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悶前些日子執墨還想置我死命，這又發了請帖，邀同前往。

仙界之間的友誼……很覆雜。

仙界成親並無縱多繁文縟節，也無拜堂之說，一來是不重視，二來是允許婚配的人極少。

只是，我睡了幾天，腦子迷糊得記不得華盡眠，但不至於忘記執墨和桃合子。

執墨該中了蠍針，桃合子尋來了瓊漿，兩人雙宿雙飛，一合即拍。

應是如此。可月老鼠給我講的五官集齊之說，那桃花耳還得取下，這一婚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似乎……他多說了幾句，關於時光倒流，我笑他是活得太老，想年輕些與黑貓般配。

他一咳而過。

執墨殿石門大敞開，結界遁開，絲竹聲聲悅耳，在夜空盤繞。

殿內賓客盡至，筵席滿當當鋪開，中道紅氈相隔。他們擎酒酢杯，喝得歡暢，祝福恭賀不絕。

我向來不喜這種場合，但極愛那女兒紅，也就是花雕，先揣些藏著，邊喝邊擄。

好一陣，我驀然想起千醉桵這東西，便用胳肘捅了下華盡眠，問他關於這個。

“還記得這個，你上次喝過，但……醉了，真是無情的丫頭。”他改了稱呼，興許是想讓我記著現在的他。

我猶豫是否告知他那時是裝醉，但自己也不很確定，便胡亂塞了酒給胃中，很快將這個拋腦後了。

新娘未瞧見正臉，但見衣袖如蝶振翅飄飄，燭光映過她側面，又溢了出去，宛若盛放的虞美人。風拂著佳釀，眾仙家聞者已是半醉。

這時，幾名女侍送來千醉桵的酒水，倒讓兩位新人頗為一驚。

執墨擁著新娘，挨團挨團敬酒，精致的玉樽順著那無弧度的嘴角漸空。兩人敬完後，都能直起身子，無一絲醉意。

眾仙家拍手叫好。

你我平淡入水，方能千杯不醉。

據說這時千年前傳下來的佳話，供他人茶餘哂笑。

“少喝點，喝杯茶沖沖酒氣。”華盡眠把一杯雪梨茶遞給我，語氣淡淡的，“今日又發現一個自欺欺人的家夥。”

“誰？”

他指了指執墨，即便是新婚，也極吝惜著笑，身旁的新娘耳別明珰如月，聲脆如玲，為她柔和的嗓音伴奏般。

我蹙緊眉頭，“她不是桃合子！”

“嗯。”華盡眠靜靜地站在一側，睨了我一眼，“才發現。”

我疑問間，東海龍王站了出來，酡紅的臉醉暈，扯著嗓子道：“今令媛與戰仙喜結良緣，可喜可賀，願日後二人攜手共白頭。”

有人說笑道：“龍王這次用瓊漿換了個這麽好的女婿，值。”

“仙家說哪裏的話，戰仙赫功累累，此一番需要我們幫忙的，定將助力而為。”圓滑的龍王容光煥發，心情極佳。

執墨確是被瓊漿所救，那去偷瓊漿的桃合子呢。

這一疑讓我失了繼續慶下去的意味，合子向來是喜愛執墨的，仙界各處知曉，她不顧貞潔，莽撞掏心掏肺，卻換來他娶了別人。

縱然她再無心無肺，縱然她只是一顆桃核，也會悲慟的。

我撇下華盡眠，悄悄出了殿，無論如何我也是做不到吃結拜姐妹情敵的喜酒。

“姐姐。”

剛踏門，瞧著一個仙娥這般喊，我心底是喜愛的，證明我還年輕。

定睛一瞧那仙娥，渾身血跡，汙泥水藻蓋身，一股子鹹腥味漫開，我楞是沒認出她是桃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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