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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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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上次的經驗,唐大少爺這一回不再嫌棄那黑漆漆的烤魚了,甚至還想起了自己是個四肢健全的美少年,終於學會用自己的手拿著吃。

盡管蹙著的眉頭上還掛了點嫌棄,但足矣叫鐘靈露出欣慰的笑容。

忍不住感嘆:大少爺長大了啊!

虞月卿上回沒趕上鐘靈這一手藝,這會是一邊啃著鮮香的烤魚肉,一邊對鐘靈豎起拇指,連連誇讚。

“真好吃 ,我可不知道有人竟能將烤魚做的這般美味,讓人恨不得將舌頭都吞下去,若是有空,這手藝能不能教教我?”

“這有什麽難的?不過是多加了些調味用的香料,一會我便將配方寫給你。”

鐘靈被誇得嘴角克制不住得上揚,渾身的毛孔都透露著高興,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將幾味特殊的香料告訴了眾人。

齊天佑吃東西素來細嚼慢咽,待他將嘴裏的魚肉咽下,才附和虞月卿說道:“這手藝,若是開家烤魚鋪子,客人定絡繹不絕。”

範松聽了齊天佑這話,風卷殘雲埋頭苦吃的腦袋,終於擡了起來。

眼裏閃著期待的精光,“如此說來,這可不失為一種生財之道?”

見幾人認同地點頭,範松連忙將手中的魚三兩下吃了個幹凈,擦擦手,對鐘靈作了個揖,真誠問道:“鐘兄可否將這配方也與我一份?”

秋獵後,他這賤籍的身份,應當就能除了,賤籍雖能除,但卻不可出仕。

人生在世,追求不過名利兩字,功名他有能力考取,卻礙於身份受制,只好另謀出路,想想如何謀利。

民以食為天,範松早打算存錢開家鋪子,可禹陽身為陪都,不乏珍饈玉食,就連西域特色的菜,在這也能吃到,因而範松一直沒想到該賣什麽。

今日經齊天佑這麽一提.......

“我範松絕不白拿你的,你就當賣給我的,不過......我現在沒什麽銀錢,”範松說到這頓了一下,面有愧色。

“不過你放心,等結業後,除去我和小妹的賤藉身份,到時定能將這錢還上,我可以先寫欠條。”賤籍身份只能做些收入微薄,受人白眼的行當,存不了什麽錢。

範松和他妹妹如今是靠國子監每月給的二兩膏火銀度日,範松素日也會給先生們抄抄書,賺點小錢補貼家用,但總是入不敷出,沒存多少銀子。

鐘靈聞言先是一楞,等想明白範松的意圖,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你說的,這麽見外,我們是朋友嘛,這小小一配方,還問你要錢?我可做不出來。”

“這可不行!”範松迅速拒絕道。

“我和月卿兄不一樣,她是想自己烤著吃,而我卻是想拿你這配方賺銀子。或許對你們而言這不算什麽,可這對我和小妹以後的日子,可是天大的助益。鐘兄你莫推辭了,開個價吧。”

絕不能再讓小妹餓肚子。

這是範松忍著侮辱,誓死要從國子監結業的初衷。

為了小妹,他做什麽都可以,因而才舔著臉,厚著臉皮問鐘靈要這烤魚的配方。

對鐘靈來說,若能幫範松改善生活條件,區區一個配方確實不算什麽,甚至她還可以再送一些銀錢,再幫他一把。

對朋友斤斤計較,可不是她的作風。

然而她也清楚,範松是個有骨氣、知恩圖報之人,若是直言,他定然不會接受。

看他一再堅持,鐘靈想了想,淡笑著建議道:“那這樣吧,這配方我給你,不收你錢。”看範松緊皺著眉,打算拒絕,鐘靈連忙擡手攔道:“你先聽我說完,再決定接不接受。”

“除了這配方,另外我會再給你一百兩,算我入股你的鋪子,若鋪子賺錢了,每年年底給我三成的分紅如何?”

趁範松還在思考,鐘靈又補了一句:“這可比我直接將方子賣給你,賺得多,大家都是朋友,有錢大家一起賺,你不會是連這點錢都舍不得讓給我吧?”

範松畢竟是算學拿甲的人,腦子賺得飛快,鐘靈剛說完,他心裏便有了數,可......

“可若我這鋪子虧了,沒賺錢呢?”做生意自然有虧有賺,若是能賺錢,給鐘靈分紅五成都不成問題,可若是生意沒做起來,那鐘靈這銀子不就打水漂了?

鐘靈哪會沒想到這個,她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賺錢定是有風險的,我若是想和你分這杯羹,那就是做好了會虧錢的打算,總不能光光讓你一人擔這個風險吧,你若是覺得我那種想占你便宜的人,那算我看錯了你,我們這朋友也不必再做下去。”

範松連連擺手,反駁道:“鐘兄你這話嚴重了,我豈會不知道你的好心?”

“那你還猶豫什麽?”虞月卿插嘴問道,大夥都有意幫範松,自是幫著鐘靈說話。

“時來易失,赴機在速,我看鐘兄這辦法可行,範兄你就答應吧。”齊天佑也跟著勸道。

唯有唐安宴側著頭,湊在小武耳邊,低聲說些什麽,沒參與他們的對話。

鐘靈也不指望他搭腔,更何況以唐安宴的暴躁性子,行事又粗暴,不管別人要不要,只管自個兒想不想。

若是範松不答應,他強逼著人家按頭答應這事,他也是幹的出來的。

鐘靈剛將眼睛從神神秘秘,不知搞什麽鬼的唐安宴和小武身上收回來,就看範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開口道:“我不是不想答應,而是......我想要一千兩......不知,可不可以?”

聞言,三人皆是一楞。

隨後立馬松了口氣,看範松支支吾吾的,半天不回話,還以為他想措辭拒絕,沒想到,是個有遠見的。

“一千兩,分紅第一年你六我四,之後五五分如何?”範松小心翼翼地看向鐘靈,一千兩對他們這些大戶人家自然不算什麽,但對平頭小老百姓來說,一輩子都未必能見到這麽多錢。

而一年的用度開支,節省點二十兩都足夠了。

若鋪子虧了,他便當自己欠了鐘靈一千兩,一番衡量,絕不會叫鐘靈吃虧,才開口說道。

他想要這一千兩,是下定了決心要將鋪子做好,半分都沒有存糊弄的心思。

見他如此上進,鐘靈很是高興,水盈杏眸彎起,露出臉頰兩側暢意的梨渦。

“啪——”

伸出手和範松擊掌,伴著一聲清脆的“成交”,此事就此敲定。

齊天佑趁熱打鐵,從懷中取出一張白宣紙,交給範松擬契,唐安宴便是這時轉回身來。

方才他有事吩咐小武,沒想到耽擱這麽一會時間,他們就好像背著他幹成了什麽大事。

他疑惑地看著幾人歡天喜地地圍著範松,唐大少爺不滿道:“幹嘛呢一個個,笑得跟張嘴接銅錢的蛤/蟆一樣,這荒郊野外的,背著小爺挖著寶了還是撿著錢了?”

聞聲,四人壓著眼皮,忍著想打人的沖動,齊刷刷地擡頭看一臉嫌棄的唐大少爺。

就不指望大少爺這張嘴裏能吐出什麽好話。

什麽蛤/蟆?

“那叫金蟾。”

鐘靈哼聲道,“能不能對招財進寶的金蟾使者有點基本的尊重?”

唐安宴聳肩,不屑一顧,轉而又見鐘靈朝他伸出一只手,理直氣壯地說道:“有銀子沒?給我一千兩。”

一千兩?

“瞧不起小爺?”

媳婦要銀子,沒有大開口,可他唐大少爺怎能摳?

唐安宴擡著下巴,骨節分明的手,在懷裏一掏。

緊接著面色一僵,手上一頓。

他就剩這點錢了?

好在他臉皮厚,就算銀子不夠,也不能落了臉面。

倨傲地將懷裏揣著的最後一張百兩的寶鈔,拍在鐘靈手心。

“其他的小爺花完了,不夠等回去給你。”

大方可謂是相當的大方。

可鐘靈看著手心的百兩錢的寶鈔,心裏仍舊打了嘀咕。

擡頭又狐疑地看了看唐安宴,面色一冷,質問道:“我記得唐叔出發前,給了你少說也有上萬兩,你平日都在山上,怎麽就只剩這百兩了?你銀子都花哪去了?”

唐安宴對著鐘靈的質問,面上浮起一絲心虛的神情,眼珠子一轉,轉移話題的鬼辦法直外冒。

端著手臂,不正經調笑問道:“你就這麽想嫁給小爺?這還沒進門呢,就管起小爺的荷包了?銀子花了就花了,不夠回去拿便是,小爺哪記得花哪了。”

撅著腦袋說話,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鐘靈被他問的一陣羞惱,賭氣將手中的寶鈔往他懷裏一扔,扔下一句“誰要嫁你!”

轉身就走。

奇的是唐安宴也不攔。

看著鐘靈耳尖泛紅,‘氣沖沖’離開的背影,唐安宴甚至還偷偷勾起了嘴角,露出個奸計得逞的邪笑。

眼神轉回來,飄到了範松剛擬好的紙契上,這才了解鐘靈問他拿銀子的原因。

瞇著眼,鄙棄道:“你小子就這點出息?一千兩銀子能做什麽生意?就說禹陽人最多的那條巷子,光光每年的租金都得近百兩,再加上工錢,香料錢,買魚的錢,對了,還有鋪子裝修的錢,一千兩哪夠!”

更何況......

以範松那日在浮雲山展露的野心,唐安宴可不覺得他僅僅是想開家鋪子這樣簡單。

說著唐安宴便將鐘靈扔回來的那一百兩揣回了懷裏,“等回了禹陽,小爺再給你拿一萬兩,那鋪子要是裝的比逸翠居寒酸,丟了小爺的臉,小爺和你沒完!”

說話間,範松剛寫好的紙契被唐大少爺揉成了一團,隨手拋到了草叢間。

“給小爺重寫!”

唐大少爺霸道不講理,按著範松的腦袋,要他提筆按他所說的寫。

範松倔不過唐安宴,只好提筆寫道:“今日我範松,問唐大少爺唐安宴借銀一萬,需完成唐安宴一個心願,不得拒絕,不得反悔,不得不遵從。若範松所開酒樓,兩年內沒有超過逸翠居,範松需償還唐安宴三倍銀錢;反之,此錢不用再還。此契簽字畫押後,即日生效。”

看著這賭約一般的契約,三人面有困惑,唐安宴任性地翹起鼻子,問道:“怎麽,小爺的心願不值這個價?”

齊天佑率先回過神,儒雅的面龐掛上一絲淺笑,雖說唐安宴這人無賴霸道了點,但對朋友可真的沒得說。

虞月卿桃花眼一勾,背著範松悄悄給唐安宴讚賞地點了點頭,義薄雲天這一詞,用在唐安宴這紈絝身上,竟半點不違和。

範松腦子聰明的緊,哪能不明白唐大少爺的意圖?

字面上是唐安宴強人所難,要他兩年內超越眼下禹陽最大的酒樓,否則就賠他三萬兩,實則卻是因為相信他有能力能做到,才跟他立的這契。

範松不知不覺紅了眼眶,千言萬語終是在心頭匯成微不足道的“謝謝”兩字。

今日之恩,如今的他,身份低微,無以為報。可若待他日有所成,他必定會結草銜環,湧泉相報。

唐大少爺催促著,讓範松簽字畫押,將契收在了懷裏。

緊接著神神秘秘地招呼著齊天佑、虞月卿和範松一起將腦袋湊過來。

輕聲說道:“開酒樓的事先放一邊,暫且不提,眼下小爺有個十萬火急的事需要你們幫忙,此事關乎小爺的幸福,你們千萬別給我掉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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