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陽深呼吸。第六個世界要求一個十星或者兩個九星或者三個八星,他哪個目標都得罪不起！“貨真價實的中庭人，”他在黑暗裏笑了一下,“不過我想你現在可能不會信？”

“是嗎？”洛基的權杖尖端依舊頂在原處。“你是那唯一的一個中庭人嗎？”他的聲音裏似乎帶著笑意,但那絕不可能是真的。

“不，我想不是。”衛陽立刻想到了這邊地球上的科技水平。綠巨人、美國隊長……這實在不能用普通人類的標準來衡量。“但如果你必須要用唯一來形容的話,我大概是目前唯一一個進入阿斯加德的中庭人……噢，現在還能加上約頓海姆。”

洛基有一小段時間沒說話。“你不擔心，”他突然說，“你現在不擔心有人殺了你了，是嗎？”

這個“現在”真是意味深長，要知道現在威脅他的正是洛基自己。“我相信你不會動手。”衛陽道,雖然他其實很心虛。

“是什麽讓你產生了這種天真的錯覺？”洛基冷笑。“如果你相信你眼睛看到的東西，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衛陽能感到對方呼吸和說話之間帶起的些微氣流。洛基比他還要高一些,實力不可小覷，而且很難猜到在想什麽，說他沒有威脅感是假話。“眼睛看到的許多物體，只是光線的反射而已，你看到的從來都不是真實的東西。”

這倒是個很聰明的回答，不否定也不肯定。“所以你剛才就是這麽跑掉的？”洛基哼笑，“不得不說，讓我大開眼界。但既然如此，”他換了語氣，“這就意味著你之前在說謊——不知道是從哪個空間裂縫掉到阿斯加德的，嗯？”

“那並不是我一個人的猜測。”衛陽覺得他所有的腦細胞現在都在飛快地運轉——為了遮掩他怎麽到這個世界的事實，“而且，如果我有那樣的能力，你以為我現在還會在這裏嗎？我一直想回到中庭！別人不知道，但你肯定已經看出來了。”

這話有點說服了洛基。不管怎麽說，他都根本不會相信，衛陽是因為不把他當成個威脅才保持鎮定，一定有別的原因。

趁他半信半疑的當兒，衛陽趕緊添柴加火。“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不知道。你看，我們現在都在這裏，這不能說明所有，也能說明一點吧？”

這話的確是事實。他們倆，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而既然來了，就等於一條船上的人，誰也不能拿另一個怎麽樣。

洛基盯了衛陽一眼，終於收起了權杖。寶石表面折射的光芒投到他的眼睛裏，幽藍暗綠交織，在冰柱明暗不一的光線背景下顯得詭異莫測。“我現在對你有點興趣了。”

因為他必須得承認，他的確看不出這個中庭人類這麽做的目的——

所有人做事都該有個目的吧？假如衛陽對阿斯加德有惡意，就不可能一直老實呆在房間裏；假如衛陽對他有惡意，他們現在就不會一起站在一條空間裂縫裏；假如衛陽對冰霜巨人有惡意，那就不會燒掉手再修回去。

所以，這個中庭人真的只是意外掉到阿斯加德來的？想太多只會把事情弄得更覆雜？

對於洛基說的興趣，衛陽一邊在心裏慶幸一邊在給自己點蠟。邪神的興趣，好像有點難以消受啊！但無論怎麽說，在有任務的前提下，洛基有興趣肯定比沒有興趣好。“走吧，太晚回去的話，說不定會被其他人發現。”

衛陽這回大概發揮了一次先知作用。因為他們剛剛回到金宮，弗麗嘉就派了人來找衛陽。要不是回來得及時，讓弗麗嘉自己找來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至於弗麗嘉要找衛陽做什麽，十分明顯，因為口信是讓他去彩虹橋。

“既然沒有什麽事情，這大概只是一次意外。”彩虹橋一端有個金色的圓球，是啟動彩虹橋的位置，弗麗嘉就在裏頭這麽對衛陽說。“你來自中庭，那阿斯加德就送你回去吧。”

“非常感謝您，王後。”這個時候能去地球，衛陽簡直要感激得痛哭流涕了。雖然地球也很危險，但好歹有覆仇者聯盟啊！

“你不需要感謝我。”弗麗嘉微笑，“我還想要感謝你呢——洛基有朋友，我很高興。以後也歡迎你來阿斯加德。”

王後您太看得起我了！衛陽差點僵住，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邊上的洛基。就算洛基難以捉摸又喜歡惡作劇——實際上，沒人知道洛基到底在想什麽——能被洛基稱作朋友的人也絕不會是他！“這是我莫大的榮幸。”他口是心非地回答。

洛基的表情毫無破綻，似乎還真的有點眷念。“您說出了我的心裏話，媽媽。我以前也不知道，原來中庭人不像我想象的那樣。”

他這麽說的時候帶著他慣常的、看起來還有點小心翼翼的笑意，但衛陽背後的毛都立起來了。洛基的好感度到現在還是一動不動，真心好難打交道！

這時候，海姆達爾已經開啟了彩虹橋。在衛陽的身影消失在一條顏色快速跳動、以至於無法分辨顏色的通道裏後，弗麗嘉和洛基一起離開了。

海姆達爾站在原處，凝視著已經開始漸漸閉合的通道口，眉頭微蹙。王後說的是真的？他以後可能要給凡人開彩虹橋？

**

美國，新墨西哥州。

天上原本晴空萬裏，一瞬之間就聚集起了層層烏雲，閃電隱現其中。在荒漠地帶，出現龍卷風是常有的事情，村莊裏的人都提前關好了門窗。但空曠的道路上，有一輛吉普車正急速朝著風暴中心而去。

“這個月裏的第二次了！”在雷聲中，簡大聲吼道。她是個年輕美貌的女物理學家，癡迷於研究各種天體物理現象，比如說極光、愛因斯坦羅森橋等等。

“你們覺得這次會是什麽？”開車的黛絲在猛打方向盤的時候勉強抽空問。

她是簡的好友，冒這個大風險完全是為了她的學分。而且，自從兩星期前她認識托爾之後，就覺得世界上再沒有比天上掉下個自稱神祗的人更獵奇的事情了。

托爾和塞爾維格教授並排坐在後座上，憂心忡忡。“彩虹橋打開了，”他嘟囔著說，“我真不願意去想，這次到底是誰。”

“你就確定這次還有人下來？”塞爾維格教授懷疑地問。他這麽懷疑也不怪他，因為托爾展示了一系列古怪的行為和性格，但沒有展示任何超出科學解釋的事情——簡而言之，這看起來比較像精神錯亂。

托爾對彩虹橋的了解當然比賽爾維格想象的深。但一想到自己被貶，他就心情沈重，根本不接話，只註視著車窗外的那道灰黑色風柱。

“再近一點……還不夠清楚！”簡把半個身子都探出了車窗，手裏還拿著一副望遠鏡。

“不，不能再近了，否則我們都會被龍卷風帶進去的！”黛絲大聲反對，急踩剎車。

吉普在暴風裏搖搖晃晃。還沒停穩，托爾和簡就一前一後地從車上跳了下去，根本拉不住。黛絲和塞爾維格教授對視了一眼，也趕緊下了車。

風柱已經連貫了天地，周圍都是飛卷的塵沙，什麽都看不清，前進更是困難。突然之間，一道極粗的閃電劈了下來，眾人都條件反射地捂住眼睛。

不過幾秒的功夫，風聲突然止歇，周圍也平靜了下來。等四個人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一片狼藉的前面出現了一大塊幹幹凈凈的圓形平地，顯然是風眼的位置。地面上印著一些奇怪的紋路，有個人正從半跪姿勢站起來。

“灰好大。”這是衛陽第一次使用彩虹橋的唯一感想。想他們第十維，每次開的通道都恰好夠兩個人通過，動靜幾乎不被人察覺。神域這又刮風又閃電，簡直太不註意節能減排了！幸好這周圍一片荒蕪，否則劈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

就在衛陽想到“荒蕪”的時候，他已經看見了遠處跑近的四個人。托爾那大塊頭很容易看出來，其他三個幻影直接說了簡介。

托爾速度最快，第一個到達了風眼位置。他在之前很擔心，但在認出了人是誰以後卻很失望：“為什麽是你？”

“你以為是誰？”衛陽沒忍住吐槽他。心情都寫臉上了啊大型金毛！

“沒誰，”托爾回過神，覺得自己不該有失望這種情緒，“你本來就是中庭人，是吧？”

“什麽？”簡第二個到達，正好聽見托爾的後半句話。其實她已經有點相信托爾了，但是為什麽阿斯加德來的人會是中庭人？

“沒錯兒。”衛陽回答托爾，同時還在往四周打量。

托爾被貶之前就沒弄清衛陽到底怎麽到達阿斯加德，這時候又想了起來。“你一定有辦法讓我回到阿斯加德，不經過彩虹橋，是不是？”

“不，我不能。”衛陽幹脆利落地拒絕他。“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怎麽發生的。王後只說我是中庭人，就讓我回來了。”

一提到王後，托爾的臉上就不那麽好看了。“媽媽……她還好嗎？”

“你讓我說她還好，那肯定是假話。”衛陽實事求是地說，“她和奧丁傷透了心，被你。”目前為止是這樣。

“那其他人……”托爾欲言又止。雖然他想知道金宮近況，但是又怕自己聽了更傷心。畢竟他是被剝奪力量後貶下來的，再想回去，希望也很渺茫。

“你到底在找什麽？”一直在邊上的黛絲疑惑地問。托爾難道沒註意，那個長得挺好看的男人根本就沒正視他嗎？

她話音剛落，衛陽就跑出了風眼，速度飛快。四個人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還有個人跑了過來。男人，瘦高個子，穿著一件長風衣。

“他們認識？”這是簡。“所以這個真是地球人？他怎麽去到阿斯加德的？”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他剛說了他不知道。”塞爾維格教授回答，雖然他也覺得這事情越來越超出理解了。

“你的確沒聽錯。”黛絲證實，但是她同時覺得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哦——天哪——我只是太驚訝了——他們是在親吻嗎？”

視力最好的托爾早就默默地轉過了頭，沒人回答她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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