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的話，等哪天把那副丹青毀掉，再好好冰個兩三天給點教訓。我一掌拍開華盡眠，他輕巧接住，轉而話向沙和：“一手交錢一手畫皮，進來吧。”

我楞在那裏，他溫言一笑：“以後可得聽我的話，進來看看師父怎麽畫皮的，不知你是否忘記。”

他前腳上前，我後腳跟上，沙和墊後。那群窮得畫不了皮的人只能在外面幹站著，還有一只望眼欲穿的白狐。他們想等沙和出來後看看畫皮如何，再對比我的畫皮術和代價，擇善而取之。

華盡眠實在是一個強有力的敵人，他的衣坊闊綽比我，金木銀柱，水晶流蘇。各彩各樣的衣服琳瑯滿目，上樓時華盡眠替我分析師徒聯盟的好處，觀香宮的姑娘們會賺錢，也會買衣裳花錢，周轉一番後還不到他口袋裏。一個姑娘的月俸和小錢一大半都會用在打扮上，如果我們聯合，可以將富有的江家給比下去。

“那江家比你還有錢？”我知自己孤陋寡聞，關於錢財這種身外之物都不是很在乎，雖然偶爾會為幾個銅板和隔壁老王吵架。

華盡眠心不在焉，“沒有。但江家主管糧食，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南國疆土遼闊，水源豐富，缺的便是保暖的衣裳和糧食。平常百姓家種的都是耐寒的麥子，其他莊稼作輔，而江家種的卻各式各樣，即便是冬日裏也會有西瓜生產。這顯然是不合情理的，應該是得高人相助。

穿過重重屏幕衣架，華盡眠喊了一句：“華盡眠公子萬壽無疆。”一副山水畫忽然收起，出現一個壁洞，原來密語是這樣，果然有徒必有其師。一旁的沙和像一個大姑娘出嫁頭一回，瞪大眼睛看著壁洞，內設千萬顆夜明珠，仿若白晝。

撥開水晶簾，且下玲瓏階。夜明珠顆顆飽滿粒大，卯足了勁照明，我不禁感慨一句：“原來你也偷偷摸摸地畫皮。”

“總比某人像鼴鼠一樣在地下挖冰窖好。”

華盡眠走在前面帶路，我拖到後面，挑了一顆最碩大的夜明珠，揣進懷中，又揀次大的珠子投向他，“你才是鼴鼠。”

他輕易接過珠子，“可別摔著了，這仙界的珠子比冰鎮西瓜貴重。”

沙和在旁邊聽得一楞一楞的，膽戰心驚問：“你們是仙人？”

面對他的質問我和華盡眠心照不宣，這人現在什麽都知道也沒關系，待會畫完皮必然得讓他消去記憶的。我未免想逗逗他的情趣，便說：“我不是仙，我是妖，我們的目的是想吃你。”

“你，你個妖女，怪不得信春說給你畫皮的代價是要犧牲自己的心，嚇得我都不敢找你。”沙和嚇得腿都軟了，“早知道我就不來畫皮了。”

畫皮的代價並非犧牲自己的心，如若動情又被負情我才會取心。這信春胡亂縐說。

到了目的地，東珠簾幕，用的也是白玉地磚。長明燈固於墻壁，幽幽燭火照亮了整間。那邊的沙和已經被嚇昏過去了，華盡眠點上一炷香，紫煙裊裊，襲滿半空中的白紙，他以指為筆，凝氣為墨，揮揮灑灑一氣呵成美男圖：眉峰如利劍，雙眸如星辰，正配他寬大的身子。

我在一旁看得入神，華盡眠負手過來，“怎麽？是不是回憶更多了些。”

“想起了。”我狐疑看著他，“你捉弄我共三千零二十次，這帳我們何時算？”

“……”

出洞後華盡眠給沙和施法褪去部分的記憶，不能讓他知道畫皮室和我們的身份。

畢竟畫皮室那麽重要的地方，而且我們被暴露的話也不太好，這是我個人理解。

華盡眠的理由是為防止被偷盜，夜、明、珠！

我委實高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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