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滄海的靈魂裏出來就看到流川坐在水晶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喝茶，見我出來，問道：“順利嗎？”

我白了他一眼，“你猜？”這是嚴重質疑我的能力。

他笑了：“菲菲呀~” 聲音九曲十八彎，那叫一個銷魂，“你說我該怎麽感謝你才好呢，以身相許怎麽樣？”

我面無表情地拍拍身上的雞皮疙瘩，淡定地喝了一口茶，說：“在某種程度來說以身相許和做牛做馬是一樣的，尤其在我這裏。”

“老太婆，怪不得你到現在還沒有男人，如此不解風情，就算長得再好看又怎麽樣？”

我笑：“哦，我知道了，你是因為北冥神君不解風情才對他冷若冰霜的。”

“哼！”流川白了我一眼，道：“你怎麽知道他不解風情？”

“哦，原來他很識風情~”我攤開手，說，“誠然，這個不能怪我，我和他只是君子之交，他的風情自然用不到我身上。但是……既然你如此明白他的風情，想必早就見識過了吧！原來你們早就……”我不說話帶著我自認為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他。

他眉頭緊蹙，道：“什麽時候你不修道，改拜到名家去了。詭辯起來，有條有理的，你可別在這裏胡說，我和北冥好歹也是上神，你這樣把我們兩胡亂捆在一起，被人聽去了，還以為我們之間真的有什麽呢。”

“我什麽也沒聽到。”鮫王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回頭，冷笑：“我說了什麽嗎？”

他不說話，無措的看著流川道：“上神爺爺……”

“什麽事？”

“我真的什麽也沒有聽到……”

我說：“是啊，你什麽也沒有聽到，要是被我聽到外面傳一點什麽的話我就把你做成水煮魚。”

我白了一眼瑟縮在椅子裏努力減少存在感的鮫王，滿意地低頭去喝茶。

流川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是想說，你同他計較什麽？

我白了流川一眼，什麽也沒說。他的性子倒是越來越內斂，越來越像一個上神了，這樣的結果是他越來越無趣了。突然記起以前和他去人間玩的事情。

我那時候一萬多歲，正處於少女時代，玩心很重；遇到年紀相仿的流川，那真是王八對綠豆（……），看對眼了，於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不及汪倫送我情。（……）

四海八荒，只有人間最好玩。於是我們兩個經常去人間廝混，那時候，我看人間話本，經常看到惡少調戲民女的情節，為了不惹事生非，去人間的時候我通常把自己變作男兒身。但是事實證明，盡信話本不如無話本。

並不是所有的惡少都喜歡調戲民女，有時候他們也換換口味，調戲調戲民男什麽的。很不幸，這喜歡調戲民男的惡少就被我遇到了一個。我說的不幸，是為惡少感到不幸。。。

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正是人間上巳節，當時那個王朝的皇帝賜宴曲江，傾都禊飲踏青。放眼望去，畫旗搖浦漵，春服滿汀洲，大家都往城外的曲江走去，想一睹皇上的芳容（？）。我和流川對皇上沒什麽興趣，但是人多的地方小吃多，於是也就往城外曲水去了。

一路上好生熱鬧，有買爐包的，買小餅的，買草鞋的，抽書的，擺掛的，劈頭要錢的，敲牛胯骨討飯的，買大力丸的，吹糖人的，買糖葫蘆的，敲小鑼買麥芽糖的，終於找到了爆爆米花……糖葫蘆現在已經不能滿足我了，我的新寵是爆米花。我等著那個小販慢慢搖著爆爆米花的機器，等一會兒火滅了，“轟”一聲，空氣中都出現了爆米花的香味，只消五個銅板，便可以買上一大包，我心滿意足地吃著爆米花，流川笑道：“都多大了，竟然還吃爆米花。”

我看著他手裏的糖葫蘆，用眼神無聲的鄙視他。就在我們兩個眼風交纏、“深情對望”的時候，聽到一個聲音說：“兩位公子，小王這廂有禮了。”

我和流川收回目光，同時用手揉了揉眼睛。揉完了眼睛，我才看清來人，這人穿著一件淡黃色的綢緞袍子，周圍跟著幾個穿著藏藍色衣服的小廝，這前呼後擁的樣子，沒錯了，這一定就是傳說中人間橫行霸道的富家惡少。

我還未開口，流川就問：“公子有事？”

“哦，方才看見兩位公子蘭芝玉樹，光彩照人，讓小王無比欽慕，故想過來結交一下。想必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北海人。”

“貴地正是人傑地靈，這位是？”

“他是我弟弟。”

然後他鄭重對我說：“公子連璧之貌，小王一見傾心，公子若不嫌棄，可以與小王同去王府，共享榮華。”

這個惡少還算是比較有禮，我也不能同他多計較，剛想客氣拒絕，卻聽到流川問：“那我呢，王爺？”那笑容真是一笑傾城。

王爺顯然沒有見過如此美人，張大嘴道：“公子若不嫌棄可與本王一同回府，今後在王府二位就是本王的娥皇女英……”

我沒說話，在心裏為這個王爺默哀，流川最討厭別人說他像女人了。

果然流川笑道：“公子真是多情風流，今天正好是上巳節，我想同公子一同祓禊沐浴，公子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甚好。”公子的口水都要下來了。

“王爺你的口水下來了。”流川抿嘴笑道，風情萬種。雖然平時他一副紈絝子弟的風流樣子，但是還是很有紅顏禍水的潛質的。

公子下意識的去擦，流川眉眼彎彎，道：“騙你的。”

公子也笑了，那笑容怎一個猥瑣可以形容。他說：“你這個妖精，今天晚上要你好看。”剛剛我還以為他是個文質彬彬的惡少，但現在看來不過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不由嘆道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惡少一般壞。

流川笑而不語，眼中精光乍現。我曾經見過九尾狐族的始祖塗山氏，那嫵媚妖嬈……流川此時肯定是被她附生了。

因為流川提出沐浴，所以我們沒有去曲水邊人多的地方，而是去了城外的一個湖。王爺的小廝把在河邊洗衣服的農婦趕走了，然後王爺讓那些小廝在遠處等著，終於只剩下我們三個了。

流川輕輕推了一下他，說：“王爺先下去，在下隨後就來。”

然後被流川迷的五迷三道的王爺就跳下去了，然後……王爺他就在水面上以人類不能到達的匪夷所思的速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玩的不亦樂乎……流川一邊施法，一邊說：“王爺真是神勇，能上九天攬月，亦能下海捉鱉，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玩了一會兒，流川說：“我看王爺火氣太大了，再幫王爺洩洩火。”他伸手一揚，我看到星光般的細末落在湖上，不一會兒，湖就結冰了。……半晌之後，我看著那個王爺倒豎的頭發和毫無血色的面容，心裏暗自覺得解氣的同時告誡自己以後千萬要警惕流川的笑容。

……

“公主醒了。”守在滄海床邊的宮娥高聲叫道，被這一聲喊叫從回憶裏拉了回來。

我和流川走過去，看見滄海睜開的眼睛大海一樣平靜無波。

作者有話要說： 糖葫蘆果然是神仙來人間必吃的一個小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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