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睡便是幾天幾夜，帷幕拉上，非整個昏黑籠罩，隔絕天日。

我是被月老鼠喚醒的，他劈頭蓋臉一頓罵：“說你們什麽好，不解風情的，非得把對方當鏡子，虐得自己死死的才肯打碎。”

我訕訕一笑，才發現自己睡的姿勢很好，一點都沒有過去的橫七豎八，被子也掖得方正。

對於他的責罵，不明所以地露出一個神情，再說一句：“你不陪喵喵了？”

本以為耳邊這樣便清靜許多，但月老鼠先風馳出去會，待我起身後他又折回，懷中抱了只貓，又開始滔滔不絕：“今兒個我非把你給說明白。”

“明白什麽？”我揉揉眉心，漫不經心道。

“你和你師父，說好的尋五官呢，說好的時光倒流呢，一個個都打算婚配各自安好是吧？”

他嘴上利索，手下的動作卻溫柔盡至，餵喵喵吃幹澀的長生草。

喵喵顯然不情願的樣子。

我移過目光，“什麽尋五官，什麽時光倒流？”

“你！”他愕然，為我探了脈，神情嚴肅道：“你又忘記了！”

我不在意笑笑，掏出鏡子看了看，越發越覺著小虎牙可愛，便道：“可能是睡多了……一時緩不過來。”

聞言，他歇下心。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內，他飲掉兩壺清茶，依然時不時口幹舌燥地給我講：“你師父對你真的很好，你在凡間殺的幾個人，仙界全罰他身上去了。”

我茫然點頭，可能這回事，可能沒有這回事。

“哎，我猜你也是似懂非懂，他用心頭血煉制的兩顆藥本該讓你記著，但你可能因某事給提著心，所以暫時忘了他，無礙無礙的……”月老鼠呷完茶，拂過嘴邊丁點的茶葉，帶著貓去散步。

顯得我無奈，輕輕念出華盡眠這個名字，最後在眠字抿了抿唇，念不出聲。

無礙無礙，我足足念了好一陣子才記著。

出門呼吸稀薄的空氣，眼前豁然大亮，大片大片的芍藥花被綠葉托著，香順風襲來，裊裊入鼻，幾只貓殷勤打理著。

我挑中稍微眼熟的一只，緩緩走過去，下意識探問：“師父？”

顯然它很不給面子，甩起尾巴，懶懶看我一眼施施然離去。

我又想不起來師父的摸樣了。

驀然感覺有一只手抓緊我的左肩，回首望去，一雙星眸將我凝視許久，才低沈沙啞道：“勺子，我是你師父，華盡眠。”

他瓊姿翩翩，玉貌薄唇，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溫言一笑：“忘了我沒關系，是我讓你傷心了，那這樣好了，在你沒有記著我之前，不準出嫁。”

我想把他記著，很用心很用心了。

他長得比貓好看多了，我想想他應是我師父，即便不是，也得來硬的。

但嘴上還得客氣下，“如若你真是我師父，我便答應你。”

出嫁這事，我印象頗為模糊，似乎與狐君定下婚約。

不過若追究起來，撂下句“白芍藥腦子不好，記憶喪失，六親不認，恐添麻煩”便能打發了去。

他眼中流過霓色的光暈，還有疲憊，說話卻著實欠揍：“今天執墨大婚，我帶你去見識見識，出嫁姑娘是什麽模樣，你得學著點，別總跟個小老虎。”

我嘆了一口氣，“想看新娘子還要拿我當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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