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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選中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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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哪怕他騙自己,晉後都心甘情願,晉後最怕他不肯回答她。

晉後擡手撫上他的腰,無力的擁著他,輕聲說道:“我就要你一句實話,你有沒有為鳳家求過情……還是你,也遂了先皇的意思。”

晉帝的身軀陡然一顫,晉後從他懷裏擡起頭來,有些期待的看著他,哪怕他跟晉後說不好聽的實話,晉後也願意。

他深深的看著晉後,眼神裏除了溫柔與憐惜,還有一絲強勢:“多年前,我為了給太傅求情,跪在雪地裏三日,父皇依舊不肯答應我。”

晉後猛然一震,緊緊的盯著他,晉後全然不知這些事,如今如鯁在喉無語凝噎。

“我何嘗不想救太傅,我深知密謀造反這種事必然會連累到你,我又如何漠視。”晉帝不由得深深的蹙眉,他似乎回想起當年,又一把抓住晉後的手,力道大的驚人,仿佛要將晉後整只手握斷一般,他有些慌亂,還是說道。

“當年父皇已經下旨,我無力回天,只想出宮找你,試圖帶你離開府邸,可是當我偷偷離宮,到了府邸的時候,鳳宅已經化為一片灰燼,全都燒沒了。”

他頓了頓,緊緊的盯著晉後,說道,“這些年,我年少登基,深受掣肘,朝堂變幻莫測,群臣皆虛與委蛇,我不想在失去你以後,連自己都要失去。”

“皇上。”晉後動情的喚了他一聲,擡手覆上他的手,低聲說道,“這些年,我也沒有想過,原來還能有再次見到你的機會,在晉國的這些年,我每日裏都在想如何能爬到最高的位置,晉後不過是想靠近你近一點,縱然是闖入棋局,縱然淪為棋子,都心甘情願……”

晉帝一怔,拉住晉後的手更用力了幾分,他緩緩搖了搖頭:“縱使我真的利用過你,你也要明白,晉後身在帝王之位,也是身不由己啊。”他拉住晉後的胳膊,定定的看著晉後。

“我懂你的身不由己,我全都明白,”晉後聲音有些顫抖,不禁一窒,“可是,你告訴我,九皇子的親事是怎麽回事!為何會跟鳳家庶女有關系?”

晉帝臉色一白,不禁一顫,他盯著晉後,眼裏是從未有過的強硬,他瞇了瞇眼睛,看向晉後說道:“你全都知道了……究竟是誰告訴你,你剛才出去見了什麽人?!”

晉後不由得一怔,隨即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晉後終於明白,眼前的人,終究是個帝王。

他擡手握住晉後的雙肩,緊緊的鎖住晉後,一字一頓道:“我之所以這麽做,都是怕失去你啊。你知道當年之事,全是父皇一人幕後指使,怕你會怪我,我怕你會因為父皇的所作所為而離開我。”他一把將晉後按在懷裏,緊緊的鎖住晉後,下巴抵在晉後的頭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麽,我絕對不會再失去你的。不管是別人,還是你。朱成碧,你離不開我了,你這輩子都是朕的人,朕不會讓你走的。”

晉後想要掙脫他的禁錮,隨即掙紮道:“你要我以後如何面對你,你的父皇母後皆要除我而後快。你……”

話還沒說完,便被他低頭吻上,晉後的聲音消失在與他的唇間,晉後不禁臉上泛紅,緩緩閉上眼睛。萬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激動,做出這麽出格的事來。他有些粗暴的吻著晉後,見晉後漸漸安靜下來,又變得溫柔一些,他擡手握住晉後的下巴,將晉後的唇送到他嘴邊,他細致的吻著她的嘴巴,薄唇又驀地突然向下移去,他低頭吻著晉後的頸項,晉後慌忙睜開眼睛,慌亂的眼神泛紅的雙頰晉後自知難堪,下巴還在他手中,晉後想要推開他,卻也使不上力氣。

終於晉帝也停了下來,氣息紊亂的盯著晉後:“若你敢離開,朕不介意將你變成朕的禁臠,皇後。”

晉後不禁一顫。

……

184 往昔

這些年裏,晉後幾乎在做著一模一樣的夢,夢到多年前的那個春天,與太傅父親一同進宮,在宮裏遇到一個青衫少年。

他在一棵桃樹下,搖頭晃腦的背著書,彼時桃花落在他的肩上,點點芬芳。他回身一笑,眼裏盡是溫柔。然後在她眼前,漸漸消失不見……

她不知道是否都像人說的那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只知道我的心裏原本四季如春,自從他出現之後,便寸草不生一片荒蕪。

如果當年晉帝能來看她一眼,或許便不會如此遺憾,就算當時被大火吞沒,亦不會再有不平之心。

晉後不知現在身在何處,只覺得渾身疼痛只想就這樣睡下去,不想睜開眼睛,不想做任何動作。

可耳際總有一個輕柔又焦急的聲音纏繞,纏繞著她的身體,纏繞著她的思想,纏繞著她的過去。

晉後眼前一片朦朧的景,恍惚之間似乎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略帶上幾分憔悴,見到她似乎有了動靜,他果然欣喜若狂,擡手輕輕撫摸著晉後的臉,動作輕柔又有幾分憐惜。

“呃……”晉後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發現只能發出幾個破碎的音節。她皺了皺眉,感覺眼皮上像墜著千金重的東西,怎麽也睜不開,便又合上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嘴巴幹裂的難受,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喉嚨也疼的難受,她緩緩睜開眼睛,環視四周,溫暖的燭光不刺眼也不晦暗,這張床上鋪著柔光的緞子,簾幕低垂下來,流蘇曳地。擡手摸了摸簾幕,流蘇滑在地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四周似乎沒有人,她想要坐直身體,卻發覺渾身像是被碾過一樣,疼痛無比,不由得悶哼一聲,皺了皺眉,深深的呼氣,咬了咬牙,自覺額前已滑落了一滴汗珠。

怎會如此,這十足的疼痛甚至讓晉後無法呼吸,不敢做大的動作,只能躺著一動也不敢動。

晉後長長的舒了口氣,緩緩擡起胳膊,這才看見這胳膊上的衣袖,青色的緞子,鏤空的花紋,精致的蜀繡。

晉後不禁一怔,看向身上的明黃錦緞的錦被,精致的龍紋盤旋而上,這果然是晉帝的乾光殿麽。

她擡手將簾幕撩開,兩排燭光溫暖的明明晃晃,不由得瞇了瞇眼睛,燭光在眼前忽明忽暗。

她聽到簾幕下流蘇搖曳的聲音,簾幕被打開,一聲溫柔的嘆息,這聲音是一個男子,也十分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

彼時又有一個腳步聲靠近,那人忙將簾幕放下,走到一側。

“淩賜,你倒是來的及時。”這是晉帝的聲音。

晉後不禁一顫。

“屬下已將安氏送往秦邊境,路上果然遇到了安氏的其他內應來救,已一網打盡。”淩賜一字一頓道。

“皇上可有意料到,那埋伏在晉國裏的安氏內應,究竟是何人。”淩賜問道。

“想來,應是秋水。”晉帝說道。

“皇上聖明。其實當日秋水將聖女自太子府奉上,已經暴露身份。安氏一族當日便可一網打盡,若非皇上顧及到太後安危,又想借機鏟除安氏,也不必如此深受掣肘。”

“你將安氏的畫像派人交去千禧宮,實話實說。另外提醒太後提防清寧。”皇上吩咐道。

“屬下尊旨。”皇上似向淩賜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晉後聽到窗欞吱呀一聲,淩賜應當是已經離開了。

她感覺到晉帝已離我越來越近,身側的簾幕已經被拉開,燭光明明晃晃的落在她眼前,不禁皺了皺眉。

“皇後……”他喊了她一聲,繼而坐在她身側,輕輕的握住她的手,緩緩說道,“我知道你醒了,這簾幕你也沒放好,還掖著一角。”

“……”晉帝只得睜開眼睛,看向他,熟悉的模樣,一身錦袍,眉眼間多了幾分憔悴。

她盯著他,順勢握住他的袖口處,還是開了口:“欺君之罪,皇上也要違逆太後救我麽?”

“皇後,”他又喊了她一聲,緊緊的盯著晉後,一字一頓,又不容否決,“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以任何形式。”

她不禁緘默,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他似乎也察覺到,便勾了勾唇說道:“這衣服是我親自幫你換的,我知道你喜歡青色,這衣服很是襯你。”

“我……”她簡直不能相信,他這幾句話每一句都讓她震驚,他毫不意外的看著她臉上泛紅,又勾起笑容,一臉戲謔的看著她。

她是喜歡青色,便是因為當年初見之時他穿的那一身青衫,我們彼此,互相離開彼此的這些年,幾乎活成了彼此。

晉後不禁鼻頭一酸,想要落淚,又咽了回去,她幻想過無數次再度相遇相認的景象,她以為他不再認得出她,她以為他再也不記得自己。

卻從未考慮到,她與他之間,原來從未有嫌隙,一切都好像多年前的那場事故沒有發生一樣。

她與他四目相對,眼裏皆是他溫柔的模樣。

晉帝緊緊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他臉際,輕輕的摩挲著。

她不忍心,她順著他的動作輕輕的點了點頭,緩緩說道:“這多年,你已有佳人在側,我回得來,可我們卻回不去了。”

明澈一怔,又苦笑一聲:“自多年前,我以為你已遠離我,在另一個世界裏。直到三年前,我在啟元殿上再次看見你,你一身紅衣,頭束金冠,居然是將軍大人。”

他低下身,將手放在她腦側,低下頭頭貼近我,“就算當年已過了多年,我也不會忘記你的模樣,跟現在一樣。”他頓了頓,又說道,“這些年,我為了瞞住母後,才不得不刻意與你保持距離,暗地裏我派了影衛護你,希望你能安穩萬全。我以為上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她心裏一陣悸動,竟有些感慨。

“至於德妃,她只是朕用來鏟除安氏的棋子,朕並沒有與她有雲雨之實,那夜,是我放血清毒了。”他看著我,眼裏依舊是溫柔的模樣,說出的話卻是這樣寒涼,他已經是個殺伐決斷的君王了,談笑之間就可運籌帷幄。

“安氏是先皇遺詔納入宮中,朕從未臨幸過她。這些年,她也很是懂事,知道朕心裏沒有她,也很是安分。”他輕聲說道,“這些年,我一直以為你不會再出現了,我心如死灰。安氏在宮裏呆了這些年,我有時候甚至覺得她很像你,有一絲倔強和高傲。”

他解釋了許多事情跟她說,她靜靜的聽著,他這些年受到的算計,和他算計的別人。

“我們無需回到過去,”他溫柔的看著我,靜靜說道,“我們有永遠的將來,只要你有耐心再等上幾天,我會向當年承諾你的那樣,你永遠是我的皇後。當年我無能為力,如今我已大權在握,我定會護你一世平安,答應我,好不好?”

他眼裏盡是深情,燭光裏他的神情更添溫柔,他期待和欣喜的眼神溢於言表。

她又何嘗沒有在多年前幻想過未來呢,只是如今,他們是否能接著走下去。她害怕,她害怕擁有之後又再度失去。

只是現在這一刻,她著實違背不了自己的心,她對上他的眼睛,不禁點了點頭。

妖界,漆黎之境。

季辰出去了一會,便帶回了艾草,他還拿了兩斛水,還有昨日裏摘的那種不知名的野果子,看來他對這裏的地形很是熟悉。

“還好這裏的變化不大,我也能很快拿到草藥,”他將艾草加上那野果子一起搗碎,將一斛水遞給白錦燁。

“這是玉蘭樹的果子,不可以吃的,不過可以入藥,有解毒的作用。”他溫柔地看了白錦燁一眼,繼而將搗好的草藥遞過來,“是我幫你,還是你自己來?”

“我自己……”她還未說完,便被季辰打斷。

“還是我來吧。”季辰打斷她,走到她身側,將她右腿處的褲腳挽起來,露出一片紅紫的傷口,他皺了皺眉,繼而小心翼翼的將褲腳沿著縫隙撕開,又怕碰到她的傷口,他擡頭問道,“這樣沒事吧?”

她點點頭:“無礙。”

“你身上雖有魔王之血,但這黑羽翎毒還是要小心。”季辰邊說邊將草藥小心翼翼的塗在傷口處,他研磨的草藥十分細致。

白錦燁感受到傷口處傳來的麻痛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又咬了咬牙,繼續忍著:“紫堙既然已有心殺我,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季辰手裏的動作一滯,說道:“莫怕。”

“我倒是不怕。”她苦笑一聲,低頭看了他一眼,繼而說道,“你回不落城吧,那裏需要你。”

“我不會回去了。”他擡起頭,對上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彼時兩兩相寂,白錦燁不由得低下頭,緩緩靠近他,他明亮幹凈的眼睛近在她眼前,她輕笑一聲。

季辰一怔,他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你自是從前開始,便不會周全自己。”

“現在如何?”白錦燁挑了挑眉,“現在,我可不是好多了。”

“現在……”季辰頓了頓,勾了勾唇,又神秘一笑,“你猜。”

……

人界,晉國,乾光殿,密室。

“屬下已在城南一座舊屋裏抓到安氏一族的餘孽,現在正派人看管著,皇上打算如何處理。”淩賜抱拳,對晉帝說道。

“安氏必然還有內應,放出消息,就說朕會斬了她,布下陷阱,若有人來救她,一起送去秦邊境。”晉帝冷冷的吩咐道。

“屬下明白。”淩賜頓了頓,臉上閃過焦急的神色,“關於聖女,屬下已經打探到,大理寺的人曾來報過,說秦朝聖女曾在城西出現過。屬下又派人跟進,可惜毫無音訊,下落不明。”

“什麽?!下落不明!”晉帝大驚失色,身形猛然一顫,繼而緩緩說道,“朕要親自去尋找聖女……”

晉國,城西崖下。

秋水與洛笙呆在山洞裏已近兩日,洛笙曾想過,萬一此次有幸活下來,她是否還要跟在秋水身邊,去尋找那個遙不可及的某個人,去一次次的面臨生死的考驗,去玩弄權術玩弄人心。

洛笙有些厭倦,她討厭這種漂泊的感覺。

若非秋水無意要殺她,即使她不殺她,她也沒有那個心情再與秋水的事情拉上什麽關系,或許她是時候該自己走了,可她心裏竟然有一點舍不得。

洛笙回身看了一眼秋水,她安靜的烤著濕衣服,長長的頭發垂在身上,溫柔的睫毛一下一下的拂動著。

有的時候,她覺得,秋水不說話的情況下,還是很像正常人的。

秋水擡起頭來看她,繼而說道:“十多年之前,我曾在晉國被擄走,被擄去覆水村之前,常去這裏采藥,這裏是城西最溫暖的地方,尤其是崖底,溫熱的泉水,常年四季如春。”

洛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可心裏仍在盤算著,該如何逃走。只是看秋水這幅模樣,她似乎也對尋找某個人失去了信心。

彼時洞口外自遠處傳來一陣陣吵嚷聲,洛笙與秋水皆走出山洞,遠處似乎有一隊人馬在搜尋。

“皇上!聖女在這裏!”

隨著一聲叫嚷,秋水才知道原來是晉帝的人來了。

遠處那個衣著青衫,長發飄飄的人正向她們二人快步走來。

晉帝終於跑到洛笙眼前,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欣喜與焦急,他長臂一攬,將洛笙擁入懷中。

“笙兒,父皇的笙兒。父皇終於找到你了。”

這一聲熟悉的呼喚洛笙等了太久,她緩緩擡起頭,瞥了一眼怔在當處的秋水,眼裏充滿了淚水,止不住的落下來。

晉帝緊緊地抱著洛笙:“父皇在這,不怕。定是這秦朝的奸細將你擄走,父皇這就處置了她!”

晉帝擡手一揮,身後的人馬攜著武器蜂蛹而上。

秋水冷笑一聲,抽出腰間長鞭,一鞭子將這群凡人打翻,隨即散形瞬移離去,晉國兵馬皆以為鬼神,正經不已。

空中傳來秋水的聲音:“不要後悔。”

185 梅香

九皇子看著床上垂下來的紗幔,被打成了三個長長的結。

今日無事,它索性拿了把撐花去外面逛逛,側妃倒是不怕雪天路滑,非要跟著他。

他從前倒是不知道她也有這份倔強,他有些無奈,打著撐花的手有些酸,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當年準備殿試的那家客棧,如今已經是個茶樓了。還有個響亮的名字,如魚得水樓。

身旁的側妃眼神清亮的看著這塊牌匾,小聲嘟囔著名字:“如魚得水……”

二人走進門去,茶樓老板竟是當年這家客棧的雜役,真是物是人非,他看九皇子進門似乎認出了他,上來與他寒暄兩句恭維一套。九皇子只得拿幾個銀子打發他。

走到裏面竟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見到他似乎有些驚訝,轉而一笑:“九殿下?”

竟然是淩雲。他看著他身旁的側妃似乎眸光一沈:“九皇子真是好福氣。”

九皇子無聊的看了他一眼,他在擺暖鍋,徑自坐下。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想不到酒還是溫的。

“那小娘子去城西買點小菜來,最好多買點腐竹。”淩雲說完就朝側妃扔了個金元寶。“去吧去吧。你家殿下再陪我喝幾杯。”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倒是使喚起我的側妃來一點都不生疏。她是我的人……”

還未說完就被淩雲塞了一口肉,暖鍋裏的肉確實香,彼時側妃已經出門了。

九皇子端起溫酒又喝了一杯,轉眼看他。淩雲端起酒杯拿在手裏,垂頭看他時一陣低笑:“聽人講當年許多舉人赴考之時,曾在此處擺了暖鍋,暖鍋這東西,我在西北蘭城常見,想不到你也不是個隨遇而安的人,西北荒涼之地亦曾游歷。”

九皇子已喝了兩杯溫酒,身上遍無寒意,我揉了揉太陽穴:“你支走我的人,就想說這些?”

淩雲看著他微微一笑,放下酒杯,從懷裏拿出一方錦帕。他似笑非笑的展開錦帕放在案上:“這手帕上錦繡可出自宮裏,民間可沒有這樣的繡樣。”

九皇子挑了挑眉:“我倒不知你舞刀弄槍也懂得女人家的繡法?”

淩雲無奈低笑搖了搖頭:“我常侍宮內,自然明白。可這手帕,可是從側妃身上來的。”

看來淩雲對側妃的身份亦起疑,他支開側妃,看來是為了讓九皇子提防她。只是宮裏的人,不是皇上便是太後。

九皇子握了握拳頭繼而舒展開,沒再說話。

淩雲夾起幾塊肉放到暖鍋裏,擡眼瞄了九皇子一眼,拿起幾片煮熟的肉片放到我碗裏,語氣霎時變得有些溫柔起來,“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什麽威脅。”

“這時節往後便越來越冷了。”九皇子拉了拉袖口,不以為意的撇開話題,“有時間喝兩杯溫酒倒也能暖暖身子。”

他聽到便獨自斟了一杯酒慢慢喝盡:“這溫酒確實能暖身,可是不及你府裏的紅茶滿溢韻味。”

“不過是朋友送我的。”九皇子放下兩根竹箸。

淩雲揚了揚眉,勾起一笑,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晦暗不明:“朋友?”他頓了頓,“那我呢?”他見我有些迷惑,繼而說道:“我算不算你的朋友?”

九皇子看向他似笑非笑道:“自然。能與父皇身邊的紅人為友是本殿的榮幸。”

淩雲一楞搖了搖頭,似乎有些失落,看著九皇子又苦笑一聲,又喝了一杯溫酒。

彼時門外突然闖進一個衣衫襤褸的人,看樣子像是乞丐。店家不耐煩的把他趕出了門,那乞丐只好蹲在門外守著。一會兒趁著跑堂不註意又溜了進來,一個桌一個桌的要賞錢,那雜役見怎麽也趕不走他只好由著他去。

眾人皆面露嫌棄,招呼店家趕他。果然那小乞丐轉悠轉悠就跑到了九皇子眼前,他吐字不清的一個勁嘟囔。

九皇子瞧了淩雲一眼,他似乎滿不在意的一直在喝酒,看見乞丐皺了皺眉,準備揚手把他趕走。

九皇子從桌上拿了個饅頭給這個乞丐,他一楞看了他一眼,興奮的一個勁兒的道謝。

九皇子看著他落魄的樣子不禁有些憐憫,低頭瞟了一眼那乞丐,他模樣似乎還挺清秀,倒是挺眼熟的,眉眼之處竟然與安氏那模樣有兩分相似。

那乞丐定定的看著九皇子突然說了一句:“公子今日之賜韋秋來日必定相報。”

九皇子看了看他,一笑點頭不置可否。

彼時側妃已經提著小菜回來,見到桌旁的乞丐並沒有驚訝,只是掃了一眼,神色安然的把食盒放到桌上,那小乞丐也看了看側妃,便轉身離開了。

側妃打開食盒,桌上的小菜樣樣精美,可惜已沒有胃口,看到美食也打不起精神來。

淩雲瞥了一眼側妃,眼神已帶醉意:“這平南腐竹確實不錯,九側妃真是會挑。看來以前在晉宮裏待過。”

九皇子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淩雲還在旁敲側擊。

側妃在一旁稍有呆滯倒也不做辯解,始終保持沈默,只是餘光似乎掃了九皇子一眼。

九皇子看了一眼淩雲,他還在一杯一杯的喝酒:“淩大人,我先回了。”他緊了緊衣袖,掖好袖裏的東西便起身出門了。

走到門處他轉頭看了一眼淩雲,他似乎也在看他,只是已經喝醉了的模樣。他嘆了口氣,隨口對側妃說道:“側妃,旁人的事我們管不了,那我們回吧。”

此時已近黃昏,最近的天氣冷的要命,他一路走回九皇子府門前卻看見一個書童模樣的人站在那裏,手裏拿著一本手劄,他似乎看見他了便跑了過來:“小人參見九皇子。”

他輕應了一聲,那小書童繼而說道:“奴才是淩府的人,叫綠詩。我家少爺讓小侍送與九皇子一本手劄。”

說罷他將手劄遞給九皇子,那手劄倒是精致,湛藍的封頁,右下還有一束紅梅封題。

淩雲的心思確實讓人眼前一亮。我看了一眼那小書童,倒是也挺秀氣的,他見他收好手劄便轉身離開了。

九皇子走進府中室內,倒聞到一股異香,香味獨特,不知是什麽氣味。庭院裏的梅花倒是都開了,難道是梅花的香味。

九皇子坐在書案前翻著淩雲送來的手劄,上面是幾個應考書生名字。通過省試文考的幾個人果然還是富家人居多,不知他送來這份手劄到底是什麽意思。

擡頭之間外面天色已黑,九皇子揉了揉額頭,收起手劄,起身放到密室的暗格之中。暫時來說,這東西還有存在的必要。

推開窗戶,外面寒風肆意,他拉了拉身上的袍子,回身看著床上飄著的三個結扣,鼻間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幽香,走到床邊默默的又打了一個結。

今日有些疲憊,看著床榻睡意襲來,躺在塌上就漸漸合上了眼。

迷迷糊糊的睡熟,似乎夢見好幾年前的時候,不知在何處曾遇到過一個少年,他的模樣在夢裏看不真切,一身華服眉眼處有些高傲的樣子,拿著本書在庭院裏背著,口中念念有詞,彼時幾朵桃花盛放,人與景兩相和。

往後的場景已看不清楚了,腦袋昏昏沈沈。不知多久之後,突然耳邊的嘈雜聲越來越響,似乎聽到窗戶被破開的聲音,頓時凜冽的寒風侵入,在睡夢中驚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外面火光跳動,伸手想要扶著床起身,卻毫無力氣,軟綿綿的胳膊又落了下來。九皇子頓時意識過來,這是中毒了,應該是那股異香。

窗外的風嗖嗖的刮進來,外面傳來打鬥聲,又越來越響,九皇子扯著床前的紗幔扯下一塊紗布,抽出枕下的匕首一咬牙劃破左手心,冰涼的刀刃握在手裏帶著一絲痛感,卻終於徹底清醒。

他忙用紗布匆忙纏好傷口,門外的冷風跟手上的疼痛讓他慢慢有了力氣,撐著床一步步走向門外,打鬥聲已離他越來越近。

九皇子深吸一口氣,彼時一個人影閃到他身旁,側妃一身夜行衣一把抓起九皇子抱在身上破窗而出。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外面的四個刺客,為首的刺客抽出幾枚暗器飛向我,側妃抓著他一個轉身躲開,旋即抽出腰間的軟劍掃掉餘下的暗器。

刺客似乎並沒有料到側妃會突然出現阻攔,他們今日的行刺想必已是謀劃許久的了。

側妃神情冷峻又緊張,緊緊的抓著九皇子腰間:“殿下可有受傷?”

九皇子無力的伏在她身上:“無事。”

側妃帶著他踏上屋檐一路向南飛奔避開攻擊,刺客似乎怕暴露身份並未跟過來。她帶著他一路飛到城南的樹林,他們找了一處山洞暫時藏身。

九皇子扶著石壁無力的倚在石頭上,擡頭看她,她正一臉焦急的看著自己,他朝她擺擺手,緩緩滑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氣,扯下衣角費勁的裹在左手的傷口處。

側妃沖過來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幫他包紮好。九皇子沒有拒絕,只是盯著她身上的夜行衣,今夜側妃與往昔大相徑庭。

彼時兩相沈默,側妃一撩袍子半跪在地上向他請罪:“我有錯。”

九皇子伸出右手示意她起身,又調了個姿勢倚在石壁上,他篤定的看著她:“這夥人你可知道是誰派來的。”

“太後。”玄汐毫不遲疑的說出來,她盯著他左手的傷口,又問道,“那四個人與我纏鬥,當是沒功夫傷到殿下的。”

“他們放了迷香,我不得不自傷以保留清醒。”此時九皇子卻在想著太後不知對自己埋了多少眼線。

好在這迷香之前聽人提起過,可使人昏迷入睡渾身無力。剛入府時便已聞到,只當是庭院的梅花香了。有這梅香做掩護,他們也來的更有恃無恐。

只是側妃故意瞞到底是不肯完全忠於九皇子,她說的話又能否盡信。以一敵四她果然身手了得,這就是淩雲對他說的‘提防側妃’麽。

山洞裏的寒風刮的九皇子瑟瑟發抖,終於漸漸有了力氣。他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他嘆了口氣,看了眼側妃:“你可受傷了?”

側妃微微一怔,搖了搖頭。她坐到他對面垂下了頭,她深吸一口氣,仰起頭來,想說什麽話又戛然而止,似乎看著旁邊的火堆漸漸出神。

“我本就是孑然一身,”九皇子在微微僵持的氣氛中開口,緩緩說道,“自無懼你說些什麽話,做些什麽事。”

側妃轉頭看向我,她似乎苦笑一聲,又低下頭來:“原來殿下早就知道了。”

他長舒一口氣,感受著發涼的石壁在脖頸處一陣吸溫:“你說你和我一樣孤身一人,我當是真的。你說你不識字,我當是真的。可你研墨的細致早已暴露你是伺候筆墨之人。”

“九殿下心思細密,這些我也都知道。”側妃揚了揚頭,“可若是我說,我從不懼殿下知道這些。”她定定的看著九皇子,她目光下移停留在右手腕的珍珠手鏈處,“我知道殿下對我定非尋常。”

九皇子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繼而說道:“看來你也是故意讓淩雲知道你是皇上身邊的人。”

他低頭冷笑一聲,“我果真榮幸竟得父皇垂青,肯派出自己的心腹親自監視。”

“是護佑絕非監視。”側妃一怔,急忙焦急解釋,看上去又氣又怒,“我絕無害殿下之心。皇上只是命令我保護好殿下。”

“即便如此,你又如何肯定今夜的刺客是太後下的手。”九皇子目光一暗。

側妃一怔,有些無奈的看了九皇子一眼,低下了頭。

他見她不願多提,擡起手來撩了撩額前散亂的頭發,苦笑一聲:“我確實不該如此問,父皇定是也如法炮制,‘護佑’太後。”

山洞的寒風也沒有適可而止,幹燥又徹冷的刮進來,他左手心裏的傷口隱隱作痛,他咬咬牙握緊拳頭壓在身後。

側妃沒有再說話,一下沒一下的給火堆添柴,半坐在九皇子對面盯著火堆出神,看樣子今夜是無眠了。

……

186 流觴

昨夜一眾刺客行刺未果,若非側妃相救九皇子恐怕早已命喪。如她所言,九皇子的確不會介意她的身份,九皇子早已知道側妃絕非等閑之輩。昨夜過後,她沒有再出現在九皇子面前,九皇子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淩雲的存在,這些都無關緊要。眼下重要的是過了文考殿試這幾天,許多事便會浮出水面。

若真如側妃所說,那幾個刺客是蕭府授意的,如今皇帝應是已知實情,可惜江湖刺客的確留不下什麽痕跡指證蕭府。倘若不是蕭府所為,害九皇子之人另有其人的話,著實是要費一番心思了。蕭昱確實有除九皇子之心,難說其他人也沒有。回顧這三年宦海沈浮,淩雲為九皇子擋去多少麻煩,想到此九皇子便更加思念他。

九皇子對外稱抱病在身,不知朝中有何異動,不如將計就計安穩幾天,看看哪些人要與九皇子作對。九皇子嘆了口氣,看了眼床上搖擺的紗幔,如今已是第五日了。算算時間,他也快回來了。

昨夜窗戶被九皇子打破,本該寒風刻骨,可九皇子眼前的窗欞已修繕完好。側妃或許昨夜回來過。九皇子找了找門戶四周,還好找到些蛛絲馬跡。一團白色的粉末散落在角落裏,九皇子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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