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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開始進入第二卷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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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覺得後背冷颼颼地,又不好意思跟仙尊扯被子。

直到身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她才將身體翻轉了一下,讓後背貼著床鋪,不至於直接受涼。

小人兒的眼角忍不住老往旁邊瞟,一股熟悉的淡淡清香直撲入鼻。

她的身子漸漸放松下來,有點自己想挖個洞,鉆進去的感覺:和仙尊在一起哪裏還有男女之分呢。不對不對,不是沒把仙尊當成男的,仙尊當然是男的……

約莫這樣,燕琴的腦子裏越來越混亂了。

想著落岸對她的好,從將她收在門下,替她擋了神罰,話說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落岸到底是受了什麽方式的神罰——如果落岸不說,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人知道了。

每夜每夜地來看她。

落岸平時話不多,燕琴也比同齡人成熟了幾分,這樣兩個人卻培養了切合的默契。

半夜,落岸醒來,看到身邊的人兒扒拉著自己的手,身體卻弓著,幾乎出了被子。他手上一使力就將人兒拉進懷裏。她的衣服沒脫,也就隨她去了。

感覺腰上被玉臂環住了,落岸嘴角揚起難得的明顯笑容:不知這個丫頭早上醒來又是什麽怪模樣了。

在農戶家又待了一天,二人才遲遲出發。剛走出沒幾裏,落岸口中念了幾句,身形一閃,一個人影騰空倒在二人面前。

燕琴定睛一看,“是在酒館裏的那個人。”

“你認識他?”

“只是覺得有點眼熟而已。”燕琴耷拉著腦袋想著,“現在怎麽辦,他好像昏過去了。”

“恩,好像下手重了點,等會會醒過來的,我們姑且就上路吧。”

前路漫漫……

鳳凰山也是四大仙山之一,分為南水北嶺,北嶺便是駐守鳳凰城的淩空派,而北水一直是淩空派甚至是整個鳳凰城的禁地。

已經臨了秋末,二人涉足南水區,燕琴似乎有點吃力。

“莫要分心,已經進入鳳凰南了。”

燕琴在古書上讀到過,鳳凰南是上神遺留下來的古跡之一,鳳凰山南本是一川綿綿不絕的水源,極寒,卻在神之戰中,被遺落的火種生生將水流截成一段段,才會像現在這樣坑坑窪窪地——這世界上也只有神之火種能夠將鳳凰南的水烤幹。“鳳凰之穴,神鳥之前,自降為凡”,書上字字如烙印,讓她越發覺得自己的不中用。

不能使用法術驅寒,筋骨竟然這般不經扛。

泠泠的寒意從腳下傳來——浸漬在水流中,鞋子早已濕透。

這必然不是落岸第一次來了,他盡量帶著燕琴往水坑少而淺的地方前行。可是兩人的行進速度越來越慢,燕琴開始覺得身體不適,渾身上下不聽人使喚,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牙齒“咯咯咯”地打顫。

落岸稍好些,只是臉色發青。

“上來!”凡落岸蹲下半身,素衣袍子迅速沾濕。

“仙…尊,咯咯咯……不用了……”燕琴明白,此時的凡落岸和他也只是男人和女人的先天體質的差別,他根本也好不到哪去。

“快上來,我們得趕緊過了這南水。” 再不等燕琴猶豫和推脫,落岸一把抓過她,將她往自己背後帶。燕琴只好硬著頭皮,爬上了落岸的背,雙手交握,緊緊勾住了他的脖子。

這樣走著,兩個人都沈默不語,現在任何一個多餘的小動作都會耗費寶貴的力氣。

燕琴的雙腳離了地,渾身不一會就恢覆了知覺,向前看去,還有望不盡的坑坑窪窪,約莫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跋涉。

落岸的步子明顯開始滯緩,有時候會停下來,大概是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只一會就又重新出發了。

他的脊背變得僵硬,溫度也漸漸流失。

燕琴眼一酸,淚珠就嘩嘩地掉了下來,她拼命地用牙齒咬住下嘴唇,將不爭氣的聲音全數咽進去,嗚咽著像是一頭嬌小的猛獸。

落岸感覺臉上有濕漉漉的液體滑過,不禁站住了腳。

“琴兒,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麽?”

燕琴咬住嘴唇,就是不說一句話。

落岸以為她是撐不住了,便強支撐著身體,開始說話,“怎麽哭了,這還有很多路要走,琴兒平時可是不愛哭的,要是出了南水,我可要一直笑話你的……”

“不要說話了,”燕琴大哭一聲, “仙尊。”

“難得被琴兒知曉了我的目的,我這個當仙尊的好沒能耐。”

“仙尊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仙尊。”小人兒將頭埋在落岸的頸項裏,一動也不敢動,脖子上散開的寒意讓她更加心痛。

“不要害怕,怎麽每次走這段路都會哭呢?”

“求求你,不要說話了。”

落岸的嘴唇早已發白,面色鐵青,臉繃得緊緊的,表情許久沒變過了。

背上的人兒,盡量用自己的臉去貼落岸裸露在外面的脖子,試圖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身下之人。寒意像是長了靈氣的魔爪,一直源源不斷地吸取兩人身上的體溫,磨礪著二人的意志。

最後實在沒轍了,燕琴下了決心,便用舌頭去舔落岸的後項,一下一下,像電流一樣的暖意將幾乎要凍僵的落岸又重新拉回了邊緣。

此時的他真的是一個字也擠不出來了。

雙腳像是機械一樣重覆著單調的踏和收,抓住背上之人的雙手也像是死人的雙爪一樣,倔強地僵硬著。

直至最後,燕琴的舌頭也有點發麻。

可想而知,這南水是極冷到什麽地步了。

不過守得雲開見月明,積水越來越淺,石壁上開始有苔蘚的痕跡,兩人已經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天也黑了一半。

落岸索性找了一個較幹燥的地方落腳。

“先在這休息一晚。”

燕琴剛從落岸的背上下來,他就倏地倒地了,幹裂的嘴唇,無神的雙眸,泛黃的袍子。

“仙尊……”

“不礙事,我躺一會就好。”

雖是秋末,南水的晝夜溫差倒是不大,仿佛所有的冷冽都一股腦聚集到積水中了。

燕琴將落岸整個兒抱在懷裏,懷中之人好似一只疲憊的羔羊,貪婪地眷戀著懷裏的溫熱。這樣憔悴不堪的落岸,燕琴還是第一次看到。

以為他不會老,以為他是仙人,便無所求,便也可以無所依,以為他法力無邊,無所謂被保護,向來只有別人依靠他。

可是在這樣靜謐的夜裏,空曠的四周,竟什麽也容不下了。

他這麽安詳地在她懷裏,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在他的世界裏也是可以有那麽一分存在的,至少現在是。可是燕琴覺得內心疼痛——那份蠢蠢欲動的悸動,好像快要藏不住了,那樣隱隱的期待又會像很多年前那樣,讓她輸掉自己麽?

天明來得特別遲,在一種新的情愫裏掙紮了一夜,燕琴覺得心裏破爛不堪。

並沒有直接接觸到南水的極寒,落岸畢竟是仙體,躺了一夜,身體漸漸好轉。

“上路了,琴兒,這事耽誤不得。”

“仙尊不再多休息一會麽?”

“前面的路會好走些,天下的事耽誤不得。”

燕琴想起因為自己,讓兩人在農戶家足足待了兩天,心裏有點犯疼——若不是自己,時間也不會變得這麽倉促。

前方的路變得崎嶇起來,積水已經消去大半,二人並肩走在石路小徑上,幸好比前一天快上許多。

“我這般無用,為什麽仙尊非要帶著我?”燕琴將這幾日的苦惱吐露了出來,臉蛋上掛滿了歉意。

“這世上必然有我一個人辦不到的事。”

“那為什麽非要是我?”

落岸沈默了,他在思考著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答案終究會擺在她面前,她會不會原諒他,畢竟他沒有經過她的同意便擅自決定了她的路。

他怕,所以一直回避著,況且私心已經這般重了。

“我習慣琴兒再身邊了。”他沒說出真正的答案,卻也沒有撒謊,心裏是這麽安慰自己的。“如果沒有琴兒,我會多麽孤單。”

落岸給燕琴說過的話,她都牢牢記著,約莫只有這句,她將之深深烙刻在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這樣,隨便什麽一觸動,便能夠輕易喚醒了。

“我不會離開仙尊的。”心已經隱約不受自己控制了,“除非,仙尊不要我了。”

短暫的沈默,讓二人各自覆習各自的心事。

耳邊的風還在叫囂著,卻已經沒有那麽煩躁了。

走了不知道多遠,身體又像是達到了一種極限,一個一眼望不穿的山洞終於擺在了面前。

在這裏面,住著什麽,藏著什麽,又會讓二人失去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考完大學語文,等下還要覆習線代。

周五有考試……

堅持日更的我,寂寞而惆悵了= =。。。。

吼起來,至少要扛到我下玄幻月榜(踢,玄幻月榜沒人看的,好伐?)

☆、逆火之重生

“摩拉大人,狄少爺又昏過去了。”

坐在銅鏡前的女子不禁有點擔憂:“這是第幾次了?”

報告的小差腿一軟就跌坐在石板上,“今天已經是第九次了。”

女子轉過身來,一張妖媚的臉掛著一擁而起的慍怒,左邊的眉毛一直上挑到額前,用紫色的眉筆落成詭異的花紋,長而順的銀絲盤成碩大的花蕾,雙手的指節捏得“咯咯”直響。

“就不能再想想辦法麽!”這不是疑問,是遷怒的職責。

“大……大人,狄少爺說見不到影白少爺就休想讓他引蠱。”地上的男子戰戰兢兢地說完這一堆話,不時地擡頭望向站立的女子。

“他倒是翅膀硬了,我養他那麽多年,到頭來跟我作對,這是反了……”女子手中一使力,再往空氣中猛地一揮,柱廊後的屏風被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大人息怒!”殿內所有的男男女女全數跪了下來,這份彌漫在空氣裏的恐懼絕不是禮儀上的必要偽裝,是一種條件反射式地最後掙紮。

若是面前之人發狂,眾人全部都要遭殃。

只見女子掠過眾人,踏著疾步,耳後的幾縷銀絲飄忽起來,戾氣像是能將空氣割裂。

拐了幾個彎,進了一屋,屋內眾人紛紛叩首,她的步子在床前猛地止住,手指又開始緊緊捏住掌心,然後輕輕張開,摁在元狄的額前。

虛弱的人微微睜開厚重的眼皮。

“你還怎想怎麽鬧?”

臉色慘白得失去基本血色的元狄(就是影狄),似乎就是為了等這一刻,“把阿白給我帶來。”

“不用急,我遲早是會讓你見他的,再等上一段時間。”女子的語調放得稍輕緩,對於她來說,應當是不易了。

“我要見阿白!”

“給我好好躺著,如果你不想他有事的話,就在祭祀前老實點。”

“不是雙生蠱麽,用我來換阿白的命也是可以的吧。”床上的人思考了很多天,掙紮在痛苦的時間逆流裏,什麽也不顧,就是想要做這個決定,“就像當初靈兒換了我的命一樣……”

“不要再說了!你給我閉嘴!”觸動了最敏感的琴弦,過往的蕭瑟溢出了嘴角。

“我們被生下來不就是為了要去死麽,怎麽現在才擔心起我的命來了?”

“這是神的指示,不是你我能夠動搖的。”

“這世界上早已沒有神了,你們都是用滿紙謊言去欺騙善良的民眾,將他們的子女奉送到你們鋒利的爪牙間!”

女子的嘴角殘餘了一絲苦澀,這些質疑,在她還年輕的時候何嘗沒有發問過。

可是為了推倒這些荒謬的神旨,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倒在她的面前,那些無關的人因為她的執拗和可笑,犧牲了最寶貴的代價。

她永遠也不能原諒自己,她也絕對不能原諒那些為了可笑的“真理”的人的胡作非為。

絕不原諒!

“不必再說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想讓他走得還算安穩些,就給我乖乖待著,否則我就讓你可愛的弟弟屍骨無存。”

望著離去的身影,元狄真的不想去相信,那個疼他和元白的摩拉姑姑,那個在他心裏最漂亮最漂亮的姑姑告訴他,他的親妹妹——影靈,是因為他才死的。

而現在,又要他的弟弟為了他而離開這個世界。

他怎麽能夠,他怎麽能一錯再錯。

今天是絕食的第八天,身體中的蠱毒發了不知道幾次,每天清醒的時間還沒有昏睡過去的多,蠱毒發作得越來越頻繁,就說明時間越來越緊迫。

每當他昏迷的時候,他的意識卻能夠隨意地脫離身體,他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潛進了地牢,看到被綁在石柱上的元白,渾身上下都是觸目的血窟窿。這種蠱是極其險惡的,將專門的蟲子植到身體裏,汲取人的精氣,而且傷口會愈合得很快。

元白的頭發零零落落地沾了血跡,深紅的,灰暗的,他的頭耷拉著,毫無生氣。

元狄迅速閃到元白身邊,還是長白山的那一身淡灰色道袍,他們原來一開始就是計劃好的,回來後竟也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元狄的手剛觸摸到瘦削的臉頰,便像失了氣的皮球一般,迅速消散著空氣裏。元狄咬著牙,“該死的。”

這麽近距離,卻不能觸摸到他。

時間流翻騰著,叫囂著,替他做了一個又一個的決定,他想要阻止,卻感到孤獨和無助,每當思維進入一個高速運轉的狀態,超出了意識能夠承載的沈重。

元狄就會痛苦地醒過來,但是他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夢。

這一次,醒來是夜晚,脖子裏上的蟲屍一會灼熱,一會又讓他骨子裏發冷——琴兒那丫頭又遇上什麽事了麽?

周圍的人都遇到種種不幸,若不是被下了蠱,自己怎麽會像一具死屍一樣躺在這冰冷的床榻上。

他微咳了一下,殿外的人便開始交頭接耳。

“快去通知摩拉大人,狄少爺醒了。”

門吱嘎一聲開了,“少爺,您醒了?”

“花非呢?”

“這……”

“她跟了我這麽多年,她是什麽性子我還不知道麽,若不是對她下了咒,怎麽會輕易給我下蠱。”元狄牽扯著嘴角,不禁笑著自己的慘烈。

會被身邊最親近的人下手。

“狄少爺,你不要為難屬下。”

“怎麽,我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了,就連見個人的權力都沒有了!”

“摩拉大人!”

“醒了?”

“是!”

聽到門外傳來的談話,元狄急氣攻心,“噗”地吐出了一口血。

摩拉推門進來看見這麽一幕,憂從心來。

“再鬧,你這條命就沒有了!到時候你誰也見不到。”今日,摩拉披了一件金黃鑲邊,布滿奇異花紋,內襯灰褐的袍子,像是匆忙中隨手抄起的一件衣服。

“摩拉姑姑,讓我見見阿白吧……”元狄知道,來硬的是沒用的,語氣就軟了下來,“我想見他。”

“好吧,過幾天,等你能起身了,我就帶你去見他。”

元狄的眼裏起了微小的波瀾,“謝謝姑姑。”

摩拉替他掖好被角,將身邊的人遣出了門外,看著床鋪上的人片刻,溫存散去,揮袍出了殿門。

摩拉果然沒有作假,過了幾天,就當真將元白帶到了元狄面前。

身前的人臉稚氣未脫,卻了無生氣,單靠兩個侍衛一人一手提著胳膊支撐著。

“阿白!”

低垂的脖子稍稍痛苦地扭動下,喉嚨裏發出野獸般毫無連貫性的幹澀聲音,元狄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麽,伸手便抱住了他。

“放開他!”

兩個侍衛看了看摩拉的眼色,隨即松開了手。

“阿白……你受苦了。”

“哥……哥。”單是這兩個重覆的字,都好像已經透支了他剩餘的力氣。

“阿白……”有很多很多想要問,這時候言辭卻貧乏起來,擺在眼前的這一切已經明了了。

“阿狄,人也見過了,明日不如撞日,不若今天就引了蠱吧,你也不忍心看到小白這般痛苦地活著吧。”

元狄沈默著,壓抑著內心的憤怒。

“能和……一起……開心,”元白擠出了幾個斷斷續續的字眼,“我……早就……道了……”

元狄聽著懷中之人最後的囈語,內心絞痛:原來她是這般殘酷,早就將事情告訴了阿白。

要一個人懷著去死的信念活著,每一天都在等待死亡,這樣磨礪著他,讓他完全對未來放棄任何打算,實在是可怕之極。

“你放心,哥哥會保護你的,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誰也不可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這可由不得你!”摩拉的眼神突然變得鋒利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周圍的士兵已經散去,廊柱邊的屏風不安地抖動起來,桌上的果盤,器皿也以同一種頻率抖動。

感覺到不妙的異樣的元狄大聲吼叫,“你要做什麽?”

“哼~你不願做的事情,我這個做姑姑的自然是要幫你一把,你放心,過程不會太長。”摩拉開始施咒,周身的袍子開始鼓動,銀絲沒有方向地朝四處舞動,每一根都像是在掙紮著的舞女。

暗黑的咒印好似一朵曼妙的靈花,從元狄和元白兩人交握的皮膚處開始蔓延。不一會就布滿了元狄的全身,他太清楚這種咒印了,是雙生蠱的咒印。

十二年前,當他還只有七歲的時候,被拉去做妹妹影靈的引蠱。

他記不清發生了什麽事,只是被痛苦的灼燒疼醒了過來。而當他醒過來的時候,也是見到了這一身暗黑的、透到骨子裏的咒印,還有倒在地板上枯瘦的影靈——她老了幾十歲,儼然已不是個稚童。

站在不遠處的還有震驚已經憤怒的摩拉姑姑。

這一切他已經忘記得夠久了,而現在相似的情景擺在面前,元狄席卷至無助的泥潭中,叫不出一聲“救命”。

引蠱的儀式已經啟動了,誰也不可能再阻止了。

摩拉筋疲力盡地倒在座椅裏,看著眼前兩個鮮活的生命繼續著——都是她一手帶大的。

她的心已經不會痛了——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丟掉了。

“啊——!”一聲接一聲令人膽寒的驚叫,是他的或者是他的。

不得而知。

當最後一聲尖叫響起,殿內的光黯淡下去。

咒印又如十二年前一般隱在了身體裏。

這次,究竟是誰從血泊裏爬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考線代= =

祝我好運

路人甲

☆、鳳凰同鳴,五界同泣

洞內昏暗無比,落岸不能使用法術,右手一點點摸著巖壁,左手拽住了燕琴一步步往前走。巖壁上的石峰磨著落岸的手,走了一陣子,他的手掌上就傳來了刺痛感。

石壁上濕漉漉地,嘀嘀嗒嗒地奏著靈空的韻律,血水在空氣裏彌散著刺鼻的腥味。

“仙尊,你的手?”

燕琴聞到這異常的氣味,便開口詢問了一聲。

此時,落岸的額頭滲滿了密密的汗珠,幾縷青絲緊緊貼在兩鬢,“不礙事,前方快到了。”

“仙尊來過麽?”

燕琴約莫只聽到了一個很重的鼻音,“恩。”

不知道拐過了多少個小岔口,腳下的路漸漸平坦起來,巖壁上散著微微的熒光。

視線變得清晰起來,這是一個還算寬敞的洞穴,整體形狀是個花苞,洞穴中央躺著一只安靜不動的鳥。

“噓!”落岸回過頭,對著燕琴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這是鳳鳥,不要驚動她。”

她瞥見他血肉模糊的手指,心裏疼得來不及痛。

落岸放開了燕琴的手,示意她在原地待著,緩了步子靠近鳳鳥。

鳳鳥的金黃羽翼微收,尾翼盤曲在腹處,雙眸緊閉,渾身在顫抖。

說時遲那時快,落岸一個箭步,突然在鳳鳥身上拔了一根羽毛。鳳鳥只在那一瞬間,雙眸睜開,喙中發出淒厲的慘叫。

“仙尊!”燕琴聽到那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叫,心裏竟也是被紮了一針似地突兀地叫了一聲。

“快跑。”還不等燕琴說什麽話,凡落岸拉著燕琴就往洞口走。

鳳鳥還在痛苦地叫嚷著,撲扇著翅膀,追著二人。剛過第二個拐角,燕琴只覺得眼前一黑,再是一聲塞滿憤怒的怒吼。

火在燃燒,整個洞穴都明亮起來。

落岸的腳踝被灼傷,被拉著的燕琴也跟著他撲倒在地上。

“仙尊,怎麽回事?”

“凰鳥回來了。”

自從神界覆滅,風神化為鳳鳥,火神變之凰鳥。

鳳凰齊鳴,五界同泣。

想必是鳳鳥淒厲的慘叫將外出覓食的凰鳥召喚了回來。

浴火重生之凰,眸子裏已經壓制不住怒火了,吐著火不斷向兩人逼近;身後尾隨而來的鳳鳥將二人堵在方丈之內,無路可退。

神鳥之前,自降成凡。

這句話像是魔咒一樣在燕琴腦子裏不斷地打轉,打轉……

整個洞穴變得熾熱難耐,落岸的腳早已經不能動彈,皮膚紫的發黑,慢慢滲出黑紅色的血來。

“仙尊,你的腳……怎麽會這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燕琴,心裏慌亂極了:這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讓仙尊一次次犯險。

她起身擋在落岸身前,可是光是火光就已經讓她覺得要被融化了。

“琴兒,不要……”說話之人嘴唇泛白,渾身上下卻熱得出奇,整個身體都在快速地失水,腳踝處的更似枯槁的老樹皮一般。

燕琴一手搶過落岸手中的羽毛,鳳鳥瘋了一般地張開雙翼向她撲去。

“琴兒,快放手!”落岸的眼裏充滿了恐懼。

什麽“天下人”,什麽“成仙”,他都可以不管了,他只要她好好地活著。

她若是輪回轉世,他便跟著。

她若是灰飛煙滅,他也跟著。

被鳳鳥擒住的燕琴死死地抓緊了羽毛,這是落岸就算背著她也要去尋找的東西,所以不能放;這是關乎天下人的東西,所以不能放;這是自己唯一能為落岸爭取的東西,所以不能放。

她什麽也聽不到了,只能看到他在一邊表情猙獰地張口閉口說著什麽。

時間流仿佛停止轉動了,燕琴的嘴角開起一朵緩慢地微笑,眼角流出晶瑩的淚珠——似一個落寞的精靈,沖破了防線,直達眼外。

抓狂的鳳鳥停止了吼叫,再是一聲長長的泣叫,失了憤怒,多了慘厲。她又張開了羽翼,卻將燕琴整個兒包裹在裏面,每一片羽毛都輕輕拂過燕琴的臉頰。

伸出喙中之舌,在她臉上舔了一下。

隨之,鳳鳥對著凰鳥叫了一聲,大概是進行了某一種信息交換,凰鳥也迅速收了神火,靠近了燕琴。

周圍都安靜下來,燕琴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未來得及撲落的淚珠,她的嘴角還是溢滿了笑容,自然地伸出手,將鳳凰均攬進懷裏。

“乖……”

沒有人和步驟和意識,完全是最自然的意願。

落岸心中的石頭落下,她就是這樣給他一個個驚喜的。

世界上也許沒有人知道鳳羽到底是怎麽來的,也許還有。

只剩下這個意識,他便昏睡過去了。

燕琴一有起身的念頭,鳳凰二鳥就乖乖地離了她的身子一點,互相交換著歡快的信息,然後同鳴。

雙鳥同鳴,極悲轉喜。

她起身走到落岸的身邊,抱起身邊的一襲白袍——也許早已不是翩翩縞素了,一路上走來,臟亂不堪,血跡斑斑。

再往腳踝望去,黑紅的皮膚像是凍結了一般,皺巴巴地。

燕琴的眼裏禁不住又溢滿了淚珠,一滴兩滴地落在落岸的臉上,她小心地替他抹去,可誰想到眼中下落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她將手中的羽毛安穩地送入落岸的手中。

鳳凰張開羽翼分別站在燕琴和落岸兩旁,眸子裏嵌滿了不安。

不知何時,鳳鳥的眸子裏也浸滿了晶瑩的液體,一滴兩滴地落在落岸腳踝處。

鳳鳥之淚,可覆萬物。

燕琴驚喜地發現,他腳踝處的皮膚下的血液在不安地湧動,黑紅色正慢慢淡去。

凰鳥的眼裏卻落下一滴琥珀色的液體,在半空中快速的凝結。燕琴伸出手去接,溫熱的晶體緩慢地落在燕琴的掌心。

“謝謝。”

凰鳥用神火,將石壁上的濕漉漉全數灼燒幹,整個洞穴變得溫暖而明亮。

鳳凰二鳥依偎在身邊,燕琴伸出手指,在落岸輪廓分明的臉上輕輕滑過。

心中的一切都明了了。

她想,也許會萬劫不覆。

回去的時候就省力了很多,燕琴和落岸乘著鳳凰二鳥出了南水。

恢覆了法力的燕琴,召喚了藤蔓,做了一個小小的花環,套在鳳鳥身上,“快回去吧,這外面極其險惡,還是裏面好。”

鳳鳥依依不舍地在她的懷裏蹭著,遲遲才跟凰鳥飛回了山洞。

一直等到看不到鳳凰了,落岸才打斷了燕琴的思緒,“琴兒,我們去夕海一趟。”

每至秋末,花神向景晚就會往夕海住一陣子。夕海的花靈甚多,花神的責任就是在這期間照顧各類花靈,為來年遴選花仙。

“是。”燕琴的眼神飄過落岸,最終落在一望無際的綿延山脈上。

“小琴,你怎麽都沒來看我呢?”當景晚看到二人,率先跟燕琴打了招呼。

“景晚姐姐,最近仙尊帶我去試煉了,所以就沒有辦法來找你。”她歉疚地拽了拽衣袖。

景晚將她親昵地拉到身邊,“落岸,你又不是人家師父,怎麽還管得這般嚴厲,苦了我們小琴,我可是會找你算賬的。”

落岸笑得很肆意,“我自是不會虧待了琴兒的,這話要是傳到外人耳裏,說不定會扒了我的皮。”

燕琴很少看見這樣放得開的落岸,心裏卻很不是滋味——仙尊是看到景晚姐姐才會這麽不拘束麽。

兩人心領神會地大笑了起來,“其實這次來是有事相求。”

“我說呢,傾還仙尊怎會突然到此一訪,原來是另有目的啊。”

“呵呵,小晚說笑了,我今日只是來求個葉仙。”

聽到這個“葉仙”這個詞,景晚的臉上露出不為人察覺的一絲呆滯,轉而迅速露出了迷人的笑容,燕琴覺得這笑容在五界之內,可傾城。

“沖著小琴的面子,我當然會幫這個忙的。只是葉仙早已經不歸我花神管轄了,所以,要是在這夕海找個順從的葉仙,約莫要花些時日。”

落岸一皺眉,心裏一盤算便問道:“大概要幾日?”

“少些三五日,多則半把月。”

“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那就勞煩小晚幾日了。”

“我們之間,何須言謝。”景晚笑著,含情脈脈地看著落岸。

燕琴覺得最後一句停在心裏很不是滋味,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很無聊:仙尊和景晚姐姐認識很久了,交情必定也非同一般。

興許是這樣吧。

景晚領著燕琴在夕海裏逛了一圈,落岸熟絡地找了休息的宅院,說不陪同了。

這夕海之大,除了那一處住宅,其餘均被花叢包圍。

夕海的花不同於別處的,這的花均不受時令的限制,也不受氣候,地質的影響,長得還比一般的高大許多,凡是天下間的花都在這夕海有原種。

滿眼望去,五顏六色,或婀娜多姿,或傲然錚骨,或妖媚眾生,或清麗脫俗;如山茶,如雪梅,如妖姬,如山野百合。

“小琴還喜歡這裏麽?”景晚走到燕琴身邊,問那已然陶醉其中的人兒。

“很喜歡,我可以在這裏多待一會麽?”

“當然可以啊,沿著來的路回去就可以了,我要去南邊照看一下其他的花靈,就不陪你了。”景晚用手在空中輪了一個圈,一個小型的花環就出現在掌心,“這個是花靈環,有了這個,花靈就會更樂意親近小琴了。”

燕琴接過花靈環,開心地向景晚道了謝,沿著伸展的小路繼續往前了。

清風拂過花海,郁郁蔥蔥的香氣令燕琴有一種陶醉的感覺。

——好想一直待在這裏啊。

驀地花海裏有一股熟悉的氣味傳來——不是花香,很近又很遠。

“誰在那裏?”燕琴朝著四周問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在斷網前發上來了,今天考完試了。

但是依舊會忙起來。

我會走得下去麽,我不知道。

☆、撞破好事

四周花開靜止,風聲不停。

燕琴徜徉在自然之氣中,心中歡快至極,先前那一股入侵意味的氣息也被她拋之腦後。

“仙尊,我回來了。”

“看得還盡興麽?”落岸放下手中的瓷杯,往門口看去。

燕琴踏進了門檻,走到落岸身邊,乖乖站定,臉上倏地洋溢著動人的笑容,“恩,很漂亮的地方。”再一細想,又脫口而出,“景晚姐姐真是厲害啊,我也很想成為那樣的人呢。”

這句話落在落岸耳中,他微微一怔,起了身,寬大的素衣袍子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瘦了。

燕琴的第一個感受。

“琴兒……”落岸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擺擺手,“以後再說。”

還溫習著先前光景的人兒隨便敷衍了一句“恩”,也沒有追問什麽。

接下來的日子裏,落岸常常和景晚在茶居室裏對弈,或者談論葉仙的正事。

每每經過,燕琴總能聽到兩個人的笑聲,便也能料想到屋內良好的氣氛。

已經兩天沒有向落岸請安的燕琴,估摸著兩人應該在茶居室,也正想見見景晚,就向著屋子走去。在屋外站立了一會,沒有像平時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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