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壁一路出了顧府，拖著疲憊的身體進了赫連府府門。

溫啟走了上來，看著赫連壁的臉色不好也不敢多言。

赫連壁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盞，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禁閉著疲累的雙眼：“什麽事，說吧。”

溫啟低著頭：“今早大少奶奶來了東挎院，說老夫人要見三爺。屬下攔著沒讓見，大少奶奶便說屬下眼裏沒有她這個主子，將老夫人請來了。”

“什麽？”赫連壁猛的睜開雙眼，看著溫啟：“母親見到連禎了？”

“嗯，老夫人一進去便將小人打發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老夫人便又昏厥了過去，如今才剛剛穩定，睡了下去。”

赫連壁聽著溫啟的回稟，滿眼猩紅的站起身來：“三爺人呢？”

“三爺，人在老夫人院內跪著。”

赫連壁緊緊的閉上雙眸，看來有些事他是該解決了。對著溫啟一擺手：“叫三爺去祠堂等我，讓他先活動一下筋骨。”

溫啟看著赫連壁的模樣確是有些為難的張口：“二爺，這……老夫人才算緩過來，若是在受了刺激，怕是……”

赫連壁暗沈了嗓音：“命人將院子封了，以後除了夫人近身伺候的丫頭，誰都不可以靠近蓬璧居一步。尤其是，大少奶奶。”

“是”溫啟聞言大步的走了出去，只留下赫連壁一人。

看著那一院的綠意，仿佛回到了兩年之前，那個赫連城死亡的那個春日。痛苦的酸澀註滿了眼眸：“大哥，當時的我放蕩不羈還總是嫉妒你。如今事到輪回，我……我不是怕死，現在的將軍府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在發生。你能保佑我，讓連禎回心轉意嗎？”

青色磚瓦的空曠大屋內，光亮的一塵不染。

赫連壁一身寬松的衣衫，袖口與腳腕處，用裹足布緊緊纏繞在一起，腳步沈重的走了進去。

赫連禎挑眉看向赫連壁：“怎麽，是要決定殺人滅口了嗎？還是……那個她已經……”對於顧湘沅他覺得有虧欠，因為畢竟他心裏不討厭那個與他一直耿直的小姑娘。

可是想起今天被自己母親的一個嘴巴，臉上火辣辣的，心口更是疼痛難忍。為什麽赫連壁做了這樣的事，她與父親都能選擇容忍。

自己只不過說出了實情，便被扇了兩個耳光，還將自己的母親氣暈了過去。他想不通，到底自己錯在了哪裏。

赫連壁看著他臉頰的微紅，大拳緊緊握在一起：“你沒錯，錯的的確是我。”

赫連禎不知道為什麽赫連壁會突然說起這個，仿佛猜到了自己在想什麽。

“連禎，你想知道當初的我，為什麽要做出有為人倫的事嗎？”赫連壁說著整個人便陷入到了沈思之中：“在我十五歲時，跟著父親大哥去了戰場你該記得吧！那時我們被細作查探到了征討路線，半路被人偷襲包圍了。”

“這件事與你和大哥有什麽關系，那時不是沒有太大損傷還被你立了大功，才會得了三等公名嗎？”

“那不是我想要的功勞。”赫連壁猛然間如暴怒的獅子一般，看著赫連禎：“是損失不大，可是我們還是四散了。我躲在了一戶農家，那家的小姑娘背著她的父母將我偷偷的藏在了屋內。可是……可是半夜她的父親回來回來，我躲在了米缸內偷聽到了原來她的父親就是哪裏細作做大的頭子。”

赫連禎看著赫連壁的模樣，內心的惶恐讓他壓低了聲音：“那不是很好嗎？讓你立了大功。”

“好啊，是好啊！她留了我一命，而我……而我確殺了她全家。我不過就是想留她一條命，我有什麽錯？她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大哥要親手握著我的手，將那麽長的劍直直的插入到了她的心口。”

赫連壁一行清淚就這樣留了下來，看著赫連禎牙齒都在抖動著：“當初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我告訴了父親，父親確一句沒有責備大哥，反而是拍著我的肩膀，告訴我，我還需要歷練。”

赫連壁的大手緊緊的握住赫連禎的手：“連禎，你告訴二哥，我有錯嗎？”

“這……”赫連禎有些啞口無言，也許是他，他也會和赫連壁一樣，想要留那姑娘一命吧。

赫連壁不斷的搖著頭：“想必此時你的想法會和我樣，可是戰場之上，往往就是一個小疏忽便可以全軍覆沒。這是大哥當初給我的解釋，理性上是如此，但是感情上我接受不了。於是……一氣之下，我便這樣回了家。就這樣呆了大半年，我除了醉生夢死，便是各種叛逆違逆父親的意思。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赫連禎：“那個人是大嫂？”

“是，再一次的宴會上，我看到了一身姜黃色衣衫的她。愛笑愛跳的她，是那樣惹人註意。”

赫連壁整個人陷入了最初那個時代。

赫連禎看著他的模樣冷聲道：“所以你就愛上了自己的嫂子嗎？”

“不，我沒有。就算她是那樣的惹人註意，可是我仍沒放在心上。直到聽了幾個人竊竊私語，說他是赫連府的嫡長子的未婚妻時，我才看見她。”赫連壁的心都在揪疼，如果沒有那一次宴會，會不會就沒有以後的一切呢？

赫連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抖著聲音：“你……你為了報覆大哥，所以接近她？”

“是，因為看見她我便能想起那個扶著我進米缸的女孩，我想讓大哥知道，知道是他錯。可是……”赫連壁直直的跪了下去，看著那排位上的赫連城已經有些哽咽：“大哥，如今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過了。如果沒有當時我的任意妄為，是不是你就不會為了那封信而分了心神，被人刺殺呢？”

赫連禎整個人向後靠去，緊緊的貼著發涼的青磚，他想動手殺了赫連壁：“赫連壁，你這個混蛋。為了這樣一件事你便害死了自己的兄長，午夜夢回，難道你就心安理得嗎？”

“我心不安，每每都是看著天空便是一夜。連禎，如今你走著和我一樣的路。如果你覺得殺了我為大哥報仇你會開心……”伸手將一把一尺多長的匕首扔到了赫連禎的腳下：“那你就殺了我。只有一點，以後別在跟著七皇子了。他人品不正，早晚是會要走向邪路的。二哥不希望你，因為一時的糊塗害了整府，那時你就算在後悔也無處彌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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