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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夜。”

師兄妹之間關系曾經那樣要好,怎麽就成了這樣?

羽族傾盡藏書竹簡,終於在一塊塵封多年的石板上找出了端倪。

風神鴉是不會入魔的,這有些奇怪,雖然帶了神字,不代表真的就是神獸了。且孔雀族跟腳夠好了吧,那都不敢說肯定不會入魔,只有華羽和扶搖才算得上真正的神獸。但風神鴉可以斬出身上的魔氣,一旦風神鴉入魔,會斬出一個半身承擔惡念,為風魔鴉。雖然得出的結論有些離譜,可拋去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自然是真相了。

鴉殺是怎麽和魔修聯絡的,又是如何收服鴉無這麽一個強力手下的,他是怎樣在魔修中以道修身份存活,無非是因為——鴉無亦是鴉殺。

不同於道修的分神化身或是更高深的斬屍,風神鴉仿佛天生一體雙魂,被斬出的惡念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雖心神相連,卻不受本體約束。事實上,鴉殺的情況更為特殊,他所分出的鴉無,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惡念。族人合力獻祭保住了他的性命,同樣把冤死的怨氣執念一並傳給了他,他對鴉無的容讓,是把鴉無當作了死去的族人。

體內天生埋藏著惡,一個引子就足以讓人墮落,而庚瑤……庚瑤出山尋找鴉殺,無意間發現了他的秘密,憤怒之時脫口而出的話更是戳中了鴉殺痛腳,於是他默許了鴉無做的一切。

“你真的以為,把一切推到我的身上,你就還是華羽的好徒兒了?你難道沒有想過,庚瑤死了,被舍棄了,他就只剩下你一個徒弟了?可惜,沒有什麽能瞞一輩子,否則你還會聽從尊上的吩咐麽?”鴉無冷冷地笑著,她長得和鴉殺不太像,但若是鴉殺的妹子平安長大了,或許會是這個模樣。

那一回,庚瑤**縱之前說了什麽呢?對了,心思靈巧的小姑娘發現了他對師父的感情,沖動之下脫口而出說他不過是替身,不配被師父放在眼裏。即便那只是師妹因為發現他背叛師父謀算師父之後的口不擇言,但是字字句句,如刀刃入心啊。說天性為惡,不過是借口,鴉殺明白,他只是……求而不得,發了瘋,而鴉無的出現,斬斷他所有後路。

鴉殺垂首去瞧那色澤艷麗的命羽,“你說的不錯,但是就算可惜了,也不容回頭。”

鴉無和鴉殺是感同身受的,鴉殺因鴉無對滅族之日有了執念,鴉無何嘗不是被他對華羽的執念影響了。鴉無無法對華羽動手,連嘲諷兩句,都感到心悸,但她不在意這點難受,羽族的王啊,到底沒有庇佑風神鴉,“尊上會殺了他的。”

華羽召百鳥聲勢越大,那種難言的苦痛就在鴉無心裏紮得越深。

“尊上……只會折斷他的羽翼。”

折辱了華羽的驕傲,不如讓他去死,但這是鴉殺得到華羽的唯一希望。

“哼,不知他是有何魄力,教出的兩個徒弟,都是對他執念深重呀~”鴉無心裏不好受,就越發愛折騰鴉殺,她是怨氣化身,最看不慣鴉殺居然把華羽放在報仇之前。

鴉殺默然不語。庚瑤對華羽的感情不弱於鴉殺,但她是敬慕是尊重,單純地對待一個師父,對待自己的恩人。

聚魂香燃了幾枝,庚瑤連殘魂都未剩下多少了,而華羽用了百般手段,最後得來的,只有淡如煙霧的一個身影,一個淺淺的笑。不到剎那,消匿無蹤,連身軀也作了塵土,無法覆原。

庚瑤知道她的師父要自責的,尤其是為了那一日的斷刀絕情,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全然發自內心——

“輕羅刀傷師不祥,望師父……恕庚瑤棄刀之過。”

第八十九口鍋

楚南澤對庚瑤一事是唏噓不已,還有鴉殺,但只要想想鴉殺對華羽做過的事,他就不會自討沒趣去和華羽聊起這些糟心事兒,尤其是他和他徒弟甜甜蜜蜜太遭人恨了。說來虐戀情深相愛相殺的故事他看的也不少,但那跟他三觀不太合,估計華羽也是一樣的。

如果兩個人真的互相喜歡,哪裏舍得對方受一點點委屈呢?相愛相殺什麽的,楚南澤武力值有點高,想和他相殺的人,基本都飲恨於寒霄劍下,分分合合繼而圓滿大結局,那比看個悲劇都讓人膈應……鴉殺做出那樣的事,即便有再多理由,也不會有機會說出口了,而庚瑤的神魂俱滅,更是徹底截斷了那份舊情。

華羽實在是個重感情的人,他很少把人放在眼裏,但劃入自己範圍的人,一向是護著的。尋找扶搖不惜長眠轉世,當初被庚瑤捅了一刀也仍擔憂她的安危,那麽由華羽親手從屍山血海裏抱出來的鴉殺,在他心裏又占了多少位置呢?

庚瑤死了,一切就沒了意義。都是徒弟,華羽再偏心,對庚瑤仍是看重得很。

大概上天都覺得華羽太慘了,於是……肯定不會辣麽好心送個小九給華羽當安慰的,只是讓楚南澤一樣悲劇罷了。

魔修有了大動作,南北域的來往被斷絕,才有實♂質進展的一雙道侶就這麽被分隔兩地,據說炎祈在北域還要被一群不知所謂的人追殺,楚南澤分分鐘想要拔劍。

事實上,讓他拔劍的機會不少,要洩火,找魔修嘛!

天棄教和依附於其的一些魔修雖然沒有之前那麽明目張膽的囂張了,但依舊在不停地冒泡啊。於是楚南澤一路殺到了元嬰後期,畢竟人家是多渡了一次天劫的人呢。劍修雖修的不一定是殺之劍意,但總是需要磨劍的嘛。

炎祈用來磨劍的試劍石也有了,他還額外擁有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同行小夥伴,沒錯,就是那個覬覦他師父的玄水!在獸世要娶到媳婦兒那是要和不少獸人打架的,結果炎小祈情路走得太順,還是條件反射地防備屬於同一性別的妖修。

尤其是,玄水還是個羽族的妖修,有兩黑翅膀,炎祈瞧得妥妥的。

特意去看另一個妖修的原形,炎祈沒那麽無聊,他是剛好碰上玄水被逼出一半原形,順手救了個人。

容貌秀雅,背負雙翼,黑發黑眼——好吧,除了炎祈比較奇怪是銀發,其他人都是黑發黑眼——總之這麽個形象像極了以前炎祈看過的什麽墮天使傳說,然而他才不信魔王會辣麽弱雞。

玄水之前兩次露面的時候,嘖嘖,裝逼裝的多好啊,送通明石那回,更是有種緣起而聚,緣滅則散的架勢在,結果被幾個金丹期追成了狗。炎祈差點以為自己的感知有錯。

“炎道友,我們果然有緣。”玄水狼狽至極,金冠斜落,長而微卷的烏發垂落肩頭,偏偏還能笑如朗月春山,極親近地問道:“咦,那塊送出的通明石,未能鍛鑄新劍麽?”

後面追殺玄水的人一聽就明白了,對面那個妖修明顯和他們的獵物很熟啊,通明石都能隨手送了。得了,一並收拾了吧。

炎祈深深地看了玄水一眼,握緊劍柄直接迎上。不單是為了玄水已經把他拖下水了,還因為後面那群金丹修士,正是他曾經遇見過的能如馭使妖獸一般控制妖修的人,這就不必辨明是非了,那群魔修必須死!玄水算是陰溝裏翻了船吧,應該是比炎祈強一些的實力,結果本就傷重之際碰上趁火打劫的,也是倒黴。

有了防備,心志更為堅定的炎祈沒有因為耳畔的鈴聲咒聲而受影響,他執劍的手依舊那麽穩,出劍的速度依舊那麽快,收劍的時候不棄依舊潔白如雪,被火焰灼傷的傷口,是不會流血的。

控制一旦解除,玄水的身手亦不容小覷,依稀間還能看出一些與炎祈相類的地方,都是實實在在拼殺出來的招式。

“南澤道友不在?”玄水喘著氣,收回雙翼,詫異地問道。

炎祈默默地看著他,沈聲道:“南澤不在,通明石……改日必定奉還,或者以他物抵之可否?”

要是楚南澤也在,哪裏還有這麽多麻煩。

玄水擺一擺手,露出苦笑神色,“我可不信你不疑惑我為何出手大方,今次死劫已過,那石頭就算謝禮,炎道友莫嫌棄太輕。”

術算之法?清毓擅長蔔算,不代表只有他能占卦,玄水應當也是其中佼佼者。炎祈恍然,他是匆匆路過,若非玄水給他留下了不淺的印象,他不一定會駐足細看發生了什麽,更別談貿然出手相助,一飲一啄,豈非天意?

完全可以想象之前兩次玄水的心情有多崩潰呢。算出自己死劫有一線生機,第一次找到了關鍵靈獸準備買下來,然並卵,人家不賣,他要和一個元嬰硬抗,不用到死劫他就能安息了;第二次發現原來靈獸是個妖修,沒關系,攻略人比攻略一只狼容易吧,結果人家和旁邊那個是親密至極的一對。簡直嘩了狗了。

“你是金丹大圓滿。”炎祈淡淡地開口,他未忘記這人曾令他感受到的壓力,玄水不僅境界比他高,修為靈力應當都略勝之前的他一些才對,死劫寒磣到僅有幾個金丹圍攻的地步,太可疑了吧。

玄水很快收拾好一身狼狽,恢覆風度翩翩儀容過人的姿態,發冠束得一絲不亂,白底金紋的衣衫,足踏錦靴,腰佩環玉。些許病容沒有因為這樣的打扮顯得更虛弱,比之凡塵貴氣,多出三分縹緲仙意,對外表的重視和一些行事作風性格有點兒像華羽,透出來的那種自戀更像了,或許是羽族的天性?

他嘆了口氣,“術業有專攻。”

修為高,也有像清毓一樣的技術人員啊,而且那些魔寶真心邪門。

炎祈看了半天,沒從那群魔修身上看出什麽特征來,黑衣?得了吧,大部分魔修都比較陰暗愛穿黑的血紅的。回憶一下了解到的情報,他試探性地問道:“是天棄教的?你得罪他們了?”

玄水知道的要比炎祈多很多,是以炎祈一開口,他已經搖了搖頭,“動用這種魔寶的人……天棄教也是有妖修的。”

是個妖修都不能忍,走正道的妖修都恨不得給挫骨揚灰,何況入了邪道的妖修,那些手段一定沒有人會想嘗試的。

“哦。”和他們之前的推測一樣,魔修也分了不同的勢力,天棄宗和這一群不是一路的。炎祈看玄水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似乎打算組隊,於是突然出言問道:“你和孔雀有什麽關系?”

玄水楞了一下,冷笑著反問:“你見過黑色的孔雀嗎?”

以前是沒見過黑色孔雀的,那不科學,雄孔雀都愛美,尤其重視羽毛,基因變異也不見那樣的,但是修真界本來就不科學……

炎祈的意思說的很明白,他懷疑玄水就是華羽的同族吧,不然熟悉感哪來的?華羽是孔雀祖宗,據說以後幾輩的孔雀,基本都是一般個性。

“炎祈,你真的覺得毛色有異不算什麽?顏色如何不要緊,重要的是異!”玄水挑起嘴角,一步一步逼近過去,“你也是被族群拋棄的吧。”

除了楚南澤,難道還有人能看見炎祈的過往?連楚南澤,借助的都是契約引發的同心幻境才看見的。

既然玄水會蔔算,多少也是為他的知情找了個借口。依照玄水的說法,天下唯有雪狼族是白狼,不排除未知的炎狼族有其他白毛,但算上一算,便知炎祈與炎狼族聯系已斷,又從無人說起過炎祈的族群長輩,那麽炎狼不是不覆存在,就是完全不管某只幼崽了。

至於黑孔雀,玄水只當自己是開了個玩笑,沒有承認,亦沒有否認和孔雀的關系。

同病相憐,玄水認為炎祈是同他一樣的異類,是被舍棄的。

可是炎祈不認為自己可憐,不認為炎狼舍棄了他,畢竟他是所有族人共同推舉的族長呢。生而有異,幼年時的孤獨,只是為了有朝一日更好地崛起,而族人們,到底是面冷心熱的。對待其他的孤兒,其實也就是一樣的待遇。

大概是多活了一輩子的緣故,炎祈很看得開。

“若是同行,你當知此虛宗之事。”炎祈心裏對玄水依舊存疑,卻不影響臨時組隊。他也不介意透露一點實話,“他們找的借口,倒也歪打正著。”

玄水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眼角是淺淺的緋紅,這個看起來好似溫雅佳公子的人微微一笑,“不過是此虛宗。”

炎祈:“不只是此虛宗。”

依附此虛宗的宗門很多,覬覦傳承的人更是不少,有了一塊遮羞布,還不得跟蒼蠅一樣圍上來,炎祈在北域,幾乎是四面受敵。而樓空與歐陽奕雙雙閉關不出,估計還沒得到消息,幫不上忙。

玄水但笑不語。

同行了幾天炎祈就明白為什麽玄水只是笑笑不說話了,特麽炎祈自己是幾乎四處皆敵,對玄水來說,可以把幾乎二字給去掉了……簡直喪病!

玄水但笑不……哦不對,他雖然依舊笑得很好看,但他說話了,“我有點收集癖。”

炎祈覺得楚南澤手裏的那塊通明石,很可能同樣是贓物。

不管玄水究竟是不是孔雀,他拉仇恨的能力的確是同華羽一脈相承的……

第九十口鍋

玄水喜好奢華享受,如果不和他相處過,或是被他坑過的人,是決計不會相信這樣一個集天地鐘靈毓秀於一體的美人,任性起來是真任性,對金閃閃的喜好,也是真誇張。

病弱是因為先天發育不良,喜好……據說是種族天性。

慶幸玄水的審美觀正常吧,白底金紋錦袍或是杏黃長衫,看著都是很好的。雖說人長得好穿什麽都好看是不錯啦,但是炎祈不認為自己在被追殺的時候,還願意旁邊站著一個金閃閃,尤其是在追來的人中有一半是玄水招來的情況下。

因為佛修的如來手印金光大作看起來特別好看就去招人家大師這種事,只有玄水能做出來了。

佛修比較講理,靜凈大師碰見這兩個人的時候,就忽略了炎祈,一門心思對付玄水了。再一次看到玄水進行戰鬥的炎祈沈默良久,原來真的有人只是看上去厲害。

“阿彌陀佛,只要玄水施主和我回寺聆聽一月半月的佛音,此事便可揭過。”靜凈拈花一笑,那輕輕點出的一指,就讓玄水無處躲避,“戾氣太重,不好不好。”

看在玄水給了他不少情報,又幫著追查那夥魔修的面子上,炎祈出劍給格擋開了,“你做了什麽?”

玄水抿唇一笑,眉間郁色散開些許,“哦,不過是讓大師靜靜罷了。啰嗦太甚,不好不好。”

靜凈大師那張嘴……很多人都想讓他安靜一點的,但是為了這個直接付諸行動,弄了個偏門的靜音結界在靜凈身邊,讓別人聽不見他說話的,真的只有玄水了。讓一個嘮叨的人怎麽說話都沒人聽,沒人搭理,那是很難受的。

因為是炎祈出手了,靜凈大師的註意力轉移了過來,他特別意味深長地看了炎祈一眼,又看了一眼他劍上的掛墜,“你去見過莫問了嗎?”

炎祈:“……”

哪怕短短的一句話,炎祈都想讓靜凈大師閉嘴了。大和尚分明看出來他和南澤的事,提醒他見家長呢。

事情定下了,契也結過了,連該做的事都做了,然而他們還沒見家長。莫宗主一定會特別生氣,說不定還認為他臨陣脫逃,回到祁連宗的時候他估計得慘。

和此虛宗的人不同,靜凈大師和莫宗主交好,說這樣的話,也有提醒炎祈早日離開北域的意思在。此虛宗現在還是派金丹修士,偶爾有元嬰出手,真的等到元嬰期來圍堵,那炎祈怎麽跑得了?大和尚是該五蘊皆空六根清凈,可靜凈大師深知,自己心裏仍有私心,需要顧及宗門,不能直接為了炎祈同此虛宗對上。天臺寺在前一段魔化狂潮中,受的影響不小。

佛修與魔修,是相互克制的。

“你不去天臺寺?”炎祈敲了敲不棄劍,上面已然有了細碎的裂痕,他是該早日回宗門了。

南澤在歲寒峰上為他鑄劍,等他回家。

玄水沒有在炎祈面前繼續維持無害與溫和,炎祈直覺太敏銳,相處久了自然會察覺出偽裝,與其如此,不如表現出來。他從來不是溫潤得討每個人喜歡的君子,當然,也不單單是個四處拉仇恨的熊孩子,認真看起來,是略微陰郁的,“你也認為我要消戾氣?”

不是每個人都有炎小祈一樣神奇的機遇,所以哪怕遇上差不多的異類遭遇,炎祈不放在心上,玄水則耿耿於懷。要勸服一個人是很麻煩的事,炎祈本來也不是會講大道理的人,他比較實際,“所以你是準備四處折騰禍害你族群名聲?然而他們並不知道你的原形。”

“毛色並不重要,雖然按羽族的觀點黑色不太好看,但其他人不是不嫌你醜?看久了我覺得自己的白毛挺好的,南澤也喜歡,你一身黑……哦,想想鴉類的,不都是黑的。”炎祈難得對楚南澤之外的人說這麽多話,他到底是因為類似的境遇有些心軟,可惜他的甜言蜜語順毛技能,大概只有對著楚南澤的時候,才能夠自動點亮。

玄水:“……”

簡直一句句地沖心窩子捅啊!

身為病嬌被這麽膈應,還沒動刀子,大概是因為打不過→_→

打破殼以來,玄水從沒被人嫌棄過長得醜,而炎祈拿烏鴉和他比!他咬著後槽牙,一字一頓,“我不是介意自己的羽毛顏色。”

“那你的衣服……”炎祈話說半截,一般妖修以皮毛華衣,衣服和皮毛色彩有一定關系,而玄水不走尋常路啊。

玄水瞇起眼看他,但病嬌始終變不成暴嬌,只能拿炎祈的審美觀安慰自己。楚南澤是個幸運的人,玄水這麽想著,炎祈和他一樣,本是難以融入這個世界的,偏偏楚南澤一下子就打破了炎祈的壁壘,得到了全身心的信任。

炎祈和玄水之間有些友誼在,不過玄水此人和缺根弦的秦邵弦不同,炎祈對他的信任有限。再耿直的家夥,在當過領袖之後,都會進化的,族長炎祈表示他並不是傻白甜。

能夠一路同行下來,是有多方面因素的,炎祈挨著楚南澤坐下,“我猜他和金翅大鵬鳥有關,華羽師伯可有得到什麽消息?”

“南北域被強行隔斷,消息傳遞慢了很多。”楚南澤嘆了口氣,他是在房間裏睹物思人,疲憊之餘打了個盹,居然來了一次夢境相會,不知是何緣故。

最近他在忙著鑄劍,回了歲寒,什麽材料都有了,他可以包♂養徒弟了,結果人不在。好在他們雖然膩歪,卻不是兒女情長過頭的人,楚南澤在幫莫問對付南域的魔修,炎祈決心揪出北域的另一股勢力,順便,能逮到鴉殺也行。

炎祈貢獻出了自己的肩膀,他上山時才是小小少年,如今已比楚南澤高出些許,當是時光易逝,他長得也比較快……兩個人親昵地靠在一起,炎祈說話,楚南澤就靜靜地聽著,在不知還能否有機會入夢的情況下,是需要揀緊要事先說的,而炎祈遇見的事顯然更多。

提到了玄水,不免要說起那塊通明石,楚南澤沒有用在炎祈的劍裏,不過這不代表他覺得這材料不好。玄水喜歡奢華享受,送出手的東西不會差,通明石是極品品質,任何一個鑄劍師都會見獵心喜,而他送出手了,自然不會再肯收回。

炎祈問的清楚,這東西是難得沒有惹上事的,是玄水自己奇遇所得,挖了半日挖出來的,於是準備還回去的心思便淡了下來。

除了通明石,玄水手裏的好東西不少,以他的修為,不可能都是坑來的,奇遇所得亦未免太多,孤身一人的散修在資源上總是有所不足的。炎祈開始是懷疑玄水是孔雀,有五色光的天賦,是以能奪得大部分比他厲害的人的法寶。

“孔雀一族中並未有過黑孔雀出世的消息。”這一點楚南澤是能肯定的,而且在孔雀族中,白孔雀才是千年一見的異類,不是一樣在族裏活得好好兒的,不過是被認為長得醜找不到雌孔雀喜歡罷了……

炎祈點點頭,“以華羽師伯的性格,也做不出驅逐幼崽的事,孔雀數量太少了。”

孔雀族堪稱天之驕子,在修真界赫然是一方霸主的姿態,然而除了華羽,還沒有幾只孔雀會喜歡往外跑的。族人太少,妹子太少,需要宅在窩裏努力繁衍或為了繁衍努力找妹子。每一只幼崽都是彌足珍貴的。

事實上,修真界的妖修都重視幼崽,和獸人們一樣。且越強橫的血脈,越難有子嗣。

而除了孔雀族內部,和孔雀關系最密切的,只有未出現在世人眼前的金翅大鵬鳥了。孔雀太高冷,不是隨意哪只鳥都能扯上關系的。

拿玄水代入一下金翅大鵬,很多事情就有了解釋。金翅……玄水對金色的執著,似乎不難理解了。還有和華羽同出一脈的感覺,因為他們是同胞兄弟嘛。黑翅膀的話,轉世出現點變異也有可能啊,說不準轉到烏鴉族身上了,玄水一直強調的是異類,毛色是炎祈自己抓的重點啊。

“雖然留下了傳承,但鵬鳥不一定死了,涅槃轉世……華羽師伯能做到的,他不能嗎?”炎祈低聲喃喃,“拿了人家的好處,總要還的。”

他不喜歡欠別人,傳承坑了他,但亦成就了他的金丹。

楚南澤挑眉看他,格外英氣的模樣,“那為師給你鑄劍,你拿什麽還?”

“拿自己還。”炎祈把別人和自己人分得很清楚,哪怕是再好的朋友,與楚南澤都是不同的,正如他之前想過的,楚南澤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不可離棄。

炎祈說每一句話,都能說到楚南澤心裏去,好像他並不是冷清入骨的冰靈根一樣,心裏的小火苗暖洋洋的。他慨嘆一聲,“不棄。”

劍名不棄,楚南澤不去問徒弟曾經就有的小心思——知道狼崽子那麽早就惦記他還有點小開心呢。

“華羽的弟弟,名字是扶搖。”

華羽沒有繼續隱瞞自己的事,該知道的人其實都知道了,而對著比較親近的師弟,他忍不住念叨起自家可愛的弟弟來。

扶搖而上九萬裏,說的正是鵬鳥啊。

沒有彎彎繞繞的打機鋒,炎祈第二日一早,對著玄水就喊了一句——“扶搖”。

玄水定定地看著他。

炎祈心下一松,估計已經可以初步確定了,然後他發覺,玄水看他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腦子不好的蛇精病。

炎祈:“……”算了還是等華羽師伯自己來確認吧。

而華羽,從楚南澤那裏得到消息的華羽已經要炸了。

第九十一口鍋

“你是說那個人叫玄水?我弟弟在炎祈旁邊?”華羽面色大變,他頭一次露出這種表情,可見他那名喚扶搖的弟弟,對他有多大影響。

從華羽還是一顆五彩蛋起,他就習慣了扶搖的陪伴。哦,那個時候扶搖也是顆蛋,金燦燦的,像個小太陽,特別特別的乖巧,周身還暖洋洋的。

楚南澤很想說你特麽逗我——一顆蛋,怎麽樣才算不乖巧?而暖洋洋,在巖漿裏孵著的蛋不暖才奇怪了,那個溫度換只赤火鳥在那生蛋,蛋都能熟了。

他沒狠狠地吐槽一番,是看在華羽實在著急的份上,而且永遠不要和一個弟控講什麽道理,“是叫玄水,不是扶搖。”

太草率地認下弟弟,到時候一看猜錯了,可不是要失落極了,難保華羽不遷怒炎祈,楚南澤忍不住兜頭一瓢冷水澆下去,讓華羽好生冷靜冷靜。

華羽冷靜不了,他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翹,智商好像抑制不住地往下掉,“我看到你徒弟第一眼,就瞧出他命軌不清,氣運卻極佳。莫怪他能獲取傳承,又和小九結伴同行。”

楚南澤:“……”

華羽不僅認定了玄水是他弟弟轉世,還一副你徒弟能碰見我弟弟是走了八輩子好運的模樣。而據楚南澤所知,玄水一點看不出乖巧,聽說還熊力十足四處拉仇恨……當然,光就拉仇恨這點楚南澤沒資格說別人,但反正他是看玄水和華羽現在的姿態都覺著礙眼。

“小九是扶搖的小名。”華羽收斂了臉上的傻笑,不過人長得他那樣,傻笑也是艷光四射的。他很少正眼去瞧哪個,如今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滿溢出來,“鳳凰喜飲醴泉,我和小九曾在泉水之畔築巢。小九的九,不僅是扶搖九天之意,還通一個酒字,他比起清泉更喜飲酒,也釀得好酒。那一池子泉水,經他施為,盡皆成了琥珀佳釀。”

楚南澤不是愛出門亂晃的人,昔年四處找人挑戰的時候,卻也游歷過四方,北域各處也是去過的。在北域有一處很有名的湖泊,當然不是鳳池,那裏應該是叫玄水的,可惜更多的人只記得另一個名字——酒泉。天有酒星,地有酒泉,是愛酒之人的福音啊。

玄水……這麽看來是巧極了。

“所以你認定了?”

華羽不說話,意思表示得很清楚。

“哪怕他是一身黑?”楚南澤淡淡地開口道。

“轉世了……”華羽楞了一下,又想起小九金燦燦的羽毛,再聯想一下一只全黑的鵬鳥,那樣他的小九也是最棒的!他斬釘截鐵道:“即便他成了只烏鴉,小九也還是小九!”

挑剔是對別人的,不是對著自己人的。當年鴉殺一只黑漆漆瘦巴巴的鳥,不是一樣被收入門墻了?要知道無論之後化形如何,羽族還是直接看原身羽毛的。

提到烏鴉,楚南澤都不願再說,華羽則不見一絲異樣,滿心滿眼只有扶搖的存在。活得久了的人,大概總是知道如何舍棄,什麽該舍棄的。

“我去北域接小九!”華羽說風就是雨地,扭頭就要去轟兩域結界,魔修什麽的,那都不算個事兒。

楚南澤斜了他一眼,“哦,原來你還可以以一敵百啊。”

可以也沒有用,天知道天棄宗搞的什麽鬼,兩域隔絕,域橋邊找不到做手腳的人,抓其他魔修也只能問出是勞什子尊主突然下的命令,執行人是座下幾大護法,其他人一概不知其中關竅。

誰也別說誰,華羽呵呵一笑,“你不去接狼崽子?”

靜凈傳來的消息,此虛宗又吃了大虧,準備動用元嬰期了,還去散修盟掛了懸賞任務。

楚南澤慢條斯理道:“等我鑄完劍。”

去是要去,端看怎麽去。

南北域之間除了接壤處通行,還存在跨域的傳送陣,這是一個秘密,僅有華羽知曉,因為那東西算是鳳凰的遺產之一吧。

被追成狗的炎祈也正朝著北域的傳送陣所在而去。他實力是一路猛增,但同時應對兩個元嬰期,就有些過了,所以他選擇了逃……嗯,戰略性撤退。

“我以為你會慷慨應戰。”玄水盤腿坐在一片柔軟的羽毛上,急速地從空中掠過。

炎祈說話直白,“然後被打成狗麽?”

玄水噎了一下,皺著眉頭問:“你現在不算喪家之犬?”

“不。”炎祈只說了一個字,冷冷地瞧著面前一片石林,他雙眸微亮,停下狂奔的腳步,手中利爪突現,前段時間殺多目蛛時留下的蛛絲也派上了用場。

層層殺機,透明的絲線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瞧見日光折射的銀亮,符箓利器被巧妙地勒住,一觸機關就要爆發。炎祈手下不停,頭都不轉地對玄水道:“拿些法寶出來。”

法寶自爆,威力是不小的,只要幹擾一時,炎祈有信心弄死後面緊咬不放的家夥。方萬裏的師父帶了幾個人來抓他,想為徒弟報仇,而炎祈決定為自個兒那回夭折的渡劫出氣。正如他曾對楚南澤說過的,他可以自己動手,如今機會不就來了麽。

認真做事的人最好看,認真布置陷阱的炎祈,有著說不出的獨特魅力。玄水從不肯聽命於人的性格,竟然真的如他所言,老實貢獻出了自己的收藏,瞇著眼看他,心裏想著——這人倒有些服人的氣魄在。

“還要多久?”玄水已經開始考慮拎著埋頭苦幹的炎祈跑了,靠著炎祈豐富的逃跑經驗他們是甩開那群元嬰一大段路了,但對修士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炎祈不應聲,他全神貫註地做著自己的事,在聽到響動前一秒閃身而去,“行了。”

往常平靜無波的眼眸裏掀起波瀾,閃動著奪目的光,那是屬於一個成熟獵手的眼神,連以目力出眾聞名的鷹梟,也沒有炎祈那麽攝人的眼睛。幾乎是在炎祈擡頭的剎那,玄水就被那樣的眼神驚住了,繼而無聲地大笑起來,他等著看一場好戲。周身的氣息被覆在身上的披風所收斂,他飛在萬裏高空中俯瞰。

許長老沒有輕視炎祈。一個能從元嬰手裏逃脫的人,怎麽可能容得小覷,寒衣素劍,淩厲的劍光和楚南澤一樣具有極大的威懾力,許長老想報仇,想拿到好處,但不願和逼到絕路的劍修硬碰硬。

劍剛直,寧折不彎。

一步,兩步……炎祈神經緊繃,伏在一塊凸出的巨石之後。當他收斂起周身氣息,居然真的便與奇詭的石林融為了一體,獵手的天賦,是經年累月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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