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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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們被蘇青梨提的建議說動了心思，蘇安生也趁機勸了幾句，讓他們好好表現，萬一被知青辦批評了，也影響他們的前程。
見蘇安生確實是在幫他們解決問題，這些知青也就沒有那麽抵觸了，不過還是懶洋洋地提不起興趣。
蘇青梨故意說道：“爸爸，你不是說我們大隊的小學過完暑假就要開學了嗎，是不是需要老師呀？”
蘇安生不明白閨女為什麽這樣問，他們不是早就說好會在知青中挑選嗎？不過，他還是配合閨女。
“是啊，是需要幾名老師！”
這一下，原本還心不在焉的眾人立刻就像被打了雞血一般，全都精神起來了。
“蘇隊長，教育的事情可不能馬虎，學校選老師一定要從我們知青中選，我們大都是高中畢業生，完全有能力教育好孩子們。”
“蘇隊長，我在家裏的時候經常教我弟弟妹妹們讀書，小學的知識我最熟悉了……”
“還有我……”
蘇安生被知青圍著，根本就插不上話，只能不停地點頭。
“好了，大家不要圍著蘇隊長了，學校選老師，肯定也不是蘇隊長一個人說了算。”
梁向東走上前把蘇安生從人群中解救出來。
“蘇隊長，坐這裏涼快一下，為了我們知青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梁向東戴著一副眼鏡，和知青們略顯疲憊的姿態不同，他的白襯衣紮在軍綠色的長褲裏，黃膠鞋的鞋帶系得一絲不茍。整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完全不同於生產隊裏邋邋遢遢的大老粗。
蘇青梨在一旁看著，也明白為什麽前世嚴玉寧會被他騙了，這樣的男人溫柔起來，對嚴玉寧這種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就算是蘇安生也被梁向東的外表蒙騙了，見他這樣斯文有禮，對他的好感倍增。
他趕緊推拒掉梁向東端來的水杯。
“梁知青，謝謝你了，我不渴。”
“蘇隊長，我知道學校選老師的事情，你們生產隊一定會有自己的考慮，你能不能先簡單透漏一下情況。”
這沒有什麽不能說的，蘇安生也不隱瞞，“學校打算招三名老師，老師的工分和社員一樣計算，每天算八個工分。”
知青們一聽激動壞了，他們在地裏出工，一天也就是七八個工分，但是當老師是腦力勞動，對他們來說要比下地幹活輕松的多。
“各位哥哥姐姐，你們要努力喲！當老師要考試的，還要經過隊裏人的投票選舉。”
蘇安生有些傻眼，投票選舉他也讚成，可是考試怎麽考？他們隊裏的人學歷高的本來就沒多少，誰來出題，怎麽考這些城裏來的學生。
不過，這也不耽誤他順著閨女的話來說，“梨寶說得對，我和大隊長商量的就是這麽辦，大家都有機會。”
這下幾名知青都顧不上鬧別扭了，還要考試，那他們可要好好準備一下。同時還要好好表現，和社員們搞好關系，爭取投票的時候能多些人支持他們。
這麽一來，知青們對著蘇安生更熱情了，圍著他不停問起生產隊的情況。
和這邊的熱鬧不同的是，在一旁安靜地燒火做飯的李老祖孫兩個。
這祖孫二人，也是嚴玉寧的金手指之一。在李老下放到他們生產隊的幾年裏，嚴玉寧刻意接近他們，經常給他們送吃的、用的，即使他們態度冷漠，嚴玉寧也絲毫不在意。
終於在堅持了一年以後，感動了這祖孫兩人。李雲愷更是視她為親人，在兩人回城以後，成為了嚴玉寧的靠山。
在書裏蘇家直到兩年後才分家，嚴玉寧照顧李老祖孫，給他們饋贈的糧食、棉被、棉衣通通都是出自蘇家。
蘇家人知道這些東西的去向，也默許了嚴玉寧的做法，但是李家祖孫兩個卻把這份恩情都記在了嚴玉寧一個人身上。
所以對著眼前的這祖孫倆，蘇青梨沒有太多的好感，不過是陌生人而已，她也不會像嚴玉寧一樣，趁著他們落魄的時候去施恩。
不過蘇青梨沒想到，她沒搭理這祖孫倆，李老卻先和她打招呼。
“小姑娘，你快來一下。”
“叫我嗎？”蘇青梨納悶，不知道他有什麽事情。
“對，”李老爺子的神情嚴肅，“小姑娘，你剛才說生產隊裏有人不舍得吃細糧，那你能幫我們和他們換一些嗎？最好還有雞蛋。”
“我去換？”蘇青梨搖頭，“你們自己去隊裏問一下就行，願意換的人家很多。”
求人幫忙還是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蘇青梨可不想和他們攙合在一起。
李雲愷有些不悅，爺爺都親自開口說了，這個小丫頭怎麽能不答應呢？他們在生產隊人生地不熟，總不能挨家挨戶去問那些村民。
以前遇到事情，爺爺只要一開口，不知道有多少人忙著獻殷勤。他和爺爺住在一起，也從沒有操心過這些事情。
可是現在他不光要學著燒火做飯，就連找一個農村小丫頭幫忙換糧食都被拒絕，李雲愷不禁來了火氣。
這個小丫頭，一點都不像農村孩子那樣淳樸。皮膚這麽白，肯定在家裏也不幹活。還穿著新衣服，打扮得那麽漂亮，比他妹妹還要好看，一定是個有心計的。
“我爺爺叫你幫著給換糧食，你不答應，是不是覺得沒有什麽好處？大不了，我們也送你半斤玉米面！”
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年，蘇青梨懶得和他計較，她差那半斤玉米面嗎？
反倒是他們祖孫兩個，在知青點的好日子也過不了多久了。
蘇青梨記得，很快李雲愷的父母也會出事，他們自顧不暇，也沒有能力再照顧這祖孫兩人。
李雲愷和爺爺帶來的糧票和錢花光以後，甚至連粗糧都吃不上。而且，他們還會被上面要求搬到牛棚去住，幹的活也會更苦更累。
“我不要你們的玉米面，隊裏下次分糧食還有好幾個月呢，你們還是留著慢慢吃吧！”
蘇青梨提醒這一句，已經仁至義盡了，看著時間不早了，她趕忙催爸爸回家。
“爸爸，我餓了，我們回家吃飯吧！”
聽到閨女說餓了，蘇安生也就不耽擱了，對著這些知青又安排了幾句就帶著她回家了。
唐秋英早就等著急了，他們要是再不回來，唐秋英就準備親自去知青點一趟了。
“怎麽樣，你沒答應那些知青什麽條件吧？”
唐秋英太了解自家的男人了，要是那些知青一訴苦，他肯定心軟。
“沒有，媽媽，有我在呢，爸爸什麽都沒答應。而且知青的問題也解決了，他們明天肯定好好上工。”
唐秋英原本不信，但是見閨女一幅信心滿滿的小模樣，不由地提著的心就放下了，她閨女隨她，可是沒有吃過什麽虧的。
“鍋裏還有給你們爺倆留的飯，你們快吃吧，我再去鴨場看看鴨子。”
鴨子已經開始下蛋了，唐秋英照顧得更精心了。
雖然現在天氣熱，每天的鴨蛋還不多，但是前幾天她腌的第一批鹹鴨蛋已經送到公社的收購站了，賣了五十塊錢。
唐秋英幹勁十足，人家市裏養殖場的技術員說了，秋天才是鴨子產蛋的高峰期，到時候，估計一天就能撿到四五百個鴨蛋，這要是腌好賣出去，一個月能掙多少呀？
這數字唐秋英算不清，不過，他們家老二說了，到年底隊裏的分紅估計能比去年多好幾十呢，唐秋英想都不敢想呀！
蘇青梨去竈房把留給她和她爸的晚飯端過來，還沒來得及吃幾口，苗丫就興沖沖跑來了。
“梨寶，快看，你的鴨子下蛋了。”
“真的，快給我你看看。”
蘇青梨趕緊放下手裏的飯碗，接過苗丫手裏捧著的鴨蛋。
蛋殼光滑圓潤，泛著一層青色，摸在手裏還是溫熱的。
蘇青梨激動起來，她媽在生產隊餵的鴨子早就開始下蛋了，她的鴨子還是第一次下蛋呢。她也顧不上吃飯了，立刻跳下了炕，“苗丫，我們去看小黃鴨。”
蘇安生在一旁叫住她，“梨寶，別急，吃完飯再去……”
蘇青梨等不及了，“爸，我一會再吃……”
蘇青梨和苗丫一起跑去後院，被養在雞圈裏的唯一一只鴨子撲棱著翅膀在那裏“嘎嘎”叫著，看到蘇青梨來了，鴨子叫得更歡了。
“小黃鴨，你太棒了，一會獎勵你！”
“嘎嘎……”
鴨子伸著脖子，一瘸一拐地在原地轉著圈，好似在對著蘇青梨邀功，惹得蘇青梨和苗丫又一起笑了出來。
這只鴨子還是當時被薛二胖摔斷腿的那只，蘇青梨買下了它，精心照顧才讓它活了下來。
小時候的鴨子特別可愛，嫩黃的身子，毛茸茸的，蘇青梨給它取名叫“小黃鴨”。
可是沒想到隨著鴨子一天天長大，小黃鴨居然會變成了大灰鴨，它那一身暖黃的絨毛褪去後，就變得普普通通了。
不過，蘇青梨依舊很喜歡自己的鴨子，每次她出門的時候，小黃鴨就搖搖晃晃地跟在她身後。
白天它和生產隊的鴨子混在一起在河溝裏覓食，傍晚的時候蘇青梨一吆喝，它就會跟著回家，特別的有靈性。
小黃鴨下的蛋，蘇青梨單獨放了起來，準備攢多了再讓她媽媽做成鹹鴨蛋，自己的鴨子下的蛋一定格外好吃。
第二天上工的時候，知青們的表現果然和前幾天不一樣了，幹起活來積極主動，對社員的態度，也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熱情了許多。
男知青們帶著香煙在休息的時候和男同志一起湊近乎，女知青也放下架子主動和隊裏的年輕姑娘打招呼，聊一些衣服料子、款式的事情。
這麽一來，四隊社員和知青之間的關系也和緩下來，有經驗的社員慢慢開始心平氣和地指導這些知青一些幹活的技巧。
知青們拿生產隊分給他們的粗糧，和社員換了一些白面，幾個人也開始分工輪流做飯，不再像一開始那麽忙亂了。
薛水生看著嫉妒壞了，說出來的話都酸溜溜地，“爹，你就眼看著這些知青被蘇安生哄了過去？你看四隊的人，最近幹活都帶風，在地頭上休息的時候，聊得熱火朝天的。”
薛滿倉也有些煩躁，“你還說呢，這幾天，五隊的進度怎麽慢了那麽多？那幾塊包工的地，給的工分又高，活也不累，是我專門留給你們隊的，你怎麽幹不完呀！白白讓四隊撿了便宜。”
薛水生有些心虛，“這幾天天氣這麽熱，大家都沒精神。我也是怕有人中暑，才沒有趕進度的。”
“你不會像四隊一樣，避開中午溫度高的時間幹活！”
“那怎麽行呢，他們四隊的人都是天不亮就去地裏了，我可起不來！”
薛水生委屈，天氣熱，夜裏睡不好，誰願意早起呀！
薛家麗在一旁聽不下去了，“大哥，你這些都是借口。人家安生大哥怎麽就能合理安排好時間呢？你自己沒能力，不要怨這怨那的。”
“哎，小妹，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我沒能力。我可是你親哥，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呀！”
“本來就是，大哥，這些年，咱們五隊哪一年比過四隊了？年底一算賬，人家四隊個個都能領到分紅。你再看看五隊，在生產隊欠賬最多的就是五隊的社員了吧！”
薛水生雖然承認這是事實，可是這和他有什麽關系？反正他家的工分高，每年都能領到不少分紅。其他人家不想幹活，他有什麽法子。
薛家麗早就看不過去了，又勸了她爹幾句，“爹，你也別覺得人家安生大哥人實在就欺負他，什麽臟活累活都分給他。今年他和秋英嫂子可給咱們生產隊做了不少實事呢。秋英嫂子鴨子養得好，咱們年底也能多得些分紅。”
田招娣聽小姑子這麽說很是不屑，“她小姑，你也不要把蘇安生兩口子捧得那麽高。那鴨子誰不會養，要是當時爹讓我來養，我也照樣能給生產隊掙到錢！”
“哼哼，”薛家麗冷笑，“大嫂，這還真不好說。你在副業組也呆了好幾年了吧，怎麽就沒給生產隊掙到錢呢？”
“小妹，你……”田招娣被小姑子懟了，一肚子火氣。
“好了，”薛滿倉直接打斷他們的話，“家麗說得沒錯，水生，你的工作是要好好做，不能被安生兩口子比下去。你自己要以身作則，好好表現。水生媳婦也是，不要時不時的偷懶，讓別人在背後議論。”
“知道了，爹……”
薛水生兩口子忙不疊地答應下來，田招娣看著小姑子更不順眼了，她低下頭吃飯，在心裏恨恨地想著，早晚把你嫁出去。
周末的時候，蘇青梨從市裏回來就給知青點送去了兩只燒雞，趙國強他們高興壞了。
“梨寶，你還真弄來燒雞了？”
“嗯，是在市裏一條小巷子裏的燒雞店買到的，不要糧票和肉票，但是價格貴一些。”
趙國強他們可不在乎，他們下鄉來的時候都帶了一些錢。但是在農村有錢也買不到可口的東西。
兩只燒雞，正好可以讓他們這麽多人飽餐一頓。
一打開紙包就有一股撲鼻的香氣，幾個人都饞壞了。
“梨寶，下次你要是再去市裏，再替我們買一只好不好？”
“再說吧！這兩只都是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呢！”蘇青梨沒有直接答應下來，這些知青要在農村呆好幾年呢，家裏有錢一直補貼的可不多。
等到從家裏帶來的錢花光了，也不知道他們還舍不舍得買燒雞吃。
不過，李雲愷又湊了上來，臭著一張臉問道：“你下周也給我們單獨帶一只燒雞，我也給你錢。”
“不行！”
蘇青梨笑著搖了搖頭，又一次惹惱了李雲愷。
“為什麽，你可以給他們帶，為什麽不能給我們帶。”
李老爺子也覺得疑惑，他皺眉問道：“梨寶，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了什麽，或者不許你接近我們祖孫倆？”
李老爺子常年身居高位，對待身邊人一貫地面無表情。他的語氣帶著質問，如同審犯人一樣，膽小的孩子估計就會被他嚇哭了。
蘇青梨可不懼他，“李爺爺，你說的意思我聽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不許我接近你們呢？”
李老爺子一噎，也不知該怎麽和這個小姑娘解釋。
“可是你對待雲愷的態度和別的知青不同。”
蘇青梨哼了一聲，“因為他對我說話沒有禮貌！”
李雲愷的臉色有些羞惱，從小到大他聽慣了身邊人對他的誇獎，什麽聰明、勇敢、有天分，不愧是將門虎子之類的話，他都聽膩了。
還是頭一次有人說他沒有禮貌。而且還是一個心眼忒多的農村小丫頭。
“你才沒禮貌呢，你懂不懂要尊敬長輩，你對我爺爺說話是什麽態度。”
蘇青梨都要被他氣笑了，還真是大少年，他以為所有人就該圍著他們祖孫轉嗎？
果然李老爺子也訓斥了他，“雲愷，不許亂說，梨寶說得對，你太沒有禮貌了。”
看樣子，這個李老爺子也不是完全拎不清嗎！
蘇青梨也不想繼續和他們糾纏，“李爺爺，我下周不去市裏了，所以才不能替你們買燒雞。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你們要是想吃的話，可以自己從縣裏坐車去買。”
揣著剛到手的十塊錢，蘇青梨哼著歌回到了家，一進門就和著急往外跑的苗丫撞到了一起。
“苗丫，怎麽了？你跑什麽？”
看到蘇青梨，苗丫立刻就拉住她，著急地說道：“梨寶，快，你的鴨子不見了！”
“什麽？小黃鴨不見了，沒在河溝裏嗎？”
“沒有，我剛從河溝那裏回來，沒看到小黃鴨，家裏也沒有。”
“是不是在生產隊的鴨圈裏，我去看看。”
蘇青梨轉身就往生產隊的鴨圈那裏跑去，幾百只鴨子已經被趕上了岸，隔著老遠就聽到了它們嘎嘎的叫聲。
“媽，我的鴨子有沒有跑到這裏來。”
唐秋英正忙著把鴨子趕到鴨圈裏，聽到閨女的話，趕緊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呀！大山媳婦，你看到我閨女那只鴨子沒有？”
小黃鴨瘸了一條腿，特別好認，和唐秋英一起養鴨子的大山媳婦也跟著找了一通。
“沒有呀，河裏還有幾只鴨子沒有上岸，梨寶，你看看那裏有沒有。”
蘇青梨焦急地去了岸邊，她的小黃鴨一看到她，就會撲棱著翅膀飛快游過來。河裏這些鴨子顯然沒有這麽有靈性，它們還在那裏四處亂游，時不時還會一猛子紮到水裏。
“小黃鴨……小黃鴨……”
蘇青梨不死心，在鴨圈裏找了半天，依舊沒有發現小黃鴨的影子。
“媽，我先走了，我去別的河溝那裏看看。”
“行，梨寶，你別著急，等媽媽餵完鴨子陪你一起去找。”唐秋英不放心，“梨寶，你們別走得太遠，不要去村頭的大河那邊。”
蘇青梨胡亂答應下來，和苗丫一起順著河溝一路找過去。
路上遇到了剛從山上割草回來的葉白楊，聽到她的鴨子丟了，葉白楊也跟著一起去找。
三個人把生產隊裏大大小小的河溝都找遍了，還是沒有見到小黃鴨的影子。
葉白楊安慰她，“梨寶，你別著急，可能小黃鴨順著河溝游走了，說不定它還會自己回來的。”
蘇青梨不抱這個希望，她怕的是小黃鴨已經被人抓走了。說不定，再晚一會，它就會被端上別人家的餐桌。
不止是她，唐秋英也是這麽想的，她餵完生產隊的鴨子就立刻趕回家。
見鴨子還沒有找到，唐秋英圍著村子就嚷嚷開了。
“誰撿了我們家的鴨子趕緊給我送回來……”
“隊裏只有我們家養了一只瘸腿的鴨子，你藏起來也沒用，要是讓我見到了，我和你沒完……”
“誰家要是黑心昧下了我家的鴨子，就別怪我不講情面，我罵的你在隊裏擡不起頭來……”
蘇青梨跟在她媽的身後，被這操作驚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她媽被隊裏人背後稱作“母老虎”。
她媽一發威，頂不住呀！
有的小媳婦聽到聲音，就走出來問一聲，“秋英嫂子，怎麽了，你家的鴨子丟了？”
“是，我們梨寶養得那只瘸腿鴨子，剛剛開始下蛋，不知道被哪個眼紅的給抱走了。要是他老老實實把鴨子放出來，我就當沒這事。要是不還回來，我就到公社報案去。”
“秋英嫂子，你別急，我們也幫你找找！”
生產隊雖然窮，但是平時還算太平，各家的雞都是散養，晚上一吆喝就回家了，偶爾誰家丟了一只，也是在隊裏嚷嚷幾句也就找回來。
唐秋英圍著生產隊轉了一圈，也沒見到鴨子的影子。她不死心，還是在門口吵吵了兩句。
“我今天不睡覺了就盯著看，誰要是敢把鴨子殺了吃肉，別讓我聞到味，要不然我把你家的鍋都給砸了……”
隔壁的院子裏，原本正在磨刀的女人手一顫，差點割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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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蘇安生確實是在幫他們解決問題，這些知青也就沒有那麽抵觸了，不過還是懶洋洋地提不起興趣。
蘇青梨故意說道：“爸爸，你不是說我們大隊的小學過完暑假就要開學了嗎，是不是需要老師呀？”
蘇安生不明白閨女為什麽這樣問，他們不是早就說好會在知青中挑選嗎？不過，他還是配合閨女。
“是啊，是需要幾名老師！”
這一下，原本還心不在焉的眾人立刻就像被打了雞血一般，全都精神起來了。
“蘇隊長，教育的事情可不能馬虎，學校選老師一定要從我們知青中選，我們大都是高中畢業生，完全有能力教育好孩子們。”
“蘇隊長，我在家裏的時候經常教我弟弟妹妹們讀書，小學的知識我最熟悉了……”
“還有我……”
蘇安生被知青圍著，根本就插不上話，只能不停地點頭。
“好了，大家不要圍著蘇隊長了，學校選老師，肯定也不是蘇隊長一個人說了算。”
梁向東走上前把蘇安生從人群中解救出來。
“蘇隊長，坐這裏涼快一下，為了我們知青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梁向東戴著一副眼鏡，和知青們略顯疲憊的姿態不同，他的白襯衣紮在軍綠色的長褲裏，黃膠鞋的鞋帶系得一絲不茍。整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完全不同於生產隊裏邋邋遢遢的大老粗。
蘇青梨在一旁看著，也明白為什麽前世嚴玉寧會被他騙了，這樣的男人溫柔起來，對嚴玉寧這種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就算是蘇安生也被梁向東的外表蒙騙了，見他這樣斯文有禮，對他的好感倍增。
他趕緊推拒掉梁向東端來的水杯。
“梁知青，謝謝你了，我不渴。”
“蘇隊長，我知道學校選老師的事情，你們生產隊一定會有自己的考慮，你能不能先簡單透漏一下情況。”
這沒有什麽不能說的，蘇安生也不隱瞞，“學校打算招三名老師，老師的工分和社員一樣計算，每天算八個工分。”
知青們一聽激動壞了，他們在地裏出工，一天也就是七八個工分，但是當老師是腦力勞動，對他們來說要比下地幹活輕松的多。
“各位哥哥姐姐，你們要努力喲！當老師要考試的，還要經過隊裏人的投票選舉。”
蘇安生有些傻眼，投票選舉他也讚成，可是考試怎麽考？他們隊裏的人學歷高的本來就沒多少，誰來出題，怎麽考這些城裏來的學生。
不過，這也不耽誤他順著閨女的話來說，“梨寶說得對，我和大隊長商量的就是這麽辦，大家都有機會。”
這下幾名知青都顧不上鬧別扭了，還要考試，那他們可要好好準備一下。同時還要好好表現，和社員們搞好關系，爭取投票的時候能多些人支持他們。
這麽一來，知青們對著蘇安生更熱情了，圍著他不停問起生產隊的情況。
和這邊的熱鬧不同的是，在一旁安靜地燒火做飯的李老祖孫兩個。
這祖孫二人，也是嚴玉寧的金手指之一。在李老下放到他們生產隊的幾年裏，嚴玉寧刻意接近他們，經常給他們送吃的、用的，即使他們態度冷漠，嚴玉寧也絲毫不在意。
終於在堅持了一年以後，感動了這祖孫兩人。李雲愷更是視她為親人，在兩人回城以後，成為了嚴玉寧的靠山。
在書裏蘇家直到兩年後才分家，嚴玉寧照顧李老祖孫，給他們饋贈的糧食、棉被、棉衣通通都是出自蘇家。
蘇家人知道這些東西的去向，也默許了嚴玉寧的做法，但是李家祖孫兩個卻把這份恩情都記在了嚴玉寧一個人身上。
所以對著眼前的這祖孫倆，蘇青梨沒有太多的好感，不過是陌生人而已，她也不會像嚴玉寧一樣，趁著他們落魄的時候去施恩。
不過蘇青梨沒想到，她沒搭理這祖孫倆，李老卻先和她打招呼。
“小姑娘，你快來一下。”
“叫我嗎？”蘇青梨納悶，不知道他有什麽事情。
“對，”李老爺子的神情嚴肅，“小姑娘，你剛才說生產隊裏有人不舍得吃細糧，那你能幫我們和他們換一些嗎？最好還有雞蛋。”
“我去換？”蘇青梨搖頭，“你們自己去隊裏問一下就行，願意換的人家很多。”
求人幫忙還是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蘇青梨可不想和他們攙合在一起。
李雲愷有些不悅，爺爺都親自開口說了，這個小丫頭怎麽能不答應呢？他們在生產隊人生地不熟，總不能挨家挨戶去問那些村民。
以前遇到事情，爺爺只要一開口，不知道有多少人忙著獻殷勤。他和爺爺住在一起，也從沒有操心過這些事情。
可是現在他不光要學著燒火做飯，就連找一個農村小丫頭幫忙換糧食都被拒絕，李雲愷不禁來了火氣。
這個小丫頭，一點都不像農村孩子那樣淳樸。皮膚這麽白，肯定在家裏也不幹活。還穿著新衣服，打扮得那麽漂亮，比他妹妹還要好看，一定是個有心計的。
“我爺爺叫你幫著給換糧食，你不答應，是不是覺得沒有什麽好處？大不了，我們也送你半斤玉米面！”
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年，蘇青梨懶得和他計較，她差那半斤玉米面嗎？
反倒是他們祖孫兩個，在知青點的好日子也過不了多久了。
蘇青梨記得，很快李雲愷的父母也會出事，他們自顧不暇，也沒有能力再照顧這祖孫兩人。
李雲愷和爺爺帶來的糧票和錢花光以後，甚至連粗糧都吃不上。而且，他們還會被上面要求搬到牛棚去住，幹的活也會更苦更累。
“我不要你們的玉米面，隊裏下次分糧食還有好幾個月呢，你們還是留著慢慢吃吧！”
蘇青梨提醒這一句，已經仁至義盡了，看著時間不早了，她趕忙催爸爸回家。
“爸爸，我餓了，我們回家吃飯吧！”
聽到閨女說餓了，蘇安生也就不耽擱了，對著這些知青又安排了幾句就帶著她回家了。
唐秋英早就等著急了，他們要是再不回來，唐秋英就準備親自去知青點一趟了。
“怎麽樣，你沒答應那些知青什麽條件吧？”
唐秋英太了解自家的男人了，要是那些知青一訴苦，他肯定心軟。
“沒有，媽媽，有我在呢，爸爸什麽都沒答應。而且知青的問題也解決了，他們明天肯定好好上工。”
唐秋英原本不信，但是見閨女一幅信心滿滿的小模樣，不由地提著的心就放下了，她閨女隨她，可是沒有吃過什麽虧的。
“鍋裏還有給你們爺倆留的飯，你們快吃吧，我再去鴨場看看鴨子。”
鴨子已經開始下蛋了，唐秋英照顧得更精心了。
雖然現在天氣熱，每天的鴨蛋還不多，但是前幾天她腌的第一批鹹鴨蛋已經送到公社的收購站了，賣了五十塊錢。
唐秋英幹勁十足，人家市裏養殖場的技術員說了，秋天才是鴨子產蛋的高峰期，到時候，估計一天就能撿到四五百個鴨蛋，這要是腌好賣出去，一個月能掙多少呀？
這數字唐秋英算不清，不過，他們家老二說了，到年底隊裏的分紅估計能比去年多好幾十呢，唐秋英想都不敢想呀！
蘇青梨去竈房把留給她和她爸的晚飯端過來，還沒來得及吃幾口，苗丫就興沖沖跑來了。
“梨寶，快看，你的鴨子下蛋了。”
“真的，快給我你看看。”
蘇青梨趕緊放下手裏的飯碗，接過苗丫手裏捧著的鴨蛋。
蛋殼光滑圓潤，泛著一層青色，摸在手裏還是溫熱的。
蘇青梨激動起來，她媽在生產隊餵的鴨子早就開始下蛋了，她的鴨子還是第一次下蛋呢。她也顧不上吃飯了，立刻跳下了炕，“苗丫，我們去看小黃鴨。”
蘇安生在一旁叫住她，“梨寶，別急，吃完飯再去……”
蘇青梨等不及了，“爸，我一會再吃……”
蘇青梨和苗丫一起跑去後院，被養在雞圈裏的唯一一只鴨子撲棱著翅膀在那裏“嘎嘎”叫著，看到蘇青梨來了，鴨子叫得更歡了。
“小黃鴨，你太棒了，一會獎勵你！”
“嘎嘎……”
鴨子伸著脖子，一瘸一拐地在原地轉著圈，好似在對著蘇青梨邀功，惹得蘇青梨和苗丫又一起笑了出來。
這只鴨子還是當時被薛二胖摔斷腿的那只，蘇青梨買下了它，精心照顧才讓它活了下來。
小時候的鴨子特別可愛，嫩黃的身子，毛茸茸的，蘇青梨給它取名叫“小黃鴨”。
可是沒想到隨著鴨子一天天長大，小黃鴨居然會變成了大灰鴨，它那一身暖黃的絨毛褪去後，就變得普普通通了。
不過，蘇青梨依舊很喜歡自己的鴨子，每次她出門的時候，小黃鴨就搖搖晃晃地跟在她身後。
白天它和生產隊的鴨子混在一起在河溝裏覓食，傍晚的時候蘇青梨一吆喝，它就會跟著回家，特別的有靈性。
小黃鴨下的蛋，蘇青梨單獨放了起來，準備攢多了再讓她媽媽做成鹹鴨蛋，自己的鴨子下的蛋一定格外好吃。
第二天上工的時候，知青們的表現果然和前幾天不一樣了，幹起活來積極主動，對社員的態度，也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熱情了許多。
男知青們帶著香煙在休息的時候和男同志一起湊近乎，女知青也放下架子主動和隊裏的年輕姑娘打招呼，聊一些衣服料子、款式的事情。
這麽一來，四隊社員和知青之間的關系也和緩下來，有經驗的社員慢慢開始心平氣和地指導這些知青一些幹活的技巧。
知青們拿生產隊分給他們的粗糧，和社員換了一些白面，幾個人也開始分工輪流做飯，不再像一開始那麽忙亂了。
薛水生看著嫉妒壞了，說出來的話都酸溜溜地，“爹，你就眼看著這些知青被蘇安生哄了過去？你看四隊的人，最近幹活都帶風，在地頭上休息的時候，聊得熱火朝天的。”
薛滿倉也有些煩躁，“你還說呢，這幾天，五隊的進度怎麽慢了那麽多？那幾塊包工的地，給的工分又高，活也不累，是我專門留給你們隊的，你怎麽幹不完呀！白白讓四隊撿了便宜。”
薛水生有些心虛，“這幾天天氣這麽熱，大家都沒精神。我也是怕有人中暑，才沒有趕進度的。”
“你不會像四隊一樣，避開中午溫度高的時間幹活！”
“那怎麽行呢，他們四隊的人都是天不亮就去地裏了，我可起不來！”
薛水生委屈，天氣熱，夜裏睡不好，誰願意早起呀！
薛家麗在一旁聽不下去了，“大哥，你這些都是借口。人家安生大哥怎麽就能合理安排好時間呢？你自己沒能力，不要怨這怨那的。”
“哎，小妹，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我沒能力。我可是你親哥，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呀！”
“本來就是，大哥，這些年，咱們五隊哪一年比過四隊了？年底一算賬，人家四隊個個都能領到分紅。你再看看五隊，在生產隊欠賬最多的就是五隊的社員了吧！”
薛水生雖然承認這是事實，可是這和他有什麽關系？反正他家的工分高，每年都能領到不少分紅。其他人家不想幹活，他有什麽法子。
薛家麗早就看不過去了，又勸了她爹幾句，“爹，你也別覺得人家安生大哥人實在就欺負他，什麽臟活累活都分給他。今年他和秋英嫂子可給咱們生產隊做了不少實事呢。秋英嫂子鴨子養得好，咱們年底也能多得些分紅。”
田招娣聽小姑子這麽說很是不屑，“她小姑，你也不要把蘇安生兩口子捧得那麽高。那鴨子誰不會養，要是當時爹讓我來養，我也照樣能給生產隊掙到錢！”
“哼哼，”薛家麗冷笑，“大嫂，這還真不好說。你在副業組也呆了好幾年了吧，怎麽就沒給生產隊掙到錢呢？”
“小妹，你……”田招娣被小姑子懟了，一肚子火氣。
“好了，”薛滿倉直接打斷他們的話，“家麗說得沒錯，水生，你的工作是要好好做，不能被安生兩口子比下去。你自己要以身作則，好好表現。水生媳婦也是，不要時不時的偷懶，讓別人在背後議論。”
“知道了，爹……”
薛水生兩口子忙不疊地答應下來，田招娣看著小姑子更不順眼了，她低下頭吃飯，在心裏恨恨地想著，早晚把你嫁出去。
周末的時候，蘇青梨從市裏回來就給知青點送去了兩只燒雞，趙國強他們高興壞了。
“梨寶，你還真弄來燒雞了？”
“嗯，是在市裏一條小巷子裏的燒雞店買到的，不要糧票和肉票，但是價格貴一些。”
趙國強他們可不在乎，他們下鄉來的時候都帶了一些錢。但是在農村有錢也買不到可口的東西。
兩只燒雞，正好可以讓他們這麽多人飽餐一頓。
一打開紙包就有一股撲鼻的香氣，幾個人都饞壞了。
“梨寶，下次你要是再去市裏，再替我們買一只好不好？”
“再說吧！這兩只都是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呢！”蘇青梨沒有直接答應下來，這些知青要在農村呆好幾年呢，家裏有錢一直補貼的可不多。
等到從家裏帶來的錢花光了，也不知道他們還舍不舍得買燒雞吃。
不過，李雲愷又湊了上來，臭著一張臉問道：“你下周也給我們單獨帶一只燒雞，我也給你錢。”
“不行！”
蘇青梨笑著搖了搖頭，又一次惹惱了李雲愷。
“為什麽，你可以給他們帶，為什麽不能給我們帶。”
李老爺子也覺得疑惑，他皺眉問道：“梨寶，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了什麽，或者不許你接近我們祖孫倆？”
李老爺子常年身居高位，對待身邊人一貫地面無表情。他的語氣帶著質問，如同審犯人一樣，膽小的孩子估計就會被他嚇哭了。
蘇青梨可不懼他，“李爺爺，你說的意思我聽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不許我接近你們呢？”
李老爺子一噎，也不知該怎麽和這個小姑娘解釋。
“可是你對待雲愷的態度和別的知青不同。”
蘇青梨哼了一聲，“因為他對我說話沒有禮貌！”
李雲愷的臉色有些羞惱，從小到大他聽慣了身邊人對他的誇獎，什麽聰明、勇敢、有天分，不愧是將門虎子之類的話，他都聽膩了。
還是頭一次有人說他沒有禮貌。而且還是一個心眼忒多的農村小丫頭。
“你才沒禮貌呢，你懂不懂要尊敬長輩，你對我爺爺說話是什麽態度。”
蘇青梨都要被他氣笑了，還真是大少年，他以為所有人就該圍著他們祖孫轉嗎？
果然李老爺子也訓斥了他，“雲愷，不許亂說，梨寶說得對，你太沒有禮貌了。”
看樣子，這個李老爺子也不是完全拎不清嗎！
蘇青梨也不想繼續和他們糾纏，“李爺爺，我下周不去市裏了，所以才不能替你們買燒雞。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你們要是想吃的話，可以自己從縣裏坐車去買。”
揣著剛到手的十塊錢，蘇青梨哼著歌回到了家，一進門就和著急往外跑的苗丫撞到了一起。
“苗丫，怎麽了？你跑什麽？”
看到蘇青梨，苗丫立刻就拉住她，著急地說道：“梨寶，快，你的鴨子不見了！”
“什麽？小黃鴨不見了，沒在河溝裏嗎？”
“沒有，我剛從河溝那裏回來，沒看到小黃鴨，家裏也沒有。”
“是不是在生產隊的鴨圈裏，我去看看。”
蘇青梨轉身就往生產隊的鴨圈那裏跑去，幾百只鴨子已經被趕上了岸，隔著老遠就聽到了它們嘎嘎的叫聲。
“媽，我的鴨子有沒有跑到這裏來。”
唐秋英正忙著把鴨子趕到鴨圈裏，聽到閨女的話，趕緊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呀！大山媳婦，你看到我閨女那只鴨子沒有？”
小黃鴨瘸了一條腿，特別好認，和唐秋英一起養鴨子的大山媳婦也跟著找了一通。
“沒有呀，河裏還有幾只鴨子沒有上岸，梨寶，你看看那裏有沒有。”
蘇青梨焦急地去了岸邊，她的小黃鴨一看到她，就會撲棱著翅膀飛快游過來。河裏這些鴨子顯然沒有這麽有靈性，它們還在那裏四處亂游，時不時還會一猛子紮到水裏。
“小黃鴨……小黃鴨……”
蘇青梨不死心，在鴨圈裏找了半天，依舊沒有發現小黃鴨的影子。
“媽，我先走了，我去別的河溝那裏看看。”
“行，梨寶，你別著急，等媽媽餵完鴨子陪你一起去找。”唐秋英不放心，“梨寶，你們別走得太遠，不要去村頭的大河那邊。”
蘇青梨胡亂答應下來，和苗丫一起順著河溝一路找過去。
路上遇到了剛從山上割草回來的葉白楊，聽到她的鴨子丟了，葉白楊也跟著一起去找。
三個人把生產隊裏大大小小的河溝都找遍了，還是沒有見到小黃鴨的影子。
葉白楊安慰她，“梨寶，你別著急，可能小黃鴨順著河溝游走了，說不定它還會自己回來的。”
蘇青梨不抱這個希望，她怕的是小黃鴨已經被人抓走了。說不定，再晚一會，它就會被端上別人家的餐桌。
不止是她，唐秋英也是這麽想的，她餵完生產隊的鴨子就立刻趕回家。
見鴨子還沒有找到，唐秋英圍著村子就嚷嚷開了。
“誰撿了我們家的鴨子趕緊給我送回來……”
“隊裏只有我們家養了一只瘸腿的鴨子，你藏起來也沒用，要是讓我見到了，我和你沒完……”
“誰家要是黑心昧下了我家的鴨子，就別怪我不講情面，我罵的你在隊裏擡不起頭來……”
蘇青梨跟在她媽的身後，被這操作驚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她媽被隊裏人背後稱作“母老虎”。
她媽一發威，頂不住呀！
有的小媳婦聽到聲音，就走出來問一聲，“秋英嫂子，怎麽了，你家的鴨子丟了？”
“是，我們梨寶養得那只瘸腿鴨子，剛剛開始下蛋，不知道被哪個眼紅的給抱走了。要是他老老實實把鴨子放出來，我就當沒這事。要是不還回來，我就到公社報案去。”
“秋英嫂子，你別急，我們也幫你找找！”
生產隊雖然窮，但是平時還算太平，各家的雞都是散養，晚上一吆喝就回家了，偶爾誰家丟了一只，也是在隊裏嚷嚷幾句也就找回來。
唐秋英圍著生產隊轉了一圈，也沒見到鴨子的影子。她不死心，還是在門口吵吵了兩句。
“我今天不睡覺了就盯著看，誰要是敢把鴨子殺了吃肉，別讓我聞到味，要不然我把你家的鍋都給砸了……”
隔壁的院子裏，原本正在磨刀的女人手一顫，差點割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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