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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他有潔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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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輪教教主岑空的名諱,在整個武林中,都是響徹四方般的存在。

鼎鼎有名的岑教主,此時此刻的心情非常覆雜。因為失憶,他不知道,在他以往的生涯裏,有沒有面臨過如此難堪的境地。

他現在所面對的,是從他醒來到現在,最窘迫的境遇。

心靜自然涼,只要你的心靜下來,即使在炎熱的夏季,也會憑借心理暗示感到涼爽。岑空很懂這個道理,他嘗試用暗示的方法來緩解尿意。

岑教主活到現在,除了滅聖心法折磨他之外,從未因為生活的瑣碎而感到煩惱,更別說想上茅房這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岑空專用的茅房常年點著熏香,開門就會聞到淡淡的線香,專門打掃茅房的教徒每隔半個時辰便會清掃一次,端的是高級享受。

可惜,人有三急,饒是名震武林的岑教主也躲不過。

尿意步步緊逼,眼看著就要漲潮了。

除非他震碎房頂,從上面翻出去,否則孩子們一定會看到他的臉。但若震碎了房頂,今天晚上前肯定是修補不好的,他又不想開著天窗睡覺。

岑空睜開眼睛,在房中看了一圈,視線劃過插了幾朵野花的酒壺,轉動的頭顱一頓,又轉了回來,停留在了做工粗糙的酒壺上。那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酒壺,壺身細長,上面的灌酒口也不太大,只有銅錢般大小。

這個酒壺原本放在客廳的圓桌上,今早被木嬈嬈拿進了裏屋。原因很簡單,空蕩蕩的房間裏,只有一個整天打坐的冷面教主。木嬈嬈每次從門口看,都覺得氣氛太壓抑。

屋外,木嬈嬈拿出提前做好的沙包、積木,給孩子們玩,教他們在地上畫格子,用來玩“跳房子。”

她知道的游戲和玩具太多了,多大的孩子都能和她玩到一起去。積木上的染料塗得不是很均勻,顏色也不太正。

孩子們一點都不嫌棄,他們簡直是受寵若驚。

他們的玩具太少了,一個撥浪鼓,大家輪流玩,沒有玩具的時候,摘朵花都能玩上半天。

他們很乖,不會因為搶玩具爭吵。

正當孩子們玩得興高采烈時,木嬈嬈身後的木門忽然被緩緩推開。

玩耍的孩子們順著聲音望去,隨即,小家夥們都瞪圓了黑溜溜的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畫面。

聽到木門被推開的聲音,木嬈嬈心頭一跳。

他怎麽出來了,嫌她們太吵了嗎?

憑岑教主的乖僻性子,她很怕他會遷怒於孩子,畢竟他都能和孩子搶吃的……

連忙轉過身,眼前看到的景象讓她一楞,露出了與孩子們如出一轍的驚訝表情。

身材修長的岑教主,挺著筆直的腰板站在門前,脖子以下沒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

順著纖長的脖頸往上看,俊美的容顏被一副面具遮擋的嚴嚴實實。不是別的面具,正是被他本人嚴厲拒絕,嗤之以鼻的白貓面具。

不帶一絲溫度的雙眸隱藏在面具下,冷光微閃。

這雙眼與白貓高傲的面容完美結合,相得益彰。

矜貴高冷的“大白貓”用打量弱小鼠輩的眼神,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

……不是,半個時辰前諷刺我“膽子不小”,一臉“我不可能帶這個面具,這輩子都不可能”的表情,怎麽這麽快就出爾反爾了?

岑教主莫非是想……與民同樂?感受一下含飴弄孫的樂趣?

事實上,岑教主盯著酒壺猶豫了很久,久到膀胱差點失守。

關鍵就是,酒壺的壺口太小了,幾朵花就能把壺口插滿。

賣油翁之所以能準確無誤的,將油穿過銅錢倒進壺裏,是因為他倒了幾十年。

岑教主雖說有百步穿楊的本事,但他真的沒把握不會灑出來……無論灑手上,還是地面上,他的自尊心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沒有選擇,岑教主被逼無奈,只能從破舊的櫃子裏拿出白貓面具。

當把面具戴在臉上時,他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不由得緊繃起來,對他來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瑩瑩是一個溫順的小姑娘,她娘是李長老手下的教徒,就是那個采陽補陰的李長老。

“木木,他是誰?”小姑娘有些怕生,下意識的抓住木嬈嬈的衣擺,躲在她身後,軟糯糯的問道。

木嬈嬈打量著岑空面具後的眼神,回道:“……朋、朋友?”

教主啊,我可不是想跟您套近乎,孩子面前您擔待點。

瑩瑩從她身後探出小腦袋,好奇的問道:“白貓貓,你叫什麽。”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木嬈嬈面部表情不變,心裏早就笑出了聲。

白貓貓?高嶺毒花的岑教主何曾被人叫過白貓貓?

“白貓貓”的眼神瞬間凍結,似是冰刃,一路滑到了木嬈嬈的眼瞼,釘在了她的瞳孔中。

木嬈嬈見好就收,緩和氣氛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您有什麽事?”不是什麽急事的話,這個祖宗肯定不會戴著面具出來。

岑空的語氣裏仿佛帶著冰碴子:“茅房。”

木嬈嬈視線向下滑,她還納悶了,怎麽連廁所都不上。

岑空:“你往哪看?!”

木嬈嬈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帶您去。”

孩子們好奇的打量著岑空,木嬈嬈轉身對他們說:“先自己玩,我一會就回來。”

瑩瑩扯了扯她:“木木,你去哪兒。”

木嬈嬈:“我帶他去茅房。”

瑩瑩看向岑空,脆生生的問道:“白貓貓,你都這麽大了,還要木木帶你去茅房嗎?”

……

看過炸毛的白色巨虎嗎?

木嬈嬈沒見過,她見過炸毛的白貓,比貓大幾十倍的既視感吧。

岑空凜冽的眼神從木嬈嬈的臉上移開,逐漸下降,在即將對上瑩瑩的目光時,木嬈嬈從中間插了進去。

“來,來,我帶您去,這事趕早不趕晚……”

關鍵是晚了的話,沒衣服給你換。

成功轉移岑空的註意力,木嬈嬈帶著岑空往茅廁走。

這個茅廁除了她用,來後山幹活的教徒們也會用,不用她清掃,教徒們來幹活時就收拾了,雖然不太幹凈就是了。

木嬈嬈走在前面,回頭問:“教主,您是……大的還是小的,要是大的,我回去給你取廁紙?”

她仿佛聽到了岑空深深吐氣的聲音,又粗又沈重。

岑空有了片刻的錯亂,這種感覺非常的陌生。他模模糊糊的記憶中,從來沒有過這種無法言說的心情。

他不知道,這種心情叫做尷尬。

木嬈嬈:“教主?”

岑空冷冷道:“閉嘴!”

距離茅廁還有兩三米,就能聞到從茅廁飄過來的臭味。

岑空皺眉:“為什麽這麽臭?”

來了,又開始展示你生活常識上的無知了。

木嬈嬈掏出手帕,本來想用她給岑空做的驅蚊包,但那個已經打了死結,她把自己的驅蚊包放在手絹裏包好,遞給岑空:“茅廁都是這樣,您聞著這個。”

岑空半信半疑的接過驅蚊包,他已經沒有遲疑的時間,水閘就快傾瀉了。

看著他一臉英勇就義的走向茅房,木嬈嬈抿抿嘴唇,把笑意憋了進去。

難為錦衣玉食長大的斜教教主了。

她第一眼看到岑空的時候,覺得他特別像一個冰冷冷的詛咒人偶。

很快,岑教主就從茅廁裏走了出來,仿佛身後有什麽在追趕一樣,頂著大白貓的面具,疾步走出了追趕老鼠的氣勢。

看,這樣看起來鮮活多了。

木嬈嬈迎上去:“教主。”

岑空:“不許過來,往前走!這附近有水源嗎?”

……怎麽?上趟茅房還要洗澡不成?

木嬈嬈停住腳步:“附近有一條小河。”

岑空:“走!”

岑空沒洗澡,但也差不多了,穿著鞋襪就走進了小河,洗臉,洗手,木嬈嬈都怕他洗破皮。他皮膚本來就白,搓洗的時候毫不留情,很快就搓紅了,脖子上抓的一條條紅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木嬈嬈感覺自己看到了古早言情劇裏,被男二強吻了的女主角……

一邊洗嘴,一邊哭著說:“我好臟啊,我好臟……”

木嬈嬈看不過去了,這孩子不但有精神分裂,還有潔癖啊。

“教主,我晚上給您燒水洗澡,快上來吧,秋天水涼了。”

岑空權當沒聽見,給自己搓了個半身澡,才從河裏走了上來,渾身冰涼的水汽,看得木嬈嬈都想打哆嗦。

這可不行啊,上趟廁所就洗一次澡的話,她可沒那麽多衣服給他換。

明天下山一趟吧,正好要買日常用品,順便給他買幾套換洗衣服。

幫著岑空把袖口和衣擺的水擰幹凈,岑空的衣服都透了,貼在身體上,隱約可見緊實的肌肉。

太陽最熱的時候已經過了,山裏的小風一吹,木嬈嬈看著都冷,岑空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嘆口氣,木嬈嬈脫下外套,在岑空不解的目光下,披在了他的身上。

“披上吧,要是發熱了,您肯定不會想喝湯藥的。”

冰涼的河水順著脖頸滑進衣服,岑空涼薄的眸子凝視著她。

幾個呼吸後,低低的聲音道:“你以後上完茅廁,一刻鐘洗一次手,兩個時辰後才能碰飯食。”

……什麽意思?做飯前四個小時都不讓她上廁所了?!

作者有話要說:木嬈嬈會把岑空身上的冰都敲碎成渣渣的……

木嬈嬈:你再俊美,也得吃喝XX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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