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收起來貼身放好，看來這東西便該是這些江湖刺客的曼陀羅香了。這東西留著以後或許有用。

九皇子轉去密室，打開暗格，裏面的手劄安然於此。九皇子室內也並無翻查痕跡，看來這些人的意圖果然不在文考人選上，只是單純的針對九皇子而已。如此便好辦多了。九皇子松了一口氣，想起淩雲，如今已是禦史丞了，還好此事與他無關。與他無關，他便不會有危險。

九皇子看了眼桌上的暖爐，拿在手裏，左手心的傷口被暖爐烤的癢癢的卻很舒服。九皇子拿起暖爐披上狐裘走去院內的搖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院裏的紅梅已盡數開放，倒是十分養眼。也不知過了什麽時辰，九皇子身上的狐裘滑下來讓九皇子打了個噴嚏。九皇子撿起狐裘披在身上，想起從前淩雲倒是常幫九皇子披狐裘。九皇子苦笑一聲，劃了劃額前的幾縷碎發，心裏有些發酸。

索性站起身來，走到幾株梅樹下，刨出去年封存的梅酒，坐在石桌前一杯一杯的喝著。涼意沁骨，芳香甜膩。彼時一人走到九皇子面前，帶著戲謔的聲音跟九皇子說：“九皇子以為你只愛喝祁紅的。”

來人一身玄紫色官服，華麗高貴。他的聲音獨有魅力，不用看他便知他是誰了。也不知為何，每次與他見面九皇子都是如斯狼狽。

九皇子輕咳一聲，又倒了一杯酒：“淩雲。怎麽來了。”九皇子盯著酒杯，一杯一杯的飲著。

“有人總是躲懶，九皇子只好替你做事了。”他坐在九皇子面前，從袖口處遞給九皇子一封手劄。

九皇子接過來，放到石桌上，並未打開。“你官服都沒換，早朝過了倒是直奔九皇子這來了。也不是多大的事，不用這樣心急啊。”

他輕輕搖了搖頭，看著九皇子似乎眸色閃爍：“九皇子聽說你病了，自然是要來的。昨日九皇子還聽綠詩說你一切安好，身體無恙，今日早朝又沒見到你，九皇子怕你遇到意外之事，所以才來看看。”他吸了口氣又說道，“還好你無事。”

九皇子看著他輕皺的眉頭，心裏酸澀更甚。九皇子何苦不知道九皇子現已與白家結盟，淩雲為了九皇子不受白家懷疑，曾提醒過九皇子應少有來往。如今又來了九皇子府裏，卻是為了九皇子。九皇子向來是不理會那麽多的，現在也有了顧忌。九皇子垂下左手拉好袖口遮掩住傷口，擡頭對他一笑：“傻瓜。九皇子自然很好啊。你也是知道九皇子愛躲懶的。”九皇子定定的看著他，見他會心一笑，明媚動人。

九皇子只手打開手劄，淩雲的字映入眼中。此次文考覆試過後，白家的人被砍了一半，倒是留下了幾個尚有學識的，還添了幾個新人。末了，九皇子竟看到“韋秋”二字。頓時詫異，那日的小乞丐想不到有如此能耐。

淩雲似乎看出九皇子有疑問，他看了一眼手劄說道：“這次覆試過後的人，是經過挑選的，不但砍掉了上次初試大有水分的人，也加了幾位遺漏的學識淵博之人。”他挑了挑眉，“殿下，可有意見？”

淩雲果然是安陽當之無愧的文豪大家，絲毫沒有門第偏見，對皇帝忠心不二。九皇子合上手劄，看著他明媚如初的臉，有些不忍心的說道：“這些人能出現於此都是你的心血，雖然最終的決定權在於皇上，但九皇子們問心無愧即可。”

淩雲略一楞怔，緩緩點頭，看著九皇子了然一笑，繼而說道：“殿試內容已經確定，不知要用什麽形式，殿下可有想法？”

九皇子想了想，看了眼桌上的梅酒：“不如……曲水流觴？”淩雲似乎眼前一亮，九皇子頓了頓，“不知是否上得臺面。”

“不錯。只要九皇子們稍加潤色，略作更改，曲水流觴確實是不錯的想法。”淩雲笑笑，突然拉起九皇子左手，九皇子忍住疼痛，不知他要做什麽。緩緩抽離他的手，怕被他發現九皇子左手的傷口。

他一楞，慢慢松開九皇子的手：“是九皇子冒失了……”

九皇子微笑搖搖頭，握著拳頭緩緩移到桌下，手心的傷口已然裂開，寒風一點點刮著九皇子手心裏那條醜陋的傷痕，九皇子咬咬牙，額前多了幾滴冷汗，九皇子深吸一口氣：“無礙。時間也不早了。淩雲，你還是先回府吧。”

淩雲一怔，似乎有些落寞，他輕輕點了點頭：“那九皇子走了。”待他拂袖離府關上府門的那一刻，九皇子終於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松開了已經滲出血跡的左手。九皇子搖了搖頭，早知就不割那麽深了，所幸淩雲不知此事。

九皇子扶著石桌慢慢站起來，左手的疼痛讓九皇子清醒的知道痛楚，九皇子右手狠狠握著左手手腕，緩緩跪坐在地上，昨夜在山洞裏忍了一夜，今日當真是忍不住了。

一抹纖細的身影運起輕功，款款滑落在九皇子面前，帶著一絲無奈的聲音說道：“何苦呢。”

側妃走到九皇子面前，擡起九皇子血跡斑駁的左手，細心包紮著，她眉目依舊溫柔：“你不想讓淩雲摻和進來，是為了皇上吧？”

九皇子府內的紅梅已經朵朵綻放，側妃折了幾支插到凈瓶裏，修剪好了放到了堂前的石桌上。她最近甚少出現在九皇子眼前，就算出現也甚少說話，低眉順眼的樣子和從前一模一樣。她發間的珍珠玉簪與手腕上九皇子送她的手鏈交相輝映，在雪地裏別有風光，若不是見過她一臉堅毅手執軟劍帶九皇子逃命，九皇子恐怕和從前一樣，認定她是個小鳥依人的女子。她和紫月，皆是九皇子放心不下的人。

九皇子思緒紊亂，看著桌前的紅梅漸漸出神，彼時一聲叫喊讓九皇子回過神來，來人竟是安王。九皇子確實意料不到安王今日會親自前來。九皇子忙站起身來抱拳行禮：“白將軍無恙。”

安王擺擺手，轉身坐在九皇子旁邊，手裏似乎帶著個淩雲盒，那淩雲盒九皇子並不眼生，就是從前九皇子送他的那個。安王將淩雲盒放在桌上，又往桌面上推了推。

“本來玥兒入府已有多日，璧侍郎又是她的義兄，她也該來拜訪。”安王談起清歡，似乎很是滿意，他拿起一杯茶抿了抿，繼而說道，“只是本將軍給她請了些詩書師傅，她每日也脫不開身，今日做了些點心，托九皇子與你送來。”

“小妹有心了。”九皇子點點頭，不置可否。“一盒點心，何必勞將軍親自送來。”

安王勾了勾胡須，看了九皇子一眼，說起其他：“本將軍練兵，向來推崇智信仁勇嚴，”他頓了頓，“璧侍郎可知道，這智信仁勇嚴裏，本將軍最推崇哪一點。”

九皇子迎上他的目光，輕笑一聲：“本官雖是文官，卻也知道，人無信不立，這‘信’自然是領兵之道。”

安王揚了揚眉，看著九皇子的眼神又深了幾分：“不錯。本將軍向來以信為本，領兵如此，為事亦如此。如今侍郎與九皇子白家已是秤不離砣，本將軍做事一直以信待人，這盒點心便是本將軍的心意。眼下已經到了文試的最後一日，而本將軍要的，希望璧侍郎也能明白。”

“將軍果然快人快語，本官自然為將軍效勞。”九皇子勾了勾唇，擠出一抹笑。

安王喝了兩盞茶便走了，待他走後，九皇子忙打開淩雲盒。裏面裝著幾個精致的糕點。九皇子一個個掰開，終於找到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兩字“時冷”。

這名字好熟悉，九皇子仔細回想，終於記起，這人出現在那淩雲送的手劄裏，文考的應舉之人。此人究竟與朱門慘案有何關系，莫非是當年的知情者，還是當年一同陷害朱將軍的人，究竟是敵是友。又想起清歡說過的，當年知曉此事之人裏，有一位時姓吏司，莫非時冷是他的後人。

安王果然好手段，看來這些年他也一直緊咬著蕭昱的這件事不放，隱忍這麽多年，看來此事果然棘手。

不過算算日子，蕭昱也快從定州回來了。九皇子又想起那班刺客，不知蕭昱回來看到九皇子尚健在，又是如何模樣。

……

今日是殿試的最後一日，淩雲與九皇子已在啟元殿內等候入試的文考舉人，他站在九皇子右邊，手裏拿著笏板，筆直的站著卻別有風姿，一身玄色袍子，精致的鶴紋盤旋而上。往上的龍椅上，皇帝正閉目養神，他略皺眉，又緩緩睜開眼睛註視著下面魚貫而入的舉人，漸漸坐直了身體，卻仍是一股無聊的架勢。

雖說今年的殿試改了形式，不過殿試結果如何，已經內定好了，皆是要看皇帝的意思。所以此次的曲水流觴，不過是這些文考舉人互相熟識的形式而已，走個過場罷了。

皇上沒有往淩雲這邊看過一眼，只是半認真半無趣的看著那些以曲水流觴做引的舉人們。九皇子卷了卷袖口，袖內的折扇暖玉生溫，這扇柄是華國才有的玉石制成，冬暖夏涼，確實自在。

旁邊的淩雲倒是看的饒有興味，九皇子順他目光看去，竟看到那天的小乞丐，他一身白衣素裹，穿的最廉價的衣服，卻拿起酒杯侃侃而談。九皇子又記起他的名字，“韋秋”。

韋秋面容姣好，衣裳也倒是幹凈，早已不見往日的乞丐模樣，與當時判若兩人。他一飲而盡，又走了兩步，似乎看到九皇子了，他眼裏一陣驚異之色，繼而點點頭示意九皇子，九皇子也迎上他的目光，勾了勾嘴角。

韋秋放下酒杯，繼而念道：“九皇子見裙衫多嫵媚，料裙衫見九皇子應如是。”

他念的這句詩九皇子並不陌生，這正是改自九皇子多年前流傳坊間的打油詩。

彼時眾多譏諷與讚賞交相嘈雜，九皇子已聽不清楚。身旁的淩雲倒是站的安穩，聽的有趣。

過了些時候，皇上估計是聽膩了，直言讓眾舉人退下，靜候結果。

眾臣皆行禮退下，九皇子也和淩雲一同走出啟元殿。九皇子不由得打了個哈欠，淩雲搖頭笑道：“阿珠，這曲水流觴還是你想出來的，怎麽還看的這麽沒有興味。”

九皇子也學著他的樣子搖搖頭:“可惜學識淵厚者少矣。”

淩雲輕輕點了點頭：“九皇子當是你喜歡，便留意了一些。”

九皇子微微一楞，正要說些什麽，身後有人行禮道：“璧侍郎安好。”

九皇子回身看去，竟是韋秋。他看著九皇子與淩雲，眼神又多了些探索。韋秋附耳上來，輕輕說道：“璧侍郎，韋秋當時所言，皆為實話，日後韋秋定當報答。”

九皇子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韋秋白衣飄揚，青絲散亂，他淡淡一笑，又行禮離去。

……

翌日，皇帝於朝堂頒了兩份聖旨，文考過後，皆有能人任之。而這些人裏，白家只有兩人，蕭黨一人，其餘皆是散人，而狀元及第者，竟是韋秋。武考過後，白家的人雖然居多，但也有其他散人及第。

韋秋雖然狀元及第，卻只有個大理寺卿的閑職，免去他不少風頭。其他黨派之人倒是皆有重職。剩下的散人皆是以三省舍人就任。

而聖旨之關於文考結果，竟朱筆禦提，因璧侍郎所言，皆維持原定舉人及第。一時間，朝堂皆有不平之聲。

……

淩府的綠詩送來一份手劄，又稱是淩雲送的。九皇子打開看著淩雲秀麗文雅的筆跡，不禁百感交集，心裏只剩苦澀。他言擔憂九皇子會被白家敵視，又言九皇子何苦上諫拖累自身。九皇子苦笑一聲，九皇子如何向他說明，九皇子不過是晉國朝廷的替罪羊而已。所謂欲抑先揚，欲擒故縱，便是如此了。

187 黃泉

孽火燎原，流沙傾覆。

人界滄海桑田，不過轉瞬之間。

晉國迎回聖女，當夜暴斃，晉皇痛失愛女，掘地三尺，以萬林為葬。

山林撼動，黃沙飛揚。飛馳數千裏，淹沒晉國，所有活物死於當夜。徒留千裏黃沙，後遂無人來此，史稱樓蘭古國。

樓蘭古國千裏黃沙，交匯之處，曾有漩渦流動，入口狹小，形似泉眼。此為，黃泉。

黃泉者，接通人界與冥界。

去無可去者，來無可來者。

……

神界，天宮。

神戰一觸即發。

幼帝奪權，以三千兵甲肅清動亂，神相被俘，數百神兵神仙削仙骨，葬黃泉。

……

冥界，極光殿。

冥王敏敏覆辟，新聖女以五感獻祭。祭司曲氏永鎖客離居。

黃泉日，諸神百鬼入地府。

流量劇增，冥王新設極度衙，百鬼夜行。

人界聖女入地府，曾遇鐘馗，老鐘以天機錄下卷，與其相認。

葉氏遺孤轉世為黃泉聖女，住春日宮，封鐘夫人。

鐘夫人幼女之魂，解封印，恢覆記憶，重塑葉微瀾之魄。

春日宮大喜，曾遇梧陵散人贈禮，數十副鐘夫人畫像駛入春日宮。

……

仙界，不落城。

掌琴上仙與符咒上仙私通，被蘇氏告破。氏族弟子以二長老行為不端不可為長為由，綁送二上仙入沈欲林，剝除仙骨，落入凡塵。

不落城老城主梧陵散人重掌不落城。

……

魔界，祭螭宮。

魔尊紫堙迎戰妖物，被俘。

魔王元神被碾碎於體內，魔尊紫堙被封印於長起山底。魔尊內侍雙成自刎殉情。

魔界大亂。

妖物稱尊，橫掃天下。

神界歷經神戰，無法與魔界再交戰。遂以每年數百神物求和，稱“天宮賜賞”。

妖物稱霸六界，被世人稱為妖尊。以金面具覆面，無人曾見妖尊相貌。

……

人界，雲夢澤。

天光明日，白光閃現。

天降二仙，剝除仙骨。

二人永駐雲夢澤，化身為神劍，幹將莫邪。

後有一少女經過，得雙神劍，稱霸人界。被人尊為秋水大帝。

……

冥界，春日宮。

妖尊臨地府，冥王賜府邸。

妖尊殿內，鐘馗與鐘夫人坐於上坐。

妖尊跪伏於下，叩拜生父生母。鐘氏夫婦淚流滿面。

仙尊相侍，一同叩謝。

父母相認，請婚於此。

遂黃泉三日無停息，地府百日無寧靜。震天響於地府，妖尊與仙尊結盟於此。

解千結，簽契約，紅妝花嫁。

……

魔界，祭螭宮。

紅帳掩映之下，床笫吟哦。

金制半面面具落於地上，清脆作響。

帷帳之內，紅裳曳地。

“師父，若是喜歡動，便動上兩下，若是不喜歡動，便由我來動。”白錦燁輕笑一聲，帶著嫵媚又情動的語氣對身下的季辰說道。

季辰擡手扯掉她身上搖搖欲墜的紅裳，擡頭咬住她的耳垂，薄唇微啟：“眼見著你越發的不知所謂，可是六界妖尊坐著太舒服了？竟然會讓你有這樣錯誤的想法。”

季辰拉住白錦燁的胳膊，將她帶到懷裏，輕輕地劃過她垂到胸前的青絲，低頭落下一吻。

188 風花

昆侖山，不落城。

皚皚白雪延綿不絕，不曾中斷的是青天白日。

白錦燁還是掌琴門弟子的時候，曾掃過昆侖雪，煮過雪水茶。

她想這一口了。

於是袖手一揮，就到了不落城下。

宗族弟子與氏族弟子還在爭執爭鬥，然而這一切已經跟她沒有關系了。

跟師父也沒有關系了。

昔年曾被萬人折辱，又被萬人尊為霸主。不過都是過眼雲煙。

白錦燁走上山去，一節一節的長階，當年還是梅若淇抱她上山的。

如今已經是物是人非了，他早已化作幹將劍，去陪著師姐了。

紅袍拖曳，上面繡著幾朵明艷的海棠，她臉上的半面金色面具閃耀著光澤，眼前的一切似乎在面具的遮擋下，都變得看不真切。她不由得瞇起眼睛。

守山弟子見著她，連忙上山通知城主，梧陵散人不消片刻便來到了她面前。

梧陵散人花白的頭發，似乎更白了，他低頭對白錦燁行禮：“妖尊千秋。”

白錦燁俯身一叩，跪在地上：“您是師父的師尊，又是我父母的恩人，請勿行禮。我今日來，是請師尊做個見證，我已與季辰成親，請廣布四海。”

梧陵散人長嘆一聲，佇立片刻，末了，才轉過身去：“我只有季辰一個徒弟，被你勾了去，也便罷了。我欠阿瀾的，我都還清了。你走吧。”

白錦燁站起身來，擡手撫上自己額前的面具，紅唇一勾：“多謝師尊。”

“你遮掩住容貌，世間再無白錦燁，你不後悔嗎？”梧陵散人背對著她，問道。

“師尊以千年修為助我容納魔王元神，自己容顏盡毀。又可曾後悔？”白錦燁反問道。

“你不再是你，可我依然是我。這是我們的不同之處。”梧陵散人說罷，便化作一道光瞬移而去。

彼時，一道白光襲來，劃破長空，帶著一聲琴音的驚鳴。

季辰緩緩落下，翩若驚鴻，他來到白錦燁身側，擡起她的手，為她系上玲瓏扣。

“下次，莫再丟了。”季辰的眼裏盡是溫柔。

白錦燁凝望著他熟悉的模樣，喃喃自語：“季辰，你會後悔嗎？”

患得患失，竟快成了心結。

季辰微怔，擡手一翻，聚雪成器，他長袖一揮，積雪化作寒冰，熔煉成了一朵透明的冰面具。

他覆在面上，對她說道：“世間再無季辰。我陪著你一起消失。永不後悔。”

白錦燁緩緩擡手，觸摸著他冰涼的面具，不由得淚落。

般若琴聲如泣如訴，只為一人奏響。

昆侖山下的星意草又開花了，在白雪之間，爛漫純粹。

“你看，花開了。”白錦燁指了指，她站在城墻之上，身旁是擁著她的季辰。

“嗯，我看到了。”季辰輕嗅著她的青絲，傳來著淡淡的清香。

黃昏日落，散發著光暈，折射在雪地上，溫馨而和煦的微光，映在兩個人的身上。

餘光不老，舊人仍在。

今晚的風，是花香的味道。

兩杯雪水茶，浮著兩朵星意草的花瓣，似是故人來。

189 雪月

以墨石煉成青黛，可作畫眉之用。

水波鏡前，少女姣好的面容如同新月一般，仿佛嫩得可以滴出水來。

偷偷拿了一支母親的青黛對著水波鏡畫眉，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畫成了個小臟鬼兒。

季暖暖撅著小嘴看著鏡中的自己，怎麽父親給母親畫眉的時候就那麽好看？偏偏自己就畫成這個樣子。

“喲，小妖女把自己當大人了，還會學會臭美了？”一道清脆響亮的少年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季暖暖回身一瞧，便知道他是哪根蔥。這家夥就是爹娘從凡間帶回來的劍靈，聽說是幹將莫邪融合而成的靈體，與她差不多大，也才兩百歲而已。

“你一個破劍靈憑什麽叫我小妖女！連名字都沒有的破劍靈！”季暖暖放下青黛，掐著腰對少年喊道。

少年輕笑一聲：“我沒有名字？你忘記了，我的名字是你給我的。”

季暖暖無法反駁。

她記得當時爹娘把還在封印中的劍靈帶到祭螭宮的時候，她跑去偷偷瞧了一眼，只是悄無聲息地喊了一個字，那劍靈的封印便被解開了，幻化成一位少年。

她不知道她的能力，連爹娘都無法解開的封印，居然被她輕而易舉地搞定了。

那天，季暖暖看著沈睡的劍靈如同一只沈醉夢中的雀鳥，呼喚了一聲：“鸞。”

劍靈被言能者呼喚，破除封印，幻化成人形，名曰“鸞”。

“我說你是小妖女你還不服氣了？你娘是妖尊，你不就是妖女？”鸞看著將自己畫成一字眉的季暖暖笑得昏天黑地。

季暖暖氣不過，拿起手中的青黛朝他砸去。正被白錦燁一把抓在手裏。

季暖暖立即嚇得不敢出聲，只得繞到屏風後，打算偷偷溜走。

“季暖暖，給老娘站住。”白錦燁一聲呵斥，暖暖停在原地。

“跟你說了多少次，不可以欺負阿鸞。你這麽不聽話，我要將你送去冥界找姥爺了。”白錦燁嚇唬著她，少女嚇得哇哇大哭。

鸞連忙沖過去給她擦淚，拍著她的背部，安慰著她：“好啦好啦，沒事。妖尊是嚇唬你的啦。別怕。”

季暖暖哭的把臉上的青黛都化掉了，原本俏麗的小臉蛋重新顯現。

“娘親就會欺負人！我要去找父親抱！”季暖暖推開鸞，跑到白錦燁身後。

季辰隨白錦燁來到主殿，正看到自己調皮的女兒朝他跑了過來，張開雙臂便迎了個滿懷。

“爹爹！娘親就會欺負人！”季暖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蹭在季辰肩膀上。

季辰看著怔在原地的鸞和在一旁無可奈何的白錦燁，瞬間明白了，暖暖這丫頭又欺負阿鸞了。

“好了暖暖，別哭了。以後要跟阿鸞好好相處，莫再調皮了。”季辰抱著暖暖，溫柔地提點她。

季暖暖嬌哼一聲，跳下季辰的臂彎：“爹爹也不向著我！討厭你們！”

季暖暖說完就跑了出去。

季辰和白錦燁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我出去看看她，一定把她找回來。”鸞說完，便立即沖出了殿外。

少年離去的身影帶著幾分匆忙和焦急，晚霞的餘光灑在他身上，像極了少女緋紅的臉頰。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仙尊寵後：師父太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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