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司玄機哪句話讓蘇卿九鬼使神差地點頭應下，回過神便已經被獨自留在屋內看著晦澀的雲劍心法。

蘇卿九將心法往前一推，荒誕不已地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起身打算出去，可剛要跨出門檻，卻恍然發現外面早已下起了細雨，沾濕了一地青石。

不得不再一次坐會書桌前，蘇卿九將心法又拿了起來。

相比於修魔心法的直白易懂，這雲劍心法講究天地合一，心隨意動，還有一堆她只從古籍上見過的生僻字眼，看起來不僅頭疼，也一知半解。

全本看完，唯一明白的就是經絡圖。

蘇卿九仔仔細細地翻看著經絡穴位圖，卻發現不過是運行方向與修魔相反，其他的只有細微變化，不會影響全局。

蘇卿九抿了一下嘴唇，就地盤膝坐下，調動體內所殘留的司玄墨靈力，回憶著經絡穴位圖緩緩牽引行進。

原主經脈並未被打通，蘇卿九連續沖破三個穴道，便損耗了殘留的大部分靈力，不敢自己再輕易往下進行，趴在書桌上平覆氣息。

司玄機走到院落外就察覺到了蘇卿九氣息上的不同，當即加快腳步走進來，將手中的木盒往書桌上一放，皺眉呵斥：“你簡直胡鬧！”

蘇卿九不解地看著司玄機，沒等來回答，就看見他從木盒中拿出了各式瓶瓶罐罐，濃郁的藥香頓時充盈了整個房間。

“沖穴豈是兒戲？一不留神便會走火入魔。”司玄機扣住蘇卿九右手查探體內經脈是否受傷，確認蘇卿九並沒有出錯後才皺著眉頭取過兩粒藥丸塞到蘇卿九掌心：“這可以緩解你的疼痛。自己連破三穴，你還真是第一人。”

蘇卿九只當他是在誇她，不聲不響地將藥丸吞下。

“我先帶你將心法運行一圈。但沖穴之事你不可再自行決定。”司玄機掃了一眼被推開的雲劍心法，沈了聲音。

“反正橫豎都會疼。不如今天一天疼完？”蘇卿九直視著司玄機的眼睛，仿佛就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司玄機怔了一下，在他人協助下一天沖破所有穴道也不是沒有，但這對意志和精神都是極大的考驗，再一次出聲詢問：“你確定？”

“早一點，我就多一點活下去的機會。”蘇卿九垂眸淺笑。

她並非是不怕疼的人，但比起疼，她更樂意活下去。

司玄機見她態度堅決，便也不再多說，在院落裏布下結界後才示意她盤膝坐下。

替雲劍宗弟子沖穴，司玄機也不是第一次做，但是一下子連破二十四穴，也是頭一回，不論是處於對蘇卿九的負責，還是對自己靈力的掌控，必須要確保絕對的安靜和專註。

與蘇卿九約定，承受不住立刻告知之後，司玄機很快進入無念狀態，關閉六感，全心控制體內靈力。

眼看司玄機已經準備妥當，蘇卿九深吸了一口氣，趁司玄機不察，暗自從木盒裏抽了一根木板咬在嘴裏才坐回原處。

相比於控制方才殘留在體內的靈力，司玄機現在傳來的靈力更為渾厚，經過她擅自沖破的三穴時還將遺漏的靈力一並吸納了進去。

司玄機用自己的靈力穩固了三處穴道，又將途經的經絡滋養了一番才向下一處穴道發起了沖擊。

同樣的過程進行了三次，司玄機依舊沒有得到蘇卿九的提醒，一邊驚訝於她的忍耐力，一邊略微加快了速度。

打通任脈沿線所有穴道後，司玄機的額頭也出現了薄汗，但依舊一鼓作氣沿著督脈的穴道一一攻克。

蘇卿九一開始還能感覺到疼痛，甚至有要放棄的念頭，等熬過了最為劇烈的刺激後，她已經有些意識不清，在疼痛一波一波來襲的時候居然還在思考口中的木板大概什麽時候會被咬斷。

如果說任督二脈最為重要，所以司玄機小心翼翼地攻克，那麽除這兩個以外，還有兩個無論對於誰都極為困難的穴道。

一則是湧泉，位於足底部，平時用力摁壓就已經疼痛無比，沖穴所帶來的疼痛更是難以想象。

二則是合谷穴，位於手背，第一、二掌骨間，有鎮靜止痛的效果，沖破後會暫時抑制住所有的疼痛，但是休整一晚之後，疼痛會更加強烈，必須要重新運行心法進行自我修覆後才能真正擺脫疼痛，這也是修真者入門遇到的第一個難關。

司玄機刻意沒有告知蘇卿九，一則是擔心折了蘇卿九的決心，二則也是存了私心，想看看蘇卿九能堅持到哪裏，又是否恨得如司玄墨所說，定然能助他們力挽狂瀾的人選。

司玄機縮短了攻克湧泉穴的時間，一路向合谷穴進軍，所以並未註意到蘇卿九將木板咬裂，更沒有註意到她瞬間哭得梨花帶雨，疼得她腸子都悔青，可偏偏滿嘴木屑，有苦難言。

以前修煉魔道的時候，根本不需要什麽湧泉穴，自然不會知道其中痛苦，而且魔道更喜隨心隨意，都是修煉到那兒就算那兒，也不會刻意去研究哪個穴道對應什麽作用，誰知道修道有那麽多講究！

蘇卿九被疼得瞬間清醒，在與疼痛作鬥爭的時候，卻還要分神將嘴裏的木屑吐出來一些，在這個節骨眼，司玄機也已經拿下了合谷穴，將所有疼痛暫時抑制了下去。

等他睜開眼，就看見蘇卿九滿臉眼淚鼻涕，可憐兮兮地吐著舌頭，嘴角邊都是木屑，衣襟上早已被浸濕，活像一只落湯雞。

“你……”司玄機看著斷在她腳邊的木板，頓時哭笑不得。

難怪她始終沒有聲響，原來是硬生生憋了下去。

蘇卿九沒有力氣爬起來，以為司玄機會自行起身離開就撤掉了所有力氣，直接仰躺了下去。

司玄機耗費了不少心神和靈力，一時也沒打算起身，正平伏氣息，懷裏就倒了一個濕漉漉的腦袋，驚慌失措的目光與蘇卿九的撞了個正著。

蘇卿九眼睜睜地看著一滴汗水落進了自己的眼中，淚水止不住地再一次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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