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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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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松只覺得有人在踹他,睜開眼,便見唐安宴面色凝重,湊了過來,朝他噓了一聲。

醒過神,見到自己手腳被綁著,還關在了牢裏,他大驚失色,壓低聲音問道:“怎麽回事?”

齊天佑先被唐安宴弄醒,比起範松的驚訝,他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又恢覆了他波瀾不驚的淡然面容,是一點都不意外眼下的形勢。

他就說那般招搖的馬車,看著就招蜂引蝶的,指不定就把什麽匪類招來,結果還真如他所想。

“所以我們是被哪波土匪抓了,而你想到了什麽逃脫的法子?”齊天佑無奈道。

齊天佑和唐安宴相處了這麽久,也算是培養出了些默契,睜眼看到他一個眼神,便知他有什麽計劃。

唐安宴有些詫異,沒想到老古板這麽有眼力見。

將背後捆綁著的雙手,往還躺在地上沒來得及起身的齊天佑嘴邊一送。

“先幫小爺把手上的繩子咬開,小爺雖將人支走了,但估摸著也拖不了多少時間。”

唐安宴本是很正經的提議,忽而想起了什麽,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面上不顯,可心裏卻抑制不住咕咚咕咚,冒起了壞水。

也不知霞姿月韻的老古板,齜牙咧嘴撕扯繩子是如何一番景象,光用想的,他就忍不住想笑。

只是可惜了他背後沒長眼,瞧不著。

正對著唐安宴的範松,看他面上突如其來的一絲憾色,有些摸不著頭腦。

齊天佑僵硬著臉,擰著眉透露出一點不情願,那臟兮兮的麻繩,也不知沾了什麽,聞起來臭臭的,味道奇怪的很。

可難得看唐安宴一臉嚴肅,猜想眼下形勢不容樂觀。

終歸是小命要緊。

他深吸一口氣張開了嘴,正打算幫唐安宴咬開之時,只聽坐直了身子的範松,沈穩地喊了聲:“等等。”

範松掙紮地站起身,蹦蹦跳跳去了墻角,在墻角轉了一圈,片刻後,就見他嘴裏叼著什麽,又像兔子似得蹦了回來。

松開嘴,將口中的青灰色藤枝放在齊天佑面前,建議道:“用這個比較快。”

唐安宴好奇地掃了眼,那株顏色古怪,像是石灰泥一樣的藤蔓,疑問尚未出口,範松搶先解釋道:“這叫割人藤,藤蔓上長有倒刺,鋒利堪比鐮刀,用它來割繩子能快些。”

齊天佑聞言,飛快起身。

那藤蔓上果真有毛絨一般、肉眼不仔細看根本不會註意到的小刺。

一想到可以不用嘴啃那麻繩了,齊天佑半點不遲疑,忙背過身去,用被綁在身後的雙手,隔著袖子將草撿了起來,一刻不耽擱地立馬去割唐安宴手腕上的麻繩。

唐安宴卻用一副探究的眸光望向範松。

見他嘴角被這藤蔓割出了一道血痕,倒是不懷疑這藤蔓的鋒利,只驚奇道:“你怎知這有這玩意兒?”

聽聞此問,範松耳尖微紅,似是羞澀地垂下小鹿眼眸,掩去眸中的幾分窘迫,輕聲道:“這兒和我家挺像的,我家墻角的石縫裏也長著這樣的藤蔓,我被這東西割傷過幾次,所以......”

話未說完,唐安宴看出了範松的難為情,睜圓了眼打斷道:“莫不成你家住牢裏?”緊接著揶揄一笑:“夠別出心裁的啊。”

範松沒看出唐安宴打趣他是為了故意轉移話題,十分認真地搖頭否認:“唐兄說笑了,我又不是犯人,怎會住牢裏?”指了指頭頂蛛網和墻角青苔繼續道:“我是指這樣......的環境像而已。”

空氣中的潮濕黴味,讓範松頗感熟悉,被唐安宴叫醒後,他就一直留心觀察四周。

此處陰暗潮濕,只能靠墻上的燭光照明,石墻上的墻縫裏還往下滴答滲著水珠,空氣裏濕漉漉且令人胸悶的水汽夾雜著長時間無法通風產生的黴味,一直縈繞鼻尖揮之不去。

再加上他在石墻下看到一些灰白的粉末斷斷續續冒著白煙,顯然是常用來除潮的雲石粉。

種種跡象表明,此處或許會有割人蔓這種東西。

範松怕唐安宴不信,灼灼看著大少爺詫異的眼睛,鑿鑿解釋道。

除此之外,他還猜想極有可能這牢房是設在了地底下見不到光的地方。

這樣的無光和潮濕,才最適宜割人藤的生長。

正如他所住的半地下的矮房。

因為常年曬不到陽光,屋裏黴氣很重,在梅雨天濕氣最重的時候,若沒有這石灰巖燒制成的雲石粉吸食潮氣,一到夜裏就連蠟燭都點不著!

所以他試著找了找,結果竟真的被他發現了這藤蔓。

從小在金窩銀窩、綠瓦紅磚的府邸裏長大的唐大少爺,頭一回聽到這麽淒慘的事,打趣的玩笑話如鯁在喉,半句說不出口。

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範松家境艱難,畢竟賤籍的身份低微,處處受制,卻沒想到竟困難到,連賴以生存的地方,都能和這昏暗的牢房媲美!

瞧瞧那滿墻的厚實蛛網,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好在範松毅力驚人,沒被生活這塊巨石壓垮,不但憑借自己的努力進了國子監,還陰差陽錯,當了他唐大少爺的朋友。

如此看來,老天待範松也不算薄情。

唐安宴心中五味雜陳,千種情緒心間閃過,卻獨獨不帶憐憫。

在他的認知裏,只有弱小者才需要別人的同情可憐,顯然唐安宴認為範松既聰明又堅強,他不需要。

範松就像這頑強紮根在石縫裏的割人蔓,雖生活在黑暗中,不見陽光,卻也能拼盡全力,去出人頭地。

唐安宴對堅韌的範小草點了點頭,由衷誇讚道:“你很厲害!”

範松錯愕不已,鹿眸圓睜,不可置信地望向唐安宴,深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但見唐安宴坦蕩澄澈的眼眸中盡是真摯之情,他更是受寵若驚。

唐大少爺竟然在誇他?!

他抑制不住紅了臉,本還以為唐大少爺聽了他寒酸的家境,會嘲笑他,沒想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唐安宴自詡看人有幾分眼光,他覺得對範松潛力無限大,絕不能以貌取之。

就像這割人蔓。

長得平平無奇,一副不起眼的墻角雜草的模樣,可只要細看,就能看到他身上藏了鋒芒。

而當你過分輕視,不在意它,一不留神,止不準還反過來被他所傷。

割人蔓的鋸齒如範松所說那樣鋒利,用它不用半刻鐘,便輕易將繩子割斷了。

唐安宴雙手解開束縛,便去解齊天佑和範手上的繩子,順帶簡單說了下眼下的形勢,緊接著囑咐了一會的戲碼該怎麽演。

“踏踏,踏踏——”

過道盡頭忽而響起了一人的腳步聲,三人迅速將剛松開的繩子,假意綁回手腳上,系了個活扣,偽裝成沒有解開的樣子。

除了唐安宴,齊天佑和範松飛快地躺回了地上,經由唐安宴糾正,姿勢位置都和沒醒前一樣,分毫未差。

剛做完這些,那小矮個土匪才端著盆水,走到了牢房外。

他見唐安宴依然安分地坐著,而他身後兩人還未醒,安心地點了點頭。

這兩日他們老大不知怎地對兩新來的楞頭小子格外賞識,成日關著房門,也不知與那兩人聊些什麽,忙得就連剛抓回來的值錢肉票都顧不上管,只吩咐了句“好生看著,沒下令前不準動他們”就將人扔進了這本已廢棄的牢房。

在廢牢看守是件苦差事,畢竟這地下的黴味確實難聞,寨裏兄弟們都不願來,這苦差便落到了他頭上。

將帕子浸濕,擰幹,然後從鐵欄桿中間伸了進來,矮個土匪很是貼心道:“你過來,俺替你擦擦。”

是半點沒有要開牢門進來的意思。

唐安宴悄悄皺了下眉頭。

這和他想的不大一樣。

擔心被那小矮個發現異樣,唐安宴迅速調整好表情,不定聲色地用身子擋住了範松,遮住他嘴角的血痕,若無其事地朝矮個土匪揚起一張憨傻天真的笑臉。

看似艱難地起了身。

帶著系著活結的繩,雙腳並攏蹦了過去。

唐安宴面上雖是很受感動的模樣,心裏卻是嫌棄那臟兮兮的帕子,他也不把臉湊過去,站直了身子‘誠摯’感謝道:

“這位兄弟對小爺這般貼心,小爺也不知該怎麽感謝你為好?如今身上也沒帶什麽值錢的東西,不如就把這腰帶送你吧。”

邊說還邊做出忍痛割愛的神情,垂著的暗眸,看起來有些不舍,“這可是小爺最喜歡的一條玉帶,雖只值幾千兩白銀,可這玉帶上的玉板,是由宮裏的玉匠用花青翡翠精雕細琢制成的,貴重在難得,兄弟莫不嫌棄,就拿了去。”

幾千兩,還用‘只’形容?

小矮個土匪震驚不已,手中的帕子差點沒拿住,隨即又想起唐安宴奢侈無度,敗家的名聲,忍不住暗嘆,大貪官家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樣。

腦子不靈光,出手還大方。

幾千兩在他嘴裏說出來,跟幾文錢似得,說送人就送人,這平常得多敗家?

如來看來兵部尚書府,是真的有錢,不然哪能扛得住敗家子這樣花?

小矮個貪婪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那花青翡翠上,遲遲挪不開眼。

他可看不出這條看似尋常的玉帶,竟這樣值錢,看唐安宴的難舍的模樣,才覺得此物定是珍貴不凡,否則一個見慣了玉石的大少爺,哪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這,這值千兩白銀?”小矮個忍不住又問道。

‘腦子不靈光’的唐安宴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言之鑿鑿,“保守估計,三千兩有餘。”

三千兩?!

小矮個倒吸了一口冷氣,揪緊了手中本想拿給唐安宴擦臉的帕子,心裏劈裏啪啦打起了算盤。

三百兩對他們這些小嘍啰來說,都得攢十年,三千兩的數目,一百年才能攢夠,可如今這三千兩近在眼前,還唾手可得,他怎麽能不心動?

但他也沒有完全掉進錢眼子裏,尚存的理智拉扯著他,使他有些猶豫不決。

唐安宴看得出矮個土匪的躊躇。

松開繩子的第一時間,他便去摸了脖頸上的雙魚白玉,見玉還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奇怪。

以土匪的習性,哪有搶了人以後都不搜身的?而事實卻是,他們身上的值錢物,是一件都沒少。

再看小矮個土匪這樣貪婪的人,明明對錢財渴望地不得了,可面對三千兩的高價誘惑,依舊猶猶豫豫,好像有什麽顧忌,他猜是上頭有人吩咐了,不能動他們。

不是沖錢,那極有可能就是沖人來的!

可小矮個不進來,他怎麽出去?

唐安宴不得不加大了力度。

“怎麽?兄弟不喜歡啊?唉,不瞞你說,小爺也覺得這玉帶寒磣了點,這麽摳搜,可不是小爺的作風。”

唐安宴邊說邊在自己身上張望,然後忽然想起什麽,眼睛突然一亮,回頭看了眼身後躺著的兩人後,又喜出望外地轉回頭。

“小爺差點忘了,出門前我爹給了我一塊上好的和田玉,說花了他一萬兩白銀從西域商人那買的,或許兄弟喜歡這個?”

“一,一萬兩?!玉在哪呢?”小矮個吞了吞口水,再也裝不住矜持,一萬兩這天文數字,這誘惑對他來說全然是不能抵擋,雙手猛地抓上了鐵欄,貪婪迫切溢於言表。

唐安宴一臉淡然,擡起下巴,朝躺著的齊天佑方向指了指,“小爺沐浴的時候摘下來,讓同窗替我保管,放在了他身上。”

見小矮個終於受不住誘惑,拿了鑰匙來開牢門,唐安宴偷偷勾起了嘴角。

果然世界上沒有錢不能解決的事。

若有,那只能說.....給的銀子一定還不夠多!

唐安宴看似單純地蹦到齊天佑邊上,引著小矮個彎腰去搜齊天佑的衣袖。

趁小矮個搜的認真,站在他身後,不動聲色悄悄將手上的繩子解開。

埋頭苦找那價值萬兩玉的小矮個土匪,沈浸在暴富的發財夢中,是絲毫未察覺異樣,只迫不及待,皺著眉問:“擱哪呢?俺怎麽沒摸到?”

唐安宴手上的繩子落了地,他揉了揉手腕,眉眼盡是桀驁,似笑非笑地看著矮個土匪,捏起砂鍋大的拳頭,往他面前一伸,冷冷笑道:“在這呢!”

“你?!”

小矮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然而他只來得及吐出一個你字,便被唐安宴狠厲的一拳頭,打得眼冒金星,啊了一聲,瞬間倒地暈了過去。

唐安宴冷哼著踹了他好幾腳,憤憤不平道:“讓你罵小爺白斬雞!”

竟是還記得這小矮個土匪的出言不遜,唐大少爺的小肚雞腸,可見一斑。

唐安宴讓齊天佑和範松將這小矮個捆好了,多餘的繩子塞進他的嘴裏,省的他醒來嚷嚷。

在支走小矮個後,唐安宴為了探一探情況,故意大聲叫喚,卻發現,這牢房除了他們仨,竟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就連看守的人都沒有。

這天風寨難不成缺人手?

處處透著怪異。

不過這樣,倒是方便了他使計。

將五花大綁的小矮個土匪放平,在他身上蓋了層稻草做了下掩飾,三人才躡手躡腳走出牢門。

唐安宴倒沒急著走,他先走到對面的刑房,隨手拿起一副拶(zā)夾,細看上頭確實有官家的印記,下面還刻著一個小小的、模糊不清的字。

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怎麽,這兒的刑具,有什麽不妥嗎?”齊天佑看唐安宴翻看一墻的各色刑具,好奇地問道。

邊問還邊隨手拿起一副鐐銬,仔細一瞧,隨即吃驚道:“土匪窩怎會有邢家軍的刑具?!”

邢家軍?

經齊天佑這麽一提,唐安宴終於想起來,這兒的刑具都是軍隊裏常用的那幾種,模糊的小字便是邢家軍的邢字,不止這些,在一副夾棍底部還都寫著永元二十年的制造年份。

永元二十年,軍隊,邢家......

大祁姓邢的人不多,名聲最響的,只有被人稱為邊塞鐵墻,卻在十年前被抄了家的護國將軍邢鎮海一家。

因通敵叛國被滅九族的護國將軍和土匪窩有何聯系?

唐安宴沒想明白,也就沒回齊天佑。

搖了搖頭,匆匆將刑具掛回墻上,催促著兩人往外走道:“趁還沒人發現,咱們趕緊出去遛遛彎,一探天風寨的虛實。”

“遛彎?探虛實?”跟在最後頭的範松不明所以。

這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窩,一不留心再被發現,小命難保,怎聽唐安宴之言,還想將這土匪窩一舉端了似得?

“不先逃嗎?”範松誠懇地建議道,深以為可以先回禹陽報官,讓官府來解決這窮兇極惡的土匪。

唐安宴白了他一眼,先前還覺得範松是可造之材,這會怎麽又傻了吧唧的。

殊不知範松有他的顧慮。

家中有個年幼的小妹靠他養,他若死了,就拿不到國子監每月二兩的膏火銀。

他絕不能拿自己的命冒險。

卻聽唐安宴接著又說:“這可是朝廷都打不下來的土匪窩,哪有這麽容易逃?土匪又不是個個都和那小矮個一樣蠢笨。小爺先出去摸一摸那寨主石恨天的底細,你們按我說的,見機行事。”

齊天佑性子耿直,一心想要懲奸除惡,倒是不懼怕這窩土匪,因而十分支持唐安宴的想法,積極附和道:“怎麽個見機行事法。”

唐安宴也沒想著叫他們拿命去賭,他自然是認為無性命之憂,才做此決定。

手腕上系著的紅繩,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生命的難得可貴。

“土匪若是想殺咱們,早在抓到我們的時候就已經動手了,你們大可放心,此番不會危及性命,他留著咱們定有什麽其他用處,不弄清楚,我心難安。”唐安宴見範松依舊顧慮重重,難得耐著性子解釋道。

範松這才點頭答應。

唐安宴下定決心,要孤身去會會那天風寨的寨主,讓齊天佑和範松躲好後,大搖大擺地順著石階向上走。

他堂堂唐家大少爺,讓他跟個耗子似的偷溜?

絕不可能!

石恨天不低頭給他賠不是,敲鑼打鼓地將他們送出去,他就在這天風寨安營紮寨,攪的他們雞犬不寧!

範松所言不錯,這牢房確實是在地底下。

石梯一直向上,等上了平地,便見一扇門。

推開厚重的鐵門,刺眼的陽光叫唐安宴不適地瞇起了眼,他擡手擋了擋。

待眼睛恢覆,放下遮眼的手掌,便見門口守門的兩土匪嘍啰橫眉怒目地舉著腰刀對著他,驚聲高呼道:“不好!有人越獄!”

對比兩人的驚慌,唐安宴顯得是格外氣定神閑。

一臉和善的笑,擡手攔下準備去喊兄弟來的土匪,讓他們淡定莫慌。

“小爺堂堂正正,行事光明磊落,從來沒想過要逃,就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想找你們老大,快帶小爺去找他!”邊說邊往外走,語氣是堪比土匪的囂張狂妄,指揮起人來,理直氣壯地好似身處唐家。

其實若非這地牢環境太差,讓大少爺一刻都待不下去,他或許還懶得越獄,定會更張狂地讓人喊石恨天立刻馬上趕來見他。

然而話音剛落,未等面面相覷的兩嘍啰應聲答話,唐安宴手腕倏地一燙。

流光閃爍的紅繩上,第五顆鬼淚,紅的奪目,跳動著熠熠生輝的紅光。

他淡然自若的面上,倏地浮現一絲震驚和迷茫。

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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