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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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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唐安宴設的一個套。

以此計來套話,比他們用嚴刑逼供,讓丁頃白說一些不知真假的話要有用的多。

唐安宴下山後,聽到聖上下旨讓唐德回禹陽著手處理白蓮教餘孽時,便猜到往日唐德讓小武去收集朝中與白蓮教有牽扯的官員罪證,估摸著已經呈到了聖上面前。

可無論是太子/黨還是三皇子黨,其中歸屬白蓮教的,不在少數。

想要徹徹底底,連根拔起,那朝堂幾乎是要大換血。

這絕不是拔了爛菜苗再種那般容易。

朝中官員盤根錯節,拔個蘿蔔,能帶出多少泥,猶未可知。

倘若因此朝堂動蕩,掀起腥風血雨,叫周邊他國得知,更是隱患無窮。

因而聖上便將這難題,交給了素來特立獨行,自成一派,從不怕得罪人的唐德手上。

唐德行事張弛有度,但本質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對於背後陰他之人更不會手軟。

當機立斷,提議先拿帶頭彈劾他的禮部尚書,丁友桂,也就是丁傾白他爹一派下手。

此舉既能拔除禹陽白蓮教勢力,讓白蓮教元氣大傷。

還可敲山震虎。

震懾震懾朝中其它同黨,讓他們收起不軌的心思。

想到這,唐安宴便又明白了今夜丁頃白來驛站尋虞月卿的原因。

不是想求這‘聖女’救他爹,便是和人談好了某些條件,從而達到救他爹的目的。

然而並非人人都有鐘靈的陰陽眼。

除了鐘靈,誰能看出虞月卿是因為被鬼上身,才成為的那白蓮教聖女?

早在浮雲山上時,唐安宴便問了虞月卿的生辰八字,再讓小武悄悄去查了十年前白蓮教圍剿的卷宗,才知道虞月卿與那聖女是同月同日同時辰出生。

白蓮教聖女梁凝心,是白蓮教教主梁曼吟之女。

估計是因為死的不甘心,因而化身為厲鬼。

鐘靈猜想,梁凝心或許是因為吸食了國子監那棵常青的百年老樹,才能在虞月卿身上待幾月之久。

自她被抓囚於牢內,便計劃從虞月卿身上離開。

至今不知去向。

梁凝心生前為白蓮教聖女,知曉白蓮教許多事,她若是想重新成為聖女,自然輕而易舉。

如此看來,當日唐德查到,前幾月突然冒出來的聖女,應該便是被梁凝心上了身的虞月卿。

丁頃白方才的言論,可以證實壽王和白蓮教有所牽連,但讓唐安宴想不明白的是,為何壽王會知道虞月卿身上會有月牙箭的疤痕?

這疤痕的位置在胸口,莫不成......

唐安宴不動聲色地掃了眼虞月卿。

虞月卿正為自己精湛的演技,騙得丁頃白一股腦全給交代了而雀躍,絲毫沒察覺到唐安宴的異樣。

反倒是站在她身側的齊天佑,真真切切地看見了唐安宴擔憂的眼神。

他擰起眉,一細想,便知曉了唐安宴在懷疑什麽。

唐安宴並不是猜忌虞月卿再次被鬼上身,亦或是她是白蓮教的奸細,他其實是在擔心梁凝心利用虞月卿的美貌,做了些見不得人的壞事。

浮雲山上半月的相處,足矣讓唐安宴看明白虞月卿的為人。

懂禮教、知廉恥,絕不是那種會做出脫光衣服,爬床勾引這種事的人。

而梁凝心卻不一樣。

不說她上了虞月卿身後,對他們所做的事,就是在白蓮教卷宗的記載中,也不難看出,梁凝心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出賣自己□□,靈魂的人。

因而齊天佑也頗有疑慮。

壽王對虞月卿胸前月牙疤痕可謂了若指掌,甚至還知道這是虞月卿為了救她哥哥虞思源才受的傷......

月牙箭,素來是我軍在水戰中,專用於射斷敵方帆鎖的。

由此可見,虞思源曾在閩州等沿海區域行過商。

虞家又是鹽商,禁海令尚未實行的時候,泛海販鹽的商人不在少數,但禁海令後,不少商人為利益轉做倭寇,當時為了鎮壓這批倭寇,有過一次大規模的屠殺......

此事乃軍事機密,十多年過去了,世上知道這事的人,老的老,死的死,如今也不超過兩只手的數量。

而齊天佑也只是曾聽聞他太子哥哥隱晦地提及過,才知曉了此事。

他沒想著瞞唐安宴,把自己知道的全和他說了。

虞月卿聽完後卻說,她不知道虞思源是否在沿海一帶討過生活。

小時候她曾生過一次重病,高燒幾日昏迷不醒,等她醒來,已不記得之前的所有事情。

她失憶了。

就連胸口的月牙疤痕,是為哥哥擋箭留下的,她也不曾聽哥哥提起過。

終在唐安宴打暈了丁傾白,問他們來禹陽的目的之時,她察覺到了唐安宴的意圖。

唐安宴是在懷疑她哥哥有問題。

怎麽可能!

從小那般寵愛她,知她上進好學,才帶她來了禹陽的虞思源。

不但給她納貢,捐了個民生的名額,還想方設法讓她女扮男裝進了國子監。

得此兄長,是她三生有幸。

她絕不相信虞思源會和那草菅人命、陰險歹毒的白蓮教有牽扯!

然而。

唐安宴卻不認同。

虞月卿與虞思源兄妹感情深厚,虞月卿替她兄長說話也無可厚非。

但一回想起教坊司那日。

在給虞思源預留的雅間,撞見到鬼面男陷害判出教的通政使,唐安宴就覺得奇怪。

教坊司這麽多空屋子,為何正好選了虞思源那間?

還有虞思源名義上是寵愛妹妹的兄長,卻做出幫著被鬼上身的虞月卿爬他床這般毫無羞恥心的事。

再加上今日壽王知曉虞月卿身上這麽隱秘位置的傷疤來歷......

虞思源與那白蓮教,還有壽王,定脫不了幹系。

就是不知鬼面男扮演了何種角色,居然能讓處處謹慎的壽王,冒著會露馬腳的風險,派人上浮雲山,探知虞月卿的死活。

會不會?

——虞思源便是那鬼面男?

秋風起,白雲飛。

草木皆黃,大雁南歸。

天空湛藍透亮,沒有灼熱刺目的日光,少了點明麗,卻多了份秋日悠悠的寧靜與淡然。

本該是蕭瑟送別的秋風,卻因一行南歸的大雁歡呼雀躍的啼叫,沾染上了些許歡愉。

正如此刻官道上停著的那隊,喧鬧不止的五車車隊。

原隨風帶著姜葉玉,將唐安宴他們送出城門三裏地後,相約秋獵禹陽再會,便掉頭回去了。

然而唐安宴卻不著急走,只說餓了,想吃烤魚,為此車隊在離燕京三裏地的官道上,停了下來。

“小爺怎麽耍賴皮了!”馬車裏,唐安宴高高揚起下巴,一臉鄙夷,拔高聲音接著道:“小爺這叫才思敏捷!”

“瞅瞅你們幾個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這般耿直蠢笨,不懂轉彎,還反過來指責小爺不守規矩,小爺倒要問問,哪條規矩說了猜謎就得按你們那樣的來?”

唐安宴倚靠在馬車的軟塌裏,看著圓桌邊的怒目瞪他的齊天佑、範松和虞月卿,一臉的趾高氣揚。

謎題猜不出來,連著被彈了三下腦門,卻絲毫沒有學渣的自覺,反倒是得意洋洋,鄙視起在座的三位學霸來了。

回禹陽的路程,保守估計也要六七日。

雖不似來時路那般悶熱難熬,可枯坐在馬車上也是無趣。

因而齊天佑便提議,玩猜謎。

閑著也是睡著,幾人欣然同意。

然而唐大少爺卻說光猜謎沒勁。

為了增加趣味性,定了懲罰的規矩。

答不上來者,便要接受彈腦門的懲罰。

這游戲既是齊天佑提出的,便由他先開始,再是坐在他右手邊的虞月卿,接著是坐在虞月卿對面的範松,最後才是唐安宴。

從齊天佑到範松為止,大夥都十分有默契,提出的謎面皆是“入門無犬吠,打一字”、“平原門下三千客,打一成語”、“人間四月芳菲盡,打一中藥名”諸如此類,文化人的謎題的。

然而到唐安宴這,他出的謎題,卻是將在國子監中,大考排名皆在前列的三人都給問傻了!

只見他氣勢洶洶,明擺了一副要報仇雪恨的表情,一臉奸笑問道:“小武身上有一把透明的劍,請你們猜一猜這劍名?”

“這世上竟還有透明的劍?!”

範松驚訝地睜圓眼,滿是好奇問道:“何種材質所鑄?我倒是想見識見識。”

齊天佑一臉無語地擰巴著眉,不悅道:“這是安宴兄的謎面?你這是故意難為人吧?”

透明的劍存不存在還兩說,就真有,這劍名還不是隨他說?橫豎都是個輸,齊天佑可不讚同這樣不公平的玩法。

唐大少爺高傲仰頭,不服道:“小爺是那樣會耍無賴的人嗎?”

“你是!”虞月卿半分面子不給,一下子戳穿了唐安宴的小算盤,臉上盡是正氣淩然。

虞月卿看唐安宴笑得那損樣,就知道他沒安好心,三人都答不上來,三人便都要受罰。

唐大少爺打的什麽鬼主意,一眼便知,這是想將他先前被彈的三個腦門,一股腦地全還給他們啊。

心想著不能讓唐安宴詭計得逞,虞月卿挺直了腰板,自詡聰明開口道:“我們先前問得都是循規蹈矩的謎面,到安宴兄這就換了,這可不公平,我可不信小武有什麽透明的劍,除非......你讓我們與他當面對質,或是讓他先寫下劍名。”

唐安宴絲毫無懼,挑眉一笑,欣然答應她這提議,輕聲喚了聲小武。

小武眨眼便撩開馬車門簾,走了進來。

“他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不可說謊。”唐安宴眉眼含笑,還挑釁似的沖他們三人抖了抖眉毛,對小武吩咐道。

小武點了點頭。

虞月卿其實和範松一樣,好奇這透明的劍究竟是何等模樣,先前唐安宴那件獨一無二的金絲軟甲,叫他們大開眼界。

好奇心使然,迫不及待對小武問道:“你家少爺說你有把透明的劍,拿出來我們看看。”

一般來說,名貴的劍上皆會刻上劍名,只需看一眼,便能答出唐安宴的問題,雖然......總覺得哪不對勁,但虞月卿還是問了。

小武聞言,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看了眼哈哈大笑的唐安宴,心下了然。

面無表情在腰間做了個拔劍的動作,空蕩蕩的手掌在幾人面前一攤,老老實實道:“看不‘劍’。”

三人聞言,皆如冬日冰雕泥塑,僵直著身子,就連那驚異的表情,都被栩栩如生地凍在了臉上。

好一把看不劍!

竟叫他們失語至此,想說些什麽卻又無法開口反駁。

半晌回神,耷拉著眼皮,齊刷刷地朝唐安宴投去鄙夷的目光。

紈絝狡猾,這耍人的謎面,就連謎底都如此天衣無縫。

個個咬牙切齒,心底不服。

卻不想唐安宴無奈地聳聳肩,一本正經辯道:“透明之劍,那便是看不見,如此容易的謎底,小爺何須騙你們。”

見三人不知趣冷著臉,唐安宴頓覺索然無味。

長長一聲嘆息後,十分大方地做了讓步,“既然你們對這謎題頗有異議,那小爺換一個?”

也不等幾人回答,又聽他笑著問道:“春秋課的孫先生曾說過,孔夫子生辰九月二八,你們可還記得?”

三人點頭。

他們尊崇孔老夫子,對這大儒的生平事跡,可謂了若指掌。

可怎麽想,連入門無犬吠,謎底為“問”字都答不出來的唐紈絝......

都覺得他問不出什麽高深的謎面。

因而一個個都信心十足,目光灼灼盯著他,坐等下文。

唐安宴翹著一側嘴角,兩手十指交疊比了個十字,一副“大家夥給爺豎起耳朵聽好嘍”的架勢。

張嘴問道:“那麽請問,十月二八,是什麽日子?”

“......”

“......”

“......”

馬車裏,死一般的寂靜......

看著這副景象,小武默默地退出馬車。

決定去找和廚娘一起指揮禁衛軍抓魚的鐘靈,也好過在這看他家少爺戲耍玩弄人。

畢竟這免不了讓他時常想起,他家少爺小時候,常常拿這些奇形怪狀的問題來戲弄他的傷心往事。

就如那隱形的劍。

偷梁換柱,取了“看不見”的諧音。

這般匪夷所思的答案從他家少爺嘴裏說出來,你還會被洗腦似的,嘆一句:“原來如此!”

不但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來反駁他,還覺得很有道理。

這種的游戲體驗實在太差,他可不想再經歷了。

小武走後,幾人答不上來,自是不虞。

非要唐安宴說出答案,叫他們心服口服,才肯接受懲罰。

唐大少爺轉了轉手腕,揉了揉指尖,準備好談腦門懲罰的手勢,興沖沖地從軟塌上跳了起來。

鳳眼微瞇,含著狡黠的笑意,掃過滿是不服氣的三人面上,只聽他一本正經地吐出答案。

“夫子滿月。”

“咚!咚!咚!”

三個腦門,結結實實地受到了唐安宴用力的一擊。

等回來神來,心中那股子憋屈的悶氣是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宛如肺裏塞了團棉絮,胸悶氣短,別提有多難受了。

揉著發紅的腦門,三人默契十足對視一眼,齊天佑先站起身,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半點不留情面立馬朝唐安宴討厭文縐縐的死穴,拋去下一道謎題。

“三更明月落,斜雁掠空飛,打一字。”

虞月卿緊隨其後,起身問道:“頁娘產三子,打一字。”

範松有樣學樣,最後問道:“青蕪色衰草枯,逆耳順風方止,打一詞語。”

三問剛落,也不等唐安宴回答,知曉他定答不出來,一個個排著隊下馬車的動作都不急不躁,格外悠然。

頁娘產三子,是個顏字,這個鐘靈往日同他猜過,可另外兩道......

一臉茫然的唐安宴,撓了撓臉頰,獨自一人在馬車上抓耳撓腮,坐了許久。

這文縐縐的謎面,究竟是何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都猜猜哦,猜對......也沒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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