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隱藏的酒吧開始活躍，並不是想象中亂糟糟的場面，個別有才華的客人還會上臺唱歌，宋俊擦拭吧臺努力忽視一道視線，如果沒有什勞子表白那還好一點。

陳一楠見吧臺輕松了，端起酒杯走了過去，萬花叢中飛蕩的老手對雛是敏感的抽鼻子，“最近都不見你去旁聽課了。”

那耳環怎麽就這麽刺瞎人眼呢。

宋俊手抖了一下，道：“工作太多了，沒空去。”聽得多是理論，一個人摸索的時候很多東西都已經明白了，實在是沒有多少時間去，特別是有了兼職後，支撐不住。

“你畫畫的不錯，一個人能到這個水平很有天賦了。”

這話顧璇也說過，這一點上宋俊很謙虛，靦腆的笑笑，“謝謝。”

謝謝過後就無話可說，青年挺直腰板深呼吸，轉頭出去收拾客人離開後的桌椅，陳一難坐在原處，嘴角擒了一絲笑看著人忙碌，肩頭猛地一重。

“總看你到這跑，看上他了？你口味突然變了啊。”

不回頭也知道是酒吧老板，陳一楠慢悠悠的放下酒杯，“我覺得挺好的。”

就扯淡吧，劉湧暗自翻了個白眼，嚴肅起來，“宋俊挺白的，我這店口碑還不錯沒出過什麽事，你們小年輕的事我管不著，但你少在我店裏吊人。”

劉湧30好幾了，按時去健身房保養的很年輕，但人有點不合氣質的娘氣，勝在人不醜看著還算順眼，多在笑的鳳眼一陣嚴厲，陳一楠視而不見，“我真覺得挺好的。”

很多人並不是真的同志，是個雙，面前的就是事逼的祖宗，爛性子看都看的出來，“隨你。”

宋俊想不明白了陳一楠是不要上課還是怎地，一直在店裏耗著，他去哪裏就跟到哪裏，好不容易下班了，對方站門口等著。

“你……很閑？”

“快要過年了當然閑。”雪下的不大，但冷。陳一楠把自己的圍巾套宋俊頭上，自作主張的揉揉青年凍的有點紅的耳朵，“想找你就來了，學校也見不到你。”

圍巾上沾染了對方的味道和溫度，脖子和耳朵都感到熱意，宋俊驚了一下才想到拒絕，慌忙間退後幾步瞧瞧周圍。擡手想拿下圍巾還過去，陳一楠制止了動作，“我又不吃了你，作為朋友關心你，非要這麽見外嗎？”

手僵在脖子處，拿呢，不拿呢？

陳一楠將人往路邊帶帶，“送你回去。”

宋俊不由得撇嘴，搞得好像他需要人送一樣。一路上靜的可怕，雪花紛飛的情況下宋俊也不是很抵觸圍巾了。

看見小區門口松了一口氣，脫下圍巾放在陳一楠手裏，宋俊臉捂的紅紅的，“謝謝。”

簡直像初戀一樣，陳一楠微合了下眼眸，低頭湊近青年的耳邊，“看你就像看我的17歲。”知道他會有害羞的樣子，陳一楠說完立馬擡頭。

宋俊楞了楞，陳一楠拍了拍他肩膀上的雪轉而揉揉頭發，動作看上去很暧昧，瞬間他產生了一種小小的錯覺。

……

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傷著的那條腿一直沒有溫度，青年把自己圈成圓塞進被子只露出眼睛，顧璇送的圍巾洗了沒有幹，離春節日期越近，心裏越是孤獨。

街上紅紅火火，每年的歌曲都是那麽幾首，是很老但是簡明扼要，喜慶從最普通的詞間溢出，過年都要有新衣服，青年路過服裝店停了好一會腳步，躊躇間搖擺不定，最後縮了脖子進去快速的選了一件，一個人的春節熱鬧不了所以要裝作很熱鬧的樣子，他選了最火熱的顏色，紅色。

無論多晚陳一楠總會出現在店門口，一開始宋俊會拒絕，久而久之也就默認了他這個行為，宋俊說不出為什麽會默認，只是下班會習慣的望人在不在。

10點，宋俊先走了一步，店門口的公用電話旁沒有陳一楠的身影，他停下來挫了挫手。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皺皺眉想打個電話，或者發個信息，字已經全部打好，想想還是全部刪了。手機上方顯示一堆信息都是陳一楠的問候，他從來沒有回覆過。

“等2分鐘，兩分鐘就好。”

……

“最後10分鐘。”

身後店門已經關上，和高哥說了拜拜，宋俊看了看路口動動胳膊，真的很冷。

“我為什麽要等他，奇怪。”嘀咕一聲再嘀咕一句，宋俊最後看一眼路口轉身離開。

陳一楠眼神有點模糊，神經傳來熟悉的膽顫渾身舒爽，冰冷的天氣裏歡樂的無法訴說，盯著宋俊背影看一會，小跳的上前摟住他。

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青年想回頭的瞬間被撲了個滿懷，一聲酒氣，手下意識的扶起身上的人，“陳一楠，你……”

陳一楠只是抱著人不動，摟著越來越緊，宋俊察覺到了不舒服掙紮的想脫開懷抱，灼熱的氣息吐在脖頸，不正常的熱度，還在公共場合，青年面上有絲惱意，“你放開我。”

手壓在青年的腦後，陳一楠幾乎控制不住身體裏歡愉的沖動，拽著人拖進懷裏喘著粗氣道：“就抱一抱，沒事，沒事的。”另一只手撫摸青年的背部一下一下的安慰。

宋俊僵在來人的懷裏，仍由他抱著自己，熱度一點點傳入身體，艱難的轉過頭看陳一楠，衣服也不是穿的很厚竟然出了滿頭的汗，兩眼迷離沒有聚焦，看上去就像……擼過之後的爽快……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宋俊額頭碰碰對方，小聲的問：“你發燒了麽。”

陳一楠盡力掩藏情緒，快樂退散之後就有點累，抱緊了青年湊近耳朵回答，“對，我發燒了。”身子發飄，多數重量都靠在了宋俊身上，頭埋在他最受保護的頸部深呼吸。

近乎暧昧的動作，宋俊不習慣，躲著讓開，對方緊跟其後。

吃錯藥似得，宋俊陪著人走在路邊，用力扶著不讓其跌倒，“你打車回學校吧。”

陳一楠扶著頭，微笑露出白白的牙齒，輕飄飄的道：“都堅持這麽多天了，今天不能犯規。”

“陳一楠。”青年停下腳步不想看他，茫然的看著地面被行人踩出的痕跡，新一輪的雪覆蓋在上面不久之後又是白色一片，“你不用這麽做，我有喜歡的人。”

他覺得不能太自戀，怎麽對著鏡子看自己都是平平常常的人，陳一楠為什麽會對自己有想法，另外今天的陳一楠也好生奇怪。

抓起扶著手臂的手湊到嘴邊，陳一楠笑了笑在上面親了一下，“你有喜歡的人，可是你現在是單身啊，追你是可以的，追到你給我一個機會的時候。”

心底有酥酥麻麻的感覺竄上來，宋俊一哆嗦抽回手，“你追錯人了。”

“你現在也不是很排斥我，宋俊，為什麽不試試呢？”

對啊，青年在心底問自己，為什麽不試試呢？

有什麽在堅持，有什麽也在反駁。在有家人的情況下自然是想家的，他想回去可是不敢回去，電視裏全是春節的廣告，歡歡樂樂的都回去過年了，陳一楠陪在身邊給了他一種不是一個人的感覺，下班有人一起，有人可以訴說，可悲的發現自己慢慢變得十分渴望這種溫暖。

發楞的站在雪裏，陳一楠輕輕抱住人，低聲道：“你在猶豫，宋俊，你在怕什麽。”

宋俊沈默了幾秒鐘，轉身往家走去，“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想握緊拳頭，因為藥的原因軟綿綿的，陳一楠靠著路燈看青年瘸著慢慢走遠，橙黃色的光影打落在頭上遮住一半的表情，看不見人了才勉強站起來對著天空大吐一口氣，涼颼颼的空氣就這麽吃進嘴裏，陳一楠舒爽的瞇了眼，嘴角扯出放肆的弧度，貓捉老鼠的游戲也快要到頭了吧。

背靠著房門緩緩坐在地上，青年摸出遙控器打開電視，一成不變的每年旺旺大禮包廣告，“你旺我旺大家旺，過年吃旺旺，新的一年才會旺！”

廣告裏的人也是紅紅的衣服，鮮亮喜慶的顏色，每個人都喜笑顏開。

左腿冷的發抖，打開取暖器對著哄好一會才有了知覺，擼起摸摸，硬硬的肌肉。

宋俊知道，沈嶠不會討厭他回去，但他也不知道是否喜歡他回去，可怕的責任讓男人不斷的對他好，他貪戀也厭惡，搖搖頭早日從癡妄中醒來，為什麽要想亂七八糟的，明天還要上班。

爬上床瞥到日歷，原來明天就29了。

……

推了好幾個飯局，各種同學聚會，相隔太遠了，男人苦笑的回覆抱歉，大過年的哪有往外跑的道理。

聽到敲門聲，視線遠離電腦應了一聲，“進來。”

秘書進來送了一杯咖啡外加今年最後的幾份文件，“沈總，提前跟您說新年快樂。”

男人含笑簽完遞過去給秘書，“麻煩你了，這幾天還讓你加班。”

加班就加班，又不是沒有工資拿，秘書捂嘴笑了。

外面的天氣看著就嫌冷，沈嶠皺眉往遠處眺望，手邊的幾張紙清晰寫出了要查的地址，沈吟片刻按了電話。

“不管什麽方法，我要明天去往X京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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