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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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說動隨從一同深入到晨風谷附近，奧菲亞著實費了不少口舌。因為領隊的庫倫是個像頑石般倔強的戰士，他堅持認為他們需要做的僅僅是巡視和探察高根領地周圍的敵情，奧菲亞公主是絕不可以親自涉險的。
“我不覺得羅馬人會在那兒出沒。即使有，跑到那兒也不是奧菲亞公主的工作。”庫倫紅著眼睛沖著奧菲亞喊道，他的年紀足夠成為奧菲亞的父親，面對這個稚氣未脫的公主不知不覺就用上了教訓小輩的口吻，“公主您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還要為您的叔父高根領主添上什麽麻煩！”
奧菲亞知道庫倫是高根的親信，不敢向他們解釋斯卡哈女王正受困在那兒，但此刻她卻不打算退縮。為了斯卡哈姐姐，為了艾倫，為了弗狄亞大哥，為了影之國……她覺得她有必要賭上自己的性命。既然言辭上無法說服庫倫，她用力一抹臉色的油彩，單手執槍，扯起摩格灰的韁繩就朝晨風谷的方向沖了出去。庫倫和他手下的那些皮克特士兵們先是微微一楞，繼而也拍馬跟了上去。他們是想要阻止奧菲亞的，但公主手中的槍卻不分由說地用刃口對準了這些勇士。
“我知道那兒是死地，但是為了影之國，我必須要去！你們可以選擇留下，也可以選擇跟我走，但若是要阻止，休怪我奧菲亞的槍不識人！”她惡狠狠地丟下了這麽一句話，擺出了不惜一戰的架勢。雖然她不擅言辭，但影之國第一勇士的名號卻有著十足的威懾力。那些皮克特的戰士們先是一驚，然後不覺拉緊了韁繩，任由馬匹踩著碎步。只躑躅了一小會，庫倫便苦笑著做出了決定。
“我明白了。”庫倫的眼睛看起來顯得有些渾濁，幾絲滄桑感浮現在他的臉上，“高根領主交給我們的任務就是全力保護奧菲亞公主，若是公主有了什麽意外……我們自然也無臉回去面見領主了。”
“但是，無論前方發生了什麽事情，請公主切不可魯莽行動！”
奧菲亞順從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這是庫倫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
入夜之後，弗狄亞終於聽到了遠處草叢中傳來的皮克特人的傳音。他甚至辨認出了那聲婉轉的畫眉低鳴聲其實是出自奧菲亞之口。不會錯的，那惟妙惟肖的鳥鳴只有像奧菲亞那樣的德魯伊法師才能模仿得出。
他興奮地跳了起來，將這個消息偷偷地告訴了周圍的所有人。那些早已精疲力竭的勇士們此刻又振作了起來，重新了握緊了武器，屏息等待著同伴的暗號。他們的眼裏閃耀出了對生的渴望和對未來的希望。
暗暗聽了一會，斯卡哈女王也扯著嗓子輕柔地模仿起了鳥鳴，那聲音同奧菲亞的低吟夾雜在一起，遠遠聽去就像是兩只美麗的畫眉正炫耀似地媲美起了彼此的歌喉。但弗狄亞很清楚，她們現在正在嚴肅地交換著一些簡單的信息，這關乎到他們所有人的性命。
不一會，鳥鳴變得斷斷續續，直到最後完全停了下來。借著稀薄的月光，弗狄亞看到斯卡哈輕輕蹙起了眉頭。
“以三處火光為暗號，當看到羅馬軍營燒起來的時候，我們就乘機向東突圍，往晨風谷的密林裏跑，目的地是北部的高根領主的城寨！奧菲亞的人手會在底下接應我們的。”斯卡哈女王鎮定地向人們宣布著，她的語氣裏充滿了安定與平和，“雖然我們此時體力不濟，但羅馬人沒有馬隊，又不熟悉地形，在黑暗裏他們是追不上我們的。”
在眾人的應和聲中，弗狄亞一臉驚異地望著斯卡哈女王，但女王卻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多話。事實上，大概只有他才從斯卡哈的言語中聽出了目前真正的形勢：所謂的援兵不但稀少得必須利用大火來引來羅馬人的註意力，甚至連逃跑的馬匹都沒法替他們備全……而且，羅馬人已經將戰線拉到了最北部的高根領地，也就是說……影之國的大部分領土已經失陷了。想到這裏，他不禁捏了一把冷汗，這兒雖然不是他的故鄉，但他從來就把影之國當作是自己另一個的家園。
不過斯卡哈女王心裏想著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因為她已經猜到了援兵遲遲沒有出現的理由了。
***
當知道了女王就在前面的山坳處，庫倫再也沒有了反對的理由。他雖然很想告誡奧菲亞不妨將這個消息告訴高根後再由他來作定奪，但女王親自的認同深深地撼動了他的忠誠心。雖然他是高根的仆人，但與此同時他更是一個影之國的國人。斯卡哈女王不但是他們的統帥，更是族中最高的祭祀，她的言辭等同於神明的旨意，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
他們派出了幾個人用吹箭放倒了一些巡邏的羅馬人，然後驅馬將篝火中“劈啪”燃燒的烈柴扔向了營地的幕帳。看到成功點燃了大火，奧菲亞一馬當先沖向了斯卡哈女王的所在，而女王的人也突然向眼前的羅馬人發起了進攻。火光交織著黑暗，奏響了一首名為殺戮的狂想曲。腹背受敵遭到偷襲的羅馬軍隊頓時陷入了混亂。
哭喊聲、驚叫聲、吆喝聲、怒吼聲夾雜在一起，斯卡哈女王終於在人群中見到了自己全副武裝的妹妹。奧菲亞毫不猶豫地讓出了自己的坐騎摩格灰，女王也沒有推讓，翻身上馬即刻向東面的密林沖了過去。跟隨奧菲亞一同前來的那些皮克特戰士們紛紛作出了相似的舉動，艾倫、薩烏奇她們先後都被送上了馬背。
“你一定要活下來啊，我的妹妹奧菲亞！”
看著摩格灰載著女王絕塵而去，奧菲亞心中明白羅馬人的混亂不會持續太久，那些久經沙場的士兵們很快就會發現偷襲他們的皮克特人人數並不多。為了讓更多的人逃脫，為了讓那些忍耐了好幾天饑餓、體力透支的人逃脫，為了讓像艾倫、薩烏奇那樣毫無抵抗能力的人逃脫……就必須有人殿後，就必須有人努力地為他們爭取時間。奧菲亞咬著嘴唇又將一個羅馬人砍翻在地，她已經有了這份覺悟。
“如果人註定是要死的……那我要自己來決定究竟死在哪兒。”酣戰中她忽然想起了庫赫蘭之前對她所說的那些話——關於生命和死亡，她在心中默默地重覆著，“是的，死亡並不可怕，只要死後有人能夠記得我，這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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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覺得羅馬人會在那兒出沒。即使有，跑到那兒也不是奧菲亞公主的工作。”庫倫紅著眼睛沖著奧菲亞喊道，他的年紀足夠成為奧菲亞的父親，面對這個稚氣未脫的公主不知不覺就用上了教訓小輩的口吻，“公主您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還要為您的叔父高根領主添上什麽麻煩！”
奧菲亞知道庫倫是高根的親信，不敢向他們解釋斯卡哈女王正受困在那兒，但此刻她卻不打算退縮。為了斯卡哈姐姐，為了艾倫，為了弗狄亞大哥，為了影之國……她覺得她有必要賭上自己的性命。既然言辭上無法說服庫倫，她用力一抹臉色的油彩，單手執槍，扯起摩格灰的韁繩就朝晨風谷的方向沖了出去。庫倫和他手下的那些皮克特士兵們先是微微一楞，繼而也拍馬跟了上去。他們是想要阻止奧菲亞的，但公主手中的槍卻不分由說地用刃口對準了這些勇士。
“我知道那兒是死地，但是為了影之國，我必須要去！你們可以選擇留下，也可以選擇跟我走，但若是要阻止，休怪我奧菲亞的槍不識人！”她惡狠狠地丟下了這麽一句話，擺出了不惜一戰的架勢。雖然她不擅言辭，但影之國第一勇士的名號卻有著十足的威懾力。那些皮克特的戰士們先是一驚，然後不覺拉緊了韁繩，任由馬匹踩著碎步。只躑躅了一小會，庫倫便苦笑著做出了決定。
“我明白了。”庫倫的眼睛看起來顯得有些渾濁，幾絲滄桑感浮現在他的臉上，“高根領主交給我們的任務就是全力保護奧菲亞公主，若是公主有了什麽意外……我們自然也無臉回去面見領主了。”
“但是，無論前方發生了什麽事情，請公主切不可魯莽行動！”
奧菲亞順從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這是庫倫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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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弗狄亞終於聽到了遠處草叢中傳來的皮克特人的傳音。他甚至辨認出了那聲婉轉的畫眉低鳴聲其實是出自奧菲亞之口。不會錯的，那惟妙惟肖的鳥鳴只有像奧菲亞那樣的德魯伊法師才能模仿得出。
他興奮地跳了起來，將這個消息偷偷地告訴了周圍的所有人。那些早已精疲力竭的勇士們此刻又振作了起來，重新了握緊了武器，屏息等待著同伴的暗號。他們的眼裏閃耀出了對生的渴望和對未來的希望。
暗暗聽了一會，斯卡哈女王也扯著嗓子輕柔地模仿起了鳥鳴，那聲音同奧菲亞的低吟夾雜在一起，遠遠聽去就像是兩只美麗的畫眉正炫耀似地媲美起了彼此的歌喉。但弗狄亞很清楚，她們現在正在嚴肅地交換著一些簡單的信息，這關乎到他們所有人的性命。
不一會，鳥鳴變得斷斷續續，直到最後完全停了下來。借著稀薄的月光，弗狄亞看到斯卡哈輕輕蹙起了眉頭。
“以三處火光為暗號，當看到羅馬軍營燒起來的時候，我們就乘機向東突圍，往晨風谷的密林裏跑，目的地是北部的高根領主的城寨！奧菲亞的人手會在底下接應我們的。”斯卡哈女王鎮定地向人們宣布著，她的語氣裏充滿了安定與平和，“雖然我們此時體力不濟，但羅馬人沒有馬隊，又不熟悉地形，在黑暗裏他們是追不上我們的。”
在眾人的應和聲中，弗狄亞一臉驚異地望著斯卡哈女王，但女王卻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多話。事實上，大概只有他才從斯卡哈的言語中聽出了目前真正的形勢：所謂的援兵不但稀少得必須利用大火來引來羅馬人的註意力，甚至連逃跑的馬匹都沒法替他們備全……而且，羅馬人已經將戰線拉到了最北部的高根領地，也就是說……影之國的大部分領土已經失陷了。想到這裏，他不禁捏了一把冷汗，這兒雖然不是他的故鄉，但他從來就把影之國當作是自己另一個的家園。
不過斯卡哈女王心裏想著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因為她已經猜到了援兵遲遲沒有出現的理由了。
***
當知道了女王就在前面的山坳處，庫倫再也沒有了反對的理由。他雖然很想告誡奧菲亞不妨將這個消息告訴高根後再由他來作定奪，但女王親自的認同深深地撼動了他的忠誠心。雖然他是高根的仆人，但與此同時他更是一個影之國的國人。斯卡哈女王不但是他們的統帥，更是族中最高的祭祀，她的言辭等同於神明的旨意，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
他們派出了幾個人用吹箭放倒了一些巡邏的羅馬人，然後驅馬將篝火中“劈啪”燃燒的烈柴扔向了營地的幕帳。看到成功點燃了大火，奧菲亞一馬當先沖向了斯卡哈女王的所在，而女王的人也突然向眼前的羅馬人發起了進攻。火光交織著黑暗，奏響了一首名為殺戮的狂想曲。腹背受敵遭到偷襲的羅馬軍隊頓時陷入了混亂。
哭喊聲、驚叫聲、吆喝聲、怒吼聲夾雜在一起，斯卡哈女王終於在人群中見到了自己全副武裝的妹妹。奧菲亞毫不猶豫地讓出了自己的坐騎摩格灰，女王也沒有推讓，翻身上馬即刻向東面的密林沖了過去。跟隨奧菲亞一同前來的那些皮克特戰士們紛紛作出了相似的舉動，艾倫、薩烏奇她們先後都被送上了馬背。
“你一定要活下來啊，我的妹妹奧菲亞！”
看著摩格灰載著女王絕塵而去，奧菲亞心中明白羅馬人的混亂不會持續太久，那些久經沙場的士兵們很快就會發現偷襲他們的皮克特人人數並不多。為了讓更多的人逃脫，為了讓那些忍耐了好幾天饑餓、體力透支的人逃脫，為了讓像艾倫、薩烏奇那樣毫無抵抗能力的人逃脫……就必須有人殿後，就必須有人努力地為他們爭取時間。奧菲亞咬著嘴唇又將一個羅馬人砍翻在地，她已經有了這份覺悟。
“如果人註定是要死的……那我要自己來決定究竟死在哪兒。”酣戰中她忽然想起了庫赫蘭之前對她所說的那些話——關於生命和死亡，她在心中默默地重覆著，“是的，死亡並不可怕，只要死後有人能夠記得我，這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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