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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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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地被挫傷了自尊。對方似乎非常清楚禦史臺調查案件的手法,非常清楚禦史臺做事、搜集證據的步驟,每一步都下了陷阱,等著禦史臺跳下去。

清雅本能地覺察到,掩在幕後的那只黑手,一定是和朝堂有所關聯的人,但卻因為對方隱藏得太深,清雅至今沒能完全查到他的底細。在這種時候,一向行事利落且不按常理出牌的秀麗就是必須的。同時,雖然清雅沒有被明確地告知,但他還是稍微知道一些秀麗身上的底牌。包括紅影,也包括風之狼。

沒有證據表明狼是直接受她指揮,但當初徹查藍州海盜案時,清雅親眼目睹四只狼領受秀麗的命令而去。至少,在秀麗手中是有直接聽命於她的武力,這也是清雅默許秀麗摻一腳的原因。

“……對於那個幕後老板,你有什麽看法。”稍微平覆了心情,秀麗口氣僵硬地問著自己的前同僚。

“對方在遙控貴陽的局勢。”清雅幹脆地回答道,皇帝若是怪罪下來也沒辦法了,眼下把事情解決掉比較重要。“他不在貴陽。而且,他很熟悉禦史臺的工作流程。”

秀麗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我們查到他最後一次大範圍的活動,是從茶州到藍州。茶州方面,茶家給了他在茶州的活動內容。他在購買鐵礦石和木柴……以及……”清雅稍微遲疑了一下,掃視了一下四周,湊到秀麗耳旁輕聲道:“金子。”

秀麗的手一抖,茶水潑了出來。

“想要造反麽……”秀麗冷冷地道。

清雅沒有否認,繼續道:“不過因為他買的都是原材料,所以我們可以推斷,他手上至少有一個鑄造廠。用於生產鐵質兵器和加工金銀。”

“從這個線索能摸到什麽?”秀麗道。

禦史臺主官遺憾地搖搖頭,“暫時還沒有。我們正在調查各地鑄錢鑄鐵廠。但最快也得半個月。”

“我知道了。”秀麗點點頭,“我這邊會從朝廷官員入手,你自己多加小心。”說罷,秀麗起身,告辭。

午後,禦花園內景色蕭索。初雪已經下過,薄薄的雪在陽光照射下已然融化,青石地板濕漉漉的。

“皇兄。”劉輝瞥一眼禦書房窗外的景色,壓下一枚棋子,悠悠然開口道。

靜蘭也不答話,只是拈起白子,按入棋盤中。

“我們,去藍州吧。”劉輝的目光從棋盤上移,定格在兄長的眸上。

四目相對,兄弟間無須言語,劉輝瞬間明了了兄長的意思。

他不同意。

“就算要去,也是我去,你呆在貴陽。再說,若是我們動了,光秀他們怕是要不高興的。”靜蘭低頭數子。

劉輝把一枚黑子敲進一片白子中犧牲。“我必須去。他自始至終就是為了讓我上門,其他人,不可能引他出來。還有,這是我的問題,至少讓我親自去了結了它。”看靜蘭沒動,劉輝又道:“光秀那裏……這種時候,由不得他們‘傷自尊’了。我並非否定他們的功績,只是讓他們獨自去面對如此兇險的對手,我不放心。”劉輝用玉石做的棋子輕輕地敲打著棋盤邊緣,等著兄長出招。

“我知道你是因為藍家擺明了作壁上觀的態度而擔心他們孤立無援。”沈吟片刻,靜蘭避過那炮灰子不吃,壓入劉輝陣營的後方。“……說句老實話,我也想去藍州。”

“嗯?”劉輝擡眼,帶著一種奇異的情緒註視著從一開始就不讚成自己主意的兄長。凝視片刻,低頭,繼續下棋。

“……我同意你的說法。這一輩的恩怨就由我們來了結,不要讓孩子們也攪進這一盤亂棋裏。”

“啪——”白子果決地砸進棋盤。

“啊,我輸了。”劉輝掃一眼棋局,坦然地棄子投降。

靜蘭數了數,“輸得不多,一目半而已。”擡起頭,對弟弟微微一笑,“你的心思不在棋局上,自然會輸。”滿腦子都是遠在藍州的兒女,還會有什麽心思下棋呢?

“一心二用的本事,我還差皇兄一大截呢。”劉輝笑著搖搖頭。明明也同樣擔心著藍州的孩子們,靜蘭卻比他要鎮定許多啊。

藍州方面。海盜們開始集結。形成一股勢力,並且大有向路上蔓延的趨勢。

“殿下,這可……”藍州州牧何羅陽滿頭的虛汗,跪在光秀面前。他從一開始就不知道有什麽“亂黨”,這會兒全都曝光出來,把這老實本分的藍州牧嚇掉了一身的皮。他從沒想過,好幾年前的海盜案會在自己的任期內死灰覆燃,也沒有想過,王都派這大公子前來,竟不僅僅是為了那兩倉弊案。

光秀在心中可惜地嘆氣。這個何羅陽本身就不是什麽精明警覺的官吏。一直以留在朝堂為目的的這位,根本就沒有心思做什麽藍州牧——哪怕這也是一方大員。由此放松了對地方的管理,光秀現在極端懷疑此人當官到底是為的什麽?

就為了名和利!

知道光秀心中所想,坐在一旁的明秀冷哼一聲。

現如今的官吏極少有秀麗那個年代的恪盡職守和“為生民立命”的氣節,個個都是沖著名沖著利。明秀在心中悲嘆一聲。“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光秀大概可以猜到這位只希望安穩地熬過州牧任期,回到中央做他的中書省平章知事的家夥最後的結局。劉輝並非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嚴酷君王。但藍州這麽大的紕漏,總要有個家夥給各地大員們、朝中官吏們做個警示牌。這位一心想回到中央的藍州牧,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受到重用了吧。

雖然很早之前,劉輝便取消了冗官制度,但一個君王想要把一個沒腦子的官吏徹底趕出權力中樞,有很多種方法。最常見的莫過於讓他在某個偏遠的小城做個七品知縣了此一生。

帶著二分可憐,三分冷峻和五分漫不經心,光秀就任由藍州牧跪在那裏。一旁的星子不忍心看下去,靜靜地走了出去。

“何大人。”半刻之後,光秀終於開口。

“臣在。”跪久了,腿部酸麻不已的州牧有些怨言。但一想到自己現在是有求於大殿下,也便把做地方大員三年養出來的官脾氣給收住了。

“知道本宮為何借住藍家,而非去你那州府或是驛館麽?”光秀只希望他能早點醒悟,下場不會更慘。

“這……”一直在藍州消極為官的男人想不出其中道理。

光秀將茶杯輕輕地放在桌上,左眼微微一挑,“你自己想想,你那州府裏還有一塊幹凈地沒有!”語氣陡然危險了起來。

為官多年,豈能聽不出大皇子話中的意思。

“臣……臣有失察之罪。”後脊一涼,何羅陽終於明白為什麽屢次想要拜見大公子,都被人擋在了外面。

光秀面無表情,這種時候,像極了朝堂上即將發怒的上治帝。

“失察……這兩個字倒真是說得輕巧。”明秀想到一路從紅州過來所看見的景象,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一畝田課六分稅……您這哪是失察,分明是缺心眼吧!”向來嘴毒的明秀冷笑。

光秀也不阻止,只是交代著在廳中看得心驚肉跳的幾個禦史,“李禦史,歐陽禦史。等這兒的事情了結了,你們幫何大人盤點一下,看看這藍州多課的四分田稅上哪兒去了。順道給農戶們還回去。要是數目不對……”話尾便懸在那裏。

“臣願捐出家產,補償農戶。”這個時候,何羅陽難得的聰明了一回。

光秀微微點頭。“這事兒就了了,到時陛下那邊,本宮自會替大人說項。”

藍州牧松了一口氣。

“……最近是否有人說能幫您調回京裏,要幫您走動?”昭秀冷冷開口,切中要害。

被說中了隱秘之事的藍州牧微微一震。迫於紫氏三胞胎銳利的目光,只能老實回答:“是……是有這麽一回事……”

“……”昭秀臉上出現了“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許諾給你返回中央的機會,向你要了什麽?”輝秀覺著事情蹊蹺,急忙問道。

“啊……這……”何羅陽臉色鐵青。

“說。”光秀就撂了一個字。

抱著必死的心態,何州牧似乎瞬間老了二十歲,“許……許給他……西山的兩座廢棄的鑄鐵廠……”

光秀畢竟不是劉輝,聽到這個消息,手中的茶杯沒有拿穩,掉落在地。

“……”這事情,嚴重了。

“……”剛送走州牧,便收到海防的消息,光秀穩了穩心神,將宋將軍的水師搜集到的情報讀了一遍,蒼白著臉,扭頭對昭秀道:“這種天氣,昭秀,縹家有辦法起霧嗎?”窗外是藍州綿綿的雨。

“可以是可以,但不能太久,頂多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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