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岸邊的船給燒了吧。不過，宋將軍他們也應該快要到了。”

遠處的海面上籠著淡藍色的薄霧，一個巨大的黑影漸漸向小島靠近。然後是一個……兩個……三個……

“是水師！”李程宏激動地叫道。

“……”禦史們不約而同地對自己的同僚翻了個白眼。

“……大家快跑！”光秀一聲令下。

後邊的海盜們罵的臟話已經清晰可聞。

“……”奔跑中，逐漸恢覆了平靜的星子看著光秀摟著自己的……手……

臉紅。

沒時間卿卿我我了啊，兩位！

軍艦撞到了岸邊。

“快，快走！”

光秀拉著星子跑上舢板。

“啊！”身後的尖叫聲讓星子心中一驚。

“小樂！！”星子回頭，只見小樂也向他們奔來。卻在奔跑中中了一箭。

“小樂！！”星子撕心裂肺地叫著。不顧一切地要掙開光秀的手。

沒來得急離岸，海盜們便強行登上了軍船。

船上一片混亂。光秀拔出劍，開始和海盜纏鬥。

“快點，起錨離開！”站在艦橋處發號施令的宋將軍咆哮道。

“是……”水兵們忙亂地應道。

一面心急著小樂的情況，一面胡亂地揮舞著短劍應對撲上來的海盜，星子手忙腳亂。岸上的海盜開始無差別散射。

一只只箭落在甲板上。

甚至連自己人都殺嗎？星子咬著下嘴唇，憤怒地想著。果然，甲板上的海盜驚慌失措了一陣，有人開始投降。

但這樣的場面更加混亂了。

星子被沖來殺去的人群擠到了船舷邊。

“星子！”光秀劈開眼前的敵人，到處尋找著星子。看到她站在船舷邊，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

然而事情卻令人意想不到地發生了。追擊而來的海盜船只開始了又一輪的散射。這次甚至使用了弩機。箭像雨點一樣落到甲板上。

站在船舷邊的樊星子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中了一箭。

“星子！！！！！！！” 光秀叫道。

星子睜大了眼睛，一臉錯愕地望向光秀，然後……

她摔出了船舷外。

“星子！！！！！！！！！”光秀撕心裂肺地叫道。他沖過去，但……

太遲了。

星子摔進了海裏。只在光秀的視線裏留下一朵瞬間便小事了的浪花。

“……”光秀感到一陣寒冷。周圍的嘈雜聲仿佛聽不見了，他甚至忘記了還在漫天亂飛的箭雨。

“星子！！！！！！”光秀的身體先於意識，率先做出了動作。

他要下去，下去找星子。

一個人抱住了他。

“殿下！殿下！請清醒一點！”一直躲在暗地裏的狼突然現身。

“殿下！再您再不指揮突圍的話，水軍都要全部遇難了！”不遠處的“風波號”上突然亮起了沖天的火光。

“……殿下！星子大人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殿下！”孤狼大聲道。

光秀失去焦距的眼神又突然間恢覆了清明澄澈。

“……”光秀的手在船舷上一撐，然後把半懸空的身子拉回到甲板上。

面無表情。

借著月光，孤狼看清楚了主子的臉。

不寒而栗。

孤狼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

紫色的眼睛裏躥出一點血腥的感覺。然後逐漸擴大。一股戾氣在光秀的四周聚攏來。

“……”

起風了……

海面上的風在一瞬間突然改變了風向。

“這個是……”在艦橋上站定的李程宏看著頭頂不斷聚攏的烏雲。海邊土生土長的李阿呆驚懼地叫道:“快跑！這個是暴風！”

雲朵以詭異的姿態聚攏來，逐漸地匯成漩渦狀。

甲板上，或在呻吟或在拼殺的海盜突然被不知什麽東西襲擊了。

銀光閃過。甲板上的海盜一個一個躺倒。血流滿地。

光秀失控了。

本來風平浪靜的海面突然波濤洶湧。風急速地刮著，讓人睜不開眼睛。

這個是……人為的風暴！

光秀的束發帶不知什麽時候散開來了。煙褐色的頭發在月光下變成了銀白。

“……”通過望遠鏡望見那個披散著頭發的少年轉過身，海盜頭子驚訝的看著那張臉。

那張臉是……

少年笑了。

然後他不見了。

風暴突然間加劇了。

“快，快收帆！”宋將軍歇斯底裏地喊道。

“……”海水開始劇烈的晃動，李程宏驚駭地看著，然後和任禦史對視一眼，把所有同僚迅速撈起，扔進船艙。

“……”

海水像被煮沸了一樣不斷地翻滾著。月亮的光芒不知什麽時候染上了妖冶的紫色。透著古怪。

風暴裏的軍船無力地隨風搖晃，似乎再過一會就回散架。

“砰！”一聲巨響。一艘海盜船突然從中間斷裂開來。仔細看的話，不知為什麽，裂口呈圓型。

風越來越大。

“砰！”又是一聲。

……

後面就再也聽不到聲音了。滿耳都是風淒慘的尖叫。

李程宏躲進船艙。他捂住腦袋努力把自己的身體固定在船艙的一角。

然後，顛簸的船把他從那個角落裏顛了出來。不知撞到了什麽，李程宏昏了過去。

……

李禦史再度醒來，船已不再晃蕩。

他摸摸被撞得生疼的腦袋，然後鼓起勇氣，拔開門閂，走出艙外。

已經是白天了。

清晨的陽光硌得李程宏全身發疼。他瞇著眼睛看向甲板。

然後，他楞住了。

昨夜宛若修羅場的甲板不知什麽時候已被沖洗得一幹二凈。只有些許暗紅色的痕跡無聲地訴說著昨晚的血腥。

一個少年孤獨地站在甲板上。

衣服上滿是鮮血的痕跡。

陽光打在他身上，竟然找不到任何汙穢的感覺。

李程宏楞住了。

煙褐色頭發的少年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似的，轉過頭。

給了他一個虛弱但堅定的微笑。

END

從過去到現在，秀麗一直生活在“我不知道我能活到那一天”的心情裏，尤其在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以後，她更加地堅定了這一點。她不會怨天尤人，但她會對自己說，“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盡快去做，不要到死了以後再來後悔。”

所以，紅秀麗比任何人都適合擔任官吏。因為她無懼。

連死亡都能坦然面對的女人，又會畏懼什麽官場水深？

但這一次，連秀麗也猶豫了。得到璃櫻的訊息後，秀麗把自己關在寢宮裏。

秀麗和劉輝都在猶豫——在光秀遇到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個坎的時候。

他們究竟應該伸出手，拉光秀一把，替他打點好一切，然後將一個和平穩定富庶平靜的彩雲國小心翼翼交到他的手裏；還是靜靜地旁觀，看著光秀自己一點一點爬到金字塔頂端，與漩渦和黑暗搏鬥，最後贏得一個更加強大的彩雲國。

無法做出選擇。

前者只會讓彩雲國和光秀就那樣平庸下去，或許可以安穩地撐過百年，但百年之後，繁華不再的彩雲國會破滅得比八年之亂更加的徹底。而後者——若選擇了那條道路，那即使光秀在他們面前鮮血淋漓，他們也不能伸手，光秀甚至會成為祭品。用光秀和更多的人，換一個更強大的彩雲國。

根本無法選擇。

諸事紛雜。

夜晚——

冷寂的親王府裏已沒了半點燈光。靜蘭獨自坐在微涼的臺階上，就著一杯水酒，邀月共飲。

直到這時候，靜蘭才真切地感覺到，驚寒不在身旁。為了子女困擾著的劉輝牽動了靜蘭的思緒，他也有些惶惑。這樣的命運，究竟是不是驚寒想要的呢？或者，究竟是不是自己在橫加幹涉驚寒的命運呢？

驚寒太像那個過去的清苑了。以至於靜蘭在驚寒面前總有一種在照鏡子的錯覺。於是，他想把自己不曾擁有過的童年在孩子身上補回來，自己的過去已無法改變，但至少要讓孩子改變一種活法。但驚寒還是越長越像父親。責任什麽的，也過早地加諸在他的身上。

凝視著月光下的竹影，靜蘭默默地輕抿一口——

臨去藍州前的夜晚，也是在這臺階上，父子二人並肩而坐，對飲。

“父親，明天我要啟程去藍州了。”坐了很久，驚寒開口道。

“嗯，是啊。路上要小心。”靜蘭想了很久，吐出口的居然還是這些沒什麽實質內容的話語。

“……”少年望著父親的鬢角，欲言又止。

從來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驚寒有時也會生氣地想，明明父親對待堂妹們那樣的溫柔，而對自己，吝嗇地不願給予一句更溫柔的話語。畢竟還是孩子，再怎樣冷靜自持的驚寒，依然在心中有許許多多的怨言。

“……”靜蘭偏過頭，看到兒子那雙盈滿了不解、委屈等等情感的眼睛。

置於膝上的那只手動了動，終還是擡起來，落在了驚寒的腦袋上，把少年齊整的頭發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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