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醒來之後，果然忘記了長恨，這再次證明了我的幻術登封造及，如果情傷難愈，想要忘情的，可以來芳菲閣找我，端午節大酬賓，五折優惠！！！

見滄海忘記了長恨，鮫王吩咐整個宮裏不許再在滄海的面前提起長恨。因為鮫人族要辦喜事，所以宮裏人出出進進很是吵鬧，我和流川在醫好了滄海之後，就去北海龍宮住了。

我從鮫人宮回到龍宮之後，聽北海龍王講述了北海龍族上至流川老爹下至現任龍王的孫子輩的八卦、順帶還喝了北海龍王好幾壺新貢的雨前龍井之後，從北海龍王那裏出來，我便去看了長恨。

流川對八卦沒什麽興趣，一回龍宮就去找北冥了，這才一天沒見就這樣著急！真是小別勝新婚啊！！！我到長恨住的宮殿的時候，只有長恨一個人倚著窗子發呆。我看著他的背影，也發現了滄海所說的那種寂寞，那是一種用刻骨的哀傷在歲月裏熬成的寂寞。

我故意放重腳步，他轉頭，看到我，說：“閣主已經把滄海的記憶消除了嗎？”

我笑道：“在下是生意人，一向誠信經營（……），你放心吧。”

他說：“那就好，我的靈魂是你的了。”

我問他：“你後悔嗎？”

他倒是坦誠，道：“我只是覺得心很痛，但是我不後悔。但是如果滄海仍然有關於我的記憶，那心痛的就是她了。忘了我，對她來說是好事。至於這疼痛，就當是我替她疼的吧，是我最後唯一能替她做的了，我很高興。……我時日無多，大限就在這幾天，到時候閣主拿走我的靈魂便是。”

“我收了那麽多靈魂，你是最省事的，這樣吧，我最後再送你一件禮物。把這個吃了。”我遞給他一個丸子，自從我被瀟湘紫算計了之後就隨身攜帶各種靈丹妙藥，我拿出一個遞給長恨。

長恨接過吃了，人快要死的時候就是比平時豁達，什麽藥連療效都不問就吃下去了。我說：“你現在身體太衰弱了，根本無法到岸上的。這個藥是提神集氣的藥，可保你兩天經歷充沛，尋常人吃了之後精力充沛，但是副作用是過幾天就會出現神思怠倦，精力不濟的癥狀，但是將死之人吃了之後，就會加速死亡。”

他笑而不語。

當我把滄海帶到北海龍宮的時候，長恨看著滄海的時候我終於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除了淡然等死之外的表情，他看了一會兒滄海，然後轉身看我。

我聳聳肩，說：“我答應你的禮物。”

滄海茫然地看著我，我說：“我的意思是說，他想去人間，然後我想人多才好玩嘛，而且你馬上就要嫁人了，以後出來的機會很少，所以流川就想帶你出去見見世面。對吧，流川？”

被我打斷和北冥的幽會強行帶到鮫人宮去接滄海的流川，說：“嗯。”

“謝謝上神爺爺，只是這兩位公子是誰？”滄海指著流川旁邊的北冥和我身邊的長恨說。

流川“哼”了一聲，拿起杯子去喝茶不再回答。看的出他還為把北冥叫神尊的事計較。

我趕緊說：“這位是北冥神君，你們海族的神祗，北海龍王喚他神尊。”然後我指著站在我旁邊的長恨說：“誠然，這是本閣主在你們鮫人族找的新孌童。”

滄海還未說話，流川一口茶水噴出來，他身邊的北冥身手矯捷的移到兩米遠。我看著流川，真是的！他現在越來越沒有娛樂精神了，是不是因為和北冥神君待久了，所以近墨者黑了。（流川：是近朱者赤，近朱者赤！！！）

比起他，滄海的表現就要淡定很多，她先是對北冥神君行禮，然後再對長恨點了點頭。認識了之後，我們一行人就離開了北海去往人間。

北冥神君在北海上空就和我們告別了，說什麽這次出來的太久了，要回宮修行了。流川也沒有留他，我看著北冥如同往常一樣的面癱臉，直覺上覺得他和流川之間肯定出了什麽事。

臨走的時候，北冥讓我從人間回來之後去一趟他家。這人一向很實在，不說廢話不多管閑事，這次叫我準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講。我答應了。

到了人間才發現原來又是人間上巳節，我們走在繁華的人間街道上，為了長恨能有最後一次美好的回憶，我就和流川走在一起，為長恨制造機會。流川突然說：“菲菲，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來人間有一次也遇上上巳節。”

應該就是遇到那個王爺的那次，我還沒有開口說話，流川接著說道：“我們捉弄了一個想要非禮你的人間惡少的那次。”

我微笑：“當然記得，怎麽能不記得。”

歲月總是讓人唏噓，流川感慨的說：“一晃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那時候我還是北海三太子，你還是天庭九公主，可是現在……”再回首，恍然如夢。現在，我們一個是北海的祖宗，一個是芳菲閣的閣主，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我說：“現在你還是流川，我還是芳菲。”再回首，我心依舊。

流川看著我說：“是啊，我還是流川，你還是菲菲，這就夠了。”

我覺得氣氛太沈重了，人生得意須盡歡，人生失意須更歡。於是我轉移話題說：“我們兩個去喝酒，怎麽樣？”

“人間的酒甜的像糖水一樣有什麽好喝的。”流川說。以前他都非常喜歡和我一起去喝花酒的，都怪北冥的逍遙酒把他的嘴養刁了。

我說：“那我們去喝花酒怎麽樣？

他說：“自從和北冥做了鄰居之後，就覺得別的酒都淡而無味，自從你開創了芳菲閣之後，就覺得其他地方的姑娘都是庸脂俗粉了。……糖葫蘆！！！”他兩眼放光的去買糖葫蘆去了。

看著流川的雀躍的背影，我覺得北冥神君這人實在陰險，他深谙要勾住男人的心首先先要管住男人的胃這一人間真理。同時，我也對流川數萬年如一日的熱愛糖葫蘆表示非常不解。

流川買了糖葫蘆之後，我就和他一起偷偷隱了身，跟在滄海和長恨身邊保護他們。（……你確定不是八卦？）

滄海問長恨：“公子，你家閣主和上神爺爺去了哪裏？”

長恨說：“我家閣主素來喜歡喝酒，大概是和流川上神到哪家酒肆去了吧。”

滄海說：“公子跟了閣主這麽短時間，卻對上神的喜好了解如此清楚，實在是難得，怪不得深得上神的喜愛。”

“公主過獎了，我家閣主是隨性之人，生性自由。公主既是第一次來人間，那就好好玩吧，上神他們總會找到我們的。”長恨總算沒有浪費我給的機會。

流川悄悄問我：“他們會不會玩呀。我們還是出去幫他們吧。”

我白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去棒打鴛鴦。

長恨一貫淡定我是知道的，但是滄海完全不是我在記憶裏見過的那樣，她和長恨十分的有禮客氣，兩個人完全沒有出來玩的氣氛，倒像是在相親般拘謹，萬不得已，我和流川只得出去調節氣氛。

說真的，這是我來人間玩最無聊一次，滄海完全不像我映象中的那樣活潑，長恨就不用說了，就連流川也完全不像平時一樣風流倜儻，不知道是不是和北冥的夫妻生活不和諧。（如果他們有夫妻生活的話。）

如此情景之下，我迫切的需要一個人間的惡少來調節氣氛，豐富我的人間之行，不知道是不是人類的素質教育越來越高了，此番人間之行，一個惡少都沒有撞見，真是枉負我除暴安良、護花護草的一腔熱血！！！（……）

從人間回去之後，我被流川強行拉住要我等他參加玩滄海的婚禮之後和我一起回北冥神宮，我只得答應，但是也更加好奇流川和滄海的關系。

就在鮫人宮張燈結彩一團喜氣的時候，長恨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我整日無事可做，又不待見鮫人族的伯毅，於是就在北海龍宮陪著長恨，現在整個北海都以為長恨是我的孌童，北海龍王每次看到我的時候，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都十分可圈可點。

長恨去世的那天滄海出嫁。傍晚的時候長恨竟然可以起床了，我進去的時候他坐在床邊，看著他臉上那不屬於活人的光彩，明白這大抵就是人間所說的回光返照。

他精神很好，還說要和我一起去海面上看月亮，我便和他一起去了海面上。長恨坐在礁石上，月出東山之上時，海面上有喜樂的聲音，大抵是滄海要去往西海了，龍族的結婚一般都在晚上。果然，過了一會兒，海面翻騰，大浪滔天，海面像被人劈開一樣，出現了一條路，一隊迎親隊伍從海面上升起，綿延數十裏，看不到邊，見此情景，我不由得感嘆，西海就是大手筆。

長恨說：“你現在還不收我的靈魂嗎？”

我笑道：“算了，我不想要了，你太寂寞了，我怕那個靈魂也沾染上和你一樣的寂寞。長恨，巴結一下你們的海神大人，下一世投個好人家。”

他笑了，卻不在說話，我曉得這一生他不後悔。

看著西海的迎親隊伍越走越遠，長恨開始唱歌：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fén)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zhēn)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他的聲音很清越，以前在天庭的時候，聽過很多頂級的歌姬的歌聲，但是長恨的聲音讓我動容，仔細聽他的歌仿佛什麽都沒有，卻又什麽都有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整個身體都在發光，那些光落在海面上變成了一團團泡沫，迅速被海浪碾碎了……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卷是結束了，但是如果你以為滄海和長恨的故事結束了，那你就錯了……

三天沒有更文，雙手奉上小皮鞭。。。

卷五 陌上花開緩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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