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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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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中真有能力挽狂瀾的秘密……敗雪閣已消失了,但周令梓還活著,你不必把自己的下半生……都賠進去。”

他越說周令梓的手就鉗得越緊,應天長額頭上已痛出冷汗,雖然算是掙紮著說完,連自己都深感此言又無用又無恥。他幹脆放棄了,只是用一種近似於乞求的目光看著周令梓,當然同時還無意識的在心中計算這目光能有多少效用。

周令梓並不反駁或叱罵他,只是靜靜道:“是你逼我的。”

他拽著應天長一步一步的走下密道。應天長再不說話,亦不反抗,只是木然的跟著他走。約莫走出數十丈遠,隱隱能聽見水聲。密道漸顯寬闊,盡頭有一扇龐大的鐵門。

周令梓舉著火折查看了一會,拂去門邊石壁上的厚厚塵土,露出出現一個一尺見方,半寸來深的凹陷,在火光照耀之下顯出三個鎖孔一般的古怪刻痕。他將隨身攜帶的空桑、沒收應天長的瑯玕與從崆峒紫霄宮中奪得的古劍插了進去,竟一一沒入至柄。隨即轉身解開應天長數處大穴,穩準狠的一捏下巴,將一枚藥丸塞進他口中,繞到他身後一掌拍上背心。

應天長險些噎死,回過神來承受背後傳來的真力,一邊疏通久已不暢的經脈,一邊腦子瘋狂的轉起來,便問:“這把古劍,原本是敗雪閣三劍之一?看樣子是上代的?上上代?”

周令梓道:“是。它名為司南。”

應天長道:“你上崆峒,原本是為了它?”

周令梓道:“不是。”

他惜字如金,但應天長似乎已恢覆正常,或者說已經死心,事不關己的又道:“即使三劍湊齊,這裏可沒人會使地坼心法。”

周令梓道:“我會。”

他放開應天長,走到石壁前,握住了空桑劍柄,應天長遲疑了一會,也走上前,將手放在瑯玕劍柄之上,突然覺得自己跟這佩劍實在是聚少離多,連自己還是不是會用劍都搞不清楚了,一時間簡直悲從中來。又想到:如果這時候將瑯玕抽出,跟周令梓打起來,不知道勝算幾何?

他這樣一想就發現周令梓也正森森的盯著他,道:“你功力現在不過恢覆兩成,也可以一試。”

應天長笑了一聲,道:“我想想不行嗎?”又說:“大哥,事已至此,我不會再違拗你。”

周令梓另一只手放在司南劍柄上,帶有威脅意味的看了他一眼。應天長閉目,開始運轉微弱的內息。天風、地坼、人寰三法同運,催動插在壁中的三劍,兩人感到手上傳來一股奇異的震動,隨即只聽一聲轟隆的悶響,那石門抖動了許久,終於艱難的拔地而起。

石門一開,兩人先感到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周令梓右手一松,立刻間不容發的又鎖住了應天長的腕脈。應天長連口大氣也不能出,苦笑道:“這法子,多麽保險,我敢說這樣苛刻的機關我從未見過。但願內中之物也確實值得費這麽大工夫。”

周令梓一語不發,慢慢將三把劍拔下還入鞘中,拉著應天長進了石室。數步之差,寒意愈甚,應天長不由發起抖來。石室不過三丈餘深,兩丈多寬,內中什物繁雜,一眼看去,都是大小的石頭。

應天長道:“寒鐵。”

他連這兩個字也不用說,兩人俱已明白,敗雪閣藏得如此嚴密,要費如此大力氣打開的石室裏究竟是什麽。

一般尋寶的人懷抱渴望,歷盡風霜,就算不是一無所獲,得到的東西也往往與那臆想中無限脹大的渴望很不相稱;煞有介事的傳說,引動無數人追逐,有時候卻只是一個謊言和一堆垃圾。但這間看起來平凡無奇的石室,卻合情合理到教人無可挑剔。

這裏不止有舉世難尋的千年寒鐵,還有許多不起眼的、叫不出名字的礦藏。

兩人都深知,創立敗雪閣的初代閣主,曾經是一名鑄術絕倫的鑄劍師。

這間石室中堆積的礦藏,可鑄出數百柄無論在江湖或是朝堂,都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如果換成相同價值的金玉珠寶,可能十間這樣大的石室也堆不下。

一眼之下,周令梓重建敗雪閣的願望決不只是個瘋子的妄想。

應天長看了周令梓一眼,這一剎腦中也不知轉過多少念頭,周令梓卻已向石室深處走去。角落一塊巨大的寒鐵旁,倒臥著一個人,和三柄劍。

一具屍體。然而這具屍體還很完好,除了臉色白的近乎透明之外,他看起來就像是昨天才死的。

這具屍體他們都認識,正是敗雪閣閣主寒色遠。他身上的衣袍,還是六年前敗雪閣覆亡那天所穿的衣袍。

他們才進來不到半刻,寒冷已經到達難以忍受的地步。應天長的面色已經發青,不自覺的朝周令梓身邊靠了靠,似乎想蹭一點熱量。屍體無疑是因為這種低溫環境,才保存了這許多年。

周令梓低聲道:“閣主如何會在此?”

應天長道:“當初閣主重傷之下失去蹤跡,就此下落不明,沒想到會是在此。不過也不稀奇,三劍各修天地人心法,閣主是三種心法全會,此處要麽三劍齊聚,要麽只有閣主能開。他自然能進來。”

他們淡然的交談這些話,就仿佛談的完全是與己毫不相幹的事情。

周令梓回頭看了一眼洞開的室門,道:“這門打開後不會自行關閉,他為何無法出去?”

應天長道:“不是無法關閉。”

他說這話之前周令梓也已經註意到,雖然門還開著,那石門卻已比方才下降了四分之一左右。巖石泥土極其緩慢的摩擦聲音和水流的急促聲音混在一起,使石室更顯一種不似處在人間的寂靜。

——地府。

應天長不知為何想到這個詞。

人在地府裏,豈不也會聽見頭上水流過的聲音?

地府還未必有這麽冷!

他搖了搖頭,把這種詭異的想法趕出去,道:“也許是傷太重,已無力再將門打開。而這門一旦關閉,內中的人可能連一個時辰也堅持不到。”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何止發青,都有些發黑。周令梓鎖住他腕脈的手往下一滑,手心裏一點熱量突兀的傳遞過來。

何止應天長,做出這個動作的他自己也愕然,下意識的將手一撤。應天長很自然的蹲下去,剛向寒色遠的屍體伸出手,周令梓在他身後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應天長動作卻沒有停頓,解下了寒色遠腰間的銀酒壺。

他晃了晃那酒壺,內中居然還傳出液體的聲響,苦笑道:“我實在冷得受不了了。”拔開塞子,連飲了幾口,辛辣酒液順著喉嚨入腹,感覺一道火焰自上而下延燒,精神為之一振,將酒壺遞向周令梓道:“來一口?”

周令梓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應天長道:“你不冷嗎?”

周令梓道:“你也許會死。”

應天長楞了一下,突然笑道:“我若死,你就再不能打開這扇門。你不會讓我死。”

周令梓道:“我不碰閣主的東西。”

應天長道:“好吧,不碰就不碰。”

他一口氣將壺中的酒喝完,相當做作的打了個嗝,正準備站起來,身體突然一個趔趄,足尖碰到了地上三口長劍中的一口,輕輕一挑,右手握住劍柄,順勢一拔。周令梓一轉臉,眼前已是一片劍光。

周令梓身形急速後退,天風落木般的樂音泠然一響。

無論如何猝不及防,他似乎都等這一刻等了很久。

章十三 途窮

他們相識之後的短短一年中,交過幾次手?對彼此的劍,能熟悉到什麽地步?自那之後又已經過了七年,七年之中,兩人的劍又會變化到什麽地步?

應天長全然不管,全然不想,只是近似瘋狂的出劍。他不必知道周令梓的劍如何,既然占了先機,他根本不打算還給對方留什麽還手的餘地。他只是將自己有生以來積累的全部的力量和速度,排山倒海一般向對方襲去。

當的一聲,雙劍相交,周令梓退了一步,面具下的表情微微有一絲龜裂。劍法還在其次,他從不知道應天長的內力居然能強橫到這種程度。

應天長被他禁錮了十餘日,中間約等於一個廢人,經脈頹萎,內息荒蕪,縱使穴道已解,一時三刻之間決不可能完全恢覆,遑論與他動手。而眼前這個應天長,竟比他記憶中還要難應付得多!

不過轉瞬之間,應天長的劍已到面前。周令梓橫劍相擋,一掌拍上應天長肩頭。應天長吃了這掌,身形一晃,劍勢絲毫不緩,空桑幾乎被壓到胸前,周令梓又驚又怒,側身以避,劍風將他衣袖劃下一截。背後已是石壁,退無可退,應天長變招極快,劍式奇詭,三劍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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