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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面前漆黑一片的街道，又看看湯姆，小聲地說，“這兒——這就是霍格莫德嗎？”

湯姆也有點傻眼，“兩個小時前——”他一臉見了鬼的表情，“這裏還燈火輝煌的——”

我趕緊低頭，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聲。原來巫師們也跟我們差不多——現在已經入夜，他們估計一個個都回家過節去了。

湯姆看起來有點沮喪，“不可能——我不信——就沒有一家店開門嗎？”他像跟自己較勁兒似的賭氣道。

我們沿著曲折的小路往前走，見到的每家店鋪幾乎都掛著停止經營的木牌。

天越來越黑，周圍沒有一點兒聲音。我越走越害怕，這兒實在有點陰森森的，那些奇形怪狀的房子在黑暗裏像是一個個怪物，看起來嚇人極了。

“湯姆，”我小聲道，“我有點害怕。”

湯姆沒有說話，只是停了下來，等我走近後才繼續趕路。

我們好不容易來到了一家亮著燈的店鋪，是一家酒吧。湯姆的表情有點猶豫，好像不太願意進去似的。我扯了扯他，“我們進去吧，進去坐坐也行。”我的臉都凍紅了，我實在不想再往前走了。

酒吧裏也沒幾個人，一個年輕的店員正靠著櫃臺打瞌睡。湯姆好像突然間輕松了不少，我們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然後他就去櫃臺點餐了。

我看到不遠處有幾個女孩在聊天，她們不時看向那邊的湯姆。我忍不住在心裏嘀咕，湯姆可真受歡迎啊——隨便出來吃個飯都能遇到一群迷妹。

湯姆不知道要了什麽，那個店員的表情有點為難，不過他看了我一眼之後，還是點頭同意了。我現在有點好奇湯姆到底要什麽了——怎麽店員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

湯姆回來的路上，被一個女孩攔住了——就是剛才一直看他的那群女孩之一。她十分熱情地邀請湯姆到她們那邊坐坐。湯姆原本神色還算輕松，這下徹底冷下來了。他冷淡地說了句什麽，然後那個女孩哈哈大笑。我看到她指著我說，“如果你想拒絕我，直說就好了——她應該是你妹妹吧？”

我：?_?

好吧我知道他說什麽了。

湯姆回來之後還在生氣，他怎麽這麽容易生氣呀——我都沒覺得冒犯。我悄悄戳戳他的胳膊，“我真的看上去很小嗎？”

湯姆惡狠狠瞪了我一眼，“讓你平時不多吃一點！”

好吧都是我的錯。

我們的食物上來之後，我總算明白為什麽店員那麽為難了。湯姆給我們點了兩大杯啤酒！我看他無所謂的樣子，小聲提醒道，“我們喝這個是不是——年紀不太夠？”會不會像我們城裏一樣有巡警專門抓這個啊，我警惕地看了看周圍。

“這是黃油啤酒，”湯姆率先喝了一口，“度數很低的，”他看我還是一臉猶豫的樣子，又道，“沒人會管的，大家都這樣，只要不被教授們抓到就行。”

他舉著那個比我的手還大的杯子，“嘗嘗吧，味道真的很不錯。”

我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然後瞬間被征服了。“真#&$好喝！”我含糊不清地說。

我們倆一會兒就把各自的杯子清空了。然後湯姆又去了櫃臺。這時候之前跟湯姆搭訕的那個女孩過來了，她十分輕蔑地上下打量我，“你真的在和他約會？”

我：……

雖然我覺得不是，但現在怎麽能認慫！我特別傲慢地揚起下巴，“反正不是和你！”

那女孩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冷冷地笑了一下，“也說不定——小妹妹，看好你哥哥吧！”

她走之後我就慫了，開始擔心我們今天會不會遇到什麽意外——比如攔路搶劫之類的，或者她們會不會去找湯姆的麻煩。

湯姆聽我說完之後，皺了皺眉，有些厭惡地朝她們瞥了一眼，“不用管她們。”他說著把新叫的兩杯啤酒放上來，眼睛亮亮的，“給你。”

美酒在前，我瞬間就把這個不愉快的小插曲忘掉了。這個啤酒真的很好喝呀，一點也不刺激，入口綿軟絲滑，而且甜絲絲的，我感覺我能喝一晚上！

不過也不能光喝酒呀，我們開始享受桌上的肉餅、火腿濃湯、還有煎羊排。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天，湯姆說這兒的東西雖然沒有霍格沃茲好吃，不過也很不錯了。我問他為什麽不在霍格沃茲過節，是因為霍格沃茲在聖誕節也會關閉嗎？

“當然不是了，”湯姆用“你好蠢”的眼神看著我，他現在眼睛亮晶晶的，說話也有點慢吞吞的，“霍格沃茲是學校——除了暑假，其他時間都開放的。不過聖誕節他們都回家了，霍格沃茲沒幾個人——一點也不好玩。”湯姆的神色低落下來。

我看著他，很想過去摸摸他的臉。可能是因為喝多了酒，湯姆的臉變得紅撲撲的，看起來特別可愛。

我忽然伸出手，輕輕擦掉他嘴角那點黑灰——還是在對角巷時蹭上的。然後我一本正經地收回手，假裝什麽也沒發生，“你臉上有灰，我幫你擦掉了。”

我說的都是真話。湯姆卻臉色一變，接著他好像控制不住似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迷茫起來。然後他盯著我，我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表情那麽兇狠，像是想要殺了我。他就用這副兇狠的表情對我說，“你聞起來很香。”

？？？我還在一頭霧水，湯姆說完卻好像清醒了似的，猛地站了起來，“我們現在就走！”

怎麽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湯姆已經丟下幾個硬幣，踉踉蹌蹌地離開了座位。我怕他跌倒，連忙跑過去扶住他。

走出去的時候我聽見湯姆冷得快結冰的聲音，“貝絲·夏普萊特——你給我等著——”我從沒見過他那麽可怕的表情。

外面太黑了，我根本不知道往哪兒走。“湯姆——我們要去哪兒？”我小聲地問。

“隨便——隨便找個地方——沒人的地方——去那邊——去湖邊——”湯姆斷斷續續地說。他現在情況好像真的不太好，我聽到他的呼吸很急促，一股燙人的溫度從他身上傳過來。

“你沒事吧？”我焦急地邊走邊問。

他沒說話，快走到湖邊時——我已經能看見一片銀色的湖泊，他卻突然推開了我。

“你——你離我遠一點——”湯姆搖著頭說，表情像在極力克制著什麽。這時我看到一個人影從湖邊躥了過去，我嚇得一個激靈，情不自禁地靠近了湯姆。

湯姆簡直就像躲避什麽瘟疫似的，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然後他像是被人從後面推了一下，整個人被迫著向前倒去。湯姆又驚又怒，現在已經來不及反應，只好帶著認命的表情閉上了眼。

他直接砸在我身上，他現在這個頭——差點把我砸得背過氣去。我一個踉蹌，差點沒滾進湖裏。幸好湯姆這時候穩住了，他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臂，我們兩個人才沒有一起落水。天上已經飄起了小雪，周圍更寂靜了。這時候要是掉下去——估計明天就能看到我們兩個飄在湖面上了。

我嚇得臉都白了，緩過來後才松了口氣。這時我感覺湯姆抓著我的胳膊——攥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疼。

“湯姆，你松開我——你弄得我很疼——”我小聲地提醒他。

他沒有松手，然而下一刻我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因為他像著了魔似的——他吻了我。一時間我腦袋裏一片空白，等到眼前的白光漸漸散去，我才聽見自己擂鼓似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感覺連它也被嚇呆了，想起來就跳一跳，不時還要停一拍。

我不知道湯姆在想什麽，他很快松開了我，臉上帶著懊惱的表情。

我一下子冷靜了下來，然後我就看到湯姆推開我跳進了水裏。

我傻在原地，我的手在不停發抖。

“那個賤！人——我要殺了她——”湯姆抱著手臂從水裏上來，他渾身都濕透了，嘴唇凍得發紫。

我好像不會思考了，但我還是把胸口的胸針摘下來，想要別到他身上。湯姆很粗魯地推開我，“不用——這個只對你有用。”

哦。我呆呆地把手收回來，沒再戴在身上。

我跟著湯姆找到一家店鋪，借用了那裏的壁爐。拜托店員施了兩個烘幹咒後，湯姆看起來不那麽狼狽了。他咬牙切齒地從懷裏掏出一枚金色的懷表，倒幹了裏面的水。

“你在這等我。”湯姆說。

“哦，好的。”我說。

四周很安靜，店員靠著熊熊燃燒的壁爐，在百無聊賴地織毛衣。她的動作很快，火光映在銀針上，閃閃發光，看起來就像是火焰在穿針引線一樣。

她註意到我在看她，對我笑了一下，“你男朋友？”她好奇地說。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也許是我的臉色太難看了，她忍不住問道，“你沒事吧？你看起來很蒼白。”

我再次搖了搖頭。忽然門開了，湯姆走進來，他臉上帶著怒火平息後的餘燼。“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知道他要把我送到哪裏，現在已經很晚了，公交車早就停運了，街上還有宵禁。但我現在一句話也不想說。

看我不說話，湯姆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我們到達對角巷之後，他忽然說，“你今天就住在這兒吧，太晚了。”

我默默地點點頭。

我們借用的這個壁爐離破釜酒吧還有一段距離，我們只好走過去。一路上我一句話也沒說，湯姆似乎不太適應我們之間這種氣氛，但他好像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我……都怪那個貝絲，”湯姆憋了好久，忽然開口道，“不過我已經教訓過她了。你不用生氣——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看起來像是想給我一個“一忘皆空”。

很快我就明白湯姆說的“教訓過她了”是什麽意思，我們在破釜酒吧外面又碰見了那個女孩，不過她現在可真狼狽，渾身的汙泥，聞起來臭烘烘的。

她一看見湯姆，就跟見了鬼似的連連後退。不過當她的視線落到我身上，表情變得疑惑起來，好像認不出我了。我低頭看看自己，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滾。”湯姆冷冷道。

然後我們進了破釜酒吧，湯姆替我定了一個房間。明天聖誕節假期就結束了，所以他說明天讓我自己回去。

我沒有意見，我還在想那個女孩的詭異行為。還有破釜酒吧的店員——他看上去也像是第一次看到我似的。湯姆的表情變得很不自然，他匆匆向我告了個別，就從壁爐離開了。

我想這件事想了整整一夜，快天亮的時候我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從口袋裏拿出那枚胸針。

它好像變得跟昨天不太一樣了，微微有些黯淡。我把它戴在身上，在鏡子裏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當然還有截然不同的衣服——我面無表情地把手放在身上，糟糕而廉價的觸感讓我知道，鏡子裏的華美長裙不是真的。

我抖著手把胸針拽下來，扔到了地上。就像童話故事裏，灰姑娘的馬車過了午夜就會變回南瓜，我周圍的一切也隨著胸針的離開而逐漸消失，變回了原本無人在意的廢墟。

哈。我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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