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露魚肚白，窗外遠空兩個光點愈近愈大，似乎還站著人。錦幔被風吹得蕩起來，燙過的救護涼徹，華盡眠不緊不慢滴完最後的酒，禦風向光點移去。

我沖著他的背影喊道：“回來給我把窗子修葺修葺。”

明月高傲地掛於白夜中，以其為襯，三個人騰空而遇，華盡眠順手設了一個結界，以防凡人望見。我擡眼瞅著，那二人咋那般熟悉。

窗欞碎成條塊雜亂地躺在地上，驀然是我想起那二人，皆是仙童的模樣，只是額頭毛發各異，應是五行娃中的木娃和火娃。只是深更半夜約會華盡眠，到底是為了什麽。

念完最簡單的隱身訣，我躍上小雲，風馳電掣趕到，才聽聞一詞半句，是那木娃道：“……將功補過，尋得妖王後將其碎屍萬段，以慰逝去千萬兵將。”

“妖王已死，無需多言。”華盡眠負手背後，神態莊然，款款道：“我也無過無錯。”

“偷學畫皮已該遭天譴，你……”火娃性子火爆，轉眼掌心升起火球，卻不是扔向華盡眠，而是逮偷聽的我。

冰火相克，敵來我擋，我自然還去，未出手之前，華盡眠擡袖將我吸了過去。先是有些飄飄然的感覺，再栽倒他腳後跟。

叫華子的！我把他是我可愛尊敬的師父的事實拋向腦後，剛想怒罵，他又伸出手拉我起來，溫和一笑：“摔疼了吧，讓你偷聽我們說話。”

我也只是想確認一下他是不是半夜背著徒弟和別人約會而已，華盡眠撣撣我發上若有若無的木屑，這個動作很讓人受用，很快就原諒他讓我栽跟頭的過錯。

“這是我的徒弟——勺子，想必你們略有耳聞。”華盡眠溫雅道，卻沒有擡頭看二娃，他平靜地握著我的手，吸收冰氣。

木娃盯著我好久，不禁讓我猜想是不是牙上沾了菜葉。他雙眼溜圓，白凈的小臉看不出來與其不對稱的年齡，如果毛發多一些的話，也是一個俊朗男兒。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絕美佳人，畫皮術果然厲害。”

“那也得看是誰畫的。”華盡眠絲毫不謙虛，也許他根本就是想在兩個仙童面前耍風，他轉而問我：“找為師什麽事？”

“木窗壞了。”我吐出四個字，“見木仙童光臨，本想勞煩一下他。”

“不勞煩。”木娃也並不多說，旋手朝我那小屋一點，窗欞立馬恢覆，甚至呈現了一朵桃花的模樣。

好人，絕對大好人，我還沒有道謝，華盡眠替我說了，又加了一句，“你們請回吧，我既已是棄仙，和仙界再無瓜葛。”

火娃扔給我們大大的白眼球，那頂紅毛我怎麽看都不順眼，掌心冰氣又不自然凝聚。

底下出現雞鳴，打破上空沈悶的氣息，火娃冷哼一聲，和木娃悻悻離去。

這一綠一紅搭配實在是太過於俗氣，華盡眠一點也不介意，對我笑道：“恐怕你找我不是為了修窗子吧？”

“還不是怕你受欺負，仙界的人都不是好東西，無緣無故將我們貶為棄仙。”我憤憤揪了一朵白雲當棉花扯。

“下次在仙面前千萬不要使用冰術，聽到了嗎？”他面色凝重，像是交代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仙君下了令，他們會把你認成妖王抓起來的。”

我訥訥應著，“古怪命令，你才應該坐上仙君位子，把他們踩在腳下。”

華盡眠曾是戰仙，驍勇善戰，所向披靡，搞不懂為何要讓昏庸無能，整天只會煽風點火的老頭當仙君。

“仙君應守護天下人，而我只想守護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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