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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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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毀族

對玄凇來說,機會難得,燃犀去北極閉關,火族部眾中再沒有他玄凇的對手,而且誰也不會想到玄凇做事這麽絕,竟然用如此殘忍的手段。

那次與燃犀決戰後,玄凇一度心灰意冷,差一點連部族首領的位子都沒保住,但是報仇還不是時候,他不能從此一蹶不振。他娶了星神司天,保證不再任性胡為。眾元老覺得能夠成婚的玄凇還有希望,何況新婦的背後有北鬥玉衡,玄凇這才保住位子。

婚禮儀式後,眾神都以為玄凇會找燃犀報仇,他卻變得很低調,甚至表現出有點怕了火族,不但不提,還盡量躲避開與火族有爭端的事。水族眾神心有不服,但是族牧首畏火族如上帝,也無可奈何。火族卻頗為自得,越發囂張起來。

此刻,火族神聖的都邑居炎已經完全消失,繁華熱鬧的城邑變成一片廣闊無邊的銀色湖泊。無論是神祇部眾還是凡人,僅有幾個法力不弱的火族祇尊及時逃脫,除此以外,沒有活物掙脫出來,因為,那不是普通的水。

沒想到玄凇是這樣可怕的覆仇者。自祖神盤古開天辟地,神族之間雖不少齟齬,卻從來沒有發生這種毀滅族群的事。玄凇隱忍這麽久,就是為了這一天,天上地下,無論神人,都震驚不已。

女媧到居炎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居炎所在的洛州炎山數千裏地方已經被水域覆蓋,水面之廣如同到了界海。界海是東海與南海的交匯處,最奇特的是永遠風平浪靜,但是海魚和飛鳥都不喜歡呆在那裏,所以界海又叫靜海。

戚舞的神將天兵沒有與玄凇開戰,而是將他圍在一座山頂,列陣等待著女媧,玄凇沒有帶水族的一兵一卒。

現在的居炎比靜海還要靜。女媧發現,那水一點細波紋都沒有,平滑如鏡,像註了一池水銀。女媧的心瞬間沈了下去,這是傳說中的“琉璃海”?天帝不是早已收盡天下冰琉璃融化進北極浮幻海了嗎?玄凇是哪裏尋來的?總不會是把浮幻海搬到這裏了吧!

女媧把傷心欲絕的司天安置在青犼背上,命令戚舞嚴陣以待,自己在水面上且行且看。什麽都沒有了,炎都昔日的繁華都已沈睡水底,一千餘神族部眾,數萬附居於此的凡人葬身於混入琉璃液的大湖中,他們是突然遭遇的滅頂之災,還沒來得及反抗,僅僅表現出了驚恐,一切就結束了。

剔透的湖水仿佛凝固了,水中的樓宇城垣,花草林木,百畜羽禽,靜靜地沈在湖水中,使得居炎像一塊巨大的琥珀,它的瑩潔美麗掩蓋了血腥和殘酷。女媧靜靜地掠過水面,看著水中各具形態的人影,心中不禁微微的顫抖,多麽大的仇恨才可以做出這樣殘忍的事。

而這塊琥珀的制造者玄凇,正在等待著女媧的到來。

167. 陌路

玄凇盤腿坐在一小塊黑色的雲上,在一片死寂中吹著玉管,看到女媧在一縷輕煙中閃現,便停下來,

“水神玄凇恭迎媧皇陛下!”

女媧遠遠停了下來,她從聲音分辨出對面一身黑袍的人正是玄凇,卻無法看清面目。那人披散的長發,一張臉完全被一只銀面具遮住了。女媧不可見地搖搖頭,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該用什麽表情面對玄凇,她的心仿佛被揪了起來,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年輕的首領。玄凇喜歡色彩鮮明的衣裳,發髻一絲不亂,看到自己總會嘻嘻笑著跑過來恭維自己,而眼前這個剛毀滅了一個部族的水神更像是黑魎山的魔王。

女媧滿腔悲哀,說不清是為玄凇還是為無辜死掉的萬千生靈,他為什麽這樣?為不知幾世幾代前那點怨仇?就要毀掉別人也毀掉自己。

“我知道媧皇陛下會親自來,這事是我一人所為,我已卸任水族牧首,因此與水族無關,我願意受任何懲罰。只可惜便宜了燃犀。”

“玄凇,司天有你的孩子了!”女媧感覺自己的聲音有點發顫。

玄凇沈默了一下,“我娶她,這世上便少了一個傷心人,你覺得這理由怎麽樣?你好好勸慰她吧,蒙她不棄,陪伴我許久。我平生有恩必酬,有恨必雪,水火兩族的萬年仇怨也該有個了時。既然這世上不能同時容下這兩族,那就滅掉一個,天下太平,天帝也少了煩擾,豈不是好事?”

“天地運行自有法則,豈是以你的好惡心情?你這樣暴虐噬殺,不畏雷霆天威,也不怕良心責問嗎?”

“怕!怎麽不怕,可是被仇恨灼心的滋味更可怕,毀我一生的,我必要他生不如死。可是我更怕的,是水族受我的連累,我在這裏等你,就是求你,我知道你不會把懲罰加給他們,但是其他神祇沒這麽好心,請你護佑他們。”

女媧聞言一時氣噎,“你……”

“如果我水族有事,我會讓這天地一起陪葬!”

女媧咬咬牙道:“水族是下界五大族群之一,不是你的私屬,它當然不會有什麽事,他們不會為你的殘暴承擔罪責,而你,也不會再有禍亂天下的機會。”

水神玄凇被囚三十六天虛空星島,很久以前雷神被囚的地方。

168. 挽救

女媧心中五味雜陳,她不想再面對玄凇,將司天帶到星島近傍便停住,讓司天自己過去,自己遠遠看著他們夫妻相見。

只見司天握著玄凇的手,又撫摸著玄凇身上的鐵鏈,不知說些什麽,女媧盡力不去聽,不去看。一會兒見司天扶著柵欄緩緩蹲下,像是埋頭痛哭,女媧想過去安慰,躊躇一回又打消了念頭。

玄凇卻在那裏高叫女媧,“媧皇陛下,既然來了,何不近前說話!”

女媧飛到星島之上,扶起哭泣的司天,“玄凇,司天是你的妻子,還有了你的孩子,你應該有為夫為父的責任,起碼對她好一點兒。”

“我對她好壞已經沒用了,以後請你多關照她們母子吧。”玄凇倚欄而笑。

玄凇的面具已經被去掉,亂發下是一張恐怖猙獰的臉。女媧心中驚駭,一陣心痛湧上來讓她呼吸都感覺困難,她用嗔怒壓制著難過,聲音有些嘶啞,

“玄凇,你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的,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什麽!”

“玄凇早就死了。你總是在回避,裝做不懂,裝視而不見,你一點都不動心,我就那麽令你討厭嗎?能告訴我,你心裏裝的是誰?東帝風昊?……呵呵,媧皇勿惱,上古神界不都是這樣嗎。

“很早以前我送你的那個參差簫——你一定忘記了——把它還給我吧,你留著又沒什麽用,我帶著,如果有另一個世界,還可以解解悶。”

女媧默然不語,向袖中將那只“參差”簫拿了出來,“是這個?你才說玄凇早就死了,這是他送我的,我很喜歡,一直帶在身邊,我會留著它,怎麽會給你。”

女媧見司天精神已近崩潰,便扶著她離開玄凇,背後傳來玄凇狂放的大笑。看著將頭靠著自己的司天,一股強烈的壓抑湧上心頭,女媧感覺自己也快沒了力氣。

她在天宮找了處安靜地方,將司天暫時安置下來,使了催眠的法術讓她安睡一會兒,自己守著,心情沈重得想哭一場。

司天突然在夢中驚醒,女媧勉強安慰住了她,司天望著女媧淚眼婆娑,

“媧妹,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愛玄凇,為什麽?他那麽喜歡你……你愛他,我就不會愛他了……”

女媧無言以對,司天不再追問,喃喃自語著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一個不速之客,靈威宮的英灼出現眼前,說東帝正尋找女媧,女媧看看沈睡中的司天,猶豫了一下,便跟著英灼來到靈威宮。

風昊看上去十分高興,告訴女媧他參悟到一套新的修行之法,借助天外星辰中遠古幽微之氣,可以化育強大的力量。

女媧沒有心情關心什麽修行之法,又不忍壞了哥哥的興致,勉強笑道:“哥哥又有心得,可喜可賀。”

風昊似乎沒看出女媧的心不在焉,繼續興致盎然說道:

“我計劃這幾日往星炫海,你隨我一同去。”

“這……,我就不去了,近日脫不開身。”

“居炎被毀的事我知道,此事已由天帝親自過問,玄凇也被囚禁,不日明正典刑,也不需要你做什麽,就有些枝節讓施年去辦就是了。”

女媧正色道:“我為下界共主,出這樣的大事,已有督導不力之過,如今事未完結先離職守是說不過去的。”

風昊臉上洋溢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半晌無語,如果改變不了結局,那麽預測未來又有什麽用呢。

女媧見哥哥一臉失望和痛苦,有些不忍,亦有些不解,微笑道:

“就這幾日的事了,完了我和你同去,哥哥崇法自然,一向順勢而為,如今怎麽這樣性急?”

風昊笑道:“好,那就等幾日,你的事情完了再去。”

難道真的要失去她!難道只能失去她?自己唯一的親人?不不,還有辦法,還有辦法,……但願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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