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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end)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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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弦月

前言

愛情是什麽?我不想說,因為她有著太多的詮註。

我只想對那些沈浸在愛河中的戀人們說:愛情需要彼此信任。

有時候,會聽到這樣的話。

男生對女生說:對不起,請聽我的解釋。

女生說:不,我不想再聽你任何的解釋,你只會騙我。

那時,我就在想:何不聽一聽,再給他一個機會,也許錯過的真是一份真誠的愛情。

相信你的戀人吧,因為信任也是愛情的表示。

這一個故事講的就是一個關於信任的愛情。



昨天夜裏,還是在那一片似曾相似的黑色濃霧裏,我在我的夢中再一次看見那棵巨大的沒有樹葉的樹,還有那兩個白色的人影。他們本來只是遠遠的站著,彼此凝望,可突然間就朝著那棵樹奔跑起來,在人影相互碰撞時,我看見紅色的鮮血四散開去,如紅色的玫瑰花開了滿地,燦爛奪目。然後,其中的一個人影漸漸在霧中消失而去。天空中,沒有別的顏色,唯有一彎銀白色的下弦月。

這個夢,我從小就無法擺脫。因為看不見夢中的涵義,所以一直非常好奇,或者我該把它叫做害怕。

聽師父講,他的水晶球能看見世人所看不見的東西,包括前世,包括今生,可是唯獨我在那個黑色的晶塊中始終是一團難解的迷霧。所以,在夢中,我永遠找不到出口。

小時候,一直很害怕這樣莫名的事情,再大些,雖然有點習慣了,但還是無法適應這樣無能為力的感覺。

師父說,有時候無解也許也是一件好事,因為人很多時候會因答案而受累,然後朝朝暮暮,在痛苦中無法自拔。師父在說這些話時,臉板得緊緊的,沒有一點點笑意,眼角也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陰郁。

因為師父這樣說,所以也就相信了,因為師父就是神,在我眼裏,師父就是高高在上,就是一切。很神奇吧,在二十世紀末的現在居然還會有神明存在。然後,我不再去擔心那個古怪的夢,我對自己說,生命,就由它去吧。

我新開的坑,來看看吧。

我想我的進度應該會挺快的。

×××××××××××××

皇城,禦書房。

“你是誰,為什麽深夜闖進朕的書房?”小皇帝雖說有些害怕,倒也挺喜歡眼前這個豐神俊朗的男子。這個人長得真是出色,眉清目秀,似有一股仙風道骨超脫塵世的模樣。

秦軒跪在地上,低頭叩首。“皇上不用害怕,草民秦軒,來找皇上並沒有惡意,而是求皇上為天下人作主,為朝廷為百姓除害。”

“除害?”他不解地皺眉,側過頭看向在一邊伺候的內侍總管王直。

王直也是暗自心驚,不知道眼前這個神仙般出色的男人究竟有什麽目的。秦軒,不就是那個神秘的清瓏軒的主子嗎?如果是真的話,那就不太妙了。這些年,這個清瓏軒就一直在跟東廠作對,壞了他不少的事情。

“是的,請皇上作主。”

“那你想要朕除那個害呢?”

“朱庸。”他冷森森地讀出他的名字。

“大膽,王爺的名諱也是你叫的嘛。”王直上前一步厲聲呵斥。

他卻是氣定神閑,一點不緊張。“王爺的名字草民當然不配叫,但若是一個叛國賊,我又有什麽叫不得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他胡塗了。

秦軒笑著說:“我有一些東西要請皇上過目,皇上看了自然就會明白草民的意思了。”

他遞上手中的書信和玉決。

皇帝以眼示意王直,王直恭敬地接過那些東西再交給皇帝。

皇帝翻開那些東西,看著看著就勃然大怒。“朱庸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通外敵。”

“皇上,草民說得不錯吧。”

“這個朱庸,朕早聽說他欺壓百姓,陷害忠良,還有他的兒子還害死了朕的義姐,朕饒不了他們。”他恨恨地摔下書信。

“既然皇上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相信以皇上的英名神武一定能夠秉公處理的,那在下就先告退了。”他站起身,拂拂衣袖準備離開。

皇帝像是想起了什麽便說:“你揭發他的罪行,立了大功,就不想討個一官半職?”

“草民山野村夫一個,此番只是為民請願,事情既然圓滿,那自然功成身退。以草民的資質,哪裏配當個官呢?”

他溫雅地笑著,又說:“皇上,草民告辭了。”

退出門去,一個縱身,動作輕巧如風,來去無影,把個小皇帝看得目瞪口呆。

“皇上就這麽放他走了。”王直別有涵義地說。

他不明就裏地問:“怎麽了?”

“這個人放不得。”

“難道你也覺得他是個人才,應該為朝廷所用嗎?”他問地天真。

王直卻陰狠地搖搖頭,“正相反,依奴才之見,皇上應該殺了他。”

“為什麽?他明明立了大功,你為什麽卻要朕殺了他,這不是太荒唐嗎?”他驚訝地反問。

“皇上有所不知,奴才有下文稟報。”

“你說。”

“這個秦軒,其實只是個匪盜之類,他專門跟朝廷作對。而且他還大逆不道,皇上可知,他在民間有個什麽稱號?”

皇帝莫名地搖搖頭。

王直貼著他的耳,輕聲地說:“民間天子。天子呀!皇上,當今天下只有一個天子,那就是您呀,而他卻也被稱作天子,那不是謀反嗎?一山容不得二虎,江山也不能有二主。皇上您也說他是個有本事的人,雖說此刻他好像非常忠於皇上的樣子,難保他日他羽翼豐滿而不起謀反之意。”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該怎麽做?”他不知所措的看著王直,年幼的他顯然被王直的話嚇得六神無主。

王直笑笑,“皇上,就交給奴才,奴才保證把這件事情辦的令皇上滿意。”

“好吧,就交給你了。對了,那朱庸怎麽辦?”他又想起了另一件煩心事。

王直哈著腰,低著頭。

“既然,那個秦軒是個有罪之人,他的話又怎可聽信。”

“可他說得有憑有據呀?”

“皇上,憑據都是可以假造的,他們這種江湖人最會玩這種騙人的把戲了。就算是真的,此事也不宜宣言出去,那樣會有損皇家體面的。您想想呀,先皇那麽寵信庸王爺,把大小事務都交給他處理,卻不想他只是一個想要謀反的小人,你說天下人會怎麽看您的父皇,他們還不說他是個昏君呀。還有就是,那畢竟是十年前的舊事了,此刻庸王府早已成不了什麽氣候了。所以呀,皇上只要私下裏派人警告一下庸王府就可以了,這樣顧全了大局,也顯示了皇恩,豈不兩全其美。”

皇帝不耐煩地說:“唉,煩死了,煩死了,朕聽的頭都大了。算了,這事也交給你去做吧。”

“奴才遵命。”王直依舊低著頭,卑謙萬分。

“對了,朕聽說前些日子波斯進貢了一些稀奇玩意兒,是嗎?”

“是的。奴才想著皇上一定會喜歡的,所以就早早派人送到了您的寢宮。”

“太好了,”他的眼神充滿了喜悅,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還是你懂朕的心思,現在朕也困了。”他故意打了一個哈欠。

王直狡黠地叫皇帝的貼身太監:“小安子。”

一個小太監應聲從外頭跑進來。

“皇上累了,還不陪他回宮歇息去。”

“奴才遵命。”

小安子引著小皇帝走了出去,王直也疾步跟到了門口。一直看著皇帝遠去,直到看不見時,臉上才露出陰寒的笑意。

“來人呢。”

有帶刀的侍衛快步趕來。“總管,發生什麽事了?”

“剛才有刺客想要謀害皇上。”

“刺客在哪裏?”

“此刻應該還在宮中,你們還不速速將他擒來。捉到後,要就地正法,懂嗎?”王直的臉上一直帶著詭笑。

“屬下遵命。”

見眾人都散去之後,他才志得意滿地說:“朱庸那個笨蛋差點害了我,還好我棋高一招,化險為夷。”

秦軒,我會要你好看的。

×××××××××

沈寂寂的深宮內院突然就人聲喧揚,數百盞紅色燈籠照得皇城猶如白晝。

“抓刺客,抓刺客!”無數道的聲音同時響起。

即使是一向粗笨的‘大漠雙鷹’也感到事情不對勁了,更何況是敏銳的秦軒。

“軒主,事情似乎有變,我們不如先出宮,以後再作打算。”

匍匐在屋頂上的秦軒,只是看著那些紅光,半晌他低低淺笑:“十多年忍辱負重,只為了今天一血前恥,沒想到竟然只是這樣的結局。”這是自己命該如此,還是這本來就是個混沌不堪黑白不明的朝代。

秦軒是個絕頂聰明之人,自然懂得計算如何才會得到最好的結果。他知道,現在他應該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卻是不甘心呀。

“爺。廖鷹說得對,我們還是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霧芑也在一邊勸他,本來他們此刻應該已經離開了皇城,只因為秦軒不放心才會有所耽擱,此時才會陷於險境。

正要再說什麽,底下卻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刺客在那,在屋頂上。”

“快,射箭!射箭!總管說了,要把他們就地正法。”

千百支利箭齊齊朝著他們隱身的方向射來。

‘大漠雙鷹’齊齊站起,一邊猛烈地揮舞著寶劍不讓箭近的了秦軒的身,一邊大聲地喝罵:“那個什麽狗屁皇帝,居然把咱們說成是刺客,真是混蛋一個。”

.屋下的人愈來愈多,箭射在空中好像張開了天羅地網。

“爺,不用擔心,我會拼死保護你的。”霧芑一個分神,一只箭淩空而來,刺入他的胸口。

而另一旁的秦軒,則緊蹙秀眉,額前的黑影愈顯分明。他本是荏弱之軀,如今受此大難,頓時百痛集身,一口黑血竟沒預兆地沖口而出,染的覆面的白紗殷紅一片。

“爺。”

霧芑顧不得自身的疼痛,一把托住秦軒的身子。

“霧爺,這樣下去不行的,我們都會死的。我們死不足惜,但軒主不能有事呀。這樣吧,我們斷後,你帶著軒主先走。”

霧芑咬著牙點點頭,抱起已然混死過去秦軒,飛向另一片屋群。

“霧爺,軒主的命就拜托你了。”

‘大漠雙鷹’騰身而起,飛於高空,如同巨鷹,以肉身擋住了千百只來勢兇猛的利箭,那是何等英雄,何等無畏。

夜色中,皇城染成了一片血紅。

×××××××××

沈寂寂的深宮內院突然就人聲喧揚,數百盞紅色燈籠照得皇城猶如白晝。

“抓刺客,抓刺客!”無數道的聲音同時響起。

即使是一向粗笨的‘大漠雙鷹’也感到事情不對勁了,更何況是敏銳的秦軒。

“軒主,事情似乎有變,我們不如先出宮,以後再作打算。”

匍匐在屋頂上的秦軒,只是看著那些紅光,半晌他低低淺笑:“十多年忍辱負重,只為了今天一血前恥,沒想到竟然只是這樣的結局。”這是自己命該如此,還是這本來就是個混沌不堪黑白不明的朝代。

秦軒是個絕頂聰明之人,自然懂得計算如何才會得到最好的結果。他知道,現在他應該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卻是不甘心呀。

“爺。廖鷹說得對,我們還是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霧芑也在一邊勸他,本來他們此刻應該已經離開了皇城,只因為秦軒不放心才會有所耽擱,此時才會陷於險境。

正要再說什麽,底下卻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刺客在那,在屋頂上。”

“快,射箭!射箭!總管說了,要把他們就地正法。”

千百支利箭齊齊朝著他們隱身的方向射來。

‘大漠雙鷹’齊齊站起,一邊猛烈地揮舞著寶劍不讓箭近的了秦軒的身,一邊大聲地喝罵:“那個什麽狗屁皇帝,居然把咱們說成是刺客,真是混蛋一個。”

.屋下的人愈來愈多,箭射在空中好像張開了天羅地網。

“爺,不用擔心,我會拼死保護你的。”霧芑一個分神,一只箭淩空而來,刺入他的胸口。

而另一旁的秦軒,則緊蹙秀眉,額前的黑影愈顯分明。他本是荏弱之軀,如今受此大難,頓時百痛集身,一口黑血竟沒預兆地沖口而出,染的覆面的白紗殷紅一片。

“爺。”

霧芑顧不得自身的疼痛,一把托住秦軒的身子。

“霧爺,這樣下去不行的,我們都會死的。我們死不足惜,但軒主不能有事呀。這樣吧,我們斷後,你帶著軒主先走。”

霧芑咬著牙點點頭,抱起已然混死過去秦軒,飛向另一片屋群。

“霧爺,軒主的命就拜托你了。”

‘大漠雙鷹’騰身而起,飛於高空,如同巨鷹,以肉身擋住了千百只來勢兇猛的利箭,那是何等英雄,何等無畏。

夜色中,皇城染成了一片血紅。

××××××××××××××

霧芑抱著秦軒一路狂奔,一路砍殺,終於殺出一條血路,回到了清瓏軒的別院。人送到了,而他自己卻是經脈盡損,五臟具毀,回天乏術了。

“霧芑,秦軒他怎麽了,為什麽都是血?”玄蓁驚慌地不知如何是好,眼前仿佛又看見了千年之前那一幕驚心動魄的場面。

霧芑喘著氣。“爺沒事,他只是昏過去了。”

玄蓁才放下懸著的心。

“你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斷斷續續地說:“任務失敗了……守在宮外的弟兄也都死了……姑娘,求你,求你,保護爺,不要再去報仇了,沒用的,這個世道根本沒有天理……姑娘,爺交給你了,你要保護他。”他緊拉著玄蓁的手,就是不放開。

“你放心,如果我不願離開他,誰也拉不開我。”

他放心了,他笑著放開了緊握的手,笑著離開了人世。

霧芑死了。

秦軒是在第二天清晨醒來的,他沒有詢問事情的境況,沒有詢問霧芑的生死,也不關心周遭的一切。他一句話也不說,如一個失去靈魂的人。

玄蓁看不明他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麽,但他周圍的殺氣卻教她心驚,還有那股非常濃重的魔氣更使她不安。她知道,他想要報仇,非常想。

風雨終於將至。

玄蓁暗自思忖,千年的寂寞終究還是白白挨了,夢終究還是要破了。她沒有想過,自己會用何種方式結束漫長的生命,因為她不會死,這是她的悲哀,也是她的無奈。而現在,她確實想到了結束這種悲哀的方法了。千年了,他不累,她也累了。既然諾言只是當初一句玩笑,就跟著她一起走吧。

霧芑死後的第三天,秦軒的病終於好了。然後,他馬上回到了清瓏軒,飛鴿傳書,準備召回分散在各地所有的部下。做好了一切後,他又再次回到了別院。

玄蓁不動聲色,平靜地就像以往一樣。用膳的時候,她特意換上新衣,畫了淡妝,笑盈盈地陪在他的身邊。

“你很開心?”他心不在焉地問。

玄蓁答的認真:“應該是吧。”

“為何?”

“因為那個魔女終於可以尋到結果了。”

他喝著酒,淡淡一笑:“還是那個故事,怎麽,是皆大歡喜,戀人重聚嗎?”

她不答,卻笑得更加嬌艷。

秦軒覺得她舉止有些異樣,但沒有留意,直到一陣眩暈襲上心頭。他猛地捉住她的手腕,厲聲地問:“你在酒中放了什麽?”

“沒有什麽,只是一些蒙汗藥。”

“為什麽?”這樣的回答出乎意料。

“因為我不想讓你去死,因為答應了霧芑要保護你,因為自己想要保護你。記得嗎,那個故事?也許,對別人而言,它只能是一個無稽的傳說,可是對於我和你而言,它卻決不是一個故事。軒亦,因為你就是軒亦,魔女的軒亦,我的軒亦。”

秦軒皺著眉,根本不明白她的話:“玄蓁,你瘋了嗎,說出這種可笑的話。”

玄蓁笑了,笑得慘不忍睹:“早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也沒有要你相信。但是,我愛你,我不能由著你去死,由著你遭受天遣,由著你魂飛魄散,而不管不問。這些痛苦,本是我帶給你的,沒有理由這一次還讓你為我承擔。”

秦軒昏昏欲睡,心底卻因玄蓁的話而有些發痛。腦中好像被刺著什麽,又似乎有什麽東西正拼命地朝著心口湧去。

很熟悉這些話,熟悉眼前的這個人,但要細想,卻又痛苦難當。

“軒亦,你來這個世界究竟是為了什麽?”玄蓁輕輕地捧起他的臉,看了好半天,也研究了好半天,“你不是來找我的嗎,難道竟然是我錯了,你根本不是為我而來。”

秦軒幽黑而不可測的眸幽幽地看著她,只是看著她。

她搖搖頭,臉色黯然,“應該不是。” 她又搖了搖頭,淡淡一字一句地道,“畢竟,你還是忘了。忘了,多好呀,留著我一個人在記憶裏難以自拔。好在我也可以忘了,忘記本是我的權利,千年前被你奪走,此刻也該還我了。”

“不明白,不明白。”舌頭有些發麻,但他還是想說,想問,為何玄蓁說得就像是真的一般。

“不需要,你只要好好活著就可以了,別的就交給我好了,我會替你完成心願的。”

她起身,眷戀地再看了他一眼,無數言語盡在這一個眼神中。

秦軒試圖拉住她,“玄蓁,我雖然不明白,但,但,給我時間。”他有著不祥的預感,如果她走了,就永遠也不可能回來了。

“我不想再等了。”她從衣袖中拿出那段了的發結,不舍的看了好一會,才輕輕地拋給他,“原來,我也可以像你一樣,如此輕松拋卻一切。”

決然地當著他的面合上房門,也合上了自己千年無盡的相思。

秦軒看著她走出去,離開他,心好像破了一個大洞。無數紛雜的古怪的記憶片斷一齊湧了過來。他不要她走,只要她不離開,怎樣都好,就算沒了命也可以。原來,心頭對她的愛早就超過一切。為什麽,他就沒有早一點明白這一切呢。

只等著她走了,才後悔不已。

百轉千回。

他似乎聽見自己的心大聲地喊出一個名字“蓁!”

×××××××××××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才離開那麽一段時間,怎麽就變成這樣了,我妹妹呢,你不是說她在軒亦這裏嗎?”

玄華心亂如麻,口不擇言。

頎霜蹲下身,探探秦軒的鼻息,面露憂色。

“怎麽了,他又有什麽問題嗎?”

“他的氣血翻騰,好像他的記憶就要恢覆了。”

玄華不免奇怪地問:“那不是很好嗎,我們不就是希望他回覆記憶嗎?”

頎霜的語氣格外嚴肅,外面罩著霜意。他不像軒亦,雖然他們同是神,但他從來沒有軒亦那樣溫雅清朗的好脾氣,在心急時,這種區別也就更加明顯。

“你以為這會是好事嗎?我說過,記憶和神格沒有同時恢覆,他就會遭殃。因為在他恢覆記憶的那一刻,他的肉體會格外虛弱,那些寄宿在他體內的惡靈就會侵蝕他,把他生吞活剝。”

玄華不關心秦軒,他在意的只有他的妹妹玄蓁。

“那我妹妹呢,她又在哪裏?”

頎霜掐指一算,臉色更加凝重。“她的情況更糟。”

“怎麽了?”他追問。

“她好像打算跟整個王府同歸於盡,因為那裏的妖氣好濃好濃。”這很像她的個性,當年也是這樣,無所畏懼,玉石俱焚,一點也不在乎生死。

“是魔獸,她招回了魔獸。我們快回去。”玄華的臉色一片蒼白,“不然一切就來不及了。”

頎霜扶起秦軒站起來。

“走。”

“頎霜,他是你的朋友,而我應該是你的敵人,對吧?”玄華眼睛定定的,就像一個活著的僵屍,當然,他本來也就是個僵屍。

這個問題太古怪了,倒叫頎霜不解其意。“那又如何?”

“沒什麽,只是想求你一件事。這些天,我在魔道山,終於想到了一個法子可以救他,也可以救妹妹。請你,在他記憶恢覆的那一刻,作法將他體內的惡靈引入我的身體。我知道,你可以做到這一點。以魔克魔,應該是最好的法子。”

頎霜冷冷的看著他。

“為了什麽?”他不懂,神魔從來勢不兩立,而他玄華更沒有理由幫軒亦。他活著這樣痛苦,表面上是因為要保護妹妹,但究其根源,其實也是因為軒亦。

他的淚劃了下來,唇邊卻還是帶著笑:“她是我的妹妹,我是在救她,我唯一的親人,就讓我為她做最後一件事,盡最後一份心吧。”

“你想清楚了?”

“是的,反正沒有這件事,我也一樣活不久的,不過,這事絕不能告訴我妹妹。行嗎?我們放手一搏,好嗎?”

他伸出手,頎霜則牢牢地握住了它。

××××××××××

朱王府,一片死寂。

“神獸,玄蓁在這裏乞求你的幫助。”

火紅的妖獸,擁有巨大的身軀,紅色的火焰,它高高地飛在半空中,露出被打擾的怒容。而在它的下面,倒著很多已然昏死的人,他們一個個臉上都顯出驚恐的表情,那樣子就好像是見到了地獄。

“是你呀。”妖獸認出了眼前的女孩,暫時收斂了自己的怒火。這個女孩有著非常堅定的意志和不服輸的個性,還從來沒有人,為了見它兩次以自己的鮮血作為誘餌。

她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你為什麽又把我找來?”

她看著自己手腕上不斷滴著的鮮血,淡漠地說:“我想請您收回您的恩賜。”

妖獸覺得稀奇,它不懂曾經那麽富有朝氣的魔女如何會變成這樣。“理由呢?”

“因為我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沒有了。”

妖獸的火焰散發著詭異的光芒。“可你那個時候可是自信滿滿的。”

她一下子跳了起來,沖著它喊:“我後悔了,我後悔了還不行嗎。”

“要死?”

“不要活了。”她很憔悴,就像一朵蒼白的薔薇,曾經鮮艷過,明媚過,如今將要雕去了。

妖獸似乎也打算逐了她的心願。“那什麽時候?”

“等我殺完了那些害過他的,欺負過他的人之後,我就跟著你走,回家。從火中而生,自火中而去。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妖獸是心知肚明:“你明明忘不了他,喜歡他,卻要放了他。”

“一個人要記得那麽多的過去,而又沒有別人分擔,實在是太痛苦了。”眉宇間始終是化不開的愁郁。“這樣的痛苦,我再也不要了。”

“那好吧,我答應你。”

她彎腰,拜了拜。然後,再拾起地上的一把被丟著的劍,向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一步一步蹣跚而去。

那是朱庸,他的敵人,也是她的仇人。

昏死的朱庸不知為何居然醒了,看見那只火獸,他又再次哭爹喊娘地大聲叫囂起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要死,我錯了,放過我。”

火獸舉起利爪,火光一掃,他又再次昏過去。

“去吧,完成你的心願。完成了,我們就可以走了。”

玄蓁神色癡呆點點頭,繼續邁步。直到有一團黑影擋住了她,握住了她的手腕。

“玄華。”她叫出了哥哥的名字。

玄華冷冷笑道:“還不糊塗嘛,還記得哥哥的名字。當初是如此自信,如今卻弄得如此淒慘。”

玄蓁淒楚地苦笑:“哥哥不用嘲笑我,也無需勸我,我已經打定主意,要代秦軒去遭受天譴。”

“那麽秦軒呢,他怎麽辦?”頎霜突然也出現在眼前,他手中抱著秦軒。

秦軒眉心緊鎖,冷汗涔涔。

“從此後他自是平平安安,這樣過一世會更好。他不記得我,也就算了,我不去強求了。”玄蓁深吸了一口氣。彼此相忘,是各得其所呀。

頎霜冷冷地笑,一手則抵著秦軒的背心,微微施力,“你果然還是個自私的魔,軒亦投生是為了什麽,他受苦又是為了誰,你到好,一句放棄就算結了。”

玄蓁卻仍是慘笑:“罵我自私,我也認了。”

玄蓁一把甩開玄華,像是一揮手斷去紅塵所有的牽掛,又似拋去萬丈難散的塵煙,揮手間,要掙開她與他惟一的也是最後的交集。

轉身。

那一瞬,世界又仿佛掠過了千萬年。

“蓁。”

這一刻,怎麽又聽見他的叫喚了,做夢了吧。

“蓁。不要走。”

×××××××××××

秦軒悠悠然似在夢中,又似乎在滾滾紅塵中翻轉。

破碎了的記憶,一一被拼回。

我要保護你。從此和你不再分開。

這個女孩是誰?她的美貌為何那般熟悉。

從今以後,我的一切都全交給你了。讓你保護,我放心。

這個男人又是誰?他眼底的神情緣何讓他心痛。

輕眉?

他是誰?

輕眉的一切似乎正在遠離他。

軒亦?

他又是誰?

軒亦的記憶淡淡地侵入他的心。

心好像被蛇蟻在撕咬。他好難受。

××××××××

一聲“蓁”發自輕眉內心深處的呼喊,卻震碎了玄蓁的心魂。

“秦軒。”淚水不由自主流了滿面。

“聽見了吧,他並不是要忘記你,就連夢中,他也記得你。”頎霜含著淚水,看著秦軒痛苦的掙紮的模樣。

猛然間,再次回頭,義無反顧一頭紮入方丈紅塵。她認了,始終因為愛他,所以是放不開的。

看見秦軒如此痛苦,她也是憂心滿面。

“他這是怎麽了?”

“見到你離開,他當然急了。你怨恨他記不起過去,他又何嘗願意。來人世走一趟,紅塵無奈,寂寞孤苦,只是為了你。現在,你看看他,如此痛苦,不就是為了完成對你的承諾嗎?”

玄蓁哭得沒有聲音。

“救他,不要再讓他那麽痛苦了。”

玄華沖頎霜點頭,大有一股壯士一去不覆返的架式。玄蓁如果能夠幸福,他又有什麽別的需求?

頎霜懷疑地凝視。

玄華再一次點頭。

“秦軒,不要走,我愛你。”她哭的花容慘淡。

而玄華一臉微笑,笑得如此溫馨而滿足,讓他整個人都發著光,精神奕奕。

頎霜暗自伸出手,左手依然指著秦軒,右手則握住玄華冰冷的手。一絲絲黑色的陰氣從秦軒那裏傳出,輸入到玄華的體內。

浮在空中的火獸,在沈靜了許久之後又再次開口。

“玄蓁。那我們的約定呢?”

玄蓁愕然地看著它金色的眼眸。“對不起,我沒有辦法離開他。”

火獸笑了:“那可不行。我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帶走一條命才行。”

“不要。我不走。”

魔族的火獸本是喜怒無常,又非常暴怒,哪裏會這麽容易被打發了。它舉起利爪,火焰就像劍一樣刺向玄蓁的方向。

玄蓁避無可避,只能聽天由命閉了眼。只是等了半天,也感絕不到痛。開了眼,卻是玄華擋在她的面前。

“哥哥!”

玄華視線掠過玄蓁,看著妖獸:“可以嗎?”

妖獸雖不解他們到底在玩什麽把戲,卻仍是笑了:“一命換一命,可以。”

妖風襲來,卷起了玄華,卷起了數千年神魔之間的恩恩怨怨纏纏綿綿。黑色的夜空,一時變得格外燦爛,格外鮮艷。他想,神話時代終於可以結束了。重新開始的,將是新的人生,新的時代。他完全可以放心地走了。

“玄蓁,你要好好的活著。哥哥不能再陪你了。”

“哥哥!”她泣不成聲。“哥哥!我答應你,我決不會放棄的。”

“軒亦醒了,秦軒醒了。”頎霜驚喜萬分。

玄蓁忍著淚低頭看秦軒。秦軒緩緩地睜開眼,眼睛是格外的清明,神情是那般的溫柔,一如千年前的軒亦。

他輕柔地握住玄蓁的手,“對不起,蓁,我來晚了。”

“你想起來了,秦軒?”她不敢確定地問。

“不是秦軒,不再是了,我是軒亦。”他松開緊握的手,掌心中放著屬於他們的發結,“結發,就是千年,就是萬年。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玄蓁一頭撲進他的懷中,哭盡千年來所有的委屈。

“謝謝你,一直沒有放棄,謝謝你,終於找到了我。”

終於,千年的禁忌在這一刻被打開了。

×××××××××××××

清晨,太陽出來了,霧散了。

一條僻靜的小路上,兩男一女正相偕走來,他們個個都長得美貌異常,世間難尋。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我們就在此處分別吧。”軒亦溫柔地笑著看他的摯友。

頎霜還是冷冷的,只有在眼睛深處看得見一些溫暖。

“你們會到哪裏去?”

玄蓁笑得雅致,眉目嬌艷,如同畫中走出的仙子。“我和軒想回昆侖山,你知道軒的身體一向不大好,我想,昆侖山的仙氣一定可以使軒漸漸好起來的。”

“但願。”頎霜還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餵,管霜的,為什麽你老是這個表情,看見你朋友回來了,你連個笑臉都沒有。”玄蓁故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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