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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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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你沒見到安宴和小武?”鐘靈看了眼四周,慘淡的月光映照著空林,颯颯秋風裹著丁頃白喊到嘶啞的呼救,帶著她的擔憂飄向遠處。

齊天佑用鐘靈給的藥弄醒了躲在暗處卻被迷暈的禁衛軍們,帶著他們四散開搜索了整晚,除了找到昏迷在樹叢中的小武,仍沒有唐安宴的蹤跡。

眼看東方露出魚肚白,晨曦破曉,一行人圍坐馬車上商量對策。

“鬼面人遲遲沒有現身,卻讓原兄扮他來試探聖女的真假,會不會他早已經知道月卿的身份是假的,其實他的目標就是安宴兄?”齊天佑結合眼下的情況,合情合理地猜測道。

按鬼面人之前慣用的手法,若唐安宴在回禹陽的官道上失蹤,而在唐安宴出事的時候馬車上還有他這個六皇子,他的安然無恙,很難不引起唐德對他太子哥的懷疑。

畢竟先前丁友桂聯名上書狀告唐德,聖上力保唐德時,太子/黨也沒少勸諫聖上三思,更有激進守舊派以死諫明志,想讓聖上秉公處理,說白了太子一黨在這事上已經得罪了唐德。

眾人一致覺得有理的時候,原隨風卻說:“不應該,在那位高手發現我之前,我看他原是打算自己假扮轎夫,由此可見他並非早就知道,應是......”原隨風掃了眼虞月卿,當時虞月卿發現人/皮面具底下是他時,質問的話極有可能被武藝高強的鬼面人聽了去。

“你的意思是,鬼面人是看到了虞兄,才確定她並非聖女,惱羞成怒後,轉而抓了唐少爺?”範松摸了摸自己還腫著的後腦勺,虞月卿定是因為他受傷才露出了馬腳,否則以她那般出神入化的演技,加上夜色不明,鬼面色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遠距離就看得出她冒牌的身份。

範松頓覺主要責任在他,若非他急於求成,一點準備都沒參與到行動中,或許唐安宴就不會被抓。

範松愧疚地垂下頭,還未來得及道歉,虞月卿搶先他一步,“是我演的不好才被看出了破綻,若是安宴兄因此有個好歹,我......我......”

“呸呸呸,你胡說八道什麽,安宴兄他福大命大,哪來什麽好歹!”原隨風飛快打斷虞月卿不吉利的話語,齊天佑點頭應和,寬慰道:“以安宴兄的聰明才智,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遲遲不曾說話的鐘靈,終於在這時開了口,打破了馬車裏憂慮重重的凝重氣氛。

“我是讓你們想鬼面人抓安宴的原因,不是讓你們來領責的,這麽喪氣作甚,安宴他沒什麽事,眼下最主要的是要弄清楚鬼面人究竟想做什麽!”

鬼面人一直以來雖說都是擺著讓唐家和太子勢不兩立的目的行事,可這回他若是真想嫁禍給齊天佑,在馬車上就能直接下殺手,然而他卻選擇費力將人帶走,定是另有圖謀。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解為何鐘靈能這樣篤定唐安宴的安危,只當她不敢往壞處想,一個個將擔憂的神色壓下,不敢讓鐘靈瞧見。

只有小武,對鐘靈所言深信不疑。

“鬼面人從進馬車開始,便是直奔少爺去的,但並未帶殺意,我猜鬼面人的目的,應是與他口中說的,要找什麽人有關。”小武昨夜為了從鬼面人手中奪回昏迷不醒的唐安宴,被武功與他不相上下的鬼面人,出其不意地陰了一把。

想到鬼面的無恥之舉,小武眼中熊熊燃起了怒火,鬼面人明顯無心戀戰,為了擺脫他的糾纏,才對他使用了軟骨散。

鐘靈一再問鬼面人的目的,小武終於依稀想起昨夜咋馬車裝昏時,鬼面人自言自語了一句:“看來只有喚醒你,幫我她了。”

“喚醒唐安宴?”原隨風不解道,“唐兄醒來能幫他找什麽人?”

“或許,不該問安宴醒來能幫他找什麽人,而是他一直在找誰?”

一直以來,鬼面人確實在找什麽人,為了找那個人不惜冒著暴露壽王的風險,請他派人上了浮雲山,然後是丁傾白的夜探驛站,接著是這......”

“你是說,他在找那個聖女梁凝心?!”

齊天佑率先反應過來,確實鬼面人這一路都在尋找聖女的蹤跡。

經齊天佑這麽一提,範松也恍然,可隨之而來的更是不解:“為何說喚醒了唐兄便能幫他找到聖女?難不成他想以唐兄的安危要挾唐尚書幫他找人?”

以唐德禁衛軍之力,找人確實輕而易舉。

範松的猜測可以說極為合理,可鐘靈卻不認同:“不對,一定有別的什麽原因,別忘了鬼面人知道那聖女是鬼魂,靠附身虞月卿行走。”

找鬼可不是唐德的禁衛軍能幫忙的。

她、唐安宴、齊天佑、範松、虞月卿,唯一幾個知道虞月卿被聖女鬼魂上過身的人,誰都沒有和原隨風提過,而原隨風昨夜卻在和虞月卿打太極時,提起她被鬼附身一事,鐘靈一問才知,原隨風竟是從鬼面人口中得知的。

鬼面人竟然知曉梁凝心鬼魂的存在!

這完全出乎鐘靈的意料。

既然鬼面人是在找鬼,可他為什麽會說喚醒了唐安宴就能幫他找她,難不成唐安宴因雙魚白玉的緣故,能見鬼也被他也知道了??

唐安宴能見鬼只有唐德、唐徐生以及她,這三人知道。

就連小武都不清楚,這鬼面人究竟是何來歷?

想半天想不出頭緒,鐘靈正打算對張統領吩咐回禹陽,不經意瞥見跳下馬車,正與他們告別的原隨風腰間,一根看起來像是由千年槐木制成的斷笛,不正常地顫動了一下。

槐木棲鬼,無名為尋常死物,鳴動示意有主!

難不成,斷笛裏有鬼?

“醒了?”鬼面人徐徐地給自己倒了杯茶,破鑼嗓音,像是為了掩蓋什麽,故意啞著嗓子說話。

幾次三番地想要置唐安宴於死地的人,對唐安宴醒來這事,話音裏居然隱隱得帶著些期待。

緊接著聽他繼續問道:“記起來我是誰了?”

唐安宴扶著腦門,隨手拿起床邊木凳上的銅鏡,額頭上紅到發紫的腫包隱隱作痛,脖間深陷的五指掐痕,依稀還留著下手之人的狠勁。

唐安宴將鏡子一扔,不再看被這些青紫破壞了美感的俊臉,等緩過勁,盯著手腕上麻繩捆綁後留下的還滲著血絲的印記,一聲隱約憤怒的輕笑從嘴角溢出,“成日躲在面具背後裝神弄鬼,醜陋到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醜八怪,小爺哪會不記得?”

“你!”

鬼面人到沒對唐安宴嘲諷之語有什麽反應,倒是一旁的輕煙先氣得拍案而起,指著唐安宴氣憤道:“你個兔崽子,對誰這麽沒大沒小禮貌!還不趕緊和殿.....”

“秦言。”鬼面人打斷道,朝他搖了搖頭,唐安宴嘴巴毒他哪會不清楚,他並不在意,不過看到又失敗了,難以抑制地失望,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嘆。

“主子莫愁,”輕煙作為下屬,十分貼心地寬慰道:“這回沒成功也無妨,唐安宴是塵凡澗的常客,他在這,眼下有許多正事要處理的唐德不會多心來尋,讓屬下再殺一次,不信他還記不起主子。”

輕煙說著便從桌上的木箱中取出一條白綾,以往見到唐安宴都帶盈盈笑意的水眸此刻只剩冰冷寒光。

不等他走到床邊,唐安宴先朝輕煙笑了開來。

紈絝聽著別人說要殺他的話,如此大難當前仍能不正經地玩笑道:“傍上了別的爺,對小爺這舊人就翻臉不認人了,你這花魁好生薄情,”大少爺神情絲毫沒有懼色,還十分多管閑事,好心地朝鬼面人提醒道:“刀疤臉,小爺的今日保不準就是你的明天,你可要小心咯。”

刀疤臉?誰是刀疤臉?

輕煙頓下腳步,吃驚地看著胡言亂語的唐安宴那張淺笑吟吟的臉,正以為唐安宴或許理智尚未清醒,忽然感受到身側刮起一陣風。

一身黑袍的鬼面人不知何時脫了鬥篷的帷帽,眨眼間坐到了床邊,雙手正要握住唐安宴的肩膀,剛準備問什麽,猛然想起唐安宴滑頭的本性。

擔心紈絝是在詐他,壓下心頭的迫切,握著拳沈著聲問道:“你真當想起來了?”

紈絝挑著眉點了點頭,指了指一身的傷,好笑道:“再不想起來,小爺這條命恐怕就交代在你手裏了!你這粗暴手法當真是一點沒變。”

鬼面人的兇殘,不論是在這,還是在那段奇怪的記憶裏,是一如既往地不把人當人。

唐安宴醒來後便發現自己的腦中多了一些像是屬於他,可卻與現實出入頗多的記憶片段。

斷斷續續的一小部分,讓他混亂了好一陣,現在他終於理清了思緒。

唐安宴不動聲色地避開鬼面人想要往他肩上搭的手,知道鬼面人真實身份的他心裏有底,半點不虛,斂起吊兒郎當的笑,對上那雙留在面具外滿是狐疑的眼,禮禮貌貌正色問道:“眼下,該稱呼你虞兄,還是大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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