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她心情還好，高小糕稍稍放心，歡快回道：“想吃海鮮拉面！我好久沒吃了。”

季寧思嚼著奶茶裏的布丁紅豆，搖搖頭，“太便宜了，換一個。”

高小糕記起季寧思說要請他吃飯那件事，考慮一下說：“那去八寶玲瓏閣吧。”

季寧思看向他，目光閃動了下。

心思被看透的感覺讓高小糕有點不好意思，只好拉著他師姐快步走去街角一家不太起眼的店面。

八寶玲瓏閣，聽起來像古玩店，但卻實打實的是家飯館，還是家非常冷清的老飯館，在裏面用餐的就沒幾人。能在如此熱鬧的美食街冷場成這樣，也是朵奇葩了。

裏面的裝修走的是富貴人家風格，古色古香。高小糕挑了張靠墻的二人桌，熟絡的叫來服務生點了“招牌八寶玲瓏鍋”。

坐下沒多久，屏風隔斷對面就傳來爭吵聲，雖然聽得不是很全，但七七八八一猜，該是菜品出了問題。

本打算睜一眼閉一眼，免得影響就餐的心情，但爭論中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高小糕直接站起身，季寧思微微皺眉，問道：“你要管？”

娃娃臉的半大小子鄭重點頭，就像要去幹什麽大事。

嘖，麻煩。季寧思在心裏嫌棄一番，卻也跟著他過去圍觀。

不期然看到一個穿著廚師服胡子拉碴又幹瘦的大叔和他面前一臉不悅的顧客。顧客一看就是個中年成功男士，他對面是個長相乖巧的小姑娘，從稱呼上，二人應是父女。

中年顧客說：“我不是為了賠償，也不在乎這點小錢。本來是想讓我閨女嘗嘗新奇，可你這家店的廚藝太讓人失望了！我想我們不會再來第二次。”

眼見著他要拉上女兒走，一直在說情的廚師大叔決定拿出更實際的行動，他是不能自砸招牌的，“我馬上再做一鍋，保證你們滿意！”

那顧客擺擺手，“我不想再浪費一個小時，好了，就這樣吧，小西我們走。”

高小糕不由自主的望向他師姐，在一旁看戲的季寧思突然有了動作——

她取來新的調羹，從那幾乎沒被動過的八寶玲瓏鍋裏盛了一勺湯，吹涼後送入口中。

父女倆略驚訝的註視著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而廚師在看到季寧思後徹底啞了聲，靜靜聽她做點評。

“鹽少了，八角放多了，煮的火候不夠，紅菇和松蘑都沒加，豬肉和海帶絲不該加，哦，對，這個切成條的馬勃是怎麽回事？聞著味兒就夠土腥了，難道是直接下的鍋？”

季寧思不歇氣的說完，就跟鋼刀切蘿蔔一般，又快又準又狠辣，直接問懵了廚師大叔。

她並不是要廚師回答，自己把話說完：“好在還沒壞徹底，可以補救。”而後又轉向那對父女，語氣放得緩和，“要不到一小時，最多再耽擱您十分鐘，現場為您烹飪，您看行不？”

中年顧客打量季寧思，聽聽她的語氣，再看看她通身的氣質，私以為是店裏的負責人，想著多等十分鐘也不是不可以，於是看向女兒小西，無聲詢問她的意見。

小西軟軟一笑，“行啊，反正已經很難吃了，我不介意更難吃一點。”

季寧思眉毛一挑，倒沒在乎她話裏的揶揄，直接將自己的要求提出來：“我需要粗鹽老抽、蔥段姜片，檸檬一半，松蘑紅菇各二兩，煮湯底剩下的完整雞骨半斤，把菜板菜刀擺出來，煨玲瓏鍋的火調到最大。”

她沒指明讓誰去準備，但說完廚師大叔就奔去了後廚。高小糕抓抓頭上的卷毛，尋思著該幫點什麽忙。季寧思活動活動手腕，輕車熟路走去後廚，揚手取下掛在壁鉤上的半身白圍腰，就勢一抻，簡單利落的在身後系了個如意結。

當她清潔幹凈手後，廚師已經把需要的東西備齊在飯桌上。季寧思瞟了眼那只臥在盤子裏的整只煮熟母雞，知道是雞骨沒了，就加了句話，叫把窄刃料理刀拿來。

說是現場烹飪，還真是。兩人座的四方桌緊湊擺著食材和刀具，中央的八寶玲瓏鍋下有竈火，被高小糕調大後，漸漸滾起了湯泡。

季寧思先挑的大菜刀，習慣性用拇指拭了下刀鋒，之後取來松蘑和紅菇，前者切丁，後者切片，菜刀一抹，全咕咚咕咚丟下鍋，再把檸檬擠出汁水，老抽蔥段姜片隨後而至，動作一氣呵成，看得人賞心悅目。

八寶玲瓏鍋有八寶，缺一不可，除卻品口松蘑和紅菇蠟傘，還有金頂側耳、大禿馬勃、黃絲雞油、松乳山菇、黑虎掌菌、小羊肚菌。菇是好菇，滋潤養人，而八寶玲瓏閣卻是來客寥寥，究其原因，八種味道融合的把握是一方面，做菜人好不好，做菜是否走心，這又是一方面。若是二者兼顧不得，做出來的味道令人吃了沈默，再好的裝修宣傳也難得到食客長久的青睞。

菜刀用完放回，季寧思把熟雞擱上菜板，但沒急著處理，而是從雞頭摸到雞翹，再掰開掏空的雞肚，裏裏外外摸了幾遍。白皙纖長的手指緩緩滑過不平整的雞皮，不輕不重的按壓，帶動薄薄一層油脂，這景象竟讓人產生了些許綺思——看起來蠻享受的，想要變成那只雞……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中年顧客覺得她故弄玄虛，就不該抱有什麽期待，白白浪費了時間。小西本是等著看笑話的，但看見季寧思摸雞的手法，突然又覺得有些稀奇，於是悄悄拿出手機偷拍起來。

尋思著差不多了，季寧思抽出窄刃料理刀，刀寬二指，尖頭雙刃，輕薄鋒利。左手按雞脊，右手掌刀柄，下手第一刀，不是切片剔肉，而是從雞翹處平行切入，緊緊貼住雞骨，不緊不慢的移動刀刃。左手按在入刀處，隨著刀刃的開辟游走，感知表皮下縱橫覆雜的肌理被分割時的細微隆起，兩手相輔相成。若不是骨肉分離時的刺啦聲音，在人眼看來，只像是又從尾到頭摸了一遍。

刀刃走至雞脖處，季寧思握刀的手一緊，用力一壓，發出哢嚓一聲脆響，聽得人脊柱一緊。最後在父女倆驚奇的目光下，季寧思就著這個斷點收刀，一手拿住雞頭不動，一手揪住皮肉下的尾巴骨往外面一扯，一具沒有脖子、翅膀和大腿的雞骨架赫然呈現！

分離的手法因嫻熟而透出一絲優雅，取出的雞骨完整分明，不多帶半條筋肉。小西瞪大了圓眼，問她身邊的高小糕：“她這刀法叫什麽？好厲害啊！”

高?頭號師姐吹?小糕此刻尾巴翹得上天，“那是，這可是我們師門的獨門秘技之一，分花去骨手，旁人學不來的，而且比那個庖丁解牛牛了不知多少倍！”

小西點點頭，就跟碰上新玩具一樣，眼裏玩味十足。

季寧思把雞骨放手裏掂了掂，重量尚可，丟進鍋裏，然後再加入少許粗鹽，蓋上配套的陶罐鍋蓋。看一看時間，不多不少，僅過去五分鐘，還有五分鐘的悶煮時間。

把手清洗幹凈，季寧思淡淡看了眼小西，“拍夠了嗎？”

完全沒有被抓包的自覺，小西笑得很甜，“大姐姐，介不介意我把視頻傳到網上啊？”

“把聲音消掉。”季寧思倒不反感被人拍，就是不太想別人通過聲音把她的直播馬甲給扒掉。

沒想到會得到同意，小西笑得更甜了，“好的好的！不過大姐姐你聲音這麽好聽，為什麽要消掉啊，怪可惜的。”

季寧思不想多做解釋就沒答話，小西識趣的換了個話題：“你放雞骨下去有什麽用啊？”

有關廚藝方面的問題，季寧思從不吝分享，“八種蘑菇混在一起，難免會有土腥氣，再加上馬勃下鍋前沒處理幹凈，混合了豬肉和海帶絲味道後更加腥，熟雞骨入湯，治標不治本，但暫時壓腥提鮮還是沒問題的。說實話，如果不是條件限制，把用釀醬油的疏松黑木塊入鍋煮，至少能吸收八分的腥味……”

季大廚師說得起勁，小西保持微笑，時不時嗯一聲搭話，假裝自己聽懂了。

五分鐘後，隔著濕帕子掀開鍋蓋，白霧熱騰騰的往上冒，一股濃香瞬間彌漫開來，直直沖擊著鼻腔，再勾起味蕾的躁動。

“請慢用。”季寧思的聲音酥到人骨頭裏。

父女倆自取碗筷，一個盛了一碗湯，一個夾起一塊菇，在送入口的同時，不由自主的對視一眼，眼裏盡是驚艷，真……真……好吃！

開大火多煮了那麽幾分，菇肉更加柔軟爽滑，沒有之前的腥味，甚至可以品出它原本的香甜，而且八種菇，八種口感，之前有多嫌棄混合的怪味，現在就有多喜歡豐富的層次。

“如果還有什麽菜品上的問題，我們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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