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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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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先生, 能來一下嗎?”

太宰治將電視的音量調小了一點。

因為喝了很多酒,他平時像是深淵一樣看不清裏面意思的眼睛上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太宰治微笑了一下:“怎麽了?”

真紀看了廚房。

中也正背對著他們在收拾剩下的食物包裝紙和亂七八糟的杯碗瓢盆——他大概不是很擅長這種事,所以動作有些笨拙。

好在家裏有洗碗機, 實在搞不定的東西直接丟掉就好——總歸他也不缺這幾個小錢。

於是速度還意外地快

真紀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點,但是在轉過頭的時候, 又重新恢覆了冷淡:“在這裏說的話會被中也先生聽見的, 跟我來趟二樓。”

太宰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他們繞過了睡得四仰八叉的眾人,走上了通往樓上的階梯。一路上太宰治都沒有詢問真紀到底有什麽事, 直到真紀把他領到二樓的藏酒室裏, 他才露出了點驚訝的神色。

太宰治:“這些是什麽東西?”

真紀說:“顯然, 玫瑰。”

——地上正堆著一盆一盆的紅玫瑰,大概是在平地上栽種然後移植的,看上去有點雜亂。

但是這麽多數量的玫瑰在一起, 效果依舊震撼。

太宰治挑眉:“我是說,這種東西為什麽會在這裏?”

真紀:“因為沒有別的地方能放——都是經營科的種的,本來還有百合小雛菊什麽的, 不過那些已經賣出去了。”

這些全都是經營科的學生在走廊上種的可出售花卉,本來是準備直接拿去花鳥市場之類的地方賣的, 但是運輸玫瑰的時候安排上出了點小差錯, 沒有湊對日程,只能暫時放在真紀這裏一段時間。

而前幾天才下了大雨, 外面的陽臺和底下的花園裏都不大適合放這種嬌弱的花朵。

整棟別墅裏唯一帶衛生間可以隨時澆水,而且空置的地方,就只有這個藏酒室了。

太宰治打開衛生間的門看了一眼:“我記得最開始這間屋子還是客房——居然被中也改建成了這樣。”

真紀站在他身後,虛掩上了藏酒室的門, 冷淡地打量著他。

真紀:“你剛才在車上跟我說,那個碰瓷的男人是嗑藥了。”

太宰治放在衛生間門把手上的手指一僵。

然後回過頭雲淡風輕地說道:“沒錯, 具體的還要等警察那邊調查才能知道,怎麽了嗎?”

真紀看著他的眼睛。

就別說眼紅心跳了,太宰治連一點說謊人該有的不安或者緊張都看不出來,仿佛他說得就是大實話一樣。

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

一,他說的就是真相。

二,這個男人非常、非常習慣編造謊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真紀並不知道哪一點是真的。

她也不覺得自己能旁敲側擊探出太宰治的口風。

她盯著他的臉,緩慢開口:“陀思妥耶夫斯基剛才聯系我了。”

太宰治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那個叫笑面人的家夥有新的動向了?”

真紀:“準確來說,是‘已經’有新的動向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下午的事情是笑面人做的。”

她從最開始懷疑的就是這個,所以才會讓相澤消太找來太宰治確定。

男人那種不自然的狀態,眼睛裏的血絲,和有些青紫的臉,都和她上次在USJ裏看到的如出一轍。

只是沒有那麽嚴重而已——畢竟那時候的敵人是消耗生命力去戰鬥,現在只是為了說兩句話然後碰個瓷

太宰治盯著她看了幾秒。

和她一模一樣的鳶色眼睛瞇了一下,然後露出了有點驚訝的神情:“但是我沒有感到任何異樣——你確定不是他騙了你嗎?”

“也或許是你騙了我。”

“比起你的哥哥,你更信任那個魔人?”

真紀短暫地假笑了一下,道:“事實上,我誰都不信。”

或許說假話的是太宰治,也或許是陀思,但是她並不在乎。

大不了就自己想辦法搞清楚真相——總歸她還有個主線任務卡在那兒。

就像是陀思之前說的一樣,大人的世界充滿了謊言。

想要知道真相,就只能相信自己。

燈光透過門打開的一點縫隙照到了真紀的臉上。

太宰治又產生了那種奇怪的錯覺,就好像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帶著一點點的冷漠和漫不經心,以及慢慢的警惕和戒備。

“我該以為我和你的關系比之前好點了。”

太宰治聳了聳肩,然後抓了下自己的頭發:“事實上,這次確實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說了真話。”

真紀:“那麽為什麽你要瞞著我?”

她有些不解。

太宰治並不是那種很會擔心別人的家夥,至少擔心的對象不可能是她——畢竟他們本質不熟,雖然有點血緣關系,但那也是系統偽造出來的。

太宰治好像看出了真紀在想什麽:“你並不了解我,小姑娘。”

我了解的。

真紀本來想這麽說,但是隨即意識到了太宰治說的是事實,她確實不夠了解她這位便宜哥哥。

那些所謂的印象,大多是她的臆測。

真紀遲疑了一下,她並不是會根據自己的猜想判斷他人性格的那種蠢貨。

但是不知為何,在對待太宰治的時候,她就會變成那樣。

太宰治上前,微微傾下身體,揉了揉她的腦袋:“如果你知道這是笑面人做的,會怎麽樣?”

“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你這個說法,”太宰治說,“就是說,你還是會想辦法通過這個線索找到笑面人?”

真紀沈默了。

太宰治說:“你看。”

真紀:“我知道這很危險,但是和你無關吧,太宰先生?”

“這當然和我有關。”太宰治說,“我可是個好人,而一個好人是不會讓你這樣的小姑娘摻和到那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裏的。”

真紀斂了下眼皮,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但是不管怎麽說,你不應該瞞著我,太宰先生。”她擡起眼睛,“如果這只是個開始,他以後絕對會想辦法妨礙我的生意,那時候可能就無法挽回了——”

她的生意可是她現在唯一的指望。

太宰治註視著她的眼睛:“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真紀。”

真紀搖了搖頭,正想說什麽——透過門縫照進來的一點燈光忽然閃了閃,然後滅掉了。

本來只是有些昏暗的藏酒室裏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然後,門外又忽然亮起了一點瑩瑩的火光。

真紀緩緩回頭,就看到中也被打火機發出的一點點火光照亮的臉,出現在了門外。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陰沈。

另一只手上還拿著點零食飲料,大概是怕真紀沒吃夠東西餓著了,專門送了來。

“中也先生?”

剛才還咄咄逼人的真紀一瞬間變得有些慌亂:“你從什麽時候就在那裏了?”

“從陀思妥耶夫斯基開始。”

中也推開了門,火光將藏酒室照亮了一點窄小的區域,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看出真紀的臉色有點蒼白。

真紀:“......這不是都聽到了嗎?”

系統:【節哀順變,宿主。】

中也扭頭,面無表情地對太宰治說:“武裝偵探社的那幾個家夥我都搬到你車裏去了,趁著還不算太晚,趕緊把他們送回去。”

太宰治將一只手插到了長風衣的口袋裏:“中也,關於這件事——”

然而中也直接打斷了他:“這是我和真紀的事。現在,趕緊滾出去,然後處理掉你車裏的那群醉鬼。”

太宰治聳了聳肩。

他用“你自求多福”的目光看了真紀一眼,沒等真紀出聲,就飛快地走了出去。

真紀沈默地站了一會。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眼前的情況顯然是多說多錯。

真紀閉了下眼睛,然後說道:“外面是停電了嗎?”

中也說:“配電站被炸了,現在半個橫濱都是這種狀態。”

真紀:“那太宰先生沒問題嗎?”

中也:“那個青花魚還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情就被撞死在路上。”

真紀“喔”了一聲。

然後又無話可說了——她從來沒覺得和中也先生交流是這麽難的事情,或許是因為做賊心虛,她覺得中也先生的眼睛裏都是濃濃的怒氣。

中也:“所以,解釋一下?”

他說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為什麽會聯系你?”

真紀的眼神不自然地飄了一下:“……這個故事就很長了。”

——還得從她上一次瞞著中也先生偷偷去和那個家夥會面將其,真紀肯定如果這事情也被中也知道了,絕對會出大事。

於是她誇張地打了個哈欠,說:“我可以解釋的,中也先生,但是今天實在是太累了——不然推遲到明天?”

說著就要去抓門把手。

然而中也先她一步重重地砸上了門。

門撞到門框上,發出了“哐”的一聲巨響,打火機的火光被風吹得飄忽了一下,墻上的光影明明暗暗。

地上堆著的玫瑰花同時也閃爍了一下,在一般情況下應該是很浪漫的場景,但是現在沒人有心思去欣賞。

中也隨即將門鎖上了:“現在才十點。還有很長時間能給你解釋。”

真紀眨了眨眼睛。

現在她能肯定中也確實是生氣了。

和生氣的中也先生共處一室顯然是很不理智的。

雖然中也不至於對她做什麽,但是光是這種壓抑的氣氛就讓她有些受不了。

真紀:“至少我們出去說。”

中也沒有拒絕。

在摔過門後,中也也變得冷靜了一點,他當然生氣了,但是其實並沒有到這種程度——事實上,他更擔憂真紀是不是遭受了什麽危險。

於是在看到真紀飛快地走到了門邊,想要開門的時候,他沒有阻攔。

然而在扭動了一下門鎖後,真紀忽然僵住了。

她狠狠地砸了幾下門,但是外面毫無反應——畢竟是在二樓,下面的人還因為醉酒睡得很沈,肯定聽不見上面的聲音。

真紀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僵硬開口:“樋口小姐他們大概什麽時候能醒?”

中也:“大概至少要早上了——她們喝得不少,酒量也很差。”

“中也先生身上帶著手機嗎?”

中也在兜裏掏了一下:“大概被我放在桌子上了……怎麽了嗎?”

真紀一只手放在門把上,緩慢地側過身,讓中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動作。

她使勁扭動了一下門把手下方的圓形鎖栓。

......但是並沒有發出“啪哢”的,代表門鎖打開的聲音。

“好消息。”

真紀放下了手:“我們大概不得不在這裏說完所有事情,然後度過整個晚上。”

她深呼吸了一下:“門鎖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TIP1:如果你有一個和中也家一樣的門鎖,那麽絕對不要摔門。絕對、絕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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