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盡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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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拍廣告那天, 時川河一上飛機就倒頭而睡。
飛機還沒有起航，他就壓了壓自己的帽檐，一拉口罩倒在了葉延肩膀上睡覺。
實在是因為這段時間太累。
不僅有Ln7這邊的事，還有學校的匯演, 時川河拿了競賽的一等獎, 內部宣布分數的時候他以滿分的試卷揚名了整個學校，於是紅大那邊又開始接觸他, 問他要不要轉專業。
時川河本身對數學就有一定的偏好, 轉專業倒是不會，只是在碰到題的時候還是有些心癢。
之前他不覺得自己會感覺到疲倦，因為他並不在意Ln7.
那時候他認為自己會將Ln7的事情排到最後面, 甚至不得已的時候幹脆放棄。
可現在時川河想維持好Ln7。
葉延垂眸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麽，只順手替他戴上了耳塞，又繼續摸出了自己的本子把那首還沒有完成的歌寫完。
曲子其實他早就編好了, 歌詞也有很多很多的想法, 但正是因為靈感足夠多，他才沒有辦法敲定自己最滿意的那一版。
而且他也還不清楚自己要什麽時候發布這首單曲。
明年？
後年？
還是只能永遠的藏著……
也有是個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他想要早點告訴那些覬覦著時川河的人，告訴他們這束光早就被他攥在了手裏。
葉延的筆尖掠過紙張時微微頓住。
身邊的小孩不知道是做了什麽夢，無意識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於是帽子被他的動作弄得滑落在他的身側，他整個腦袋都埋進了他的脖頸裏。
綿長的呼吸與微暖的氣息落在他的肌膚上，讓葉延的一顆心都軟了下來。
他失笑的松開了自己攥著筆的手，反過手去輕輕蓋上了時川河的腦袋。
白色的發絲在他指縫中冒出來點, 時川河沒有半點動作。
路過的空姐正想問他們需不需要飲品，乍一看到這幅畫面瞬間靜音。
她不知道在外人眼裏看來他們是什麽樣子的，但從她的角度看過去, 那個高高的男人看向挨著他睡覺的那個青年，眼裏全是溫柔。
她見過這個眼神。
是她爺爺看向總是喜歡在路邊撿貓的奶奶的眼神。
雖然有點無奈，但無論是那份溫柔，還是那份寵溺，全是溢出來的愛意。
時川河本來以為拍一個情侶對戒的廣告，只需要露手，是不需要換衣服的。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三十幾秒的對戒廣告，怎麽拍？
當然是用意境撐出來！
時川河看著自己面前排開的好幾套衣服，一時間有點想扭頭就走：“……都要穿？”
服裝師點頭：“是的！還要換很多內景的！”
今年情人節Time推出的戒指是白金打造的一個類似心電圖形成的素圈。
全球限量99對，而且這99對每對的造型也不近相同。
簡單來說雖然設計差不多是一樣的，但實際上買的還是一個獨一無二。
第一個場景就是在辦公室，時川河再一次穿上了正式的西裝，不過因為不需要露臉，所以沒有化妝做頭發，只是他自己戴好了戒指坐在辦公椅上。
這辦公室直接征用的時江在Time總部的辦公室，反正他也不常來，給弟弟拍廣告也不是什麽問題。
踏進來的時候，攝影師和其他工作人員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畢竟就算時江多數時候是聽報告而非親自來Time處理事務，但TIme這邊給他留的辦公室還是整棟樓最高的一層。
一整層全是他的。
辦公室也是按照時江的喜好布置的，裝修的色調以暗色調為主，走的極簡風格。
而辦公椅背後是一片弧形的落地窗。
時川河找準了自己的位置，直接坐在了時江的辦公椅上，一轉椅子就能看見外頭的風景。
Time的總部建的還挺高，這樣看過去，甚至能眺望到江水。
只是……
時川河轉著椅子玩，問了句身邊跟著的秘書辦之一的秘書：“太陽天不曬嗎？”
今天是陰天，所以時川河沒見著太陽，但大夏天肯定……
“難怪我哥不願意來。”
他誠懇道：“他也很討厭太陽天。”
秘書：“……”
他從未想過時總夏天鮮少來Time是因為這個原因。
時川河等了一會兒，才等到葉延從旁邊出來。
不像他是穿了一身規矩的西裝，葉延穿著破洞牛仔褲，一件磨邊白t，又套了黑色的牛仔外套。
他的左手手腕上還帶著簡約的皮帶手表和一串骷髏頭加十字架的手繩。
因為主要是拍時川河的右手和葉延的左手，所以葉延的左手手背還畫了個黑色的心電圖。
時川河看著葉延，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酒吧裏的事情。
那時候葉延就是穿著樂隊的演出服，走起路來一身的叮當聲。
他還記得——
明明酒吧裏的聲浪大到要嘶吼才能聽見彼此的聲音。
可他就是能夠清晰的聽見葉延身上的金屬碰撞聲。
隔著人海，穿過音浪，沖破一切阻礙清楚的落在了他的耳朵裏。
或許從那時候起，又或者還要更早。
他的視線就已經沒有辦法離開葉延了。
助理遞上戒指盒給他們，他們各自按照說的那樣戴在了中指上。
於是攝影師就開始講站位了。
“葉延站在時川河面前，時川河椅子稍微後退點，給葉延留個空間。”
葉延走過去站立，垂眸看坐在辦公椅上的時川河，心裏有點癢。
小孩穿西裝的樣子實在是太耀眼，讓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做點什麽。
只可惜每次不是在拍攝，就是他要去參加正式的場合，都沒有辦法做什麽。
葉延在心裏悠悠的嘆了口氣。
這還真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攝影師給他們講了一下大概的情景，兩人都表示沒有問題後，便正式開始拍攝。
隨著一聲“action”的落地，葉延撐在辦公桌上的手改為撐在了面前的辦公椅的扶手上。
他整個人都往下彎腰湊近時川河。
雖然知道是戲，但被這麽多人看著，時川河難免還是有幾分不自在。
尤其他知道葉延眼裏的神色不是戲，他和葉延也不是戲。
所以他的耳尖微紅，卻還是記著攝影師說的，松開了自己抱胸的手，擡起自己戴著戒指的手想要一把推開葉延。
隨後就被葉延用左手一把攥住了手腕。
兩枚對戒在冷光下閃爍。
按理來說，接下來應該是葉延將他的手扣住，壓在自己的掌心下，但誰也沒有想到葉延忽然變了動作。
他低頭吻了一下時川河的手。
偏淺色的薄唇印在了那枚素圈上，他微挑起唇，眼裏全是笑意。
時川河一楞，也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還是以為他們是臨場發揮的攝影師興奮的喊了聲“完美”他才回神。
葉延順勢松開了時川河的手，就見攝影師道：“這條簡直太棒了！就是我們要用的話肯定還是要截你的鼻子以下的位置……這也算是露了點臉，可以嗎？”
時川河剛想說不可以，誰知道那群顯微鏡成精會不會發現什麽，然後就聽葉延點頭，坦坦蕩蕩：“可以。”
時川河：“……”
算了。
他自暴自棄的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葉延開心就好。
接下來的場景是學校，是大學的教室。
時川河穿了身簡單的休閑服，葉延卻是穿上了白襯衫。
這回兩人手上都戴著腕表了，只是時川河是很簡單的學生表，葉延的就正式很多了。
時川河聽完攝影師講的場景後，就一個想法：“……你確定你們廣告可以播？”
攝影師輕咳了兩聲：“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是師生戀呢？再說大學師生戀這不很正常嘛！”
時川河懶得辯，只在指定位置坐下，接過了助理遞來的練習冊。
大概是因為知道了他拿到了全國競賽一等獎的事，所以遞過來的練習冊上面的題都有一定的難度，惹得時川河沒忍住心算了一下。
攝影師喊了開始後，時川河便在練習冊上寫了個解字，等他寫了一半公式時，葉延便撐在了他手邊。
他站在他身後，一手撐在他的手肘旁，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兩枚對戒在自然光下相互映襯閃耀。
葉延抓著他的手，將另一半公式寫完。
兩種截然不同的字體像是曲折的心電圖一般。
這個場景就此結束。
葉延起身，連帶著他的溫度一起消失。
但殘留的一點氣息和餘溫也足以讓時川河悸動。
他看著面前練習冊上不屬於自己的筆跡，忽地起了個念頭——
如果他和葉延不是相差六歲的話，說不定他會在一中和附中的聯考中看見葉延坐在他們學校，甚至是坐在他們班，他的位置上低頭做題。
說不定他會在一中和附中的聯合校運會中看見葉延在操場上沖向終點碰過紅線。
說不定他會有一天捏著自己的試卷去附中等葉延，想問問他這道題該怎麽解。
但可惜他小學時他初中。
他初中時他甚至已經步入了大學。
因為攝影師想拍自然感，所以教室裏沒有開空調，只是打開了窗戶。
今天天氣不怎麽好，風還挺大，但剛剛拍攝的時候一直沒有起風。
反而這時風才一股腦的灌進來。
即便是陰天，夏天的風也還是悶熱的。
時川河甚至還嗅到了一點點的水汽。
他想大概待會會下雨吧。
攝影師還在看剛才那一條，時川河握著筆偏頭看被風揚起的窗簾。
他們的拍攝點在教室的角落，這邊沒什麽人。
時川河的思緒是亂的，一下子飛到這，一下子飛到那，還不等他收回神，葉延就忽然俯身趁著沒有人註意，親了一下他的臉側。
這一下直接讓時川河炸了。
他的耳尖幾乎是迅速泛紅，視線卻是先掃了一圈教室裏的工作人員。
的確沒有人註意到他們這邊，但這並不代表時川河這就能放心下來：“你瘋了？！”
他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但的的確確是咬牙切齒的：“這麽多人……”
“沒忍住。”葉延揉著他的腦袋哄他：“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想事的時候實在是太過可愛。我錯了，要不要再喊幾聲哥哥道歉？”
時川河：“……”
自從那晚過後他手裏的錄音文件就成了燙手山芋。
時川河一點也不想從葉延口裏聽見“時哥”更不想聽見“時哥哥”和“好哥哥”。
要如何順時川河的毛，這點葉延一直都很有心得。
小孩總是冷著一張臉，但其實的確從某種方面來說脾氣是很好的。
而且他也只會對著他一個人露出這樣鮮活的情緒。
氣惱、害羞、像小孩一樣的打鬧……
葉延看著自己手上的對戒，彎了彎眼：“沒想到第一次戴戒指居然是為了拍廣告。”
有點小遺憾，卻又感到很高興。
雖然觀眾和粉絲不一定能認出來，可他還是有一種全世界都見證了他和時川河之間流動著的隱晦愛意的錯覺。
大抵是因為Time這邊說過這個廣告將會上電視，會在各國的一線城市的大商場投放。
到時候他們甚至可以在紅城的那些著名廣場的大屏幕上看見這三十幾秒的廣告。
聽到葉延這麽說，時川河停了停，他看著葉延，心裏忽地生出了個念頭。
只是他沒有說什麽，等攝影師說好了後，便跟著工作人員去換下一個場景。
第三個場景也是最後一個場景，他們只需要穿著簡單的休閑服——當然也是Time這邊的出品的。
畢竟是拍TIme的廣告，他們從頭到腳都得是Time的標簽。
最後一個場景本來攝影師是想拍他們牽著手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的，但沒想到天公不作美，在他們換好衣服到外景地時，雨就落了下來。
攝影師一邊感慨，一邊看著站在屋檐底下的葉延順手跟一旁擺地攤賣傘的老大爺買了把透明的雨傘。
明明就在屋檐下可以遮雨，但葉延非得撐開那把傘，微微傾斜了擋在時川河面前。
就因為今天風大，就算是這綿綿細雨，也讓人有點狼狽。
畢竟雨是斜著下的，反正他們這一行人沒東西擋一擋的都難免被濺到了點雨水。
攝影師：“……”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尤其時川河像是習慣了一樣，還順便往葉延那邊靠了靠，他倆的肩膀互相抵著，也更方便葉延給他擋雨。
這要是換做以前，時川河肯定會覺得葉延事多嫌他嬌弱。
但不得不說十年磨一劍，水滴石也穿，被葉延這麽寵久了，養慣了，時川河對很多事情真的都到了一種“習慣”的程度了。
除了他從小到大的教養真的沒法讓他在有人的情況下做出太黏糊的舉止，其他的什麽……
被葉延摟著、捏指尖、摸頭發……他都已經從一開始的炸毛和下意識的避讓變成了現在的毫無所覺。
一切都成了自然。
攝影師忽然道：“你們就這樣走出去吧。”
他說：“戴戒指的手十指交叉扣在一起，牽著手打著傘走在雨幕裏，就這樣就行了。”
聽到這話，葉延還想再買一把傘，攝影師卻拒絕了：“不是，兄弟，你見過哪家情侶分開打傘的？！”
葉延：“……”
他誠懇道：“見過，畢竟這是現實生活，不是電視劇。”
攝影師突然被噎，一時間說不出什麽來。
等他們開機，時川河和葉延也按照他說的那樣走到了雨幕中。
只是……
時川河的手放在口袋裏，有點拿不出來。
在這麽多人面前和葉延十指緊扣……
時川河偏頭看向旁邊的大樹，一張臉繃的冷硬。
他要臉。
他本來以為攝影師那個不怕權威的性格會在背後吼他讓他快點，可攝影師沒有出口，他不僅自己沒有開口說話，甚至還攔下了想要催一句的助理。
因為他想拍最真實的。
正如Time的微博簡介一樣：時光是最真實的存在，最真實的記錄。
“害羞？”
葉延用另一只手打著傘，其實不是很好打，尤其這把傘不算是很大。
他擔心時川河淋了雨會感冒，所以傘都是向時川河傾斜的，幾乎整把傘都在時川河那邊，他自己的半邊肩膀已經漸漸濕掉了，可他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
時川河還在看路兩邊的樹，他跟葉延走在這老舊的青石街道上，路上都沒有什麽行人。
他的耳力一直都不錯，所以他能聽見風吹過樹葉的簌簌聲，也能聽見雨滴落下來的聲音，還有很多很多的聲音——
而在這其中最清晰的就是他的心跳。
他從未在外面和葉延牽過手。
這麽光明正大的，以最親密的姿勢牽手。
說不期待是不可能的。
他也想告訴所有人，葉延是他的，可他到底還是沒有葉延那麽勇敢，總是踩著線蹦跶，一只腳已經放在了櫃門上，輕輕一點就能踹開櫃門。
他只會縮在葉延身後，緊張的看著從縫隙中透出來的光。
葉延的手還伸著，他在等時川河主動放上來：“時川河。”
他很少喊他的名字，但時川河很喜歡他喊他的名字，如果不是在夜晚故意用那種嗓音喊他，時川河是很樂意從他口裏聽到自己的名字的。
因為上個月錄團綜選隊友時，葉延選他是喊他的名字。
當時他楞了一下，事後錄完，江晟悄悄扯著他的衣袖告訴他說：“小七，葉哥剛剛喊你名字的時候好溫柔啊，我都從沒見過這樣的葉哥。”
事實上團綜播出後，粉絲們的反應也證實了這件事。
這件時川河沒有察覺到的事情。
葉延在喊他的名字時，帶著無盡的溫柔和繾綣。
是無法遮掩的、沒法解釋的愛意。
他不需要再多說什麽了，因為時川河“嘖”了一聲，最終還是緩了自己冷硬的神色，慢慢的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放到了他的手上。
葉延偏頭去看他，輕輕的笑了下。
隨後他的手緊緊的扣住了他的手。
他倆之間的氣氛，比那兩枚對戒還要耀眼。
廣告拍攝結束後，時川河就硬生生的將葉延塞進了洗澡間，勒令他好好泡個熱水澡再滾出來，他還要算賬。
畢竟也是他們後來回到屋檐下，時川河才發現這人把傘全部打在了自己這邊。
而同樣的，趁著葉延不在，時川河換了一身衣服後，就去找那位跟著來的秘書了：“我和葉延戴過的這兩枚素圈，別收入藏品中。”
秘書一楞，立馬明白了時川河是要了這對：“啊好的。”
這種限量的對戒，本身就不是靠網上販賣，而是預定。
在廣告播出後預定戒指，是他們的一貫流程。
而內部人員想要購買，提前預定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是要花錢的。
就是一般內部人員也花不起這個錢……
畢竟這一次的情侶對戒被命名為“心電訊號”，一枚價格就是52099，別看這數字很俗，但它值。
先不說這是純鉑金，就說這設計無人能仿造。
因為每一對都是不一樣的。
再說Time的牌子值這麽多錢。
時川河淡淡道：“另外我這枚鑲嵌紅鉆，葉延那枚鑲嵌藍鉆。從我的分紅扣吧。”
秘書懂了：“好的三少！還有什麽需要的麽？”
時川河本來是還想要說點什麽的，但最終還是道：“沒了。”
他知道秘書肯定要跟李總打申請，李總那樣的人精，看到申請就能明白他和葉延的關系了。
本來他是想說越過李總直接找他哥，不過……
反正總有一天他們都會知道。
時川河這邊拉著秘書說悄悄話，並不知道那邊葉延也找上了產品部的人。
他不像時川河，知道他們戴過的這對會收入Time的“藏品”中用於展示，所以他直截了當：“現在訂的話是不是可以提前做？”
產品部：“是倒是是的，不過也要明年才能送到了。”
Time一直都是如此，每次情人節的產品非得弄到明年才能送達。
被無數人戲稱time這是在等分手，送把鹽撒傷口。
葉延提筆寫下自己和時川河的名字：“可以訂做麽？尺寸和今天戴的這兩枚一樣，他的那枚刻我的名字，我的那枚刻他的名字。”
就剛剛那一手，產品部的人就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這兩大帥哥有點貓膩，現在這一手完全坐實：“這個素圈是異形的，刻字會有點麻煩，工費有點貴。”
“沒事。”葉延想到等以後給時川河戴上打著自己的名字的“標簽”，心裏就癢得不行：“您報個價就行。”
產品部也沒客氣，直接報了個市場價，又說：“也是因為你和三少是朋友，其實我們本來不做定制的。”
他刻意只說了是“朋友”，也等於暗示了自己不會說出去。
葉延揚眉，加了他的好友，給他轉過去了那筆錢：“謝了，麻煩保密。”
產品部的人一開始還以為是三少包明星，畢竟他也聽說過這個圈子很亂，但看葉延劃掉這麽一大筆錢都沒有半點手軟的意思，又有點不確定了。
主要是他清楚如果是時川河要對戒的話就直接要走他們剛戴過的那兩枚了，沒必要再掏錢買……
產品部的人陷入沈思的同時，又覺得葉延的名字好像有一丟丟耳熟。
在他成為明星火了之前，好像在哪聽到過一樣。
他們拍攝結束後，換回自己的衣服。
時川河正低頭戴好自己的銅錢，就聽攝影師嚎了一嗓子：“誒，小少爺，葉延，一起吃個飯？”
這個點差不多正好到晚飯的點了。
上一次拍攝因為弄得太晚，所以時川河拒絕了他們的夜宵邀請。
雖然說他現在也完全可以拒絕，但沒必要。
該做的社交還是要做的。
所以時川河看向了葉延，葉延見他不反對，便點頭應了下來。
在場的工作人員不少，可不可能所有人都跟他們一起去，同行的就是時川河和葉延，還有攝影師和攝影助理，以及那位秘書與產品部的人。
總共六個。
攝影師早就訂好了包廂。
大概是因為他打過招呼了，所以等他們到那的時候，已經開始上菜了。
攝影師還點了酒，只是酒還沒倒，葉延就先說了句：“我不喝酒。”
攝影師頓時有些意外。
葉延怎麽看都是那種愛玩的人，居然不喝酒？
他還沒問，時川河就說了句：“酒喝多了會手抖，他要玩樂器的。”
攝影師頓時恍然大悟：“那我也得少喝點了啊，萬一以後拍照手抖，豈不是要退位讓賢了？”
攝影助理玩笑道：“陛下要將皇位傳給臣嗎？”
“狗屁。”攝影師敲了他一下：“就你這本事，我寧願把我相機砸了也不能讓你禍害了。”
攝影助理：“……”
眾人笑，只有時川河平淡的坐在葉延身邊，沒有太多的表情和反應。
他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不是融入不進集體，只是他不喜歡和人說太多的話。
“這家的糖醋排骨很好吃。”
葉延眨了下眼，看向他：“攝影師問我你喜歡吃什麽菜的時候，我跟他說了。”
“晚上不吃肉。”時川河擰眉：“會胖。”
葉延這回沒有說好：“可以去夜跑減下來。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人少，夜跑的時候風景也很好。”
他湊近時川河，在時川河耳邊輕聲說：“算是約會？”
他和時川河已經很久沒有兩個人單獨在外面待著了。
時川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
於是他破天荒的在晚上的時候吃了幾口肉。
吃的時候他又不由得在想——
葉延怎麽知道這家的糖醋排骨好吃？
這家酒店沒有坐大廳一說，只有包廂。
一間包廂的價位都很可觀，葉延來過？
他沒有多想，畢竟葉延跟他說過他十八歲以後就跟朋友玩過投資，做過很多很多的事。
幾乎所有領域他都有涉足。
畢竟樂隊不火，就晚上有演出，還不是每天。
他也沒想過要炒熱度，就由著自己的樂隊冷下去。
等他們吃過飯出包廂時，時川河邊走邊戴口罩，葉延順手先幫他把帽子給扣上了。
這地方倒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會怎麽樣，不會有狂熱粉能進來的。
他倆走在最後面，他們也總喜歡走在最後面。
因為最後面才好說悄悄話。
他們才站在包廂門口，葉延正低頭掏自己的口罩，還沒戴上，就聽見一聲驚喜的喊聲：“葉延？！”
葉延微頓，側目看去，就見拐角處站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見到真的是他，男人興奮的上前走了兩步，卻也恰好的保持了距離：“你小子來海城了都不跟我打聲招呼？！”
葉延沒急著回他，先跟時川河解釋了句：“我朋友，李陳。也是我高中的學長。”
時川河身上散發著的無形的寒意收了點。
葉延還沒來得及跟李陳打個招呼，就又聽見了那邊先邁出去幾步了的秘書驚訝道：“李總？”
他上前兩步朝李陳伸出手：“好久不見。”
李陳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了一下才想起他是誰：“哦！你是time的秘書吧！上次合作很愉快啊！”
他握了一下秘書的手，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震驚：“你們把葉延挖走了？這小子眼光特別毒辣，手腕也……”
“學長。”葉延適時打斷：“你要關註一下娛樂新聞了。”
李陳也不是傻子，一聽他這麽說人更加傻了：“你去做明星了？？？”
葉延沒否認：“是。”
他註意到帶著口罩和帽子的時川河。
因為時川河的帽子是葉延給扣的，基本上沒遮住什麽，那雙讓人一眼驚鴻的眉眼還暴露在眾人的視線裏。
李陳頓時就想起來了點事：“……時少！原來是你啊，難怪啊。”
時川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覺得他這句“原來是你啊”有點不對味，但他並不想在這麽多人面前問，所以只扯了一下葉延的衣擺。
葉延領會到他的意思：“下次再敘吧，我還有事。”
李陳也沒有強留：“行！下次一定啊！每年喊你你都不出來！董事會也是……”
“學長。”
葉延輕輕一笑，眼裏掠過幾抹不明的神色：“我們先走了。”
李陳懂了：“行，下次見。”
因為偶遇了李陳，最終夜跑變成了散步。
正如葉延所說，這地方風景不錯，人也少，就是沒什麽燈。
他和葉延並肩走在路上，葉延在給他講他和李陳的故事。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李陳的爸爸跳槽創業，缺人，那時候葉延很喜歡玩這些東西，故而在李陳的牽線下，邊讀大學邊參加工作。
李陳家裏是做風投的，最初剛起步的時候其實不太順利，但葉延加入後路就稍微順暢了點。
因為葉延出去談生意，大家都不把小屁孩當回事，可談到一半又不得不服。
葉延只挑了些簡單輕松的，還有些有意思的跟時川河說，避開了那些真正讓商圈的人不得不服和感慨的事情。
時川河靜靜的看著葉延的側臉，他突然明白了之前有人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是上天的寵兒。
他們做什麽都能做的很好，學什麽都能學的很快。
無論是什麽都有絕對的天賦。
偏偏他們還肯努力。
曾經有人覺得時川河就是這一類人。
但時川河知道自己不是。
葉延才是。
而這樣的葉延，是時川河所喜歡的葉延。
他在發光，他明明有無數條路可以走，他可以走很多以後能給他帶來無上榮光的路。
可他選擇的只有一條。
他在無數分岔路口游蕩嬉戲過後，堅定不移的選擇了自己的夢想。
時川河忽然想起了瑪佩爾問他的那個問題，於是他問葉延：“你為什麽會選擇音樂？明明無論什麽事你都能做到最好。”
葉延並沒有聽時川河說過瑪佩爾給他下封殺的事情，但他也從沈朝口裏猜到了一點。
時川河會回來，就是因為他缺少了藝術真正需要的東西。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機械的覆制。
“好問題。”
葉延想了想：“其實我最開始是沒有什麽感覺的。我從小就什麽事都能做好，無論做好了什麽事得到了誇獎我都會得意驕傲，你要問我喜不喜歡，我也會說喜歡，只是分不出個絕對來。”
“最開始聽歌也沒有什麽想法的，就覺得好聽快樂。但這和出去玩的快樂、解開一道難題、自己做了一碗蛋炒飯的快樂是一樣的。”
葉延攤手：“它不是天生就吸引我的。”
時川河靜靜的聽著他說。
葉延垂眸看他，深邃的眉眼盡是溫柔：“吸引我的是創作。那天我媽難得回了家，她坐在鋼琴前隨意的創作了一段曲子，讓我記了很久很久。我本來就在他們的引導下在學吉他，但從那天起，我對音樂就莫名的有一股執著。”
“去看那些樂隊演出、去看livehouse。這些和我之前聽到的歌不一樣。”葉延說：“我回答不上來為什麽喜歡，又是怎麽被吸引的，但非要說一個原因的話——”
“大概是因為它像你一樣，在某一個特定的時刻被我自己鑲嵌進了自己的記憶裏。從此便無法從我的生活中剝離。”
葉延的手指動了動，趁著沒人，輕輕的用自己的食指勾住了時川河的食指：“但又不盡相同。”
“因為我當初可以為了我父母放棄音樂走商。但我好像沒法為了誰松開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六點還有一更~
感謝在2021-01-18 11:35:46~2021-01-18 21:18: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白夫人愛懟懟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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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還沒有起航，他就壓了壓自己的帽檐，一拉口罩倒在了葉延肩膀上睡覺。
實在是因為這段時間太累。
不僅有Ln7這邊的事，還有學校的匯演, 時川河拿了競賽的一等獎, 內部宣布分數的時候他以滿分的試卷揚名了整個學校，於是紅大那邊又開始接觸他, 問他要不要轉專業。
時川河本身對數學就有一定的偏好, 轉專業倒是不會，只是在碰到題的時候還是有些心癢。
之前他不覺得自己會感覺到疲倦，因為他並不在意Ln7.
那時候他認為自己會將Ln7的事情排到最後面, 甚至不得已的時候幹脆放棄。
可現在時川河想維持好Ln7。
葉延垂眸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麽，只順手替他戴上了耳塞，又繼續摸出了自己的本子把那首還沒有完成的歌寫完。
曲子其實他早就編好了, 歌詞也有很多很多的想法, 但正是因為靈感足夠多，他才沒有辦法敲定自己最滿意的那一版。
而且他也還不清楚自己要什麽時候發布這首單曲。
明年？
後年？
還是只能永遠的藏著……
也有是個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他想要早點告訴那些覬覦著時川河的人，告訴他們這束光早就被他攥在了手裏。
葉延的筆尖掠過紙張時微微頓住。
身邊的小孩不知道是做了什麽夢，無意識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於是帽子被他的動作弄得滑落在他的身側，他整個腦袋都埋進了他的脖頸裏。
綿長的呼吸與微暖的氣息落在他的肌膚上，讓葉延的一顆心都軟了下來。
他失笑的松開了自己攥著筆的手，反過手去輕輕蓋上了時川河的腦袋。
白色的發絲在他指縫中冒出來點, 時川河沒有半點動作。
路過的空姐正想問他們需不需要飲品，乍一看到這幅畫面瞬間靜音。
她不知道在外人眼裏看來他們是什麽樣子的，但從她的角度看過去, 那個高高的男人看向挨著他睡覺的那個青年，眼裏全是溫柔。
她見過這個眼神。
是她爺爺看向總是喜歡在路邊撿貓的奶奶的眼神。
雖然有點無奈，但無論是那份溫柔，還是那份寵溺，全是溢出來的愛意。
時川河本來以為拍一個情侶對戒的廣告，只需要露手，是不需要換衣服的。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三十幾秒的對戒廣告，怎麽拍？
當然是用意境撐出來！
時川河看著自己面前排開的好幾套衣服，一時間有點想扭頭就走：“……都要穿？”
服裝師點頭：“是的！還要換很多內景的！”
今年情人節Time推出的戒指是白金打造的一個類似心電圖形成的素圈。
全球限量99對，而且這99對每對的造型也不近相同。
簡單來說雖然設計差不多是一樣的，但實際上買的還是一個獨一無二。
第一個場景就是在辦公室，時川河再一次穿上了正式的西裝，不過因為不需要露臉，所以沒有化妝做頭發，只是他自己戴好了戒指坐在辦公椅上。
這辦公室直接征用的時江在Time總部的辦公室，反正他也不常來，給弟弟拍廣告也不是什麽問題。
踏進來的時候，攝影師和其他工作人員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畢竟就算時江多數時候是聽報告而非親自來Time處理事務，但TIme這邊給他留的辦公室還是整棟樓最高的一層。
一整層全是他的。
辦公室也是按照時江的喜好布置的，裝修的色調以暗色調為主，走的極簡風格。
而辦公椅背後是一片弧形的落地窗。
時川河找準了自己的位置，直接坐在了時江的辦公椅上，一轉椅子就能看見外頭的風景。
Time的總部建的還挺高，這樣看過去，甚至能眺望到江水。
只是……
時川河轉著椅子玩，問了句身邊跟著的秘書辦之一的秘書：“太陽天不曬嗎？”
今天是陰天，所以時川河沒見著太陽，但大夏天肯定……
“難怪我哥不願意來。”
他誠懇道：“他也很討厭太陽天。”
秘書：“……”
他從未想過時總夏天鮮少來Time是因為這個原因。
時川河等了一會兒，才等到葉延從旁邊出來。
不像他是穿了一身規矩的西裝，葉延穿著破洞牛仔褲，一件磨邊白t，又套了黑色的牛仔外套。
他的左手手腕上還帶著簡約的皮帶手表和一串骷髏頭加十字架的手繩。
因為主要是拍時川河的右手和葉延的左手，所以葉延的左手手背還畫了個黑色的心電圖。
時川河看著葉延，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酒吧裏的事情。
那時候葉延就是穿著樂隊的演出服，走起路來一身的叮當聲。
他還記得——
明明酒吧裏的聲浪大到要嘶吼才能聽見彼此的聲音。
可他就是能夠清晰的聽見葉延身上的金屬碰撞聲。
隔著人海，穿過音浪，沖破一切阻礙清楚的落在了他的耳朵裏。
或許從那時候起，又或者還要更早。
他的視線就已經沒有辦法離開葉延了。
助理遞上戒指盒給他們，他們各自按照說的那樣戴在了中指上。
於是攝影師就開始講站位了。
“葉延站在時川河面前，時川河椅子稍微後退點，給葉延留個空間。”
葉延走過去站立，垂眸看坐在辦公椅上的時川河，心裏有點癢。
小孩穿西裝的樣子實在是太耀眼，讓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做點什麽。
只可惜每次不是在拍攝，就是他要去參加正式的場合，都沒有辦法做什麽。
葉延在心裏悠悠的嘆了口氣。
這還真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攝影師給他們講了一下大概的情景，兩人都表示沒有問題後，便正式開始拍攝。
隨著一聲“action”的落地，葉延撐在辦公桌上的手改為撐在了面前的辦公椅的扶手上。
他整個人都往下彎腰湊近時川河。
雖然知道是戲，但被這麽多人看著，時川河難免還是有幾分不自在。
尤其他知道葉延眼裏的神色不是戲，他和葉延也不是戲。
所以他的耳尖微紅，卻還是記著攝影師說的，松開了自己抱胸的手，擡起自己戴著戒指的手想要一把推開葉延。
隨後就被葉延用左手一把攥住了手腕。
兩枚對戒在冷光下閃爍。
按理來說，接下來應該是葉延將他的手扣住，壓在自己的掌心下，但誰也沒有想到葉延忽然變了動作。
他低頭吻了一下時川河的手。
偏淺色的薄唇印在了那枚素圈上，他微挑起唇，眼裏全是笑意。
時川河一楞，也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還是以為他們是臨場發揮的攝影師興奮的喊了聲“完美”他才回神。
葉延順勢松開了時川河的手，就見攝影師道：“這條簡直太棒了！就是我們要用的話肯定還是要截你的鼻子以下的位置……這也算是露了點臉，可以嗎？”
時川河剛想說不可以，誰知道那群顯微鏡成精會不會發現什麽，然後就聽葉延點頭，坦坦蕩蕩：“可以。”
時川河：“……”
算了。
他自暴自棄的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葉延開心就好。
接下來的場景是學校，是大學的教室。
時川河穿了身簡單的休閑服，葉延卻是穿上了白襯衫。
這回兩人手上都戴著腕表了，只是時川河是很簡單的學生表，葉延的就正式很多了。
時川河聽完攝影師講的場景後，就一個想法：“……你確定你們廣告可以播？”
攝影師輕咳了兩聲：“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是師生戀呢？再說大學師生戀這不很正常嘛！”
時川河懶得辯，只在指定位置坐下，接過了助理遞來的練習冊。
大概是因為知道了他拿到了全國競賽一等獎的事，所以遞過來的練習冊上面的題都有一定的難度，惹得時川河沒忍住心算了一下。
攝影師喊了開始後，時川河便在練習冊上寫了個解字，等他寫了一半公式時，葉延便撐在了他手邊。
他站在他身後，一手撐在他的手肘旁，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兩枚對戒在自然光下相互映襯閃耀。
葉延抓著他的手，將另一半公式寫完。
兩種截然不同的字體像是曲折的心電圖一般。
這個場景就此結束。
葉延起身，連帶著他的溫度一起消失。
但殘留的一點氣息和餘溫也足以讓時川河悸動。
他看著面前練習冊上不屬於自己的筆跡，忽地起了個念頭——
如果他和葉延不是相差六歲的話，說不定他會在一中和附中的聯考中看見葉延坐在他們學校，甚至是坐在他們班，他的位置上低頭做題。
說不定他會在一中和附中的聯合校運會中看見葉延在操場上沖向終點碰過紅線。
說不定他會有一天捏著自己的試卷去附中等葉延，想問問他這道題該怎麽解。
但可惜他小學時他初中。
他初中時他甚至已經步入了大學。
因為攝影師想拍自然感，所以教室裏沒有開空調，只是打開了窗戶。
今天天氣不怎麽好，風還挺大，但剛剛拍攝的時候一直沒有起風。
反而這時風才一股腦的灌進來。
即便是陰天，夏天的風也還是悶熱的。
時川河甚至還嗅到了一點點的水汽。
他想大概待會會下雨吧。
攝影師還在看剛才那一條，時川河握著筆偏頭看被風揚起的窗簾。
他們的拍攝點在教室的角落，這邊沒什麽人。
時川河的思緒是亂的，一下子飛到這，一下子飛到那，還不等他收回神，葉延就忽然俯身趁著沒有人註意，親了一下他的臉側。
這一下直接讓時川河炸了。
他的耳尖幾乎是迅速泛紅，視線卻是先掃了一圈教室裏的工作人員。
的確沒有人註意到他們這邊，但這並不代表時川河這就能放心下來：“你瘋了？！”
他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但的的確確是咬牙切齒的：“這麽多人……”
“沒忍住。”葉延揉著他的腦袋哄他：“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想事的時候實在是太過可愛。我錯了，要不要再喊幾聲哥哥道歉？”
時川河：“……”
自從那晚過後他手裏的錄音文件就成了燙手山芋。
時川河一點也不想從葉延口裏聽見“時哥”更不想聽見“時哥哥”和“好哥哥”。
要如何順時川河的毛，這點葉延一直都很有心得。
小孩總是冷著一張臉，但其實的確從某種方面來說脾氣是很好的。
而且他也只會對著他一個人露出這樣鮮活的情緒。
氣惱、害羞、像小孩一樣的打鬧……
葉延看著自己手上的對戒，彎了彎眼：“沒想到第一次戴戒指居然是為了拍廣告。”
有點小遺憾，卻又感到很高興。
雖然觀眾和粉絲不一定能認出來，可他還是有一種全世界都見證了他和時川河之間流動著的隱晦愛意的錯覺。
大抵是因為Time這邊說過這個廣告將會上電視，會在各國的一線城市的大商場投放。
到時候他們甚至可以在紅城的那些著名廣場的大屏幕上看見這三十幾秒的廣告。
聽到葉延這麽說，時川河停了停，他看著葉延，心裏忽地生出了個念頭。
只是他沒有說什麽，等攝影師說好了後，便跟著工作人員去換下一個場景。
第三個場景也是最後一個場景，他們只需要穿著簡單的休閑服——當然也是Time這邊的出品的。
畢竟是拍TIme的廣告，他們從頭到腳都得是Time的標簽。
最後一個場景本來攝影師是想拍他們牽著手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的，但沒想到天公不作美，在他們換好衣服到外景地時，雨就落了下來。
攝影師一邊感慨，一邊看著站在屋檐底下的葉延順手跟一旁擺地攤賣傘的老大爺買了把透明的雨傘。
明明就在屋檐下可以遮雨，但葉延非得撐開那把傘，微微傾斜了擋在時川河面前。
就因為今天風大，就算是這綿綿細雨，也讓人有點狼狽。
畢竟雨是斜著下的，反正他們這一行人沒東西擋一擋的都難免被濺到了點雨水。
攝影師：“……”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尤其時川河像是習慣了一樣，還順便往葉延那邊靠了靠，他倆的肩膀互相抵著，也更方便葉延給他擋雨。
這要是換做以前，時川河肯定會覺得葉延事多嫌他嬌弱。
但不得不說十年磨一劍，水滴石也穿，被葉延這麽寵久了，養慣了，時川河對很多事情真的都到了一種“習慣”的程度了。
除了他從小到大的教養真的沒法讓他在有人的情況下做出太黏糊的舉止，其他的什麽……
被葉延摟著、捏指尖、摸頭發……他都已經從一開始的炸毛和下意識的避讓變成了現在的毫無所覺。
一切都成了自然。
攝影師忽然道：“你們就這樣走出去吧。”
他說：“戴戒指的手十指交叉扣在一起，牽著手打著傘走在雨幕裏，就這樣就行了。”
聽到這話，葉延還想再買一把傘，攝影師卻拒絕了：“不是，兄弟，你見過哪家情侶分開打傘的？！”
葉延：“……”
他誠懇道：“見過，畢竟這是現實生活，不是電視劇。”
攝影師突然被噎，一時間說不出什麽來。
等他們開機，時川河和葉延也按照他說的那樣走到了雨幕中。
只是……
時川河的手放在口袋裏，有點拿不出來。
在這麽多人面前和葉延十指緊扣……
時川河偏頭看向旁邊的大樹，一張臉繃的冷硬。
他要臉。
他本來以為攝影師那個不怕權威的性格會在背後吼他讓他快點，可攝影師沒有出口，他不僅自己沒有開口說話，甚至還攔下了想要催一句的助理。
因為他想拍最真實的。
正如Time的微博簡介一樣：時光是最真實的存在，最真實的記錄。
“害羞？”
葉延用另一只手打著傘，其實不是很好打，尤其這把傘不算是很大。
他擔心時川河淋了雨會感冒，所以傘都是向時川河傾斜的，幾乎整把傘都在時川河那邊，他自己的半邊肩膀已經漸漸濕掉了，可他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
時川河還在看路兩邊的樹，他跟葉延走在這老舊的青石街道上，路上都沒有什麽行人。
他的耳力一直都不錯，所以他能聽見風吹過樹葉的簌簌聲，也能聽見雨滴落下來的聲音，還有很多很多的聲音——
而在這其中最清晰的就是他的心跳。
他從未在外面和葉延牽過手。
這麽光明正大的，以最親密的姿勢牽手。
說不期待是不可能的。
他也想告訴所有人，葉延是他的，可他到底還是沒有葉延那麽勇敢，總是踩著線蹦跶，一只腳已經放在了櫃門上，輕輕一點就能踹開櫃門。
他只會縮在葉延身後，緊張的看著從縫隙中透出來的光。
葉延的手還伸著，他在等時川河主動放上來：“時川河。”
他很少喊他的名字，但時川河很喜歡他喊他的名字，如果不是在夜晚故意用那種嗓音喊他，時川河是很樂意從他口裏聽到自己的名字的。
因為上個月錄團綜選隊友時，葉延選他是喊他的名字。
當時他楞了一下，事後錄完，江晟悄悄扯著他的衣袖告訴他說：“小七，葉哥剛剛喊你名字的時候好溫柔啊，我都從沒見過這樣的葉哥。”
事實上團綜播出後，粉絲們的反應也證實了這件事。
這件時川河沒有察覺到的事情。
葉延在喊他的名字時，帶著無盡的溫柔和繾綣。
是無法遮掩的、沒法解釋的愛意。
他不需要再多說什麽了，因為時川河“嘖”了一聲，最終還是緩了自己冷硬的神色，慢慢的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放到了他的手上。
葉延偏頭去看他，輕輕的笑了下。
隨後他的手緊緊的扣住了他的手。
他倆之間的氣氛，比那兩枚對戒還要耀眼。
廣告拍攝結束後，時川河就硬生生的將葉延塞進了洗澡間，勒令他好好泡個熱水澡再滾出來，他還要算賬。
畢竟也是他們後來回到屋檐下，時川河才發現這人把傘全部打在了自己這邊。
而同樣的，趁著葉延不在，時川河換了一身衣服後，就去找那位跟著來的秘書了：“我和葉延戴過的這兩枚素圈，別收入藏品中。”
秘書一楞，立馬明白了時川河是要了這對：“啊好的。”
這種限量的對戒，本身就不是靠網上販賣，而是預定。
在廣告播出後預定戒指，是他們的一貫流程。
而內部人員想要購買，提前預定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是要花錢的。
就是一般內部人員也花不起這個錢……
畢竟這一次的情侶對戒被命名為“心電訊號”，一枚價格就是52099，別看這數字很俗，但它值。
先不說這是純鉑金，就說這設計無人能仿造。
因為每一對都是不一樣的。
再說Time的牌子值這麽多錢。
時川河淡淡道：“另外我這枚鑲嵌紅鉆，葉延那枚鑲嵌藍鉆。從我的分紅扣吧。”
秘書懂了：“好的三少！還有什麽需要的麽？”
時川河本來是還想要說點什麽的，但最終還是道：“沒了。”
他知道秘書肯定要跟李總打申請，李總那樣的人精，看到申請就能明白他和葉延的關系了。
本來他是想說越過李總直接找他哥，不過……
反正總有一天他們都會知道。
時川河這邊拉著秘書說悄悄話，並不知道那邊葉延也找上了產品部的人。
他不像時川河，知道他們戴過的這對會收入Time的“藏品”中用於展示，所以他直截了當：“現在訂的話是不是可以提前做？”
產品部：“是倒是是的，不過也要明年才能送到了。”
Time一直都是如此，每次情人節的產品非得弄到明年才能送達。
被無數人戲稱time這是在等分手，送把鹽撒傷口。
葉延提筆寫下自己和時川河的名字：“可以訂做麽？尺寸和今天戴的這兩枚一樣，他的那枚刻我的名字，我的那枚刻他的名字。”
就剛剛那一手，產品部的人就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這兩大帥哥有點貓膩，現在這一手完全坐實：“這個素圈是異形的，刻字會有點麻煩，工費有點貴。”
“沒事。”葉延想到等以後給時川河戴上打著自己的名字的“標簽”，心裏就癢得不行：“您報個價就行。”
產品部也沒客氣，直接報了個市場價，又說：“也是因為你和三少是朋友，其實我們本來不做定制的。”
他刻意只說了是“朋友”，也等於暗示了自己不會說出去。
葉延揚眉，加了他的好友，給他轉過去了那筆錢：“謝了，麻煩保密。”
產品部的人一開始還以為是三少包明星，畢竟他也聽說過這個圈子很亂，但看葉延劃掉這麽一大筆錢都沒有半點手軟的意思，又有點不確定了。
主要是他清楚如果是時川河要對戒的話就直接要走他們剛戴過的那兩枚了，沒必要再掏錢買……
產品部的人陷入沈思的同時，又覺得葉延的名字好像有一丟丟耳熟。
在他成為明星火了之前，好像在哪聽到過一樣。
他們拍攝結束後，換回自己的衣服。
時川河正低頭戴好自己的銅錢，就聽攝影師嚎了一嗓子：“誒，小少爺，葉延，一起吃個飯？”
這個點差不多正好到晚飯的點了。
上一次拍攝因為弄得太晚，所以時川河拒絕了他們的夜宵邀請。
雖然說他現在也完全可以拒絕，但沒必要。
該做的社交還是要做的。
所以時川河看向了葉延，葉延見他不反對，便點頭應了下來。
在場的工作人員不少，可不可能所有人都跟他們一起去，同行的就是時川河和葉延，還有攝影師和攝影助理，以及那位秘書與產品部的人。
總共六個。
攝影師早就訂好了包廂。
大概是因為他打過招呼了，所以等他們到那的時候，已經開始上菜了。
攝影師還點了酒，只是酒還沒倒，葉延就先說了句：“我不喝酒。”
攝影師頓時有些意外。
葉延怎麽看都是那種愛玩的人，居然不喝酒？
他還沒問，時川河就說了句：“酒喝多了會手抖，他要玩樂器的。”
攝影師頓時恍然大悟：“那我也得少喝點了啊，萬一以後拍照手抖，豈不是要退位讓賢了？”
攝影助理玩笑道：“陛下要將皇位傳給臣嗎？”
“狗屁。”攝影師敲了他一下：“就你這本事，我寧願把我相機砸了也不能讓你禍害了。”
攝影助理：“……”
眾人笑，只有時川河平淡的坐在葉延身邊，沒有太多的表情和反應。
他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不是融入不進集體，只是他不喜歡和人說太多的話。
“這家的糖醋排骨很好吃。”
葉延眨了下眼，看向他：“攝影師問我你喜歡吃什麽菜的時候，我跟他說了。”
“晚上不吃肉。”時川河擰眉：“會胖。”
葉延這回沒有說好：“可以去夜跑減下來。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人少，夜跑的時候風景也很好。”
他湊近時川河，在時川河耳邊輕聲說：“算是約會？”
他和時川河已經很久沒有兩個人單獨在外面待著了。
時川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
於是他破天荒的在晚上的時候吃了幾口肉。
吃的時候他又不由得在想——
葉延怎麽知道這家的糖醋排骨好吃？
這家酒店沒有坐大廳一說，只有包廂。
一間包廂的價位都很可觀，葉延來過？
他沒有多想，畢竟葉延跟他說過他十八歲以後就跟朋友玩過投資，做過很多很多的事。
幾乎所有領域他都有涉足。
畢竟樂隊不火，就晚上有演出，還不是每天。
他也沒想過要炒熱度，就由著自己的樂隊冷下去。
等他們吃過飯出包廂時，時川河邊走邊戴口罩，葉延順手先幫他把帽子給扣上了。
這地方倒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會怎麽樣，不會有狂熱粉能進來的。
他倆走在最後面，他們也總喜歡走在最後面。
因為最後面才好說悄悄話。
他們才站在包廂門口，葉延正低頭掏自己的口罩，還沒戴上，就聽見一聲驚喜的喊聲：“葉延？！”
葉延微頓，側目看去，就見拐角處站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見到真的是他，男人興奮的上前走了兩步，卻也恰好的保持了距離：“你小子來海城了都不跟我打聲招呼？！”
葉延沒急著回他，先跟時川河解釋了句：“我朋友，李陳。也是我高中的學長。”
時川河身上散發著的無形的寒意收了點。
葉延還沒來得及跟李陳打個招呼，就又聽見了那邊先邁出去幾步了的秘書驚訝道：“李總？”
他上前兩步朝李陳伸出手：“好久不見。”
李陳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了一下才想起他是誰：“哦！你是time的秘書吧！上次合作很愉快啊！”
他握了一下秘書的手，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震驚：“你們把葉延挖走了？這小子眼光特別毒辣，手腕也……”
“學長。”葉延適時打斷：“你要關註一下娛樂新聞了。”
李陳也不是傻子，一聽他這麽說人更加傻了：“你去做明星了？？？”
葉延沒否認：“是。”
他註意到帶著口罩和帽子的時川河。
因為時川河的帽子是葉延給扣的，基本上沒遮住什麽，那雙讓人一眼驚鴻的眉眼還暴露在眾人的視線裏。
李陳頓時就想起來了點事：“……時少！原來是你啊，難怪啊。”
時川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覺得他這句“原來是你啊”有點不對味，但他並不想在這麽多人面前問，所以只扯了一下葉延的衣擺。
葉延領會到他的意思：“下次再敘吧，我還有事。”
李陳也沒有強留：“行！下次一定啊！每年喊你你都不出來！董事會也是……”
“學長。”
葉延輕輕一笑，眼裏掠過幾抹不明的神色：“我們先走了。”
李陳懂了：“行，下次見。”
因為偶遇了李陳，最終夜跑變成了散步。
正如葉延所說，這地方風景不錯，人也少，就是沒什麽燈。
他和葉延並肩走在路上，葉延在給他講他和李陳的故事。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李陳的爸爸跳槽創業，缺人，那時候葉延很喜歡玩這些東西，故而在李陳的牽線下，邊讀大學邊參加工作。
李陳家裏是做風投的，最初剛起步的時候其實不太順利，但葉延加入後路就稍微順暢了點。
因為葉延出去談生意，大家都不把小屁孩當回事，可談到一半又不得不服。
葉延只挑了些簡單輕松的，還有些有意思的跟時川河說，避開了那些真正讓商圈的人不得不服和感慨的事情。
時川河靜靜的看著葉延的側臉，他突然明白了之前有人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是上天的寵兒。
他們做什麽都能做的很好，學什麽都能學的很快。
無論是什麽都有絕對的天賦。
偏偏他們還肯努力。
曾經有人覺得時川河就是這一類人。
但時川河知道自己不是。
葉延才是。
而這樣的葉延，是時川河所喜歡的葉延。
他在發光，他明明有無數條路可以走，他可以走很多以後能給他帶來無上榮光的路。
可他選擇的只有一條。
他在無數分岔路口游蕩嬉戲過後，堅定不移的選擇了自己的夢想。
時川河忽然想起了瑪佩爾問他的那個問題，於是他問葉延：“你為什麽會選擇音樂？明明無論什麽事你都能做到最好。”
葉延並沒有聽時川河說過瑪佩爾給他下封殺的事情，但他也從沈朝口裏猜到了一點。
時川河會回來，就是因為他缺少了藝術真正需要的東西。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機械的覆制。
“好問題。”
葉延想了想：“其實我最開始是沒有什麽感覺的。我從小就什麽事都能做好，無論做好了什麽事得到了誇獎我都會得意驕傲，你要問我喜不喜歡，我也會說喜歡，只是分不出個絕對來。”
“最開始聽歌也沒有什麽想法的，就覺得好聽快樂。但這和出去玩的快樂、解開一道難題、自己做了一碗蛋炒飯的快樂是一樣的。”
葉延攤手：“它不是天生就吸引我的。”
時川河靜靜的聽著他說。
葉延垂眸看他，深邃的眉眼盡是溫柔：“吸引我的是創作。那天我媽難得回了家，她坐在鋼琴前隨意的創作了一段曲子，讓我記了很久很久。我本來就在他們的引導下在學吉他，但從那天起，我對音樂就莫名的有一股執著。”
“去看那些樂隊演出、去看livehouse。這些和我之前聽到的歌不一樣。”葉延說：“我回答不上來為什麽喜歡，又是怎麽被吸引的，但非要說一個原因的話——”
“大概是因為它像你一樣，在某一個特定的時刻被我自己鑲嵌進了自己的記憶裏。從此便無法從我的生活中剝離。”
葉延的手指動了動，趁著沒人，輕輕的用自己的食指勾住了時川河的食指：“但又不盡相同。”
“因為我當初可以為了我父母放棄音樂走商。但我好像沒法為了誰松開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六點還有一更~
感謝在2021-01-18 11:35:46~2021-01-18 21:18: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白夫人愛懟懟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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