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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莫笑桃花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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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萬道滾虹霓,瑞氣千條噴紫霧。果真天道永恒,這兩千年九重天之上真的好像什麽都不曾變過。只是這一切都令我想到了物是人非這個詞語。

我輕車熟路的來到了蟠桃園,蟠桃園歷來都是歷代帝後掌管,代表了守護的力量。今天是蟠桃會,凡是有些階品的神仙都去赴宴了。我一路上來一個守衛也沒有遇到,真是老天垂憐!!

陌汐夜說的沒錯,吃一個蟠桃會大幅提高修為,凡人吃了活死人,肉白骨;神仙妖魔吃了可以大幅提升修為;女仙吃了可以駐顏美容,實乃居家旅行修仙問道必備之佳品。

蟠桃園內落英繽紛,有的樹上花開熠熠,有的樹上卻已是果實累累。我嘆了口氣,往昔的歡樂似乎還在眼前。

算了,悲春傷秋也無濟於事,還是先幹正事要緊。

我飛身上去摘了些個桃放在隨身攜帶的兜裏然後把兜兜變小藏在袖子裏。幹完這些,我站在我曾經捉迷藏時最喜歡躲的那棵樹下,落英繽紛桃花雨落在我的肩膀,恍惚中好像聽到曾經出現在我的夢裏幾千次的聲音:“小九!別躲了,我看到你了!”那個時候躲在樹背後偷笑的無憂無慮的我會是現在這樣,往事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啊!我嘆了口氣搖搖頭轉身打算離開。

“九公主既然如此不舍,何不留在天上。”清麗端莊帶著桃花香的聲音傳來。

九公主,我笑笑。這麽萬兒八千年倒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麽叫我,無端勾得人傷感。只是我已經離開了天宮再也不是那個笑容天真的小九了。

我打算施個術遁走,結果轉眼間那神女已在我眼前,眉如墨羽、肌似羊脂、鳳冠霞帔正是當今的帝後——瀟湘紫。

瀟湘紫是方丈山掌門瀟湘辭的女兒。千萬別以為方丈山的就是出來做和尚的。方丈山,蓬萊島和瀛洲是三門著名的修仙門派。蓬萊島和瀛洲屬於同宗,蓬萊島主花散璃和瀛洲尊上朗珺師承昆侖山是父神的弟子,但是方丈山不同,他的開山掌門瀟湘辭乃是南極的一只麒麟借助天火修煉而成,並不是天族的嫡系部

隊。為了籠絡方丈山一派,當今天君便娶了瀟湘辭的女兒瀟湘紫為後。

瀟湘紫看著我說:“九公主進來可好。”

“煩勞天後掛念,本閣主一切都好。”我毫不畏懼的看著她,目光冰冷。

“九公主似乎對本宮有些誤會呢!”

“豈敢豈敢。”我沖她拱拱手,“天後多慮了。”沒有誤會,那本來就是事實。只是活了萬兒八千年有些事我也明白了,冤冤相報何時了?所以我也不想再同九重天計較了,只等千裏一醒,我便放下仇恨,同他一道縱情於山水間,不問世事。想到千裏,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變得凜然起來,我可以不尋仇,但是我不能不恨他們。

“九公主常年不再九重天上,帝君他很是掛念。”

我笑了:“那煩勞帝後多多關心帝君,煩請天後娘娘不要再叫在下九公主了,逆反之臣,早就已經被逐出天族了,豈敢再妄稱九公主。至於個中原因,我想帝後比我更加清楚呢。”我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其實想過如果和瀟湘紫鬥法,我未必會輸。

我使了術打算遁走,結果身上一陣刺痛,胸口憑空插了一劍,顯而易見有人從背後襲擊了我。可是在我和瀟湘紫說話的時候,她已經把仙娥都支走了,難不成在桃園內埋了伏兵,不過為了抓我這樣也太費周章了吧,何況他們又不知道我今天會來偷桃。

我轉過身這才發現原來身後並沒有人,突然間有些福至心靈——這把劍名叫玉隱劍,只有持劍者才看得到,其他人都看不到,但是見血之後劍身就會出現。原來在我剛才和她說話間她已經祭出了玉隱劍,又原來她今天並不是來示威的,而是來殺人的。

我冷笑道:“帝後這一招真是高明。”

見我受傷,腓腓瞬間變大沖過去咬瀟湘紫,瀟湘紫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道水壁擋住了腓腓,我認得這是母後的遺物——水碧。上古神器,能擋六界任何物理攻擊。腓腓無奈,齜牙咧嘴使勁撓著水碧。

瀟湘紫偷襲了我,卻非要做出一副大義滅親的悲壯,道:“九公主,蟠桃實乃我天族聖物,竊桃者死,我是在是逼不得已,你混沌之後我會留你一絲精魄在蟠桃園內養護的,也算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

“哦,你這麽肯定我會死啊。”我勾了勾唇角,說,“看來你一早打算殺我了。”

“九公主莫怪,本宮實乃逼不得已。”

“哎呀——”我挑唇一笑,“那這樣看來你會高興呢,因為我現在死不了。”

我沖臉上有些錯愕的帝後說,“別忘了,我可是花神啊。”

說完,我拔出玉隱劍招招手,那些桃花全部飛離枝頭在我的傷口處形成一個粉紅色的靈璧。我看著她眼中的驚訝,繼續補上一句:

“謝謝你呀,有這麽好的靈花療傷,我的功力大進,為了報答你我送你一個美夢吧。”

我揮揮衣袖,招來桃花落英擺陣,只是個小的幻術陣,一會兒她就解了,但是空出來的時間足夠我逃跑了,她再派兵來追只怕我已經到西澤了。

我沒有禦風飛行,剛才瀟湘紫那一劍消耗了我不少元氣,禦風會很累的。我騎在腓腓身上一路風馳電掣回了西澤萬妖宮。

回到萬妖宮我就看到歪在榻上小憩的陌汐夜,我趁他沒睜眼隱秘的白了他一眼,這個人妖自己不去偷桃讓老娘去,還倒黴的被人暗算!!!要不是千裏,我一準配藥毀了你的容!!!正在我惡毒的想著的時候,榻上傳來慵懶閑散的聲音:

“菲菲,把桃放在桌子上吧。我小憩一陣就帶你去看千裏。”

我生生冒出一身冷汗,真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我剛才的白眼。

我站在紅顏殿的門口看著浮雲來去的天空,沒錯,這個有比我家芳菲閣一個青樓還風騷的名字的正是萬妖宮裏的正殿,當初陌汐夜還沒做妖王的時候,它並不叫這麽個名字而叫至尊殿,但是妖王覺得這個名字太過於俗氣和他高貴的氣質不符合(……)就改名叫紅顏殿。雖然這個名字也沒有高貴到哪兒去,但是妖王自己覺得很滿意,那底下的小妖們就只有附和不能質疑。流雲萬千,這表現了妖王現在心情還不錯。妖域在西澤下面的一片荒漠裏,尋常的妖仙來到這裏都只能看到一片荒漠,道行高一些的仙妖就會發現這裏有很強的結界,歷代妖王死後修為就會自動全部附在結界上面加固結界,是以這片妖域的結界是四海八荒裏最強大的結界。深海之下自然就沒有什麽天空可言了,妖域的這片天空是由妖王幻化出來的天空,時刻提醒妖眾妖王的心情,這也算是一種變態的親民吧。其實最初那個妖王的意思也許不是這樣,他是想告訴妖眾連天都要看老子的臉色行事,所以你們也必須絕對誠服於老子。只是妖眾理解力差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每百把年就有妖叛亂,於是乎這種“心情天氣”就變成了一種親民活動。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菲菲,我們走吧。”陌美人打斷了我的思路。我看了一眼從榻上起身的他,真是感嘆美人就是美人,連起個身都他奶奶的這麽風情萬種,他爺爺的這麽風華絕代!!!

他拿著一面鏡子,對著鏡子磨嘰了幾聲後我就被晃花了眼,然後等我再可以視物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站在一片不知名的紅花之中,紅花妖嬈,燃燒到天邊,陌汐夜插了枝花在自己頭上(……),生怕我不知道他是個妖孽。花海之中,有一條小河泛著七彩的光芒,千裏靜靜的躺在河中。他的眉眼之間的神色極為柔軟,像是在做一個頂頂好的夢,可是我知道他沒有夢,因為他的靈魂並不在這個身體裏,而在蓬萊湖裏。我用一半的修為保下了他的一綹魂魄,設立芳菲閣就是為了用別人魂魄裏的最精華的一部分來幫千裏補魂。這千年以來我已經補了一大半魂魄,他會醒的,只是世間滄海桑田到他醒來的時候我又會是什麽樣子呢?我們出了花鏡之後,我問陌汐夜:“那個花叫什麽名字?”

“那不是忘川之花嗎?”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我攤攤手,“誠然,那絕對不是忘川之花。”

忘川之花,開於忘川。三千世界,忘川忘世。

“我覺得忘川之花是那樣子的於是就變出那樣的。”

我趕緊沒氣節的說:“忘川花怎麽比得此花高貴妖嬈。”陌汐夜自詡美貌與氣質絕佳的三界第一美人。這個氣質說的正是高貴妖嬈的氣質。

誠然,這個花海是陌汐夜幻化出來的。陌汐夜的幻術獨步天下,他本家就是幹這個的。是的,他是一只狐貍,但具體形態是什麽樣的就不知道了,這三界除了天君以及遠古眾神應該沒有人能叫他現出原形了吧,不然在換領袖比換老婆還快的妖界他也不可能統治近六萬多年了。當然這和他的法器有著莫大的關系,陌汐夜的法器是個鏡子叫做花鏡,這個法器並不在神兵榜上,因為大家普遍覺得這個法器有些不厚道,若是被鏡光閃到就會中幻術。你想想,拼死拼活終於破了花鏡的幻術卻發現對手正在品茶,看到渾身是血的你,淡然道:“喲,出來了。”如果心裏素質不夠強大的人早就噴血而亡了吧,就算心裏素質夠強大,但身體元氣大傷也沒法和一個神清氣爽的上神級別的人幹一架吧??????更何況他的法器裏有多重空間,打不過躲進去你找都找不到,還得提防他背後給你一劍。面對這樣的對手壓力實在山大。因為他的法器裏的多重空間只有他自己才能解開,所以為了安全就把千裏就在他的法器裏了。

既然看了千裏,我於是別了妖王回到閣中,今天這樣一折騰腓腓早就爬進她的窩睡了,我看著她蜷縮成球的身體,暗自發笑,這家夥是不是神獸啊,莫不是小貓和小豬的結合體?

我搖搖頭,從懷中掏出凈靈瓶把白霧般的朝顏的靈魂倒進往生瓶裏,用術法將她的靈魂結成一朵花。一般人的靈魂之花是十瓣,代表人的三魂七魄。妖仙的靈魂之花是十八瓣。我需要的靈魂只是她那裏面最重要的記憶而已,也就是她靈魂的精華,當然找這個可不好找,所以我要用上古禁術——魘勝之術讓她的靈魂以我的夢為載體顯現出來,簡單的說就是我要做一個關於朝顏的一生的夢找出她靈魂的精華。

我估計就是她和墨言的那一段情,所以我進去找她這段情到底是哪一瓣。如果我看到了他們的那段情就會知道那是哪一瓣花了。這個術法不能中斷,否則這個靈魂就報廢了,於是我在屋裏有加了一層結界。除非是十六神尊和十殿妖君否則不可能有人進的來。就算是進來也還有腓腓這個保障,我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腓腓,心裏默然道還是算了吧,默默的在結界周圍施了咒術。然後就進了朝顏的靈魂之旅。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回 朝開夕落紅顏歿

她出生的時候十裏芙蕖熠熠盛開,仿佛夏天一瞬間就到了。那個老的她都不知道年齡的老嫗抱著她對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子驚喜的說:“王後,是個公主。”

“她是我們樓安國最後的公主,生來就是為了為她的父王和國家報仇的,所以我們只是迎來了一個慘淡的生命而已,並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王後看著她的眼裏是冷漠的哀傷。

老嫗眼中的喜悅漸漸退去浮現出深深的擔憂,她嘆息般的說:“王後,給公主娶一個名字吧。”

王後撫摸著枕邊的玉笛,眼神望向窗外的十裏荷塘,道:“就叫泠笛吧。”

泠泠碧水抱荷花,裊裊笛音繞玉顏。

母後從下就對她很是嚴格,她一生只見過一次母親的笑顏。作為亡國的遺民她的童年就在顛沛流離中度過的。

記得那是個雨天,夏國派來的追兵一直跟著她們,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些追兵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她們走了好久才走到一個名叫天雲觀的道觀裏。她們謊稱祖孫三人是逃荒出來,道長見她們可憐就收留她們住下了。這個道觀裏就只有不多的幾個道士,她是在那個時候遇見釋風的。

那個晚上釋風和他的師兄給她們端來晚飯,把一碗湯遞到她跟前說:

“外面濕氣重,妹妹快將這碗湯河了暖暖身。”

她雖然年紀小,但是長期顛沛流離的生活使她比別的姑娘都要成熟,比方說她曉得和尚和道士是不會叫她妹妹的,只會叫她小施主。她覺得這樣是不對的於是乎就想擡起頭糾正他。可是她擡起頭就撞見了他的眼睛,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眼睛,就像是滿天的繁星統統都墜落到他的眼睛裏,清亮地猝不及防地照亮了她的心房。直到母後呵斥她她才回過神來,紅著臉低下了頭聽得他期期艾艾地對她說:“我…我……我叫釋風。”房間裏他的師兄們都抿著嘴偷笑起來。

泠笛年幼無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尷尬,只是覺得一同他見面就渾身不自在,於是也就盡量避免同釋風見面。可是釋風卻不這樣想,有一天晚上她坐在樹上看星星,突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低頭一看原來是釋風正在爬樹,她嚇壞了,一心只想逃避一時之間竟忘了這棵樹上兩個人不能同時一上一下,結果兩個人同時摔下了樹,她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就要跑,結果裙擺被人拉住,她驚恐的回頭這才看到釋風可憐巴巴的拉住她的衣擺,說:“我動不了了。”她這才想起原來剛才他是在下面被迫做了她的人肉沙墊,心裏一陣愧疚,怯怯的開口道:“那我扶你回去吧。”

釋風勉強笑道:“不用了,我們坐在這裏看會星星吧。我最喜歡看星星了,我是釋字輩的,以前我還求過師傅把我的名字改成釋星呢。可是被師兄嘲笑了好一通,於是就作罷了。”他自顧自說起來,泠笛想走可是卻不知不覺坐在了他的身邊。

他說完,突然轉頭認真地看著她道:“泠笛妹妹,我很醜嗎?”

“嗯?”她擡起頭看他,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師兄他們說女子如果見到一個男子跑的話就說明這個男子很醜。”他的雙眉微蹙,顯得很苦惱。

“沒有……”泠笛囁嚅著。

他聽到後又高興了沒有在糾結於這個問題,興致勃勃道:

“我就說嘛,上次來的王大嬸還說我長的可愛呢!今天我們的誤會就解了,你以後就叫我釋風哥哥吧。”

他自顧自的決定了,又說:“好吧,現在練習練習吧。”

泠笛抿了抿嘴唇道:“釋風哥哥……”

“嗯?泠笛,你說什麽?”

“釋風哥哥。”

“還是沒聽到。”

“釋風哥哥!!!”

“嗯!我送你回去吧,泠笛妹妹。”他又自顧自的決定了,拉起她的手向泠笛住的後院走去。欸?!不對,他剛才不是摔的很嚴重不能走了嗎?

小孩子之間的友誼建立起來很容易,在一起看了幾次星星捉了幾回螢火蟲下河摸了幾只魚之後就建立的深厚的革命情誼。

山上的師兄大都是道長撿回來的孤兒,有些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看見泠笛和釋風這樣好,難免會捉弄他們幾下。起初幾次兩人還不好意思,可是次數多了也就那樣了,連道長看到都是樂呵呵的,大家都覺得是兩個小孩子的單純情誼,只有泠笛的母親不這樣認為。她怕這段感情影響泠笛的報仇之路,於是便決定離開天雲觀。

那是他們在天雲觀的最後一個晚上,她依舊在他們經常看星星的屋頂上等他。戌時剛到,釋風便來了。他站在她的身邊,她仰頭看他,第一次她在他的眼睛裏發現了憂郁,這憂郁使得他的眼睛變成了一個倒映著滿天繁星的湖面。釋風哥哥的憂郁是因為她,這使得她有些高興。但她馬上就覺得自己不對了,因為她怎麽能因為釋風哥哥不開心而開心呢。

釋風看到了她眼中的哀愁,以為她是因為離別而憂傷,於是他馬上對她笑著說:“泠笛妹妹,你放心,我長大以後就來找你。”說完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天上繁星點點,地上螢火蟲閃閃。兩個小孩子就坐在這片靜謐美好之中,泠笛轉頭說:“釋風哥哥,萬一你以後不認識我怎麽辦。”

“不會的。”釋風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說,“泠笛,天底下沒有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子了,我肯定會認得你的。”

“那萬一我忘了你怎麽辦?”泠笛睜大眼睛。

釋風低頭想了想,擡起頭從懷裏掏出個短笛吹起來。聲音清脆但是有的音律銜接生澀。對於在聲色犬馬中浸泡了幾萬年的本閣主我來說這實在算不得好聽,但是對於泠笛來說重要的不是這個歌曲而是這個曲子所代表的意義和承諾,一諾傾情。

吹奏完之後,他對泠笛說:“這是我自己編的,以後你要是聽到這個笛聲就說明是我來找你。”

“一言為定。”

“擊掌為盟。”

星光下他們定下了誓言,只是歲月匆匆,這世間的一切美好終究敵不過區區一個命字,泠笛此時也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她親手葬送了這星光斑斕下的傾情一諾。

第二天,她走出很遠還對著釋風揮手,心裏想:你一定要來啊。一定,一定……

彼時仇恨對於泠笛來說只是一個概念,她不像她的母親。對於她的母親來說仇恨是樓安王宮裏的熊熊大火,是王城內的百萬浮屍,是插進她的丈夫心口的那把刀;可是對於泠笛來說,仇恨是虛無的,她的國家其實她從未去過,她的父親其實她從未見過。如果非要說這仇恨曾經帶給她什麽那就只是這短暫的顛沛流離,只是後來因為母親的執念這仇恨卻海嘯般摧毀了她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回來了,這幾天都沒有更文,所以今天我人品爆發,二更!!!(其實我主要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讓你們見到陌美人······)

第三回 朝開夕落紅顏歿(中)

她們逃亡了三年後,她的母後因為生病仙逝了,那天還是一個夏天,下起了很大的雨,雷聲隆隆,老天敲鑼打鼓的慶祝她的後半生終於沒有了期待,一心只為報仇而活。

她的母後臨終前要她以樓安秘術起誓一定要報國仇,她一邊流淚一邊和從小帶大她的婆婆一起做著奇怪的手勢,嘴裏說著:

“樓安諸王,我以樓安末代王嗣的名義起誓,今生今世只為報仇而活,絕無情愛之心,如有違背,將殺死自己所愛之人,痛苦一生。”

起完誓之後,她的母後就對婆婆說:“嬤嬤,送我回洗暮河,我終於要回家了。”說完,她帶著淺淺的微笑離開了。這是朝顏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她母親的笑顏。

朝顏和她的嬤嬤跋涉千裏冒著生命危險把母親送回了洗暮河,婆婆抱著她母後的屍體對她微笑,似有千山萬水的距離,她說:

“公主,你母後是我一手帶大的。黃泉路上,道阻且長,她一個人會害怕的,你不知道,你的母後她最怕黑了??????”

說完,她就抱著王後跳下洗暮河??????洗暮河畔殘陽如血,涼風刺骨。

泠笛遵照母親遺願去了芳菲閣拜師,直到芳菲閣前凜冽的寒風吹動著她的長發她才明白覆仇之路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而她和釋風終於被時間的洪流沖散了,再也無法聚首。

她以靈魂為代價如願以償拜了六界第一花魁鹿韭為師學習風月之道、美人之術,三年後她便別了師傅離開芳菲閣報仇去了。

怎麽開始報仇呢?她看中了夏國兵馬大元帥顧阡徽的兒子——墨言,因為顧阡徽就是當年征討樓安國的元帥。

她用她在芳菲閣裏積攢起來的人脈和錢財很快便請到了江湖第一殺手組織——碧殺裏的前五位殺手。

她的設想是這樣:她先找人追殺墨言,然後再救他。想辦法和他一起回他家然後找機會從他家進宮,最後顛覆夏國,若是實在顛覆不了就殺了皇上。為什麽要選從顧府入宮是因為她要顧阡徽親手把她送進夏宮,這樣夏國的覆滅的軍功章也算有他顧阡徽的一半。

到了實行計劃的那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看來司命星君並沒有為難泠笛,事情按照泠笛計劃的那樣,碧殺五大殺手不負泠笛之望把顧墨言逼到了懸崖邊上,墨言更加不負泠笛(還有各位看官和我)之望的從懸崖上跳下去,泠笛用白綾卷著他,把他掛在一棵樹上(這是意外,泠笛的打算是把他卷住平安著地,結果被樹掛住了……),不管怎麽樣,墨言總算是在泠笛的幫助下安全著陸了,當然這也因為墨言是男主所以他摔下懸崖當然不會死了。

墨言在被泠笛救下的時候就暈了(咳咳……也許是因為風大的原因,墨言君還是很神勇的!),泠笛用白綾把他卷住拖回家。泠笛之所以會飛和使用白綾是因為她在芳菲閣的時候,鹿韭教她學習《霓裳羽衣舞》的時候為了達到逼真的效果,曾找我討了很多仙藥做引子教了她簡單的飛行術,為了教她《尋仙舞》帶她練了白綾。

墨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對救了他是泠笛自然是千恩萬謝,這情根也種的是水到渠成。

第二天早上,朝顏推開門就看到了這個一直出現在她以後的夢裏的場景——合歡花在朝陽的映照下閃著絢爛的金光,整個院子裏都彌漫著金黃色的霧霭,那個樹下橫笛而吹的男子滿身光華,仿佛天宮裏走下來的謫仙人。更要了朝顏的命的就是這個天籟一般的曲子正是那個星光熠熠的夜晚釋風吹奏的那個曲子。

這麽些年,朝顏的大腦第一次出現了故障,她聽著這個曲子,大腦一片空白,心裏一陣鈍痛。良久,她聽到墨言喚她:“姑娘,姑娘?”

她回過神來對他淒然一笑,當然這是她的職業習慣,只是她的初衷是對他嫵媚一笑,卻不想笑容淒然。

她看到他站在花樹下對著她溫柔微笑,那笑容沾染上陽光的味道竟讓朝顏產生了絲絲暖意,她聽見他說:“在下墨言,敢問姑娘芳名?”

“朝顏。”她頓了頓又問道,“這個曲子是誰教給你的?”

“姑娘聽過這曲子?”

“鄉音不敢忘。”朝顏撒謊不眨眼。

“那年我隨父親去梧州考?????游玩,晚上迷路了進了一個道觀,晚上有一個道士站在星光下吹短笛,雖然音律有些晦澀,但是調子還是很有感情的,所以我給這個曲子潤了色就成了如今的樣子。”

風帶過合歡花的花瓣,釋風,你還好嗎?最是繁絲搖落處,轉叫人憶春山。

釋風的身體還沒有養好,或者說他故意沒有養好傷。總之,他就在朝顏的房子裏住下了。大概過了半個月,當墨言慢慢懂了什麽叫做樂不思蜀的時候,他爹派人找到了他,這半個月朝顏把父母雙亡的獨自生活的天涯歌女的形象演繹的十分深入人心。於是在墨言返京的歸程中自然而然的帶了朝顏同行。

墨言帶了年輕女子回家這擺明了就是要娶她,就算他不是要娶朝顏,可是八卦的群眾不這樣想,更何況他本來就打算以身相許的。顧家長輩的心思可不是這樣,他們絕對不容許麻雀變鳳凰的事情發生,誠然,朝顏不是麻雀更不是鳳凰,她是一只覆仇的火烈鳥,顧家長輩刺探錯了敵情。但既然刺探了情況就肯定會有所行動,他們的第一步棋就是讓顧墨言隨父出征,驅逐在西北邊境犯邊的戎奴族,夏國雖然不比開國之初強大,但是好歹是天朝上國,平定一個戎奴自然不在話下,所以這個戰爭就是為了分開墨言和朝顏。顧家長輩的設想是先讓墨言和朝顏分開,然後再把朝顏驅逐出府,墨言回來看見朝顏不在,傷傷心也就過去了。但是這只存在於他們的設想中。

墨言出征的那一天,朝顏這個緋聞女主並沒有像一般的緋聞女主一樣,畏首畏尾,只遠遠深情的望著墨言。她落落大方的站在騎著馬的墨言跟前,一般這種那個情況,小情人們總是你笛我琴的合奏一曲,再淚眼婆娑的道到幾聲“此去陽關萬裏,願郎君平安凱旋。”但是前面我已經說了,朝顏的琴確實比較差,所以她揚長避短,省去合奏,直接對墨言說:“早日回來。”

鹿韭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非常欣慰,因為她的弟子完全掌握了做美人的精髓,不卑不亢,這句話說的似是關心,似是命令。

墨言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她笑容滿面,我感覺到朝顏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安撫般的說道:“我很快回來。”

壯行完了之後,墨言就走了,朝顏小白菜生活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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