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解決。”季寧思說。

小西好吃得直瞇眼，根本顧不上說話，中年顧客盡量讓自己顯得矜持又穩重，說道：“味道尚佳。你們店做的東西還是有些可嘗之處，如果以後都是這樣的味道，我不介意多來幾次。”

季寧思點點頭。既然麻煩解決了，那這兒也沒她什麽事了，於是讓高小糕回座位等上菜，自己去後廚放圍腰。

後廚到餐廳之間有段窄道玄關，就是這狹路，偏偏逢到了故人。

“寧思，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站在對面的正是廚師大叔，汪逸明，季寧思的大師兄。

【一三】往事不回頭

季寧思前些天和他通過電話，知道他所為何事，因而語氣冷淡至極，“上次我說過，再來借錢，就兩字，不借。”

汪逸明杵在玄關口，一半身子埋進昏暗燈光的陰影裏，整個人顯得陰郁又頹禿。幾月不見，他卻像是又老了十歲，死氣的模樣讓季寧思更加煩悶。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變成現在這樣的？是從經商失敗，欠下巨額債款，還是從迷上賭博，負債累累？或是從喬姨病去那天。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苦也是自己種下的果，吞不下去也別想吐出來惡心別人。

季寧思邁步要走，原本躊躇不決的汪逸明有些急，他攔住路，語帶懇求：“寧思，我真的很缺錢，你再借我點，就一點！”

她扶額，嘆了一口氣，“汪逸明，我沒有為你犯下的錯負責的義務，我原以為你能踏踏實實在這家店裏做活，安安生生過活，可你看看你今天做的菜，你還好意思讓別人叫你聲‘汪大廚’嗎？你對得起師父嗎？對得起喬姨嗎？兩年了，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你聽不進就算了，這次我是真累了，讓開。”

汪逸明不動。

這一下，那一直憋在季寧思胸口裏的火星兒苗苗，就跟澆了滾油一般，滋一聲燒成了燎原火。

“我說，讓！開！”

“寧思”，汪逸明幾乎要湧出淚來，“我不是為了自己，求求你救救馨兒，救救她，我，我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你剛剛說什麽？把話說清楚，馨兒怎麽了？”季寧思擋開汪逸明的手一頓，秀眉緊皺，眼裏情緒暗湧。

女兒汪可馨的病情再瞞不下去，汪逸明把臉埋在手裏，不敢去看季寧思的表情，“你知道的，阿喬的病有家族遺傳性，上個月馨兒忽然昏倒，醫生說不僅是遺傳，現在很有可能已經病變了……手術的成功率只有一半，後續的治療費用我……我真的背不起……”

季寧思捏緊拳頭掐住手心肉，只要他再多說出一句噩耗，她就會毫不留情的揍在這個曾經視作父親令她無限驕傲的男人臉上。

“病變？呵，為什麽之前就沒查出？你每次帶馨兒去醫院做的檢查都是唬鬼的嗎？”因為激動，低沈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三分尖銳，“上個月？上個月！汪逸明，你瞞得挺好的嘛，是不是覺得喬姨的死還不夠讓我愧疚，還要把馨兒當刀子，再他媽狠狠的砍我一刀啊！啊？！”季寧思捏拳的手嗙嗙砸向自己心口，胸腔撞擊的悶響聲讓人發怵。

汪逸明僵在原地，兩手無措的揮著，說話語無倫次，“不是，不是，寧思我不是故意不說，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可是……它有隱藏期檢查不出來……我……算了，都是我的錯，全部都是我的錯，我的錯。”解釋到最後不如不說，造成這個局面的還能有誰？

季寧思做了幾個深呼吸，她自認不是大悲大怒之人，但觸及舊事還是強忍不住，輕而易舉破了功。心態平覆後，得先處理眼前要事，“你把馨兒安排在哪家醫院，把地址發我手機。我會照顧她，讓她快快樂樂長命百歲，但這不是因為你，你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說完也不去看汪逸明，徑直走向餐廳。

“怎麽去這麽久啊？”高小糕百無聊賴的等在飯桌上。

“走。”季寧思的面癱臉上完全看不出之前發生的一切。

“啊？可菜還沒端上來。”

“馨兒的事你管不管？”

高小糕一楞，脫口而出：“管！必須的！”

……

汪可馨接受治療的醫院是市內最好的醫院。季寧思和高小糕趕到單人特殊病房時，她正在午睡。

秋日的陽光很溫柔，病房裏很安靜，靜得只剩少女清淺的呼吸聲。

倆師姐弟的動作都很輕，但還是吵醒了淺眠的人。汪可馨看不見來人，她的眼睛是病竈，上午做過治療後就一直覆著白紗布。她朝聲音的方向望了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帶出兩個俏皮的小酒窩，“爸，今天來得好早，店裏不忙嗎？你是不是又偷懶了啊？我跟你講，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的嘞。”

季寧思輕手輕腳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生怕驚到她，“馨兒，是我。”

乍一聽見熟悉的聲音，汪可馨呆了呆，反應過來後驚喜萬分，伸手想要碰一碰季寧思，“寧思姐？你怎麽有空過來了？我爸和你一起的嗎？”

季寧思握住她的手，不著痕跡的打量，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背可以看見下面的青色血管，再加上結痂的輸液針孔觸目驚心。她心裏雖不忍，面上卻不顯，“沒，他還在店裏忙著，不過你小糕哥也來看你了。”

高小糕在來之前聽季寧思說了事情的原末，又在進病房前向醫生打聽過情況，心裏清明得很。聞言便湊過去，把先前在老鳳街買的小食遞給汪可馨，保持歡快的語調說道：“瞧瞧小糕哥給你帶什麽來了，這麽多好吃的，隨便吃！嘶，不過就是不知道醫生要你忌口些什麽。”

“這個可以吃。”汪可馨挑了串撒了白芝麻的夾心冰糖葫蘆，用力嗅了嗅上面的甜香氣味，“還是寧思姐和小糕哥好啊，我吃了這———麽久的醫院餐，嘴裏淡出個鳥味，可慘了。”

本是隨口一句牢騷，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好在她眼睛看不見，也就沒發現季寧思和高小糕的不自在。

“你們應該看到我爸了吧，寧思姐，他有沒有在認真工作啊？我爸就那個德行，偷奸耍滑，你幫我看著他一點兒嘛，我鎮不住他，就你的話還能往他心裏去。”汪可馨一邊舔著糖殼，一邊念叨她那不省事的老父親。

季寧思嗯了聲，卻不再提汪逸明的事，“以後不吃醫院的飯菜，我給你做。”

汪可馨滿心歡喜，可嘴角還沒笑開就又癟下來，有些郁結，“寧思姐你實話告訴我，我還要在醫院呆多久？我問醫生和護士，他們只說很快，而我問我爸，他說最多兩個月，做完一個療程的治療就能出院。我不信，我感覺自己很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就像我媽……”說到最後帶上了一絲哭腔。

“成天都在想些什麽。”季寧思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打斷她的話，用溫柔得溺人的聲音說道：“我問過醫生了，醫院前不久引進了新設備，技術正在磨合階段，只要堅持治療，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你擔心的只是醫療技術，那你欠醫院一個道歉，但如果擔心的是醫療費，那就是對我的不信任。你要相信，能用錢挽回的東西都是小事，好歹我也是有存款的人嘛，誒，這事兒可別對你爸說啊，財不外露。”

汪可馨被她輕松的調調逗得一笑，“好嘞，我才不會告訴我爸我被一個美女大土豪包養了呢。”

又在病房裏陪她說了一陣話，季寧思和高小糕才告別。

走在出醫院門的林蔭道上，兩旁是紅多綠少的大楓樹，樹葉落在地上，鋪了一層薄毯，踩上去軟綿而舒適。

秋季是個多愁善感的季節，特別是當歷史驚人的相似並重演的時候。季寧思想起了喬姨，她走的那天也是個很不錯的秋日午後，安靜又安詳，什麽也沒驚動。其實在事情都還沒發生之前，季寧思是羨慕汪可馨的，她的爸爸斯文謙遜，媽媽溫柔善良，一家人平凡卻又美滿。

在喬姨病重，負債累累，生活天翻地覆之後，為了爭取喬姨的治療費，季寧思花光之前的積蓄開了“風情月思”，平日裏除了經營店面，她還參加廚壇大大小小的比賽，各式各樣，也包括地下賭博性質的。所有比賽只有一個原則，不接受拍攝不洩露身份。

那時她心裏還存了股戾氣，贏的方式總是又快又狠又特別，就是常說的“下三路、不入流、走歪門”。別人比賽是為了博一個好名聲，她卻不在乎別人的風言風語，一心只沖著錢去，成了清流裏的泥石流，當時幾乎是所有“主流派”攻訐的對象，用眾矢之的來形容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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