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詛咒三界萬年冰雪的人法力豈不是高深莫測，比起我手中常常嚇唬人而升起的小冰花，不知厲害多少倍。

院內很快銀裝素裹，剛燙的酒所幸早早下肚，琉璃紗燈燃著，空杯底部幽暗，散發醇香。酒溫了身子有些難受，我不免埋怨：“師父，我問你話呢，你發什麽呆。”

他反應過來，收目笑道：“我哪知道誰這麽惡毒，下如此狠毒的詛咒，好在此人心情轉好。每年還有個二三月為春，想必不久後也會出現夏秋的。”

我瞅著他邪目四掃，總有些不對勁，把酒器收起，準備再睡一覺，不過在睡之前要做一件事情。

“師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雪山比這兒冷很多吧，我看你睡在冰床上挺舒服的。”

“這……為師家裏的爐子忘記生了，養的那只老鼠估計凍壞了。先行告退了。”華盡眠喚來祥彩雲，頓時比房間裏的夜明珠還要明亮。

師父你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仙吧，我替他喚來白雲，道：“深更半夜，你不用這麽惹人眼目吧。”

若是以前偷了雷娃的烏雲，想必也是不錯的選擇，只是得多備雙鞋履。

“勺子，我趁你睡著時為你作了一幅畫。”華盡眠沒有移步，而是揮開白雲，斯條慢理從袖囊中掏出一副丹青，畫上女子盡顯妖嬈，鎖骨畢露，緊閉雙眼，長腿身在被外，像是只有一個人的春宮圖。

我要讚嘆他的畫技高超，也要下定決心改改睡姿，更要把他的丹青燒得幹幹凈凈或者丟在雪地裏泡成爛泥。

盡管心裏這般想，嘴上卻要恭恭敬敬，“師父，你最近是不是很累，要不要喝點熱茶暖身子，你瞧我這屋子冷的，腰最近酸不，我新學了按摩……你把那畫給我吧。”

“你這一聲師父把我叫老了，還是像以前一樣喊做棉花，盡眠也可以。”

年齡和稱呼沒有關系的，我犯嘀咕，華盡眠笑意的眼睛一掃，我諂媚道：“還是叫華子吧。”我故意改成與叫花子一樣子的音。

華盡眠也不惱怒，他含著笑意抖開丹青圖，“勺子你越長越俊俏了，這副畫能賣不少錢。”

好一個老奸巨猾，居然把徒弟的畫像拿出來賣，我指尖泛寒氣，迅速生出一根冰淩，向丹青圖襲去。

華盡眠來不及收畫，冰淩穿過雲宣紙，我猛然覺得手背如針紮，透著冰涼疼痛，逐漸流出血，傷口莫名而來。

雲宣紙安然無恙，冰淩化開，和先前一模一樣，我的畫像依舊栩栩如生。

“怎麽回事？”我來不及止血，迫不及待地問華盡眠，“你施了仙術？”

“這不是仙術，是畫皮術。”華盡眠收起圖卷，見我傷口不大，一臉坦然，“你的臉不就是我畫在雲宣紙上，而你本人也變成畫上的模樣，如若畫上的人被傷害或者被毀滅，本人也不覆存在。”

早聽說畫皮術乃邪術，不知道身為戰仙的華盡眠為何要學習，甚至還把我帶壞了。雖說為我畫上了美貌，但用丹青控命，意味著我的一生都掌握在他手中。

我緘默不語，扣著手指玩，心裏埋怨他，又覺他也不容易。服了藥丸，我想起和師父的一切。

他自我出生就一直陪伴，給我取名為勺子，雖沒有凡間一把屎一把尿的恩情，但他肯為我畫皮，教我法術，憑這些，就能抵過他經常偷吃我水晶糕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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