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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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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出了王家,世界依然是那麽大。雖然清瓏軒的生意那麽多,米行,酒樓,銀店幾乎都有涉及,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清瓏軒的總壇究竟在哪裏,更不用說是它那個神秘的主人了。秦軒是誰?一個神秘的人,民間的人,都說他是個無所不能的人,甚至因為他的一些義舉而給了他一個‘民間天子’的美名。

多麽動人的神話,卻不知在這背後有著他多少不為人知的血淚,多少的苦楚。輕眉是被人任意踐踏的塵土,秦軒則是高高在上的旭日。但他們並在一起,所展現的只有兩個字“悲劇”。

“秦軒,你究竟在哪裏,難道你真的不打算見我了嗎?”

她舉步艱難,腳下也早已磨破了皮,只是她渾然不覺。因為心思恍惚,所以她不知道她走進了一條暗巷,也不知道正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跟著她。

一直到她被人襲擊,昏倒在地,她的腦中依然想著秦軒。

那幾個黑衣人見任務達成,便拿出一個麻包將昏睡的玄蓁塞進去,然後又匆匆離去,一下子就在暗巷中失去了蹤跡。他們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一切行動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

在隸屬於清瓏軒的一家酒樓中,霧芑已一一將情況匯報給秦軒。

“爺,就是這樣,玄蓁姑娘給朱棋的那幫手下捉進了王府。”

秦軒露出奇異的笑容,卻並不顯著急。“是嗎?他果然按捺不住了,也難怪如此美人試問誰能不動心。”

主子太過冷靜了,霧芑摸不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爺,我們去救她嗎?若是遲了,恐怕她會給那個人渣糟踏的。”

“不急,我們先去另一個地方。”很好,一切都朝著他說想的那樣發展。

×××××××××

她被綁架了嗎?她用力地甩甩依然還有些昏沈沈的腦袋,她記得適才自己正在走路,突然就覺得後背似乎被棒子樣的東西打了一下,然後就跟著昏倒了。如此想來,自己大約是真的被人給綁了,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想要起床看看究竟自己在什麽地方,一動之下才知道自己根本動不了,她竟然被人五花大綁禁錮在一張錦床之上。

床上綴著金色的流蘇,流蘇上懸著晶瑩的明珠,美則美已,只是令人不適。好熟悉的感覺,這種富麗堂皇,這種令人不快的感覺,只在一個地方才會讓她產生。

王府!

這裏是朱王府?

猛然間,這兩個字讓她覺得心驚膽寒。如果這裏是王府,那麽一定是朱棋把她捉來的。他對她早就心懷不軌,今日落入他的手中,恐怕兇多吉少。不行,她一定要想法子逃出去。

正想著,卻聽見“吱呀”一聲,門很快的被打開後又被關上。玄蓁警惕地察覺出有一個人正朝著她走來。

“是誰?”她朝著暗處緊張地問。

“姑娘,醒了?”朱棋笑嘻嘻地走近玄蓁。

“朱棋,是你。你為什麽要把我捉來,你到底要做什麽?”她試著掙紮了幾下,無奈繩索堅硬,她根本無法擺脫。

朱棋坐在床邊,右手輕輕地撫弄著她的臉頰。“姑娘,我勸你還是不要浪費力氣了,這繩子非常堅韌,憑姑娘的能耐是沒辦法打開的。至於請姑娘來這裏做客,我想,你心裏應該很明白才是呀。我喜歡你,所以要你,你既然不接受我的愛意,我當然只好出此下策了。”

“住口,”她是怒急攻心,“朱棋,你怎麽那麽卑鄙。你和表姐馬上就要成親,可你卻背著她做出如此傷害她的事情,你讓她情何以堪。”

朱棋只是笑笑,陰森的詭眼射出一絲精光。“那又有什麽關系,天下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更何況我還是個王爺,多要個女人有什麽關系。”

“那麽表姐呢,你就不怕她痛苦嗎?她是那麽愛你,喜歡你,為了嫁給你,為了維護你,她什麽都不計較。”她好擔心,好害怕。頎霜曾說最近幾天要離開王府,去辦一些私事,此時此刻整個王府是沒有人會來幫她了。

“王莞瑛?”朱棋突然就大笑起來,他用力地以一指擡高她的下巴,迫使她仰望他詭異的笑容,“她的痛苦跟我有什麽關系,她只是我的一顆棋子罷了。我對她完全沒有好感,若不是有了她就可以得到皇太後這個靠山,我堂堂小王爺怎麽可能娶她這種卑下的女子。”

“你?”沒有想到,他會這般無情。

朱棋見她眉目如畫,肌膚似雪,燦若桃李,不覺心旌動搖。“你真是美麗,就跟輕眉一樣。既然不能得到輕眉,要了你也不錯。而且輕眉只是個玩物,你卻不一樣,你是高高在上猶如一個女神。”

“你走開,不要碰我,你這個衣冠禽獸!”朱棋的碰觸只讓她覺得惡心萬分,她再一次張口咬在他的手上,以躲避他再一次的侵犯。

她厭惡的表情以及她的抗拒和謾罵讓朱棋勃然大怒,還從沒有人敢咬他,並且咬了兩次。

“臭丫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惹怒了我,你沒有好處的。你今天,是逃不出去的,還是乖乖地從了我為好。”他陰沈著臉,兇狠的表情摻著嗜血,“你大概還不知道,就在這個房間裏,以前也有一些女人不識擡舉不肯服從我,所以我就幹脆把她們賞給我的手下玩,想想看,十幾個孔武有力大男人在她們嬌弱的身體上馳騁,多麽有意思呀!”

她震驚了,不敢相信。這個王府,是多麽邪惡,而秦軒竟然在這裏受了那麽多年的苦楚。

“你不是人。”她喃喃的搖頭。

“所以你才要乖一點嘛。”他笑得得意,一點也不為自己的罪孽感到後悔。

“朱棋,你不是人。”倏然間,在房中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它不屬於朱棋,也不是玄蓁的。

看見王莞瑛的出現,不止朱棋,連玄蓁也覺得不解。

朱棋惱怒地說:“你怎麽來了?”

玄蓁則是又擔心又驚訝:“表姐,你如何來了?”

是呀,她怎麽會來。莫名其妙地被人點了穴道虜到這間房間藏在一處,然後,又莫名其妙地穴道自然解開。好快,只有短短一個時辰,卻足夠令她痛苦地只想死去。這些年,她一直裝聾作啞,不理會別人怎麽說朱棋,一徑地維護他,就連父親的勸告也聽不進去。只是沒想到,真實會來得那麽快,那麽殘忍。

“為什麽要騙我,我那麽喜歡你。”她淚流滿面地喊。

朱棋不耐煩地推開她,惡聲惡氣地斥責她:“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想再隱瞞了,我就是這樣的人,長久以來我對你好都是裝出來的。現在,我也裝累了。所以,你最好乖乖的,按著我的意思去做,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他知道王莞瑛非常迷戀他,而且也明白她是那種從一而終的女人,所以他不擔心會出什麽狀況。“現在,你就給我回去。”

“你要對蓁表妹做什麽?”

“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只要安安份份呆在你家等著做新娘就可以了。”

“不可以,你放了玄蓁吧,她是我的妹妹,你不能這樣對她。”她沖到床邊,手忙腳亂地解著繩子。

朱棋一巴掌揮了過去,莞瑛跌跌撞撞退了幾步跌在不遠處。

“表姐。”玄蓁大聲地叫著。“表姐!朱棋你把她怎麽了,你說,你說。”

朱棋露出猙獰的笑容。“你還有心思擔心別人,此刻還是擔心自己吧。”

他一步踏前,撕裂她的衣衫就要施暴。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倒在一邊王莞瑛此時心都寒了,死了。她支撐著站起來,走到墻邊,一把抽出掛在墻上的寶劍。

聽到聲響,朱棋這才放開手中的玄蓁,回過頭,正看見王莞瑛顫顫巍巍拿著劍朝他走來。

“莞瑛妹妹,你要做什麽?”他壓低喉嚨說。

“你放開我妹妹,不然我殺了你。”

“是嗎?那好吧,”朱棋假裝無奈地攤攤手,讓在一邊說:“你就給她松綁吧。”

她不知是計,舉起劍想去挑開玄蓁身上的繩結。劍還沒有碰到繩子,卻給朱棋一把握住了劍身。朱棋一用力,莞瑛握不穩,只好松手。

“賤人。”他再次舉手,掌重重地落在王莞瑛胸口。她如斷線的風箏飛向遠處,頭狠狠地撞在桌角,鮮血登時如泉湧。

她睜大了眼,看著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那是她心愛之人?錯了,原來都錯了。她輕柔的說:“你會遭報應的,總有一天。”

她終於閉上了眼,不願再理會這人間的骯臟一片。

聽不見王莞瑛的聲音,玄蓁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所以她更加大聲的叫:“表姐,表姐,你怎麽了?你回答我。你走開,你走開,不要碰我。救命,救命。軒!你來救我。”

那一聲“軒”仿佛是從煉獄而來,它那麽響,那麽激烈,幾乎可以震碎人的靈魂。

“軒?”朱棋根本不管王莞瑛的生死,他只是窮兇極惡地掐緊了玄蓁的喉嚨,“你在叫誰的名字,快說!”

玄蓁只是瞪著他,不說話。

“說呀,你說呀。”

突然,房中一陣異香,朱棋的視線就開始模糊起來。異香過後,朱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玄蓁則因為是魔體金身,所以並不怕這些迷煙毒霧之類。

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閉上眼,等待著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

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走近她。那人身上有她熟悉的氣息,軟軟暖暖的,溫柔的,就像風一樣的氣息。

這是軒亦的氣息呀。

張開眼,面前是一個面覆黑紗的男人。他低著頭,正在替她松綁。

“你來了,還是來了。”她知道這是秦軒,也是輕眉,更是她的軒亦。

聽到她的叫聲,秦軒也吃了一驚,‘追夢’一出手,還從來沒有失過手呢。

秦軒不作聲色,只是笑著說:“姑娘,在下秦軒,因為見不得朱棋為非作歹,所以特地來救你。”

“我知道,你會來,你放不下我,就像以前一樣。”她不理他,只管自己自言自語。

秦軒放了她,也不想耽誤時間,就說:“姑娘既然沒事了,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輕眉。”她雖然經歷了許多驚嚇,但她的思維卻是愈加清晰,只是一會兒時間,她便已經把一些事情想的非常明白了。她今天就要把所有的問題都弄明白,“不過,或者我該叫你秦軒,清瓏軒的軒主。”

秦軒的背脊僵住了,整個空間似乎冷凝住了。

“你認錯人了。”

“是嗎?” 側眸瞥了他一眼,想起過去種種心酸和今日的遭遇,幽幽嘆了口氣,“可能嗎,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我可能認錯嗎?”

話未盡。

卻有一個黑影破窗而入,一把亮煌煌的寶劍直刺玄蓁的胸口。

“霧芑,退下。”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秦軒開了口。

霧芑收住了劍勢,不解地看著秦軒。“可是她已經知道了您的身份,若讓她傳了出去,爺的性命可能就會不保了。”

“退下,我的事情需要你來教嗎?”

霧芑只得收回劍,抱拳離開。

“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也走吧,玄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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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相思,兩處纏愁。總是有孤寂明月,燭火淚流。再回首,已是萬年秋。容貌雖改,情意自難棄。

“看來,你知道我不少事情。”

對著她,心情總是格外平靜,似乎得到了某一種平撫。

“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多。輕眉,秦軒,覆仇,顛覆。對嗎?”

他倒沒什麽不開心的樣子,還是非常鎮靜。“你比我估計的要厲害許多,聽說你一直在找我,有事嗎?”

“本來有,可是我現在想問你另一個問題,你可以回答我嗎?”她楞楞地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你問。”反正他的身份她也知道了,有些事情應該跟她說明白。

“表姐為什麽會在王府?你又為什麽會出現在朱棋的房間裏?整件事情和你有沒有關系?”她蒼白著臉,緩緩地問。

秦軒避開了她的目光,拿過桌上的茶淺啜一口,“你心底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我被捉,你知道?”她問。

“是的。”

“朱棋欺負我,你也看見了?”她再問。

“沒錯。”

“表姐是你帶去王府的?”

“的確。”

她垂著頭,再不問什麽了,眼淚卻是一滴一滴地落下來,落在紅色的裙面上,濕了一片。秦軒看不見她的眼睛,看不出她的眼淚,但那片濡濕卻刺著他的眼,也同樣刺著他的心。不可否認,自從認識她以來,每一次見她傷心,自己的心也會跟著不好受。她的臉適合微笑,可是他見到的常常只是淚水,為著他而流的眼淚。

“你明明可以救我,卻為什麽無動於衷任由他欺負我?對你而言,我算什麽,究竟算什麽,喜歡你,到處找你,擔心你的安危,換來的是什麽?如此無情的對待嗎?”瞬間,所有的焦急,怨恨在那一刻爆發。

她是語無倫次的,秦軒看出的是她眼底濃重的委屈。

“你欠我一個答案,不要再敷衍我,我要聽你的真心話。”她低低地撕喉,就像一只受傷的小狼。

“答案?”他苦笑著,“你剛才不是提到了嗎?覆仇,我要為我所遭遇的不幸覆仇;顛覆,我要顛覆這個黑暗的人倫顛倒的世界。”

“所以……”她自嘲地找到了答案,“所以我只是你棋盤中的一顆棋子,只是你覆仇行動的犧牲品。”

“沒錯。所以不要再跟我說喜歡我的事情了,因為我根本沒有感情,你喜歡我只會使你掉進地獄。你罵朱棋不是人,其實我也一樣不是人。只不過他是禽獸,而我是惡魔。玄蓁,你要的答案我都給你了。你可以走了。”

對她,一直都有著覆雜的情緒,是迷惑,是憐惜,是思念,是感激,是喜歡,是愛,他分不清也道不明,不過總是沒關系的,因為他最終還是要放棄她,讓她高飛。這一點,他非常明白,他們是沒有緣分的。

“還沒有,我的問題還沒有結束。”

她是一個執著的女子,一直以來都是,很少見一個女子會如此堅毅。只是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麽她對他會那麽執著。她說,她愛他,可為什麽呢?他不認為自己曾對她有過一刻的溫意。

“你喜歡我嗎?”玄蓁神情溫柔的看著他。

“不喜歡。”他咬牙回答了她。

“你愛我嗎?”她認真的又重覆問了一遍。

他沈默著,半晌,才啞聲開了金口:“不愛,我不可能愛你。”說出違心的話令她傷懷,他也是不願意的,但是不如此,他又能怎樣?

“是嗎?原來真的不喜歡。可是,不喜歡為什麽又會救下我,你大可由著朱棋侮辱我讓一切更加完美,反正我跟王莞瑛一樣,死不死傷不傷,都不是你關心的。”

他瞪著她,想開口,這次卻怎樣也無法將答覆說出口。

“不喜歡又為什麽不讓霧芑殺了我,我知道你那麽多秘密,你不擔心我對你不利嗎?”

他僵直著站在那裏,臉色慘然。

“不喜歡我,又為什麽會有如此困惑的表情?”

他張嘴欲言,她的小手卻停在他唇上,制止了他,繼續道:“別說,什麽也別說。別碎了我的夢,至少讓我還以為你心中是有我的,一切只是因為你無可奈何。留下我吧,我真的離不開你。”

大約是因為一日的擔驚受怕和心慌意亂,她終於不支軟軟地倒在秦軒的懷中。

秦軒抱著她,發著呆。

“玄蓁,我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明明被他害成這樣,還依然喜歡他。他笑,彎彎的笑眼中含著淚。

“爺喜歡玄蓁姑娘。”不知何時,霧芑又回到了小樓,剛才那一番對話他顯然也聽見了。

喜歡?這就是喜歡嗎?

“她對爺癡心一片,爺喜歡她也不奇怪。”

喜歡?

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在王府那麽危險的地方救下她,為什麽不讓霧芑傷害她,為什麽不忍心見她落淚,為什麽見她離開時也會十分茫然,為什麽?

原來,這樣的心思就是喜歡一個人。他是個聰明人,喜歡玄蓁這件事,他也在最早就是明白了的。只是不願坦誠,自欺欺人罷了。喜歡嗎?恐怕以並非那麽簡單了,他早已愛她入骨,相思早已上了心頭。

“爺,留下她吧,她一個人在外面到處找你很危險的。”

可是,他可以嗎?

留下她吧,也許他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他也寂寞夠久了。

×××××××

“軒亦對魔女說,他要把自己交給她,讓她來保護,他放心。因為他喜歡魔女。”

秦軒笑著扶起臥在床上的玄蓁,把藥碗湊到她的唇邊。“為什麽你那麽喜歡講那個故事?”

“我也不知道。”她笑著並不回答。

住進清瓏軒也有好些日子了,這段時間大約是她和秦軒認識以來最快樂的。秦軒再也沒說那些無情的話,也不再趕她走。盡管,他依然沒有說喜歡她,可是能夠這樣已經足夠了。彼此平安,守在一起,本是她此刻最大的心願。

“你好像不開心。”

她吞下一口藥汁說:“為什麽這麽說?我很開心。”

他溫存地擦去留在她唇邊殘餘的藥汁。“誰開心,會皺著眉頭?”

“可能是因為那個故事,每一次想到他們所受的苦,自己也會跟著不開心。”故事已經講了一遍又一遍,秦軒還是沒有一點恢覆記憶的跡象。

“既然不開心就不要講了,忘了豈不更好。”他見她喝完藥,才放心地將她放下。

看著他拿碗離去的背影,她有些怔怔地不知說什麽。

“我也想呀,不開心的,過去的,都想忘了,可是也要有人讓我甘心忘記才行呀。”

“你說什麽,嘟嘟囔囔的,還有什麽不舒服嗎?”

他回過頭,關心地把視線留在她還有些蒼白的臉上。

“沒有,沒有不舒服。”

“那好好休息吧,霧芑就在外面,有什麽事就找他,知道嗎?”

她乖巧的點頭。

“晚上,你會來嗎?”

“會的。”他溫柔地承諾,“睡吧。”

在關門的那一刻,她突然想,未來會怎樣呢?她知道,他的心中還存著幾乎滿溢的仇怨,他不用說什麽,單看他眼上時常凝著的冰寒和他額前越來越黑的印記,她也猜得出他幾分心思。放不下執意,放不開仇怨,棄不掉輕眉的過往,他就只能被魔纏身。

在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想,以後會怎麽樣呢?本來只有一個人,生死都是一個人的,如今卻多了一個人,他若是死了,她該怎麽辦?他放不開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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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主。”廖鷹難得地發現那個高高在上如神一樣的主子居然也會有神思不屬的一刻,看來那個住在清瓏軒別院裏的女子果然有著特殊的意義。

“軒主。”他不得不再叫一聲。

“什麽事?”他收斂了心神。

“屬下已經安排好了所有的部署。”

“王家呢?”

螫鷹笑著說:“一切就如軒主料想的那樣,王臣因為失去愛女而告上金殿,小皇上顧全皇家顏面才既往不咎放過了朱棋。不過,王家和朱庸的關系,我看是誓不兩立了。”

“是時候了,該收網了。”

他癱靠入椅背,仰頭閉目,似在冥想什麽,又像正倘佯在大地,仰望天際。

“軒主打算什麽時候行動?”

“三天後吧。”

“是,屬下這就去打點一切。”兩兄弟齊聲說。

“下去吧。”他揮揮手。

一邊的霧芑一直安靜地等在一邊,觀察著他的主子。

“爺,真的要去皇城嗎?”他問得認真,因為這事實在太重要了。

“當然。”他俊美的笑容有些慵懶,舒展的身軀不容人忽視,陰寒邪氣的眼神卻使人膽戰心驚,“天下能把一個王爺正法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當今皇上。而見皇上,當然要去皇城,去皇帝的金鑾殿。好不容易,才查到了他所有的罪證,當然不能浪費了。”

“可是這件事太危險了,爺為什麽一定要親自去做呢,不能交給我嗎?我有武功自保,我去的話,會更妥當。”

坐在椅上的輕眉勾起嘴角,淡然地說:“我要親自把那些人渣送進地獄。這點,你應該很明白才是,所以不要再問這些愚蠢的問題了。”

“那麽玄蓁姑娘呢,她怎麽辦,爺出事了,她怎麽辦?”

有些事情,就算不想,也無法逃避。

“別說了。”

“不說,它就不存在了嗎?”他略帶著諷意地說。

擔心她,憐惜她,他走了,她會怎麽辦?沒想到呀,自己對她竟然是那麽放不下,放不開。

“霧芑,覆仇是我的心願,常年以來我活著就只有一個目標,我不可能為了她而放棄的。是你讓我留下她,她的問題,當然該由你負責。”

如果能夠活著回來,那就是新生的秦軒,從此他們可以遠走高飛,幸福生活。

如果不能活著回來,死去的也只是卑賤的輕眉,死不足惜,以後她自去尋找良人嫁了,美貌如她,何愁沒有佳婿。

“留她下來,真的只是我的意思嗎?”他低低地問。

“你說什麽!”

霧芑的心很痛,但終究沒有說什麽。他曉得爺的固執,他既然打定了主意,又怎會改變。

××××××××××

“百年結發就是像我們這樣嗎?”玄蓁側過頭,盯著兩縷相互交纏的發絲。

躺在另一側的秦軒淡淡地做了回答:“大概是吧。”

“聽說,兩人一旦結發,此生此世就再也不會分開了。”她輕輕地甜笑,秦軒很少看她如此開心地笑。

“那你認為呢?”他反問。

她閉上眼說:“可以期待。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一直都是喜歡做夢的,但是我想我並不是個傻瓜。”

輕眉明白她指的是那一次在‘清風雅雋’中,他曾經罵她只是個會做夢的傻瓜。

“你很在意我的話?”

“是的,我很在意你。”

他輕輕地抱抱她以示安撫,“睡吧,你並不是個傻瓜。”

“夢想成真?”

“嗯。”他答得含糊。

玄蓁沒有計較。“醒來時,我想看見你,可以嗎?”

“如過你希望,就一定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終於放下心事,沈沈睡去。

秦軒發楞了好一會兒。會再見嗎?他不無感慨地笑,說實話,他沒有把握。取出匕首,他毫不留戀地斬向緊緊相連的發結。

寒光一掃,發斷了。也切斷了自己和她的糾結。

不再流連,他出了房門。

門外,霧芑,廖鷹,螫鷹早已等在一邊。

“走吧。”

“遵命。”

沒有回頭,盡管心中回眸千百次。未來會是怎樣?一切都看老天的安排吧。上天已是虧欠了他這許多,也該是讓他如願一回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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