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康諾特偕同著佛莫利亞巨人族、洛克蘭等諸邦聯軍，一起壓進歐斯特的領地時，盡管他們占據了人數上莫大的優勢，但卻遭遇到了歐斯特死命的抵抗。無論是城寨裏的商人、王室裏的貴族、還是村落裏的牧民都掄起了手中的武器，同聯軍爭奪起了錙銖之地。事情的發展超乎了梅布女王的想象。無論是她、還是弗格，都已經無法制約那些來自蠻邦的同盟，他們肆意地在歐斯特國內燒殺搶掠，將砍下的頭顱和人耳炫耀似的掛在自己的身上，連婦孺和孩子都不放過。

“我們不應該借助這群野蠻人的力量！”事到如今，梅布女王除了急吼之外什麽也做不到，“這樣下去，整個歐斯特遲早會變成一片廢墟的！”

但是，佛莫利亞巨人族的首領卡拉丁三姐妹根本不會理睬她的警告，她們只想著為死去的親人覆仇——梅布女王知道這些老婦人們的父親、兄弟、丈夫……都死在了同歐斯特的戰爭中、死在了庫赫蘭他們的刀槍下。她們詛咒著這片土地，恨不得將一切毀於一旦。而畏首畏尾的洛克蘭國王，向來為了討好鄰近的佛莫利亞不惜餘力——傳說他甚至將自己的女兒作為送給巨人們的祭品，而這次更是對卡拉丁三姐妹俯首稱臣，言聽計從，完全沒有將康諾特的梅布女王放在眼裏。

“是時候發動總攻了，殺死肯諾爾，讓這一切盡快畫上句號吧。”連日的操勞令弗格看起來疲憊不堪，同樣是歐斯特出身的他，自然不願意見到同胞族人遭遇這般的災難。

“我們該怎麽做？”梅布女王頻頻點頭，她讚同弗格的意見，“他們固守在城堡中，我們對此束手無策！”

“設下陷阱，將庫赫蘭和他的赤枝騎士團引出來，然後我們的主力一舉拿下那城寨。”弗格毫不猶豫地接口說道。

“他不會上這種當吧？”梅布有些遲疑著問道。她並非是不相信弗格的能力。

“不，他一定會來的。只要誘餌足夠大，他就一定會賭……我是他的養父，對他的了解恐怕比他自己還多……”弗格的嘴角忽然浮上了一抹神秘的微笑，灰色的眼眸帶著幾分挑釁，“親愛的女王陛下，你已經有了為康諾特國獻身的覺悟了嗎？”

梅布楞了楞，那蒼老的眸子突然又一次煥發出了奇異的光澤。她看了一眼身邊的達曼，那個弗伯格人最近因為喪子之痛變得有些沈悶。

“弗格，你能保證為我殺死肯諾爾嗎？”梅布女王緩緩將頭轉向了她那灰色眼睛的統帥。她的瞳孔裏不知何時染上了幾絲血色，手指卻在康馬克的脖頸處不停地撫摸著。

“是的，我保證……以眾神的名義。”

梅布女王鄭重地點了頭，隨即使人去找她的侄子，康諾特的弗巴——那是她暗自認定的王位繼承人。

***

果然不出弗格所料，當庫赫蘭讀懂了康諾特的意圖，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領著他的赤枝騎士團離開了城寨，這些人大多都是他的親戚。在他看來，殺死梅布女王不但能夠迫使聯軍撤退，也是弱小的歐斯特國取勝的唯一途徑——而事實恐怕也的確如此。連接不斷的戰爭使得他手下的人手劇減，而庫赫蘭自己也不願意為此削減防守城寨的力量，所以他隨口向肯諾爾交代了幾句，就領著二三十個人出發了。

“偷襲、或是暗殺並不需要太多的人。”當萊瑞跑來抗議的時候，庫赫蘭是這麽回答他的。最後在這個金發年輕人的強烈要求下，庫赫蘭只得一並攜上了他。雖然對於伊墨和德克泰爾的死，兩人都還沒有釋懷，但在這歐斯特國的存亡之秋，個人恩怨算不上什麽。

“好吧，記得別拖我的後腿。”庫赫蘭翻上了摩格灰的背，重新握起了蓋博格。盡管不幸接二連三地降臨到他的身上，但這個有些金褐色的年輕人卻始終沒有放下手中的武器。月光仍在他的瞳中閃耀，笑容仍在他的嘴角浮動。

“我可不會像個保姆那樣照顧你。”說罷他一馬當先絕塵而去。

“真奇怪，為什麽他還笑得出……遇到了那麽多事……”萊瑞在後面小聲嘀咕著，他盡量壓低了聲音沒有讓庫赫蘭聽到，“難道真正的無畏就是……一無所有？”

“庫赫蘭少爺他，真的是個一無所有的人？”萊瑞註意到了突然插嘴的人是拉葛，作為一個操車手，他居然也被獲準了一同出發，這讓萊瑞有些詫異。

“不……我想不是這樣的。”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喃喃地說道，“至少……至少，他一直都保有著伊墨的愛，盡管……這對他本人來說，也許並沒有什麽意義……”伊墨那純純的笑容、深翡翠色的眼眸在他的眼前晃動著，忽明忽暗。萊瑞只覺得一陣陣揪心的痛。

“您在妒忌他，萊瑞大人？”

金發的勇士忽然苦笑了起來，他的神色就如同他的為人那樣直率、靦腆。輕輕搖了搖頭，萊瑞小聲說道：“妒忌？……我沒有這個資格。事實上……我所能做到的一切，只是仰望著他的項背、活在他的陰影之下……無論是身為騎士的榮耀、還是爭奪愛情的芬芳，我始終遠遠地落在後面……就像現在這樣。”

“是的，沒有人能和他並駕齊驅。”拉葛淡淡地說道，他的眼珠看起來有些混沌，但那表情卻只能用剛毅來形容，“除了孤獨和悲傷之外……”

“這就是所謂的……英雄吧？”

萊瑞目光中流露出了淡淡的憐憫、與艷羨，以及難以察覺的覆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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