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幹陀羅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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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14 22:28:03.0 字數：2040
雲蘿娘子掩袖而笑：“俗氣的丫頭，你當人家都和你這暴發戶的口味一樣麽？有好東西就迫不及待地擺出來炫耀。”
蓮姐兒倒不否認，笑瞇瞇地道：“好東西不拿出來炫耀，歡喜也就失了一大半。我有寶貝就喜歡給大家看看。”
雲蘿娘子道：“哦？是嗎，那你前幾日新制的寶石簪子，也拿出來讓我戴幾天歡喜歡喜？”
蓮姐兒笑：“說了是只是看看，要是分給別人，那是一點歡喜也沒了！”
雲蘿娘子恨道：“這丫頭又小氣又狡猾，只會說嘴，就你最會藏好東西。”
蓮姐兒吐吐舌頭，不接話茬，只做沒聽見。
珍味樓本就距烏衣巷不遠，兩人說話間，就到了尋香閣。林再清自騎馬隨在車子一旁，也緊跟著到了。
雲蘿娘子先安排吳嫂將昏昏欲睡的玉哥兒抱進臥房，再喚丹箬取來一罐紅茶，親自泡制了用紫砂茶具端來。蓮姐兒無事，也一同在廳內坐下。
林再清待雲蘿娘子坐定後，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只覺香氣高瑞，滋味醇厚，舌尖味甜，似與昔日所喝的紅茶不同，不覺微微一頓。
雲蘿娘子笑道：“我在祁紅中加了些甘蔗皮，今日晚宴過於油膩，如此沖泡，能健脾和胃，清肺生津。只是有些甜味，不知大官人是否喝得習慣？”
林再清忙道：“娘子獨具匠心，如此搭配，倒是使茶味更加濃郁香醇了，當真與眾不同。”
雲蘿娘子輕撥茶蓋，閑閑道：“林大官人，若我沒有猜錯，想必你是要問那嬌顏粉中的香料是否有不妥吧？”
林再清自謝莞兒被帶走後，強作鎮靜周旋打點，其實早已心急如焚，坐立不安，聽雲蘿娘子開門見山，也不繞彎子，道：“娘子聰慧，在下正是想求教娘子這嬌顏粉中，有一味獨特香料，當初醫師調香時，只是說乃西域異香，稀有獨特，加入妝粉中能發出與眾不同的清香，有益無害，只不知這次內子臉上的癬斑，和此香有無聯系。”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青玉鑲寶石妝粉盒。
雲蘿娘子接過妝盒，打開一看，是大半盒子嬌顏粉，雪白細膩，清香撲鼻。她用小指輕輕挑出一點粉末，放在鼻端細細嗅了下，轉而遞給蓮姐兒，道：“你看看。”
蓮姐兒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先端詳了一下盒內的粉末，再聞聞雲蘿娘子的挑起的粉末，道：“有桃花瓣、茯苓、白附子、白芷、白術、白芷、白蘞、白檀……。可這香氣，應該是用幹陀羅耶香熏出來的。”
雲蘿娘子點點頭，道：“你倒記得。”
林再清不解，雲蘿娘子道：“幹陀羅香是西域兜渠國乾陀羅樹油制出的香脂，本身是黑褐色，香味清馨獨特，西方高僧慣用作超度凈化的燈油裏，這方子用幹陀羅香熏染妝粉，雖不常見，卻也無不妥。”
蓮姐兒道：“這盒粉是送與林夫人的粉嗎？”
林再清道：“那盒惹事的粉已經被衙門搜去，這是莞兒留著自用的。我問過檢驗妝粉的藥師，他告訴我，搜走的粉配料中只查出梅花與桃花相克能導致皮膚紅癢或起癬，其他暫未發現有毒物質。”
雲蘿娘子道：“那麽林大官人心中，是否也認為是謝姑娘將桃花粉混入那盒妝粉中？”
林再清緩緩搖頭，道：“不是莞兒做的。”
原來林再清雖然奉母命娶回史露芳，但並不像外界傳的那樣因此冷落了謝莞兒。表面上，他對新婚妻子呵護尊重，但私下陪伴她的時間並不多，依舊多數歇在嫣然堂，對謝莞兒也一如既往。謝莞兒又不住在宅院裏，對她來說，林再清娶沒娶繼室，並無影響，因此也不存在妒忌陷害的念頭。加上相處多年，林再清極為了解她的為人，心思縝密，為人謹慎，就算心懷妒恨，也不會出此下策，用這樣拙劣的手段害人。
蓮姐兒道：“我也覺得不是謝娘子做的，她怎會那麽傻，在自己鋪子裏的妝粉上做手腳害人？”
雲蘿娘子道：“大官人關心愛妻寵姬，是理所應當，只是我小小婦人，只會調香弄粉，不會斷案審判，怕是幫不上什麽忙。”
林再清忙道：“在下聽子容說娘子擅制奇香，昔時曾賜過他一盒凝脂膏，平覆疤痕，愈合肌膚甚是靈驗。拙荊面上紅斑難消，今日請了城內良醫前來醫治，均是素手無策，不得已，只有相請娘子為我制上一盒凝脂膏，林某自有重謝。”言罷，從袖中取出一個藍緞錦盒，輕輕打開，是一個光澤潤透，色如凝脂的母子平安羊脂白玉環掛件。掛件小巧玲瓏，一個銅錢大小的玉環中垂掛包圍著一個小玉環，寓意慈母抱子，故名母子平安環。此環雖不大，但玉質溫潤堅密，瑩透純凈，是上佳的美玉。
雲蘿娘子喜愛這玉環寓意，便不推卻，道：“林大官人客氣，制香不難，只是這凝脂膏並不是可以修覆各種傷痕，我還需親眼看看林夫人的患處，才可視情調制香膏。”
林再清喜道：“若娘子能親去查看傷處，最好不過，只是今日時間已晚……”
雲蘿娘子知道他心中其實焦灼不安，只是不好意思勞煩自己立即前往，看在這羊脂玉掛件的份上，便道：“修覆肌膚，自然是越早越好，這會離夜禁尚遠呢，大官人不必顧慮，這就帶路吧。”
拉起蓮姐兒，道：“走，晚間你用了不少葷膩食物，跟我過去就當散步消食吧。”
蓮姐兒沖她做個鬼臉，起身跟隨在後。
林府在中正街上，平日從烏衣巷過去，坐車約半柱香時間，今日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月色下，周遭一片寂靜，馬蹄踏在積雪上，發出噗噗聲，在這寒冷寂靜的雪夜中，顯得格外急促。
到了林府大門，幾名家仆簇擁上來，口中喊道：“大爺回來了！”忙七手八腳接過轡頭，林再清翻身下馬後，將大氅解開隨手扔到一邊仆從懷中，引著雲蘿娘子直接進了後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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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蘿娘子掩袖而笑：“俗氣的丫頭，你當人家都和你這暴發戶的口味一樣麽？有好東西就迫不及待地擺出來炫耀。”
蓮姐兒倒不否認，笑瞇瞇地道：“好東西不拿出來炫耀，歡喜也就失了一大半。我有寶貝就喜歡給大家看看。”
雲蘿娘子道：“哦？是嗎，那你前幾日新制的寶石簪子，也拿出來讓我戴幾天歡喜歡喜？”
蓮姐兒笑：“說了是只是看看，要是分給別人，那是一點歡喜也沒了！”
雲蘿娘子恨道：“這丫頭又小氣又狡猾，只會說嘴，就你最會藏好東西。”
蓮姐兒吐吐舌頭，不接話茬，只做沒聽見。
珍味樓本就距烏衣巷不遠，兩人說話間，就到了尋香閣。林再清自騎馬隨在車子一旁，也緊跟著到了。
雲蘿娘子先安排吳嫂將昏昏欲睡的玉哥兒抱進臥房，再喚丹箬取來一罐紅茶，親自泡制了用紫砂茶具端來。蓮姐兒無事，也一同在廳內坐下。
林再清待雲蘿娘子坐定後，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只覺香氣高瑞，滋味醇厚，舌尖味甜，似與昔日所喝的紅茶不同，不覺微微一頓。
雲蘿娘子笑道：“我在祁紅中加了些甘蔗皮，今日晚宴過於油膩，如此沖泡，能健脾和胃，清肺生津。只是有些甜味，不知大官人是否喝得習慣？”
林再清忙道：“娘子獨具匠心，如此搭配，倒是使茶味更加濃郁香醇了，當真與眾不同。”
雲蘿娘子輕撥茶蓋，閑閑道：“林大官人，若我沒有猜錯，想必你是要問那嬌顏粉中的香料是否有不妥吧？”
林再清自謝莞兒被帶走後，強作鎮靜周旋打點，其實早已心急如焚，坐立不安，聽雲蘿娘子開門見山，也不繞彎子，道：“娘子聰慧，在下正是想求教娘子這嬌顏粉中，有一味獨特香料，當初醫師調香時，只是說乃西域異香，稀有獨特，加入妝粉中能發出與眾不同的清香，有益無害，只不知這次內子臉上的癬斑，和此香有無聯系。”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青玉鑲寶石妝粉盒。
雲蘿娘子接過妝盒，打開一看，是大半盒子嬌顏粉，雪白細膩，清香撲鼻。她用小指輕輕挑出一點粉末，放在鼻端細細嗅了下，轉而遞給蓮姐兒，道：“你看看。”
蓮姐兒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先端詳了一下盒內的粉末，再聞聞雲蘿娘子的挑起的粉末，道：“有桃花瓣、茯苓、白附子、白芷、白術、白芷、白蘞、白檀……。可這香氣，應該是用幹陀羅耶香熏出來的。”
雲蘿娘子點點頭，道：“你倒記得。”
林再清不解，雲蘿娘子道：“幹陀羅香是西域兜渠國乾陀羅樹油制出的香脂，本身是黑褐色，香味清馨獨特，西方高僧慣用作超度凈化的燈油裏，這方子用幹陀羅香熏染妝粉，雖不常見，卻也無不妥。”
蓮姐兒道：“這盒粉是送與林夫人的粉嗎？”
林再清道：“那盒惹事的粉已經被衙門搜去，這是莞兒留著自用的。我問過檢驗妝粉的藥師，他告訴我，搜走的粉配料中只查出梅花與桃花相克能導致皮膚紅癢或起癬，其他暫未發現有毒物質。”
雲蘿娘子道：“那麽林大官人心中，是否也認為是謝姑娘將桃花粉混入那盒妝粉中？”
林再清緩緩搖頭，道：“不是莞兒做的。”
原來林再清雖然奉母命娶回史露芳，但並不像外界傳的那樣因此冷落了謝莞兒。表面上，他對新婚妻子呵護尊重，但私下陪伴她的時間並不多，依舊多數歇在嫣然堂，對謝莞兒也一如既往。謝莞兒又不住在宅院裏，對她來說，林再清娶沒娶繼室，並無影響，因此也不存在妒忌陷害的念頭。加上相處多年，林再清極為了解她的為人，心思縝密，為人謹慎，就算心懷妒恨，也不會出此下策，用這樣拙劣的手段害人。
蓮姐兒道：“我也覺得不是謝娘子做的，她怎會那麽傻，在自己鋪子裏的妝粉上做手腳害人？”
雲蘿娘子道：“大官人關心愛妻寵姬，是理所應當，只是我小小婦人，只會調香弄粉，不會斷案審判，怕是幫不上什麽忙。”
林再清忙道：“在下聽子容說娘子擅制奇香，昔時曾賜過他一盒凝脂膏，平覆疤痕，愈合肌膚甚是靈驗。拙荊面上紅斑難消，今日請了城內良醫前來醫治，均是素手無策，不得已，只有相請娘子為我制上一盒凝脂膏，林某自有重謝。”言罷，從袖中取出一個藍緞錦盒，輕輕打開，是一個光澤潤透，色如凝脂的母子平安羊脂白玉環掛件。掛件小巧玲瓏，一個銅錢大小的玉環中垂掛包圍著一個小玉環，寓意慈母抱子，故名母子平安環。此環雖不大，但玉質溫潤堅密，瑩透純凈，是上佳的美玉。
雲蘿娘子喜愛這玉環寓意，便不推卻，道：“林大官人客氣，制香不難，只是這凝脂膏並不是可以修覆各種傷痕，我還需親眼看看林夫人的患處，才可視情調制香膏。”
林再清喜道：“若娘子能親去查看傷處，最好不過，只是今日時間已晚……”
雲蘿娘子知道他心中其實焦灼不安，只是不好意思勞煩自己立即前往，看在這羊脂玉掛件的份上，便道：“修覆肌膚，自然是越早越好，這會離夜禁尚遠呢，大官人不必顧慮，這就帶路吧。”
拉起蓮姐兒，道：“走，晚間你用了不少葷膩食物，跟我過去就當散步消食吧。”
蓮姐兒沖她做個鬼臉，起身跟隨在後。
林府在中正街上，平日從烏衣巷過去，坐車約半柱香時間，今日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月色下，周遭一片寂靜，馬蹄踏在積雪上，發出噗噗聲，在這寒冷寂靜的雪夜中，顯得格外急促。
到了林府大門，幾名家仆簇擁上來，口中喊道：“大爺回來了！”忙七手八腳接過轡頭，林再清翻身下馬後，將大氅解開隨手扔到一邊仆從懷中，引著雲蘿娘子直接進了後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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