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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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15 22:39:56.0 字數：2109
屋內楠木攢海棠花圍拔步床上，掛著繡花鳥大紅色幔帳，床上的錦被也是大紅色繡鴛鴦圖案，顯示著屋內主人新婚不久。墻邊炭盆燒得正旺，有一股子濃濃暖意，史露芳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兩邊侍立著幾名侍女，均是神色憂慮，小心翼翼的模樣。
一名穿銀紅撒花比甲的丫鬟正蹲在床邊為史露芳整理被角，見林再清進來，忙起身相迎。林再清問：“你們奶奶怎樣了？”
那丫鬟名喚青嵐，是史露芳陪嫁的大丫鬟，約十七八歲模樣，生的俊眉秀眼，很有幾分俏麗。
青嵐低聲道：“晚間的藥餵了幾口，大半都灑出來了……”
林再清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再說，轉身對雲蘿娘子拱手道：“勞煩娘子先看看拙荊的患處。”
雲蘿娘子輕輕邁上床前的腳踏，在床邊坐下。她細細看著史露芳的面龐，見她臉上零星布滿了紅色腫塊，有的腫塊中有白色水皰，隱隱流出透明液體，甚是可怖。再看她唇色發暗，未生腫塊的地方，膚色異常蒼白。
雲蘿娘子查看史露芳露在錦被外的右手，沒有紅斑，再稍稍卷起袖子一看，胳膊上也無紅腫處。
林再清在一邊小聲道：“除了這面孔，身上並無異常。”
雲蘿娘子微微點點頭，凝神尋思片刻，心中有了計較。
她起身下了腳踏，對林再清道：“確是花粉相克引起的紅癬，林夫人體質異於常人，所以起癬的癥狀更加明顯。”
林再清半信半疑，遲疑道：“若只是癬癥，夫人為何昏迷不醒？”
雲蘿娘子道：“起癬也是中毒一種反應，只是毒性較小，普通人不至於有性命之憂。林夫人先天稟賦不足，對這種相克花粉產生的毒素尤其敏感，所以癥狀較為嚴重，不過大官人不必擔憂，我自有治療的香膏，只是要兩日後方可制成。”
見林再清欲言又止，雲蘿娘子繼續道：“這兩日可用黑木耳煮紅棗的湯汁，冷卻後加蜂蜜給林夫人服用，再用羊蹄根加輕粉同生姜杵成泥狀，以紗布包裹輕輕拭擦癬處，可暫緩癥狀。”
林再清忙讓丫鬟記下，對雲蘿娘子連稱勞煩。
雲蘿娘子知道林再清尚有一些疑問，卻不再詳解，只是帶著蓮姐兒告辭。
回家的馬車上，蓮姐兒悄聲問她：“只是起癬那麽簡單麽？我瞧著不像呀。”
雲蘿娘子道：“不止你瞧出來了，林再清請的幾名大夫也看不妥，只是猜不到真正原因不敢多言。你沒看林再清的神情嗎？他自己也知道有詭異。”
蓮姐兒好奇：“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雲蘿娘子以袖遮擋，打了個哈欠，道：“忙了一晚。好乏，懶得講了，明天你跟著看就知道了。”
蓮姐兒不解：“跟著看？看什麽？”
雲蘿娘子將斜靠在引枕上，以手支額，閉目不語。
蓮姐兒翻翻白眼，心中腹誹不已，因也有些困乏，也懶得纏住雲蘿娘子追問了。
翌日早飯後，雲蘿娘子先和玉哥兒在後院踢了會毽子，後又陪他在小書房畫會兒畫。蓮姐兒這兩日忙著在那件新做的翡翠錦緞小襖上添幾朵蘭花，搬個青花纏枝繡墩在書房的熏籠邊坐著，繡了好大會兒功夫。
她手裏飛針走線，放出一只眼看雲蘿娘子意態悠閑，只顧陪著玉哥兒玩樂，並沒有準備去後院作坊裏忙碌的意思，也沒有吩咐丹箬和暮生準備香料，不禁納悶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蓮姐兒按捺不住，將小襖放在繡墩上，走到桌前轉了一圈，指著雲蘿娘子腰間穿好五彩宮絡穗子的母子平安玉環問：“你不是答應人家兩日後交貨嗎？怎麽還不準備？別收了玉拿不出香來換。”
雲蘿娘子握著玉哥兒的小手在畫紅梅，頭也不擡答道：“知道了，我自有打算。”
蓮姐兒追問：“說話總是講一半留一半，還有昨兒晚上說的，到底要我看什麽？”
雲蘿娘子松開玉哥兒，道：“一時也說不清，晚上你陪我出去一趟就明白了。”
蓮姐兒扭著身子，不情不願道：“今天化雪了，路上泥濘，不高興出門！”
“不要你走路，咱們作法去。”
“啥都不和我說，誰陪你出去？”
雲蘿娘子笑道：“好姑娘，陪我走一趟，你忍心讓我自己夜裏冒著嚴寒出嗎？”
“忍心！”蓮姐兒見問不出什麽名堂，素性轉身掀開梅紅繡花軟簾走個沒影了。
雲蘿娘子被噎了一下，低頭看見玉哥兒眨眼間將自己剛畫了一半的《紅梅報春圖》添了幾個墨蛋，憤憤地輕拍了幾下他的小手。
到了晚間，雲蘿娘子哄玉哥兒睡下後，拖起不情不願的蓮姐兒，召來一片紫色花瓣，踏上飛去。
落腳處是一個纖巧精致的亭臺內，四周松柏聳立，奇石羅布，夏日裏也許看這裏是郁郁蔥蔥，花草叢生，清幽雅致，但在這淒冷冬夜中，草木雕零，聽風吹松枝沙沙落雪聲，不禁讓人感到蕭瑟淒涼。
蓮姐兒縮縮脖子，裹緊身上的粉梅鑲貂毛鬥篷，口中喋喋抱怨著：“天寒地凍的，生生把人從熱被窩裏拽出來，真是可惡。”
雲蘿娘子柔聲安慰道：“就一會兒功夫，等回去就讓吳嫂把竈上煨得熱熱的山藥紅棗銀耳羹先給你盛滿滿一碗，喝下暖暖身子。”
蓮姐兒哼了一聲，依舊不高興的樣子。
雲蘿娘子道：“天氣太冷，那些蜂兒飛不遠，只有在這裏守著才能看見。”
蓮姐兒這才想到，只顧生氣，還不知此地是何處呢！問道：“這是哪裏啊？黑燈瞎火的飛來，我也沒看清路。”
雲蘿娘子道：“這是聚園後院，咱們四月裏參加雅集時曾來過一回。”
蓮姐兒四下望望，皚皚白雪映得松柏假山成了烏黑色，與夜色融為一體，仿佛天地間只剩下身處的這件小亭子。她不禁道：“那一次來這裏時，百花齊放，姹紫嫣紅，加上賓客如雲，好不熱鬧，哪裏像如今這般冷冷清清，怪瘆人的。”
雲蘿娘子從隨身的繡紫藤花纏金絲香囊中取出一朵小小的紫色花瓣，輕輕一吹，花瓣飄起，落地後變成一株艷麗秀美的桃樹，朵朵粉花俏立枝頭，嬌嫩可愛，只是少了花朵的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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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楠木攢海棠花圍拔步床上，掛著繡花鳥大紅色幔帳，床上的錦被也是大紅色繡鴛鴦圖案，顯示著屋內主人新婚不久。墻邊炭盆燒得正旺，有一股子濃濃暖意，史露芳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兩邊侍立著幾名侍女，均是神色憂慮，小心翼翼的模樣。
一名穿銀紅撒花比甲的丫鬟正蹲在床邊為史露芳整理被角，見林再清進來，忙起身相迎。林再清問：“你們奶奶怎樣了？”
那丫鬟名喚青嵐，是史露芳陪嫁的大丫鬟，約十七八歲模樣，生的俊眉秀眼，很有幾分俏麗。
青嵐低聲道：“晚間的藥餵了幾口，大半都灑出來了……”
林再清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再說，轉身對雲蘿娘子拱手道：“勞煩娘子先看看拙荊的患處。”
雲蘿娘子輕輕邁上床前的腳踏，在床邊坐下。她細細看著史露芳的面龐，見她臉上零星布滿了紅色腫塊，有的腫塊中有白色水皰，隱隱流出透明液體，甚是可怖。再看她唇色發暗，未生腫塊的地方，膚色異常蒼白。
雲蘿娘子查看史露芳露在錦被外的右手，沒有紅斑，再稍稍卷起袖子一看，胳膊上也無紅腫處。
林再清在一邊小聲道：“除了這面孔，身上並無異常。”
雲蘿娘子微微點點頭，凝神尋思片刻，心中有了計較。
她起身下了腳踏，對林再清道：“確是花粉相克引起的紅癬，林夫人體質異於常人，所以起癬的癥狀更加明顯。”
林再清半信半疑，遲疑道：“若只是癬癥，夫人為何昏迷不醒？”
雲蘿娘子道：“起癬也是中毒一種反應，只是毒性較小，普通人不至於有性命之憂。林夫人先天稟賦不足，對這種相克花粉產生的毒素尤其敏感，所以癥狀較為嚴重，不過大官人不必擔憂，我自有治療的香膏，只是要兩日後方可制成。”
見林再清欲言又止，雲蘿娘子繼續道：“這兩日可用黑木耳煮紅棗的湯汁，冷卻後加蜂蜜給林夫人服用，再用羊蹄根加輕粉同生姜杵成泥狀，以紗布包裹輕輕拭擦癬處，可暫緩癥狀。”
林再清忙讓丫鬟記下，對雲蘿娘子連稱勞煩。
雲蘿娘子知道林再清尚有一些疑問，卻不再詳解，只是帶著蓮姐兒告辭。
回家的馬車上，蓮姐兒悄聲問她：“只是起癬那麽簡單麽？我瞧著不像呀。”
雲蘿娘子道：“不止你瞧出來了，林再清請的幾名大夫也看不妥，只是猜不到真正原因不敢多言。你沒看林再清的神情嗎？他自己也知道有詭異。”
蓮姐兒好奇：“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雲蘿娘子以袖遮擋，打了個哈欠，道：“忙了一晚。好乏，懶得講了，明天你跟著看就知道了。”
蓮姐兒不解：“跟著看？看什麽？”
雲蘿娘子將斜靠在引枕上，以手支額，閉目不語。
蓮姐兒翻翻白眼，心中腹誹不已，因也有些困乏，也懶得纏住雲蘿娘子追問了。
翌日早飯後，雲蘿娘子先和玉哥兒在後院踢了會毽子，後又陪他在小書房畫會兒畫。蓮姐兒這兩日忙著在那件新做的翡翠錦緞小襖上添幾朵蘭花，搬個青花纏枝繡墩在書房的熏籠邊坐著，繡了好大會兒功夫。
她手裏飛針走線，放出一只眼看雲蘿娘子意態悠閑，只顧陪著玉哥兒玩樂，並沒有準備去後院作坊裏忙碌的意思，也沒有吩咐丹箬和暮生準備香料，不禁納悶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蓮姐兒按捺不住，將小襖放在繡墩上，走到桌前轉了一圈，指著雲蘿娘子腰間穿好五彩宮絡穗子的母子平安玉環問：“你不是答應人家兩日後交貨嗎？怎麽還不準備？別收了玉拿不出香來換。”
雲蘿娘子握著玉哥兒的小手在畫紅梅，頭也不擡答道：“知道了，我自有打算。”
蓮姐兒追問：“說話總是講一半留一半，還有昨兒晚上說的，到底要我看什麽？”
雲蘿娘子松開玉哥兒，道：“一時也說不清，晚上你陪我出去一趟就明白了。”
蓮姐兒扭著身子，不情不願道：“今天化雪了，路上泥濘，不高興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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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都不和我說，誰陪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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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蘿娘子被噎了一下，低頭看見玉哥兒眨眼間將自己剛畫了一半的《紅梅報春圖》添了幾個墨蛋，憤憤地輕拍了幾下他的小手。
到了晚間，雲蘿娘子哄玉哥兒睡下後，拖起不情不願的蓮姐兒，召來一片紫色花瓣，踏上飛去。
落腳處是一個纖巧精致的亭臺內，四周松柏聳立，奇石羅布，夏日裏也許看這裏是郁郁蔥蔥，花草叢生，清幽雅致，但在這淒冷冬夜中，草木雕零，聽風吹松枝沙沙落雪聲，不禁讓人感到蕭瑟淒涼。
蓮姐兒縮縮脖子，裹緊身上的粉梅鑲貂毛鬥篷，口中喋喋抱怨著：“天寒地凍的，生生把人從熱被窩裏拽出來，真是可惡。”
雲蘿娘子柔聲安慰道：“就一會兒功夫，等回去就讓吳嫂把竈上煨得熱熱的山藥紅棗銀耳羹先給你盛滿滿一碗，喝下暖暖身子。”
蓮姐兒哼了一聲，依舊不高興的樣子。
雲蘿娘子道：“天氣太冷，那些蜂兒飛不遠，只有在這裏守著才能看見。”
蓮姐兒這才想到，只顧生氣，還不知此地是何處呢！問道：“這是哪裏啊？黑燈瞎火的飛來，我也沒看清路。”
雲蘿娘子道：“這是聚園後院，咱們四月裏參加雅集時曾來過一回。”
蓮姐兒四下望望，皚皚白雪映得松柏假山成了烏黑色，與夜色融為一體，仿佛天地間只剩下身處的這件小亭子。她不禁道：“那一次來這裏時，百花齊放，姹紫嫣紅，加上賓客如雲，好不熱鬧，哪裏像如今這般冷冷清清，怪瘆人的。”
雲蘿娘子從隨身的繡紫藤花纏金絲香囊中取出一朵小小的紫色花瓣，輕輕一吹，花瓣飄起，落地後變成一株艷麗秀美的桃樹，朵朵粉花俏立枝頭，嬌嫩可愛，只是少了花朵的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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