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秀思忖片刻，回答道。

“鮫人那裏，有辦法封鎖惡魔島嗎？”將光秀手中的紙片抽走，驚寒匆匆讀過，問道。

昭秀放下茶杯，“有。但是代價會很大。”

“……”明秀望著陰郁的天氣，心情也惡劣了起來。

杜修遠輕輕搖頭，“我以為是一群被逼急了跳墻的狗，居然是一群預謀已久的狼。”

藍露淩磨牙，“這擺明了就是要造反嘛！到底是哪個沒腦子的家夥！”拳頭在桌上重重地砸下，驚得桌上的紙筆茶壺一跳。

光秀不理會他人，徑自將命令寫好，交給州師士兵。“不管怎樣，先讓藍州水師撐住。還沒打起來，還好。至少還有時間抽調兵力。”

“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麽？！”輝秀不解地搖頭，“這種時候就得搶得先機，要讓我們調兵來了，他還有勝算麽？”

連十幾歲小女孩都看得明白的問題，叛亂軍背後的那只黑手怎會不知。現在，即使是一向以揣度人心為強項的光秀他們，也完全猜不透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麽。

劉輝走進寢宮的時候，秀麗已經賭氣睡下了。桌上是批完了的公文和各地鑄鐵廠陸續匯來的報告。

不為人覺察地嘆了一口氣。劉輝揮退了內侍，在床邊坐下。

“……”躲在棉被裏的秀麗面朝墻壁，但眼神明亮無比。

“抱歉……秀麗。”劉輝低聲喃喃著。

秀麗微微一顫。

“唔……”劉輝捂住自己的額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秀麗沒有動。裝作是睡著了。

“秀麗。”過了很久，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劉輝握著拳道：“我要去藍州。把事情了結了。那個幕後黑手……真的，我一點也不希望你去觸碰他。會受傷的。”

秀麗明亮的眼神裏籠上一抹疑惑地神情。

“那個家夥……已經不具有人的情感了。”劉輝緩緩道：“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多年前死去的愛人向我報仇而已——大皇兄一向是有仇必報的人。”

秀麗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

“我是想……你，還有孩子們，不要攪進來。”手指抓住床單，劉輝心裏也在掙紮，“抱歉，這些天……”

終於，劉輝說不下去了。他最後攥緊了拳頭，在床沿上輕輕一捶。

竟是一夜無眠。

十月初六

清晨。卯時未到，太陽也還昏沈沈地未上崗。貴陽的樹上掛滿了冰棱。

劉輝與靜蘭往禦林軍校場點兵。

皇帝親往藍州！

朝中的重臣們惶惶不安了一整夜，最後的一點小反對也在昨日下午被六部的大佬會同中書省的楊修和茗才大人硬生生地壓了下來。盡管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幾位大人的臉色也都不好看。自紅州風塵仆仆地趕回貴陽，鄭悠舜大人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徑自到了皇宮領旨。臉上也是六月結霜一般的可怕。

六部中唯一一位臉色尚佳的是禮部尚書。然而“臉色尚佳”也不過是表象。幾個對皇帝的決斷頗有微詞的官吏在墻角議論，不小心被禮部尚書聽見。在朝中一直以溫柔好人形象示人的杜影月杜尚書微瞇著眼睛，直接以“蔑君”把二人拎了去交給陸清雅。而從皇帝聖旨下一直黑著張臉的禦史臺主官狠狠地刮了二人一頓，把他們踢去吏部。為了外甥和皇帝的事情患上頭痛的吏部尚書極其幹脆地讓二人去清掃茅廁。

不到半個時辰，兩位官吏經歷了由天堂到地獄的旅程。最後以“倒黴的炮灰”這一經典形象被朝廷內外的官吏們銘記在心。

維持了整整兩天低氣壓的雙花，兩種顏色的眸子一種眼神，但凡有一點動靜，都會被他們教訓得狗血淋頭。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禦林軍開拔了。

皇帝並沒有坐車，而是騎著馬，低調地行進在禦林軍中間，與兄長並排而騎。

城門在半刻前已然開啟。

劉輝望見城門邊牽著馬的紅衣女子，怔住。

“秀麗！”

秀麗抿著嘴唇，甩給劉輝一句“你別想丟下我，一個人去藍州找麻煩。”便翻身上馬，跟在禦林軍的隊伍中。

“……”靜蘭不知該如何是好。

“噗……”收到八百裏加急的彩雲國大公子全然沒有形象地噴出一口茶水，從椅子上跳起來。

“禦林軍出動吶……”坦然地接受了藍家上上下下非善意註目禮，明秀閑閑道。

“左軍……還是右軍？”藍露淩心驚膽戰地問道。

“恭喜逃出生天，表姐。”驚寒的心涼了半截。

“禦駕親臨，照例大將軍是要伴駕的吧。”點出了驚寒關註的重點，七月很開心地看到驚寒地神色又黑了幾分。

露淩松了一口氣，隨即開始幸災樂禍起來：“餵，驚寒，你好日子到頭了……”

驚寒滿臉不悅，“用不著你提醒，我都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了。”

“什麽東西？？”輝秀一臉好奇地把腦袋伸過來。

“還能有什麽，無非是跌打藥酒，狗皮膏藥一類的東西。”光秀心情極好地落井下石。往黃州發出的水師支援書已經得到明確的回覆，光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能開玩笑的時候也盡量開玩笑，把這幾天的郁氣請出體外。

“……”憐語用憐憫的目光註視著驚寒。

驚寒對著光秀磨牙，“……我就不信你不需要。”

“……”光秀不懷好意笑。

看到廳內眾人一頭霧水的模樣，明秀好心替他解釋：“那不一樣。我們這兒是四兄妹。一人份的責罰除以四，一人一點兒，還好還好。”明秀的笑容也是不懷好意。

“……”眾少年恍然大悟。

鄭禹霽微笑，“有兄弟姐妹就是好……”

“哼……”懶得搭理，驚寒撇撇嘴，縮回自己的椅子上。

似乎想到了什麽，星子“咦”了一聲，皺起眉頭。

光秀望著她。

星子搖搖頭，“禦駕親臨不是小事，況且此次伴駕的將軍還是親王殿下。禦駕與王駕，王都豈不成了空子讓人鉆。這是叛亂啊。亂軍會以王都為重的吧。”

光秀讚賞似的餵過去一塊柿餅。星子的臉紅了紅，一口咬下。

眾目睽睽下的親匿舉動讓一幹清純少年不知該把眼神往哪兒放。

也就明秀一臉戲謔地看著，咬著自己從紅州帶來的柿餅。眼神一斜，正巧撞上剛剛處理完紅州事務趕到藍本家的敏言。

後者擡頭望房梁，當作沒看見。

“……嫂子你太不了解那對兄弟了。”見長兄沒有解釋的意思，明秀好心道，還裝模作樣地搖搖頭。

連日裏被這“嫂子”一詞弄得面紅耳赤的星子連辯解的力氣都沒了，只能有氣無力地瞪了興高采烈的光秀一眼。

光秀不痛不癢。

“那兩只屬狐貍的輕易不出窩，就算出窩，也不會像這次一般手拉手一起來。”驚寒好心解釋道。

明秀翻個白眼，驚寒也太笨了，這種說法下，包括他自己和秀字輩的兄妹四人就全都是小狐貍了。

“……想來是把貴陽的一切都打點好了，給老鼠布了天羅地網等著他們鉆。”昭秀道：“話說回來，可知此次京中坐鎮之人為誰？”

明秀臉一僵，“……我從紅州出發前，鄭大人就接到聖旨，給召回貴陽了。想來還有六部的老鬼們加上中書省那兩尊和禦史臺的邪神……不過光是鄭大人和絳攸舅舅，就夠那群老鼠喝一壺的了。”

敏言聽得一楞一楞的。

“……”察覺出什麽，昭秀遲疑道：“怎麽不是母親大人坐鎮王都？”

一語點醒眾人。

輝秀輕輕地皺了皺眉。

“剛剛接到的消息。”敏言上前答話，“宗主大人也隨駕往藍州來了。”

……

室內一陣死寂一般的沈默。

“……”明秀擱下手中做了一半的木雕小羊，“若是連母後也親來，怕對面的老鼠不似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

“此話怎講？”星子不由得皺眉。

“若非棘手之事，父皇輕易不會讓母後離開王都的。這次竟然一塊兒帶來了，想來老鼠之中也有厲害的角色。連母後都上場……”光秀敲擊桌沿的速度變快了，“星子，你可睜大眼睛看著，這世上最風華絕代的尚書令。”

光秀微笑。

杜氏兩兄弟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風華絕代吶……”昭秀意義不明地感嘆著。突然，眼神一變，道：“話說回來，藍家後院那位風華絕代的武姬大人近日在忙些什麽，怎麽一直不見伯母的身影？”

“……”被昭秀的話提醒了，驚寒也憶起，自家的母親大人最近似乎太安靜了。

明秀伸個懶腰，懶懶道：“十有八九也是為了什麽目的在暗處活動著吧。”

“……”眾人不語。

“算了，大人的事情，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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