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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良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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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25 18:12:18.0 字數:2003

紫色的雲影被淩雲木送到望天樹茂盛的枝葉中,周邊是馥郁燦爛的似錦花海。淩雲木癡癡的看了一會,道:“那時她最喜歡在那裏看書彈琴,有時娘娘讓她回原身吐納修煉,她也是在那裏一坐就是一天時間。”

蓮姐兒見他又陷入美好回憶,出神發呆,忍不住出言提醒:“哎,你不是說雲影出來時間短暫麽?再不彈琴,她就要走啦!”

淩雲木醒悟,忙道:“對對對,說好要彈琴給你聽的。”他終於正視了蓮姐兒,道:“今晚你要聽什麽曲子?”

蓮姐兒笑瞇瞇地道:“我要聽一首《出水蓮》!”

淩雲木看見蓮姐兒巧笑嫣然,彎彎的大眼睛烏黑明亮,倒映出滿天碎碎的月光,不禁呆了呆,隨即遲疑道:“可是,阿蘿她不是很愛彈這首啊!還是《漢宮秋月》和《月兒高》彈的多些,再不就是《高山流水》、《梅花三弄》……”

蓮姐兒打斷他:“你不知道,現在她最愛彈的就是《出水蓮》,快彈給我聽聽!”她想起有段時間在京城莊子裏,晚間常逼著雲蘿娘子的荷花池邊,為自己彈奏《出水蓮》,有時一晚上要聽三四遍,弄的雲蘿娘子不厭其煩,最後罷演了事,以至於到現在來到南京城後,蓮姐兒都沒再聽過這首曲子。

淩雲木聞言,卻是若有所失,道:“哦……如今,她是愛彈這首了。”低頭悵然,不再言語。

蓮姐兒雖漸漸理解他時常發呆的原因,卻不代表可以縱容,見他似乎又準備思古撫今,便略略提高了聲音道:“那幾首也彈的,不過最近換了這首,是專為奏給我聽的啊!”

淩雲木微微思量,隨即反應過來,不禁展顏:“哦,對了,你叫蓮兒,嗯,那我也叫雲影彈這首《出水蓮》給你聽吧。”

蓮姐兒翻眼看看他,暫時顧不得計較他自作主張給自己小小的改了名字,召來五彩花瓣,為自己舒舒服服鋪好座位,老實不客氣的先坐下來,準備洗耳恭聽了。

淩雲木凝思片刻,席地而坐,閉目彈奏起來。

曲子優美清麗,淩雲木加入變幻的指法來潤飾曲調,再配以重顫音點綴,使之更加雅致動聽,蓮姐兒聽得清楚,這也正是雲蘿娘子慣用的指法。

一曲終了,韻味悠長,蓮姐兒輕輕鼓掌,道:“好聽!可惜太短了,沒聽夠。”

淩雲木卻歉然道:“這曲子好久不曾彈奏過,幾乎忘了曲調,心中只顧惦記著指法不要錯了,倒顧不得琴韻了。”

蓮姐兒笑道:“已經很好了,我可聽得是心曠神怡,陶醉其中。”

淩雲木見她極力讚美,也是高興,擡頭看看雲影,月色下紫衫飄飄,身形婀娜,溫柔的說道:“這支曲子較為短暫,今夜的月光又好,看樣子,雲影還可以再坐一會兒。”

蓮姐兒道:“那再彈一首吧,隨便你定,好聽的就行。”

淩雲木思忖道:“今夜月明風清,潭水漣漪,碧波蕩漾,就再彈一首《銀河碧波》吧。”

蓮姐兒撫掌讚同,依舊端坐在柔軟的花瓣上,微風帶著陣陣馥郁的芳香輕撫她的長發,月光如銀,照出四周花木繁盛,景色怡人,她愜意地嘆口氣,道:“好景好琴好月色,可惜少了好美食來相伴,明天晚上我要帶些水果糕點來,這樣才齊全,不辜負這樣好的夜晚。”

淩雲木微微一笑,擡起雙手,慢慢彈奏起來。

一連三天晚間,蓮姐兒都在碧水潭邊聽一會琴,再和淩雲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上幾句,淩雲木顯然不是個聊天的好夥伴,但因他琴聲美妙,和雲蘿娘子所奏的曲風、技巧如出一轍,因此蓮姐兒覺得晚間在碧水潭邊賞景品茶聽琴打發時間,也能將就著對付過去。

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了,蓮姐兒惦記著吳嫂的桂花鴨和甜芋頭,決定明日上午就趕回南京城。

這晚例行曲目《出水蓮》彈奏完畢,蓮姐兒笑道:“明天要離開仙蘿國了,今晚就讓我再點一首吧!”

淩雲木聞言,不禁一楞,似乎甚為驚愕,脫口詢問道:“怎麽你,你也要走了麽?”

蓮姐兒點點頭,道:“是啊,明天就是十五了,八月十五,是人間一家人團圓的大日子,我要回尋香閣,家裏人在等著我過中秋呢。”

淩雲木面露惘然之色,喃喃道:“是啊,你要回家了……”

蓮姐兒幾天來已經見慣了他的發呆和常常流露出來的落寞感,不為所動地說:“哎呀,別發楞了,又要耽誤時間!”

淩雲木被她喊回過神來,道:“哦,好好好,你說,要聽什麽?”

蓮姐兒笑瞇瞇地看著夜空中又圓又大的滿月,道:“回到人間,就看不見這麽大這麽亮的月亮,也沒有帶有萬花山花香的清風,這仙蘿國的夜晚如此迷人,你就讓雲影彈一首《良宵引》為我送行吧。”

淩雲木頷首,緩緩舉起雙手,彈奏起來。許是他想到離別,心中憂傷,將這曲恬靜婉轉的《良宵引》彈奏得格外悠揚纏綿。

蓮姐兒聽著曲子,坐在那裏一心二用地對付一個碩大的桃子,直到一曲終了,她也消滅了桃子,先撩起一邊青石雕刻的五瓣梅花水草紋洗手盆裏的潭水洗幹凈手後,再開始大刺刺的點評了一番:“還不錯,就是有些哀婉了,聽得我心裏怪別扭的。”

淩雲木看看她,思忖著道:“過幾天再走不行嗎?明天我做出新的落花隱,雲影就可以多呆一會兒,晚上你也可以多聽一首曲子了。”

蓮姐兒心中將香鮮味美的桂花鴨、甜嫩綿軟的糖芋頭和委婉的箏曲飛快地做了下比較,堅定地說道:“不要,我明天上午就走了。”

淩雲木“啊”了一聲,語氣頗為失落,突然,他好像福臨心至一般,腦中靈光一閃,道:“那個,你不是想學做落花隱嗎?明日就可以做了,我教你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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