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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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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鐘靈大喝一聲,驚醒坐起身,一雙好看的杏眸中皆是無法相信的震驚與無措,背上的冷汗幾乎將她雪白的褻衣整個浸濕,她大口喘著粗氣,拼了命想要將腦海那可怖的一幕壓下去。

不可能,絕不可能!她無法相信方才看到的景象!

她......她怎麽可能會對唐安宴下死手?!

鐘靈驚駭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一陣陣的鈍痛在心臟蔓延開,仿佛那枚銀針刺入的不是唐安宴的額心,而是她的胸口,心臟的疼痛叫鐘靈幾乎無法喘息,自己殺死唐安宴的這一景象,就像著魔一般刻在腦海,揮之不去。

“靈丫頭?靈丫頭?”唐徐生看著鐘靈被夢魘著的模樣,擔憂萬分,止不住一遍遍地呼喚,好不容易等鐘靈失焦的眼眸恢覆了點清明,她緩緩轉過頭,眼中噙著淚,當目光移到唐徐生那張這麽多年連根皺紋都沒長、滿頭白發卻依舊年輕的親人臉上,淚水終於決堤。

鐘靈悲痛欲絕,口中喃喃反覆道歉:“對不起師父,對不起,我...我殺了安宴,我居然殺了安宴......”

“什麽?!”唐徐生擰起花白的眉毛,震驚地看向鐘靈。

聽她拿針刺入唐安宴眉心,殺死了唐安宴的胡言,唐家祖傳的上挑鳳眼,眼眸中飛快劃過詫異,緊隨著卻浮起一絲難以言明的驚喜。

正當唐徐生準備說什麽,聽到動靜的齊天佑、虞月卿和範松,接二連三地進了寬敞的馬車,在看到滿面淚水的鐘靈時,虞月卿馬上坐到了榻邊,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撫道:“那都是夢,你千萬別信,小武飛鴿傳書都說了,那混蛋此刻在禹陽,他沒死,你更沒有殺他。”

“沒,沒死?”鐘靈沒明白虞月卿為何叫唐安宴混蛋,但聽著虞月卿的徐徐安撫,情緒終於稍定,仔細一想,卻又是一臉悲傷的否定,“不,他一定死了,縱使我的針沒紮死他,那麽粗的天雷,肯定將他劈得連渣都不剩。”

“天雷?”齊天佑神情頗有點五味雜陳,若有雷,是該批一劈唐安宴那混賬的腦子,不過外頭秋高氣爽的天氣,哪來的天雷?

隨後想起唐徐生說鐘靈被梁凝心困在幻境裏,只當她尚未夢醒,於是附和著虞月卿強調道:“鐘兄知道我從不打誑語,我可以佐證月卿說的都是真的,更何況你想安宴兄那麽福大命大,棺材裏都能爬回來的人,哪可能這麽容易死?”

齊天佑本想著不刺激鐘靈,便沒提唐安宴此刻正在做些什麽,奈何範松見鐘靈仍狐疑地望向他們,過分體貼地遞上小武剛飛鴿傳書送到的書信,進一步證實道:“你看,安宴兄好著呢,小武說他這幾日,不是在國子監坐堂,便是去塵凡澗消遣,小日子美著呢,哪能去黃泉受罪。”

雖不知鬼面人抓了唐安宴究竟想做什麽,但看唐安宴毫發無傷地回了國子監,人應是無事了。

然而讓他們想不明白的是,唐安宴分明已經重獲自由,沒心沒肺不主動與他們聯系說一說怎麽回事也就罷了,居然都想不到給鐘靈報個平安,整日只知道國子監和塵凡澗兩點一線的跑,浪蕩樣子好似又回到了那個成日花天酒地的禹陽紈絝。

齊天佑總覺得發生了什麽,但憑空也摸不出什麽頭緒,不過人無事便好,眼下有小武在他身邊,總不會再出什麽差錯。

一行人正往禹陽趕,因馬車上有個昏迷不醒的鐘靈,為了照顧人,走走停停,耽擱了不少時間。

鐘靈沒註意到大夥欲言又止,似想要寬慰她,低著頭看著手中熟悉的字跡,確定是提前趕回禹陽本打算告知唐德,唐安宴被人抓走,卻無意中先發現唐安宴蹤跡的小武送回來的信,激動的情緒終於慢慢穩定下來。

是啊,就算曾經發生過,但在這,唐安宴依舊還活著!

信上說唐安宴無事,不過塵凡澗的花魁纏人的緊,他家少爺舍不得離開溫柔鄉,怎奈何祭酒告狀告到了唐德那,唐德帶人將少爺提回了國子監,害他家少爺白日坐堂,夜裏□□雲雲。

鐘靈看著這封看似平常,卻又說不上哪奇怪的信,面色漸冷,眾人看她理智回籠也都松了口氣,自那日鐘靈二話不說突然對原隨風腰間的斷笛出手,已經昏迷不醒好幾日了,若不是剛從皇城出來的唐徐生趕上,誰也不知道鐘靈發生了什麽,就算齊天佑猜到此事或與靈異之物有關,但他知曉也無能為力,他哪懂得這驅鬼之術?

想起唐徐生這幾日,日夜不休守著鐘靈,而鐘靈醒來也是一臉的倦色,三人一對視,十分有默契地下了馬車,給明顯有話要說,但礙於旁人在,幾次張口都沒能說話的唐徐生,騰出了空間。

幾人一走,馬車瞬間安靜了下來。

鐘靈將信收進懷中,擡頭看了眼唐徐生,垂著腦袋掩去眸中的不安,率先開口道:“師父,雖然說出來你不會信,但那都是真的,我也不知該怎......”

“我信。”唐徐生點頭道。

鐘靈擡起頭,詫異地看著明明已到了耄耋的年紀,可看這臉,頂多過半百,好似從她認識他起,唐徐生就一直是這個模樣,從未變過,鐘靈一下恍神,隨之想起在幻境中的唐徐生。

幻境裏她所認識的唐徐生是慢慢變老的,幾年間的模樣已是大變,歲月分明在他臉上留下過痕跡,在這卻好像不受侵蝕。

鐘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緊蹙的柳眉就沒松開過,半晌,她好似有什麽頭緒,只不過還在懷疑,開口問道:“師父為什麽信?”

唐徐生面上綻開一個淺淺的笑,這笑容很熟悉,每當唐徐生故作神秘時都是這副表情,然而下一刻卻聽唐徐生反問道:“你不是猜到了麽?”

鐘靈的眼珠子慢慢瞪大,她心底是有猜測,可她不敢相信這猜測便是迷底。

“你那般篤定自己殺了安宴,可是猜到那夢魘幻境裏發生的事,便是你記憶中的事?”唐徐生見鐘靈遲疑地點了頭,一手提壺,倒了杯熱茶,非要看著她喝下,蒼白面頰恢覆些暖色才繼續道:“你猜的不錯,那些事確實發生過,不過已經過去了,不必如此在意。”

發生過?過去了?還不必在意?

她曾經親手殺了唐安宴,這如何讓她不在意?

鐘靈因為幻境的刺激終於想起了自己鬼差的身份,也想起來自己來到這司命簿裏的使命,那道天雷裏蘊含的力量,足以將快要和唐安宴神魂完全融合的厲鬼剝離,可同樣的,力量之大並非□□凡胎所能承受,就算她撲上去想替唐安宴擋上一擋,可她不過一小小的鬼差,鬼力比起那道天雷來說不過滄海一粟,兩人死無全屍,灰飛煙滅應是最後的結局。

而眼下,他們非但沒死,還都沒有按記憶中一般活著。

看著與幻境中最後一年長相分毫不差的唐徐生,鐘靈懷疑問道:“你,究竟是誰?”

唐徐生卻搖了搖頭,“我便是我,毋庸置疑,我知你的意思,你是想問為何我能從......”唐徐生頓了下,似在思考該怎麽表述上一段往事,斟酌了一下用詞,隨後道:“為何我能從上一世活到這一世?”

除了他整個世界從頭開始,重來一世,先前的所發生的可不就是上一世。

“說起來,還是托了你的福。”

“我的福?”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下一章就能寫完大部分真相了吧!(may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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