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與父親極其相似的眼睛註視著坐在自己身邊品茶的光秀。極其艱難地開口道：“光。”

“……”光秀擡了一下眉毛表示自己聽見了。

“你讓太子dang全數出動了？”驚寒問道。

“太子dang”一詞讓被光秀強行拉至藍本家辦公的禦史們一楞。

“大家已經很久沒有活動了。”光秀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徑自想著另一件事情。昨晚莫名出現在縣衙的刺客，以及被燒毀的兩份卷宗。到底是什麽人？！處處欲置眾禦史與自己於死地？也正是因為無法厘清這個問題，光秀才把所有的人都帶到了藍本家。

驚寒敲著木頭桌面企圖喚回光秀的註意力，“你知道這會讓人抓到把柄……”警惕地望了一眼停下工作的禦史們，驚寒把剩下的話吞了下去。

“抓把柄？哼……”光秀冷笑，“去陛下面前告狀，皇長子公然於朝廷內外結黨營私？”光秀努力不去看星子的表情，“我等的便是有人把這罪名坐實。”

“為什麽？！”星子責難的目光燒灼著光秀。

“能想到告我的狀的，多少都會和老鼠們有一定的瓜葛。再說，橫豎都要走這一遭，他們把我逼到這個地步，我再不反擊的話，那就真的是窩囊廢了！”還記著璃櫻叔叔罵的話吶！

驚寒淡淡地接過憐語的字帖，“樹欲靜而風不止。身為皇儲，你也辛苦。”驚寒在憐語的字帖上圈了兩個不甚工整的字，讓她重新寫過。

“辛苦一詞我可擔當不起。”光秀的笑容又回到了臉上，“父皇不會拿我當使完就丟的棋子，你和明秀都不可能有奪嫡爭位的心思，我雖辛苦些，但能夠把你們拉下水一起辛苦，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光秀的笑容看在驚寒眼裏特別的可恨。自幼與這兩個堂兄弟混在一處，天天陪著他們兩個算計來算計去，基本可以打平手。可這次卻被他們拖下水，自身算計能力並不差的驚寒只覺著不爽。

禦史中有人醒覺過來，跟著大公子進了藍本家，無形中便是被定死了“太子dang”的帽子。萬一大公子真要有什麽壞心思，自己就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李程宏李禦史心中大駭。他直覺地望向樊星子。樊禦史一臉的恬靜。只是低頭在卷宗上寫著字。

她都知道嗎？！居然還——不相信一向敏銳的星子會悟不出這個道理，李程宏只是不解。為什麽，星子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把自己從這攤渾水裏抽出來？再望望大公子，李禦史似乎悟到了什麽，又說不上來。

“……禦史們不必趟這趟渾水。你們靜靜地做好分內工作便是。還有，無論如何，不要單獨行動。”最後一句是給星子的。光秀把自己的令牌遞給驚寒，“無論如何，替我把他們保住。”

禦史們心底驚愕。

“……”驚寒地眼神倏地銳利起來。“你這次還真是下了血本啊，光。”聽不出是諷刺還是警告。

“我總覺得藍州的水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淺，小心為上。”光秀輕聲道：“再說了……總該為父親他們……做些什麽。”光秀含混不清地說著。

輕輕嘆了一口氣，驚寒將手中未拆的信件遞給光秀，“我父親的信。接下來該怎麽做，就是你的事情了。”驚寒站起來，“另外……這次事件的最終結果，將決定藍家是否對下一位君王行順服之禮。站在兄弟的立場，我本應多幫你的，但藍家的責任在，我只能站在一邊看著……你自己多加小心了。”

驚寒地發言讓禦史們大驚失色。

“無妨。既是兄弟，有那份心就夠了。多謝。”光秀道。

昭秀靜靜地看著，突然覺得這種相處模式還真像父輩們，不由得微微一笑。

“……驚寒，在他們來之前，我免費幫你清理門戶如何？”覺得話題太過凝重，光秀突然玩笑道。

“敬謝不敏。”驚寒擺手，“藍家的蟲子我自己抓。你要是閑得慌，去後院陪那三位前宗主下棋。”

光秀笑著低頭看信。突然眉毛一挑，臉色變得古怪起來。“驚寒，伯父在信中還捎了兩句話給你。”

“念。”正替憐語改習字帖的驚寒頭也沒擡。

“……”光秀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本想加個“你確定”再問一下，後又想著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整治堂兄，便不客氣地念了出來。

“……吾兒鈞鑒，汝雖成婚，切莫鬧出人命。為父年紀尚輕，還不想當祖父。”

“噗——”昭秀一口茶沒咽下去全數噴了出來。這個……絕對是伯父大人的惡作劇！

“……”驚寒僵住。

到底是清苑親王的兒子，在這種情況下，驚寒依然鎮定自若。把一臉好奇表情的憐語從椅子上抱下來。“憐語，去大夫人那裏看看點心做好了沒有，好不好？”一臉懵懂的女孩點點頭，跑了出去。

光秀在心裏樂不可支。

“光……”驚寒在磨牙。

“是你叫我念的……”光秀滿臉的笑意只讓驚寒覺著欠扁。

“明不在，修理你一個，我還是可以勝任的。”毫無預警地，驚寒從搭在椅邊的劍鞘裏“唰——”地一聲抽出“斷鴻”。

“乓——”，兩把劍架在一起。早有防備的光秀把“星辰”拉出來格擋。

“餵，驚寒！你要弒殺儲君麽？！”光秀誇張地叫道。

“不，吾只是在痛扁一個欠揍的從弟罷了。”看上去約莫十二三歲的驚寒繼承了父親的特點——外表年齡要比真實年齡要小得多。事實上，驚寒比光秀他們三個要大半歲，今年已近十六。

二人纏鬥到一起。

“現在是……什麽狀況？”李程宏張口結舌。

“兄弟鬩墻。”一直坐著喝茶的昭秀閑閑地塞了兩個字。

“……”星子笑得眼淚都下來了，“他們……一直都這樣？”說出口才發現自己這個問題越矩了。

昭秀並不在意，只是對著被內定為大嫂的某人微微一笑，“不常。一般都是驚寒、光秀和明秀聯合起來打父皇和伯王。”

這個“不常”和“一般”，太驚悚了。

“從某個方面也能證明他們的兄弟情誼還是不錯的。”昭秀像是意猶未盡一般，補了一句。

這是哪門子的兄弟情誼呀！！

同一時間，在藍本家互毆二人組遠在王都貴陽的父輩們，也在比劃著。

“乓——”兩柄劍架在一起，劍的主人們四目對視，卻看不見對方眸中自己的影子。

校場中央寒光頻閃。連續三劍，交戈時的聲音清脆地扣在每個旁觀者的心頭。

武將們瞪大了眼睛，低低地發出讚嘆之聲。正在拼劍的兄弟中年長的那個自左下方至右上方狠狠地一個下撩——

身為弟弟的那一個沒什麽表情地用劍刃格住兄長的劍勢，冷兵器相接、摩擦所發出的刺耳聲讓人不由得泛起雞皮疙瘩。

“開玩笑嗎？那根本就是在拼命吧！”一個低等武官低低道，每一劍每一勢都拼到最大限度，這……根本就不是在過招吧！！

“那可是全彩雲國實力最強的武者中的兩位，放水這種東西，絕對不會存在於他們的概念裏！”官齡較長的武官以少見多怪的口吻對後輩低聲道，眼睛卻沒有離開校場中央，敬佩的神色浮現在他的臉上。

名叫莫邪的劍斜斜地擦過幹將主人的肩頭，削落幾縷淡色的發絲。

“……”這個……確實有點過了……在場的眾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著。打了個寒噤。

“乓——”兄弟劍再次架在一起，這一次，兄弟二人在對方的眼睛裏終於看到了情緒。

那種情緒的名字叫——恐懼。

“……”藍楸瑛抱著劍，倚著柱子，漠然地註視著校場內的狀況。與二人相交多年，他不會看不出，二人的心情都不佳。

“楸瑛！”絳攸抱著個小酒甕，不知迷路了多久，終於摸到了校場。稍微喘了兩口氣，手一揚，酒甕在空中劃了個弧線，被穩穩地接住。

“多謝。”顯然知道此二人心情不佳的根本原因，楸瑛的眉頭也蹙在一起。心中有稍許憋悶。

“嘖，白州特產的燒刀子呢！”揭開封泥，嗅一口酒香，楸瑛道。

“……”絳攸走到他身邊，倚著柱子的另一邊，目光投向校場。

狠狠地灌一口酒，舒緩心中的郁氣，楸瑛以一種刻意修飾過的、狀似不經意的口吻道：“那邊……都布置好了？！”

絳攸沒有說話，目光依舊釘在校場上，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眼神倏地銳利起來。有那麽一瞬間，楸瑛似乎又看到旺季一案時，連夜清剿餘黨的絳攸如匕首一般的目光。

“辛苦你了。”短暫地呆楞了瞬間，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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