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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東方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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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走在大街上,再也沒有任何小妖,眼珠子敢在她的臉上停留片刻。

他們無視她,他們不敢正視她。

她以為是黑澤的吩咐,卻不知道,自那次後,她在妖界,已是聲名大噪。

區區人類,竟只憑借著無比懦弱的眼淚,阻止殿下發飆!實乃聞所未聞。

整個妖界都曉得了,自然逃不過幽冥的耳朵。

“看來,你墮落了,被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左右,真是可憐~”

妖王殿外,冤家路窄。

“哪裏比得上大哥,搖尾乞憐呢?”

人界的事情,黑澤如何會放過,幽冥深知。可實在怨不得他自己,妖力被封印,他拿什麽抵抗重重包裹的情愫。

“人界時,事出有因。可如今是妖界,黑澤,可要當心了,她可不是輕易服輸的性子,可別落入她的圈套,丟了妖界的顏面。”

原本,妖王召他前去,為著殘月節的事宜。可當他見到黑澤,發覺他身上戾氣弱了許多,看來傳言不假。

他與黑澤雖平日裏互鬥互傷,可畢竟都為著打開妖界之門。

然而,他太了解夕顏了。

原以為她安安分分活著,便罷了。他總能夠有機會把她送回人界。

可如今看來,她活躍得很,黑澤怕是已經著了她的道兒。

如此一來,雖說暫且對他有利,可讓妖王對黑澤失去信心,讓黑澤方寸大亂。

可這內耗過後,恐怕都得落入黃雀之口。

人界的智慧,幽冥早就看得透徹,黑澤沒有經歷過,自是不曉得其中的微妙。

況且,破結界需要夕顏的血。

這便是為何,他並未在她踏入妖界那一刻,將她踢回人界。

這便是為何,他無論如何也要讓她活下去的真正原因。

黑澤在利用她來對付他,他自是知曉。

可唯有如此,才能形成與他敵對的假象,夕顏才會有被黑澤利用的價值,自然會更加護她安穩。

他實在太了解她了。

以她的心性,他並未留下只言片語就背叛了她,她如何會甘心!

可她來得,卻比他料想晚了許多。

她無事,他曉得,畢竟有緣結玉相連,可她為何還沒來妖界呢?

那個時候,幽冥不得其解。

若真是懷疑,幽冥能夠想到的,只一人:東方白。

論起人界,他所見過的最有本事、最看不透的,便是東方白了。

此人心機深沈,可外表卻偏偏無懈可擊。

幽冥與妖王密聯,連妖王也推算不出他的來歷。

可幽冥甚是奇怪,他見了東方白,仿佛相識甚久,卻有種說不出的敵對。

直到後來,她終於只身到了妖界。

他的心,也終於落下,一切都可依計行使!

“大哥多慮了,一個半妖而已,盡在本殿下的掌握!”

黑澤桀驁不馴,向著妖王內殿走去。

幽冥轉眼間,已出了殿外。

妖王內殿,兩側黑水晶散發著幽然的光,室內一股陰冷的氣息。

黑澤乍一進去,便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當是被幽冥戳到了痛處,不自在了。墮落?怎麽會?哼~

“父王?兒臣進去了。”

黑澤高聲道,也驚訝著室內竟無妖奴侍候。

掀開一層結界,登時怔楞住。

“父王!”

黑澤難掩慌忙,只見老妖王的頭顱,滾落在地上。

身體四分五裂,掛在桌角、椅子、錦榻,十根手指,散落在地。

結界外,整個室內一如往常,根本看不出有什麽不妥。

想不到結界內竟是如此狼藉景象!

黑澤略微顫抖,並非為著父親之死,妖是沒有感情可言的。

“幽冥!竟如此栽贓陷害!”

不對,以幽冥的術法,如何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妖王慘死!

現下,黑澤已經無法再考慮這些,滿腦子想著如何為自己脫身。

畢竟,對妖王下手,可是不被認可的,要下手,也該是殘月節上公開挑戰!

不行,他必須離開,必須聲稱從未見過妖王,否則三大家族,定會全部站在幽冥身邊,那時,情勢可就不妙了。

黑澤剛要移形離開,老妖王的軀體竟自發拼湊起來,片刻,竟沒有絲毫損傷,除卻那顆頭顱,依舊躺在地上。

在黑澤難以置信的瞠目下,老妖王緩緩擡起胳膊。

“父王,是誰殺了你?”黑澤急切地想問出個頭緒來。

讓黑澤更加不敢相信的是,老妖王的手指竟伸出一根來,指向他!

“父王,你......”

“黑澤殿下!”

“是黑澤殿下殺了妖王!”

眨眼間的功夫,三大家族竟全部出現在殿內,紛紛盯著黑澤。他們看到了,斷了頭的老妖王,冤孽回魂指著兇手,就是黑澤!

“住口!本殿下方才到這裏,就看見......”

瞬間,老妖王的軀體連同那顆妖首,灰飛煙滅。

灰黑煙霧穿過黑澤的身體,那一瞬間,黑澤如元神出竅般,紋絲不動。

“王上!”

“王上!”

眾妖用著質疑與指責的目光瞪著黑澤,卻沒有誰敢輕易出手。

黑澤驀地回轉,見自己被團團圍住,眸中一凜。

“放肆!殺了父王的,是幽冥!”

“黑澤,三大家族皆在,你逃不了。”

不知何時,幽冥已在黑澤身側。

“本殿下為何要逃?就憑你們,能奈我何?”黑澤周身殺氣湧現,血冥扇緊握在手,霸道張揚。

“黑澤,難道你要與三大家族為敵嗎?要與妖界為敵嗎?就為了.....區區人類?”幽冥鳳眸微瞇。

“胡說!與那個人類有什麽幹系!”黑澤大怒,竟將他視為與人類為伍之徒!

“呵呵,這麽想護著她,還說沒幹系嗎?”幽冥轉身瞬間到了對面,神色得意。

此時,黑澤才發現,自己竟動不了。

糟糕,一時失察,中了幽冥的禁錮!

“幽冥,有本事單打獨鬥!”

“你乃弒王者,不配與我鬥!”口中念念有詞,冥祭劍護在身側,一連串的咒語,向黑澤壓去。

“啊~”這是,這是,散功訣!幽冥,你竟想散了我的功法!

“二弟,今年的殘月節,可沒你什麽事兒了!呵呵~”

咒語傾壓間,只見一陣強烈的道家術法召喚出的旋風,眾妖失察,一時間仿佛墜入迷霧。

幽冥此時正集中壓咒,畢竟黑澤的反抗很強烈,也不成想會有這麽突如其來的手段。

只那呼吸間的功夫,睜開眼,黑澤竟不見了!

眾妖憤而訝異,唯獨幽冥淡定不慌,眉間卻隱隱難過之意。

夕顏,你這般在乎他嗎?

約莫一炷香的空蕩,妖王正殿空無一妖。

白色俊影,披著無邊暗夜,眸子閃亮得刺眼。

老妖王,貪心不足,該死~

呵呵,顏兒,你放心,傷害你的,我會讓他們百倍千倍奉還!

妖界叱咤風雲的二殿下,一朝之間,淪為妖妖追殺的叛徒。

好在黑澤沒有心,否則心裏陰影有多大,可想而知。

撲哧~

躲在結界裏的夕顏,看著黑澤要吃人的模樣,沒忍住,樂了。

登時,被他淩厲的眼神逼迫得,生生將嘴巴合攏,咳了咳嗓子,無端生出一絲尷尬來。

“真是氣死本殿下了!”

夕顏心裏頗快意,老妖精,你也有今天!

“殿下”,她乖巧地坐在他身側,伸出手,大膽地握住他的手,眸中情深:“顏兒會保護你的,只要有顏兒在,就不會讓你給人家欺負了去。”

黑澤皺了皺眉頭,一把甩開她的手,繼而勃然大怒。

“放肆!本殿下是你一個低賤的人類,可以玩弄的嗎?嗯?”

他紋絲未動,卻有一股刺穿腦髓的痛,襲擊她的身體,脊椎扭曲到極致。

那股陰寒術法!多日前,他親手種下。

“啊~啊~殿下~”

此舉確實出乎夕顏的預料,幾日前街市上,他看她的眼神,明明柔和了許多,怎會如此待她,更何況,她還救了他的性命!

難道是?難道是?

夕顏痛裏頓悟,黑澤的面子,果然碰不得!

“你算什麽東西!憑你,也想入本殿下的眼嗎?本殿下何時需要你一個骯臟的人類出手!死不足惜!”

“啊~你殺了我吧!我不過是想要關心你,難道這也有錯嗎?啊~”身下是她咳出的血,濕漉漉的。

“關心?啊哈哈哈,笑話!本殿下是妖,不是人!本殿下有心嗎,我有心嗎!”他怒吼,瞳孔赤紅。

夕顏只覺得,生命流失得迅速,眼前泛起了白霧,撐不住的倦意,很快,雙目便合上了。

不行,不能死,最後,一搏!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說了句:“我只是,只是,不願,你受傷。我只是......”

隨後陷入深度昏迷,再也沒有任何知覺。

一炷香,兩柱香,三炷香......

他站在她身後,她躺在他面前。血泊裏,她瘦削的臉頰,像雪片一樣,沒有血色。

我只是不願你受傷,不願你受傷。

不知過了多久,黑澤竟單膝跪地,口角滲出血跡。

幽冥的禁制咒法灼傷了他,結界也弱了許多,如此下去,恐怕撐不到殘月節。

此時,自然不該浪費任何妖力,來救這個卑賤的人類。

他正身打坐療傷,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集中精神,耳邊回蕩著她的聲音:殿下,黑澤殿下,殿下救我,不願你,受傷......

“住口!”他險些遭到錯亂的反噬,單手按著額頭,口中恨恨道:“若你醒了,還是這般吵鬧,本殿下定要你永不超生!”

話畢,結界內狂風大作,無形妖力循循註入夕顏體內。

約莫三四個時辰,黑澤額間汗水滾落,夕顏臉色微微泛紅。

蓉蓉的睫毛輕輕張開,眼前模糊的五官漸漸清晰。

夕顏從未見過這樣的黑澤:滿臉疲憊,雪面赤瞳,汗水涔涔,呼吸急促。

“殿下?”她有些不敢相信,起身,離得很近,晶瑩的淚珠,盈潤了眼眶,手指尖輕觸他的汗滴。

黑澤突然間口吐鮮血,卻是純白純白的血,倒在了她的懷裏。

“殿下~”

她緊緊地抱住他,緊緊地抱住,接連幾聲憂心的呼喚,可他卻一動不動,仿佛沈睡。

她知道,他並非真的沈睡。

她的嘴角,一絲狡黠。

只要過了今晚,黑澤,我不信,你能逃得了我的手心!

黑澤,接下來,感受墮落吧!

她就這樣抱著他,在他的耳邊說了許多話,有真心話,有違心話。

她說,殿下,你知道嗎?

從我見你第一眼起,就好怕你啊!

那個時候,我覺得,你是這個世上最壞最壞的妖怪,比幽冥還要壞。

你不光抓走了我娘,還要綠竹精找來金剛獸,想要殺了她。

我好恨你的。

真想扒了你的皮,燉了你的肉,啃了你的骨頭。

可是,後來,卻是你救了我和娘親的性命,給我們避難之所,讓我這一生,可以享受和娘親在一起的時光。

好久好久沒那樣開心了。

好久好久沒有感受到溫暖了。

殿下,從那時起,我不再恨你。

反而有些感激你,感激你讓我認清事實的真相,感激你給我機會去手刃仇人。

其實,我只是一個很簡單的人類。

可你罵得對,我是這世上最愚蠢的人類!

我愚蠢到會一次又一次相信幽冥,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推向深淵。

可是殿下你知道嗎?

我也好無奈啊!

我也不想喜歡他,可我的心不願意。

我想把自己的心,掏出來,可我不願意。

因為,終有一日,我會得到想要的,我會殺了仇人,那個時候,我需要用身上的這顆心,去祭奠逝去的親者,去祭奠無數的苦難。

那一日,你問我,可還喜歡幽冥嗎。

我如實答了,著實不知道。

唯一確定的是,對他,因愛生恨,因愛生癡,因愛生嗔,因愛生怨。

殿下,我好寂寞啊,我好害怕啊。

因為這裏只有我一個人。

可不知道為什麽,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安心。

盡管,你這個不要臉的老妖怪,幾次將我折磨得求死不能,可我怎麽也說服不了自己,我的心不願意恨你。

所以,我在幽冥手下將你救走。

說起來,幽冥屢次負我,而這一次,卻是我違背了他。

初次與他敵對,便是為了你啊,殿下。

我的世界,只剩下你了。

她的聲音,猶如柔軟的絲線,一絲一縷,纏繞著他,成為他夢裏,最真實的聲音。

她的眼淚,不停的滑落,落在他的嘴裏,落在他的臉上。

好鹹~黑澤眉頭微皺,嘴角卻微張,任憑苦澀的淚水,滑入他的喉嚨。

她說,殿下,我好混亂,我不知道日後會有何際遇,我也好難過,難過你是一個妖,感受不到人的心意。

擦了擦淚角,擠出苦笑。

我怎麽會說起這些呢,殿下,我一定吵到你睡覺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將頭埋在他的脖頸,深沈的呼吸,裹挾著倦意,緩緩睡去。

她不知道,自那以後,那個清晰又模糊的夜晚,就像影子一樣,跟隨著他。

“幽冥殿下,您回來了!”一抹摸不著的紅色煙霧,看似人形,口吐人言,是個女子。

“嗯。”幽冥面色不好,落於紫金座椅。

“她出事了,我能感受到......”女子眉間透著擔憂。

“活該!她竟出手救了黑澤!哼~”幽冥鳳眸盡是狠意。

女子害怕了。

“殿下,她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請殿下搭救她呀!”急著跪地上,卻像一團紅煙,沒了形狀。

幽冥動了動手指,那團紅煙化入緣結玉。

“你動了元神,到這裏歇息。放心,她不會有事。”

“唉~但願那孩子別做什麽傻事罷!”

“哼~恐怕她已經做了!若我判斷沒錯,她在向黑澤尋仇!簡直是以卵擊石!黑澤來自地獄,如何會動情!”

感受到了上古玉石內,那縷殘魂的緊張。

他覆又緩緩道:“叫她吃吃苦頭也好。不過,今日之事,著實蹊蹺啊!”

那魂魄淡定了許多。

“可是老妖王身故嗎?不是黑澤下的手嗎?”

幽冥冷笑:“他有那個腦子嗎?黑澤,用人類的話來講,太過單純了!”

“難道,是殿下您?”

“自然不是!但是我敢肯定,天界脫不了幹系!”

女子音色惶恐:“天界?”

“不錯!我到父王宮殿時,就察覺到仙家法術,故而,並未輕易進入結界。”

他手持玉佩道:“多虧了這玉,否則,被誣陷的,可就是我了。”

“這麽說,仙界殺了妖王,要嫁禍給您嗎?”

“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非我,便是黑澤。總得有一個,被認定為噬王者。計劃不如變化快,算他倒黴。”

女子嘆了嘆氣:“入妖界,殺妖王,來無影,去無蹤。如此仙力,若非仙界神上,還會有誰呢?”

幽冥搖了搖頭:“這恐怕只是個開始,一切還是個未知數,以靜制動,才是上策。”

“殿下所言甚是。”女子附議。

天界鳳儀宮。

“嗯,神上所言甚是!”

神後坐在神上身側,左側客座上是元德帝君,旁邊是帝君愛徒,千回上仙。

此刻,大殿下桑榆不在,白熠於神後右側而坐。

方才談及的,乃是妖界王上寂滅之事。

神上認為,仙界與妖界早有締約,互不幹涉,此番也不可妄動。

如今形勢,對仙界有利,只是和平來之不易,若是貿然出手,恐會禍及人界。

幾位仙家連連稱是,神上頗為得意,一連飲下幾盞酒。

許是趁著酒意,便問帝君,可願將愛徒千回,嫁給自己的兒子桑榆。

不說這還好,一提起來,千回小臉兒紅成一片,雙手揉搓著錦帕,一副女兒家的嬌羞。

千回原本是要給帝君送幾味珍惜藥材的,她聽從帝君的吩咐,為救冉隱而奔波。

千回以為,帝君是為重情義的師尊,即便大師兄仁天星君已經魂飛魄散,他亦會竭盡全力搭救冉隱。

按照輩分,冉隱該稱呼她一聲師叔了。

神上召見,帝君順便帶她前來,想不到,竟被微微醉意的神上,問及終身大事,不知是好還是壞呢?

神後抓了把神上的袖子,怪罪道:“你呀!不讓你喝酒偏不聽!瞧瞧,把姑娘給弄得不好意思了。”

神上此時才發覺自己有點過了頭,連連打哈哈道:“醉了,醉了,哈哈哈,帝君莫怪莫怪呀。”

“不敢不敢,千回,敬神上一杯。”元德帝君的年紀,比神上大得多,可三分面子,還是要給的。

千回應了聲,端起杯盞,敬了敬,一飲而盡。

“好酒量!”白熠起身,親自為她滿上,“帝君愛徒果然有風骨,全無扭捏之態。”

別人誇自家徒兒,帝君臉上紅撲撲、亮光光的,自是高興。

此時,外侍官來報:“啟稟神上神後,姬如女戰神求見!”

“哦?來得好啊!讓她進來吧!”神上笑瞇瞇,可算不尬了。

“遵命!”外侍官躬身退下。

不多時,銀色鎧甲,光華四射,一雙飛雲戰靴,鏘鏘作響。

摘了肋下佩劍,半跪抱拳道:“姬如拜見神上!”

“戰神請起!”

“姬如戰神總是這般講禮數,快坐吧!”

神上神後對這位女戰神,很是喜歡。

她性子剛烈,從不做作,打起仗來威風凜凜,劍眉一挑,引得小仙娥們紛紛臉紅。

聽說,有小仙女兒對這位英姿颯爽的戰神,仰慕得不得了,直直要脫了仙籍,入了輪回,只為化身男子,修煉飛升,與戰神成就姻緣呢。

當然,道聽途說而已。

修行不易,誰會為了未知之數,自毀仙途呢。

姬如並未即刻落座,神色頗為急切。

“神上,小仙守護弱水之淵,妖王被殺那日,水裏的精靈說,有仙氣掠過!”

弱水之淵乃是仙妖二界屏障,但凡妖物,需得經過神上允許,方能入仙界,否則,碰著一滴弱水,當即形神俱滅。

弱水離不開弱水之淵,妖怪來不了無量秘境,仙家亦無法隨意出入妖界。

放眼望去,能有如此本事的,只有仙界之主了。

眾仙心知肚明,故而神上臉色驚慌也就說得過去了。

若非神上,那姬如便是說謊。千回如此想著。

但見自家師尊,神色凝重,千回方才明白,此事定是極為棘手,並非如表面那般。

神後開口道:“神上連日處理仙界事物,仙官們都是侍候在側的。”

“況且,通過弱水之淵,會使仙力大損,此舉絕非神上所為,那水中精靈可是玩笑的嗎?”元德帝君說這話時,眉頭依然緊皺。

一切還迷霧重重,此時應沈著,不該將事情覆雜化,否則,便是內訌了。

姬如跪地:“小仙也以為並非神上所為,故而向精靈們再三詢問,答案都是一致的,小仙不敢揣測,特來稟報。”

“那弱水精靈,乃是上古神靈所化,專為守護仙途,只要是仙家之力,便能有所感應。”白熠朗朗道,“戰神所言非虛,可我以為,仙氣不一定是從天界到了妖界,說不定是妖界過渡而來呢。”

眾仙聞言,一副恍然大悟之色。

神上點點頭:“不錯,不錯,妖界是有一道仙障的。仙妖二界,因重大事宜,溝通之用。”

“想必是有人動了仙障罷!”神後一旁道,驀地,想起了什麽:“若是本宮沒記錯,仁天星君在凡間的女兒,此刻正在妖界。”

仁天星君便是夕照,其女便是夕顏了。

姬如道:“不錯!可她的情況,我們無從得知。”話畢,看向白熠。

白熠一如往常,只是今日看去,面色稍顯蒼白。

“我那徒孫是個乖巧的女娃,此事與她不會有何幹系。”元德帝君最是護短,聞得神後言語間,似是夕顏脫不了幹系,登時不大高興。

神上忙道:“帝君莫要多想,妖王之死,據說是其兒子所為,凡事種種,撲朔迷離,自是不能如此定論的。”

一番話說得神後很是尷尬,坐在一旁,不再吭聲。

白熠起身,走到姬如身側,請命道:“此事非同尋常,父親,兒臣願親自前往弱水之淵看護,以防妖界對九重天有何企圖。”

白熠看了眼神後,神後會意。

“本宮覺得熠兒說得有道理,不如,就讓他與姬如戰神一同前往弱水,細細查一查罷。”刻意地幫襯著。

神上自覺先前拂了她的面子,有點過意不去,只好順水推舟做人情了。

神上正要允諾,姬如竟要起身反對,被元德帝君私密傳音給按下。

“帝君為何攔我,二殿下此舉不妥,天界的神仙們,個個有嫌疑!”姬如忿忿。

“你這個暴脾氣!敵暗我明!神上不信,你能如何!”言外之意,神上與眾仙居安多年,此事又疑點重重,不可輕舉妄動。

姬如死死攥著拳頭,聽著神上旨意。

白熠沖她禮貌一笑,她只當作沒看見,匆忙告退了。

飛雲眼看就要到了弱水邊上,白熠已然追了上來。

“戰神且慢!”

“何事!”

“我受命來此,諸事不通,還要勞煩....”白熠極盡客氣。

“不必!以二殿下的本事,一句話便可大事化小,小仙可不敢指教殿下!還有事,先行一步!”聲音冰冰冷冷的,未等白熠說些什麽,便已遠去了。

白熠仙袂飄飄,落於水畔。

望著這一灘死水,看了眼水中星星點點的暗黑精靈,嘴角一斜,顯出輕松之態。

姬如簡直氣極了,一口氣跑到了炎火之山。

可憐了赤焰戰神,點頭哈腰地安慰著,著實辛苦得緊。

“我說師姐,別生氣了,事已至此,再說了,這也方便你監視他呀!”赤焰陪笑道。

“你懂什麽!如此一來,他恐怕是近水樓臺了,精靈們同樣的仙氣,只能感應一次!此後他往來妖界,如何會有阻攔!”

姬如恨恨地將夜光杯碾成了粉末,赤焰頓時心如刀絞。

那可是天上地下,唯一一支高腳夜光杯啊!

“咳咳,師姐只需死死盯著他便好,若真是他,遲早會露出馬腳!若不是他,多一個仙家與你一同守著,也不是壞事呀!”赤焰小心翼翼,趁著姬如沒註意,順手將桌上的千年瓷瓶給收走了。

“唉!為今之計,只有如此了!”說著,習慣性地去拿酒壺,卻發現什麽也沒有。

擡頭一看,赤焰額頭上汗水涔涔,扔了句:“小氣鬼,切~”踏雲而去。

“呼~可算送走了!”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把東西掏了出來,當即想到那只夜光杯,哇的一聲就哭了。

“欺負人啊~欺負人~哇~”

戰神的屬下們面面相覷,搖搖頭,習以為常了。

元德帝君殿內。

“師尊,您沒事吧!”千回見帝君面色不好,很是擔憂。

帝君道了無妨,徑自回憶起愛徒仁天星君來。

“唉,你師兄為了護衛人界,落得了那番下場。上天憐見,莫要讓他白白犧牲了便好!唉,徒兒啊徒兒,顧不了你的女兒,為師定要將你徒弟救活!千回,再去盤古仙山尋些珍藥罷,魂魄就快集齊了。”

“是,師尊!”

千回滿肚子的疑問,只得先行告退。

她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傳聞二殿下掌管九色光輝,千年來,養著一株吸收天地精華的睡蓮。

據說,無論失魂散魄的仙家,抑或一魂尚存的凡人,只要汲取睡蓮的滋養,終有一日會回歸本身。

師尊乃是仙上仙,為何不向殿下要個人情呢!

難不成真如醫仙所言,那睡蓮只能用上一次嗎?

難道二殿下要留給自己用,還是旁的什麽人呢?

元德帝君早已看出千回的疑慮,可事情不明朗,何苦要牽扯她進來呢!

兀自嘆道:“這世間最難逃的,便是情字!二殿下恐怕還未看破,千回又要陷進去了啊!”

罷了,罷了,萬事萬物,一切皆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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