫君的腿疾?”

閆大師對她重重哼了一下,轉過頭去沒有說話,席雲芝見狀,立刻伏低做小:“閆大師大人大量,原諒小女子眼拙不識泰山,之前多有得罪,只要大師能醫治我家夫君,席雲芝願自己拆了那家店,以洩大師心頭之憤。”

席雲芝一席話說的鏗鏘有力,不像是在說笑,趙逸和堰伯都對席雲芝側目相對,從夫人對那家店的用心經營的程度來看,她是極其重視的,竟然這麽輕易的就說出毀店供之洩憤的話,而這一切也只是為了一個未知結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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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腿(捉蟲)

趙逸告訴她,閆大師是南疆蠱門的人,精通以蠱制人,夫君的腿,腳筋被挑斷了,若是尋常醫法定是無效的,因此早些時候,便著令韓峰去南疆找他,只是此人性格古怪,當韓峰訴明原由,他果斷拒絕之後,就跑了,趙逸和韓峰都以為那人跑去了塞外躲起來,沒想到他又改變心意直接找來了洛陽。

聽說夫君從前跟這位閆大師有些交情,被找到之後,雖然百般不願,卻也答應了替夫君治傷,沒想到卻差點被自己給攪合了。

席雲芝好怕因為自己,那個怪人不給夫君治傷,便就顧不得自己的心血了。

色彩斑斕的閆大師上下審視了一番席雲芝之後,便就指著門外,毫不留情面的說道:

“好啊,那就去啊。天亮之前若你不把招牌拿來我面前燒了,我這便回南疆,讓步覃那小子做一輩子的瘸子。”

“……”

席雲芝沒有再多說話,轉身便要離去,卻聽步覃冷冷的聲音自書房內傳出:

“閆師兄若是不願治,盡管回你的南疆便是。”

怪人聽見步覃的聲音,表情明顯窒了窒,卻又礙於面子沒有太過表現出來,摸了摸鼻頭,支支吾吾的對席雲芝說道:

“算,算啦算啦。你去準備個藥罐,這些天步覃的藥都要你來熬。”

席雲芝立刻點頭答應,為夫君熬藥她自然是樂意的,閆大師見她這般欣喜,心中不快,卻又不敢做的太過惹得裏面那位不高興,只敢小聲湊近席雲芝,在口頭上討些便宜:

“還有,每天十斤羊肉,少一兩,我就讓步覃痛一分,聽到沒有?”

席雲芝微笑以對:“是,只多不少。”

“哼。”閆大師甩袖正要離去,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急急轉身對席雲芝再一次囑咐道:

“還有馬棚裏的兩個藥奴,你要是敢餵他們吃喝,我也同樣不會放過你,聽到沒有?”

“……”

說完便就走了,席雲芝指著馬棚中兩個縮在一起的藥奴,對趙逸問道:

“閆大師為何會這般痛恨他們?”

趙逸等步承宗和堰伯去了後院後,才在馬棚旁給席雲芝解說道:

“夫人有所不知,閆大師的妻女都是被齊國人所殺,他行事雖無章法,亦正亦邪,但對齊國人卻是極其痛恨,我們爺戰敗之後,他就孤身潛入齊國,把闌冬這個叛徒給抓了回來。”

席雲芝這才明白了其中緣由,不禁又瞥了一眼那個叫做闌冬的叛徒,心中五味陳雜。

閆大師治療的時候從不讓旁人進去,他們只需要在屋子外頭聽候他的指示,準備他需要的器具與藥材便好。

真正辛苦的卻是席雲芝,她現在終於知道閆大師要求她親自熬藥是什麽意思了,步覃的藥每個時辰都要熬出一份新鮮的出來,兩碗熬成一碗,接連不斷的換。

六天七夜,席雲芝只是在藥罐旁小睡片刻,便又起來換水換藥,韓峰和趙逸看不下去,想要幫忙,卻被閆大師和席雲芝同時拒絕,閆大師是想用這種方法給席雲芝點苦頭吃,而席雲芝也不想伺候夫君用藥這種事假手他人。

她每天不斷熬藥,店鋪暫時交給張延打理,幸好張延也是個知事的,按照席雲芝的吩咐打理店鋪,倒也沒出什麽亂子。

第七天的時候,閆大師終於從步覃的房中走出,說是治療告一段落,接下來就看步覃本身的恢覆力了。

席雲芝第一時間走進了房間,便看見步覃臉色蒼白的靠臥在床,不過幾天的功夫,他便瘦了好多,席雲芝有些心疼的撫上他的臉頰,步覃有氣無力的看著她,搖頭道:

“我沒事。”

閆大師哼哼唧唧的走到他們身邊,看著這對同樣神形憔悴的夫妻,不禁想起了自己被齊國流兵殺死的妻女,酸溜溜的對他們翻了個白眼,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對步覃說道:

“對了,我把那個叛徒齊國人給抓來了,是在一座很大很大的宅子裏抓到他的,那宅子肯定是他出賣了你之後,齊國狗皇帝賞給他的,這個挨千刀的混蛋。”

步覃正與席雲芝對視訴請,聽了閆大師的話,眼眸不禁一垂,席雲芝見狀,便站起身低聲說道:

“你們有事,我先出去。”

雖然她心裏也很想問問夫君恢覆的情況,但卻覺得叛徒闌冬那件事更讓夫君重視,便就對閆大師行了個禮,走出了房間。

闌冬被韓峰他們架著拖入了房,與席雲芝擦肩而過,很快房門便被關了起來。

席雲芝回到廚房清理藥渣子,見堰伯也在,便趕緊上前搭手,堰伯卻說她這些天累了,怎麽都不讓她動手收拾,並一力承擔了下來。

席雲芝覺得是有些累了,耳朵裏總是嗡嗡的響,頭顱之中也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扯著神經一般,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正要坐下,卻突然想起闌冬被拖入了房,那馬棚裏應該還有一個人。

這是個女人,不知道和闌冬是什麽關系,上回閆大師在她店中揮鞭時,就見這個女人對闌冬百般維護,寧願自己挨鞭子都要護在闌冬身前。

這麽想著,席雲芝端著茶杯走到了馬棚,鬼使神差的開門走了進去,去到那個女人身旁蹲下了身子,那女人察覺有人靠近,強撐著精神昂了昂頭,卻無力起身防禦,席雲芝見狀,便將水杯放在一旁,跪在她的肩膀旁,扶起她的上半身,讓她靠著自己,然後又端起茶杯,餵她喝了一小口,那女人先是抗拒,但當清冽的水送入喉嚨之後,便就放棄了抵抗,咕嘟咕嘟喝了起來,不一會兒,一杯水就喝光了。

席雲芝看了看光了的杯底,對上那女人渴望的眼神,問道:“還喝嗎?”

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女人對席雲芝輕輕點了點頭,席雲芝便又將之放下,轉身去了廚房。

只聽夫君的房間內傳出一陣很大聲的爭吵,她慌忙鉆進廚房,又倒了杯水,回到馬棚中,讓那女子喝下,喝了水的女人臉色瞬間就好了很多,席雲芝將她拖著靠在墻壁上,讓她好受一些。

女人虛弱的看著席雲芝,顫抖著唇,用低若蚊蠅的聲音對她說了一句:“謝謝。”

席雲芝搖搖頭,便就轉身走出了馬棚,靠在墻壁上的女子,目光灼灼盯著席雲芝的背影。

席雲芝從馬棚出來,覺得頭越發昏沈沈,便想去書房裏的軟榻上躺一會兒,可還未走上臺階,她便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從石階上滾了下去。

好幾個日夜都未曾好好休息,再加上心有憂思,席雲芝這才暈了過去。

再次睜眼,看到的便是夫君那張冷情的俊顏,黑亮的眸中染上了微微的擔憂,那抹擔憂不知怎的,令席雲芝沒由來的笑了起來,陽光自窗牑射入房內,將房間都渲染成了金色,每一處都像是鍍了金般明亮刺目。

這樣毫無芥蒂的開懷笑容看呆了步覃,他從不知道,一個姿色並不出色的小女子的笑容會這般令他驚心,整個人仿佛被她吸走了魂魄,一動都不想動,只想沈溺於這樣的笑容中。

“夫君,你的腿……”席雲芝聲音有些沙啞,步覃伸手按上她的唇,對她搖了搖頭,讓她不要說話。

“閆師弟在我的腳腕處種了引脈蠱,只需以自身血肉餵養此蠱兩個月,便可令斷掉的經脈恢覆。”

步覃的腳被纏著厚厚的繃帶,席雲芝看不到他的傷口是什麽樣的,對他說的醫理也一知半解,她從床上坐起來,突然轉頭看向步覃。

“閆大師是……夫君的師弟?”姑且不論兩人的風格完全不同,單就年齡而言,也應該閆大師是師兄吧?

步覃見她瞪著兩只圓圓的眼睛,覺得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說道:

“誰說年齡大的就一定是師兄?他入門比我晚,是轉投我師傅門下的。”

“……”席雲芝不懂那些,如今只一件事令她郁悶:“那也就是說……就算我得罪了他,他也一定會替你治腳的,對不對?”

原來這麽些天為了夫君的委曲求全,只不過是她自以為是的想法罷了。

步覃勾唇一笑,她這些天的疲累早就被趙逸他們渲染了好幾倍告訴他了,他又豈會不懂她的心意。

“師弟走之前讓我轉告你一些話。”步覃故意吊著她的胃口,說了一半便不說了。

席雲芝咬了咬下唇,靜待夫君的話,那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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