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的笑容裏夾雜了很多覆雜的東西，他站在門口搓了搓手，高譚市的天氣似乎總是這樣，總是陰沈沈的，那要壓到人們頭上的天仿佛頃刻間就要爆發出什麽恐怖的東西。

他遙遙的看著花園裏的向日葵，沒有太陽，也許是因為漸冷的天氣，它們撐不住了，那些花兒漸漸的有些枯了。

果然，天氣沒有持續著陰沈，天空仿佛被劃破了一道大口子，傾盆的雨從口子裏奔騰的洩出。

菲比撐著黑色的雨傘走進來，雨傘遮住了她的表情，整個人仿佛融入了這悲傷淒慘的雨中。

布魯斯揚起一抹笑，在菲比經過他的時候，伸出手，拉住菲比：“菲比。”

“怎麽了？”菲比將傘插在傘桶裏，雨水順著那錐型滑落到地上，濕漉漉的一片。

“你還生我的氣麽？”布魯斯小心翼翼的臉和眼裏覆雜的溫暖直勾勾的望進菲比的眼裏。

“不。”菲比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永遠不。”

說著慢慢的拉開了布魯斯的手，走開，到房間裏換了衣服。

布魯斯看著空嘮嘮的手，那一抹雨水的質感還留在上面，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內心卻莫名其妙的覺得疼痛。

他的菲比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古怪，而這一份古怪一直在持續，就算在一張桌子上，兩個人也似乎各有心事。

“菲比，聽證會是後天舉行吧？”布魯斯站在沙發後面看著菲比。

菲比有些僵硬，快速的按著手機上的刪除鍵，一排排的通話記錄從那上面消失。

“是，我和你一起去。”菲比說道。

布魯斯沒有說話，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眼神閃爍著悲傷，盤子裏的食物也幾乎沒有動過。

菲比嘆了口氣，拿起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眼中細碎的光淡淡然的看著布魯斯，深邃卻真摯。

“布魯斯，我有東西要給你。”菲比拉著布魯斯的手，走到托馬斯和瑪莎的房間，這裏是禁區，他們很少來這裏，家具上都蒙上了一層白布。

菲比熟門熟路的拉開床頭櫃的抽屜，一個精致的袋子躺在裏面。

“這是我一直想給你的。”

布魯斯隔著布料隱約感覺到裏面一顆一顆的東西，他有些驚訝，顫抖著將布袋打開，大小均勻的白色珍珠如同女孩兒的眼淚，盛在他的手中。

他一輩子都沒辦法忘記的一個溫柔的女人，曾經抱著他哄他入睡，女人的臉，她的笑聲，她的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而最最深刻的是女人躺在那大紅色的血花之上。

他握著珍珠默默的靠近嘴邊，輕輕地吻著，唇邊那一抹極淡的笑容讓人心碎，眼中的孺慕之情，仿佛讓菲比看到了幾年前的布魯斯，可惜，只是曇花一現罷了，自那以後，她以為她再也看不見布魯斯臉上的笑了。

菲比垂下雙眼，那是他們一輩子無法忘記的悲痛。

“少爺！小姐！”阿福的聲音從來沒有如此激動，甚至失去了他原有的風度教養。

隨著電話那頭傳來的話語，布魯斯手上的珍珠被捏的嘎嘎作響，片刻，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那袋子珍珠隨著重力掉在地上，曾經被小心收集起來，再次滾落了滿地。

托馬斯.韋恩去世了。

大量的空白之後是滿滿的回憶。

恨意和說不清的感情反覆的在布魯斯的胸口翻騰，他的生活到底是為什麽這麽坎坷？憑什麽？為什麽會是他？

菲比握住了他的手，一陣陣的溫暖也喚不回布魯斯的心神。

“布魯斯，也許這樣對爸爸來說是一種解脫。”菲比的話語殘忍而無情。

托馬斯早就死了，他的心跳不再跳動，只有那一絲的腦電波還在維持，如今連這最後的奢望也斷了，托馬斯也就這樣離開了。

布魯斯深深的看著菲比，解脫？怎麽會是解脫呢？那明明是將他更一步推入深淵鐮刀。

菲比柔軟的指腹劃過他的眼瞼，他才驚覺原來他哭了，然後是柔軟的嘴唇，那幾乎要灼傷他的溫暖漸漸的包裹著他。

他伸手抱著菲比，喉嚨裏的悲痛沙啞的滾出，他的頭深深的買入西婭的脖子，汲取著永遠不夠的溫暖。

“嗚——”

濕意順著菲比的衣服滲透，說不出的寒冷。

“我什麽都沒有了……”布魯斯沙啞絕望的嗓音幽幽的傳出：“什麽都沒有了，只有你。”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菲比捧著布魯斯的頭，踮著腳尖，極力的勾著布魯斯，吻著他的額頭。

即便菲比睡在他身邊，他仍然不敢睡，夢裏的場景交錯輪回，恐怖之極，他緊緊地握著菲比的手，那微弱的溫度和堅持不變的力度讓他微微舒心，他忍不住將頭埋入菲比的懷裏，就在今天，他真的失去了一切了。

他知道托馬斯的身體情況但是哪怕他活著一天，就多了一份希望，那種希望是他生命中的種子。

黑夜寂靜而恐怖，月光灑進房間，帶來的是一片詭異的樹影，如同無數鬼爪，在旁伺機等候，在你最虛弱的時候吞噬你。

“咕隆。”布魯斯咽了咽口水，他緊張地拉開床頭的第一個抽屜，一把手槍被他緊緊地攥在手裏，感覺到懷裏的菲比動了動，他稍微放松了一些，然後一只手卻緊緊地握著手槍。

他想報仇，想要殺了那個男人，這心思從未有一天這麽激烈過，為什麽好人永遠沒有應有的回報！而那些混蛋卻一直可以逍遙法外？

不知道是不是手中的槍給了他無比的力量，或者給他的是一份安心，他疲倦的身子，終於撐不住了。

菲比聽著布魯斯平緩的呼吸，順著他的身子摸到他手上的手槍，她僵了僵，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菲比忍不住想到，也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為了布魯斯，她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妹妹對哥哥很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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