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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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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君似乎被老人家說動了,緩緩起身,準備換衣入宮,為女兒伸冤。

這樣的場面,田國舅始料未及,也有些鎮不住了,少不得連忙起身,勸服幾位長輩消消氣,直說這等家事私了便好,怎麽能勞煩宮中二聖?

要知道,若是盛宣禾還好拿捏,所謂有利便有益。大家坐下來慢慢商量,各顧各的臉面就是了。

可現在秦老太太居然糾集了一群冥頑不靈的老不死在這鬧。這幫老家夥依老賣老就不好弄了。到時候萬歲於皇後可能都騎虎難下,不得不嚴懲了田家。

田國舅和成培年都在朝中為官,那臉可就大大丟盡了。

勸說到最後,田賢鐘便羞惱起成家二兄弟來——既然用錢財就能順利解決的事情,緣何要鬧到聖上那裏?

而成培年琢磨過味兒來,便勸桂娘回心轉意,夫妻一場十多年,何必如此撕破臉和離?

於是他轉而勸田家退一退,暫時以妾侍入門算了。可田賢鐘眼看著成家要破財了也不肯通融松口,依然立意女兒入門作平妻。

田賢鐘方才雖然聽了女兒的嘀咕,但心中自有估量。

成家雖然有錢,但一個商賈之家逐利能有多少?如此給了盛家後,以後再賺就是了,成培年為官,自有定時俸祿,而且他田家也會補貼女兒,豈會叫人吃不上飯?

想他堂堂國舅爺的女兒去做妾,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三方各持己見,毫不退讓,一時間將個成培年架在火上,急得吱吱冒油。

盛宣禾作為盛家的一家之主完全插不上話,他也萬萬沒想到母親悶聲不吭拉來了這些人,實在不敢想以後的鬧劇,便借口著胸口疼,便躲在一邊嚼丹藥去了。

最後那些族老們沒耐性了,居然一拐杖哄開阻攔之人,邁著方步便要叫馬車去宮中擊鼓。

田賢鐘一把將成家兄弟拉扯到一旁,也不知如何威逼利誘,又許了什麽好處,成家老大總算是松口同意了。

不過成家老大有言在先,在賠償桂娘的一對兒女前,先要分一分大房二房的家產,老二惹的冤孽可不能拿大房的那一份填。

秦老太太看起來甚能熬夜,當即讓成家派賬房來拿著賬本清單點數分家,再順便將兩個孩子的算出來。

成家老大覺得這樣怪沒意思,便沒好氣道:“我們成家也是有頭臉,還能賴賬不成!”

族老幫腔道:“我可沒看出你們成家是個什麽地道人家,趁著我們幾個老家夥再,趕緊將這事兒了結了!也省得大姑娘再跟你們這些小王八羔子閑扯淡!”

成家兩兄弟被罵得臉色青紫,也只能叫賬房連夜趕來。

等賬房來了時,沒一會便算好了。成家老二的家底不少,但也不過是京城常見的富庶人家罷了。

成家老二家產分作三份,實在不多。

一直不吭聲的成天覆突然搬椅子坐到了賬房的邊上。

狀元之才,不光文采了得,算數也是極好的。只見少年撩動長袖伸手拿筆圈畫,開口指正賬房錯誤。

二房向來不管人間煙火,家中的店鋪資產都歸大房管。不過成天覆這孩子從十二歲起,沒事就往賬房跑,說是要跟賬房學理賬。

成大爺原先看他不過是個孩子,做事沒有幾炷香的熱度,便隨了他的意,沒想到,他悶聲不吭地一看就是這麽多年,不過學得認真,卻一直沒有挑過賬房的疏漏。

小小年紀算起數來條理清晰,連埋在賬本裏幾年前的舊賬都翻出來,指出了老大虧空公中的幾本賬目,更是如數家珍一般,說出了漕運的船只,每個月的流水活賬,以及家中的開銷餘款。

這麽一算,賬房之前的分賬就大大不對了!

幾個族老大罵成家奸商世家,喪盡天良,立刻又要老太太換衣服去見陛下。

成培年氣得直拽大哥的衣領子——這都什麽時候了?大哥還在敲精算盤,搞假賬那一套,這是要毀了他和成家的基業嗎?

如是又回來,賬目又要重新算。整整一夜,理順了家產也分清了賠償。

幾個老人撐不住,半截腰就各自躺在仆役們搬來的軟榻上睡覺了。餘下的幾個,靠著茶水強撐,只看那少年跟賬房一筆筆地理賬。

田賢鐘看著賬房慢慢拉出的清單,一張老臉也漸漸拉長——他沒想到成家居然如此家底雄厚,那名下的田產商鋪,還有漕運鹽司多如牛毛,簡直叫人看紅了眼。

田佩蓉也是看得臉色鐵青,氣惱不已——這些原本該是她和她將來孩子的,竟然就此眼睜睜地被分走,還不能出聲阻攔,怎麽讓人能忍下這口惡氣?

成培年看著兒子從容地撥打算盤,更是心中暗罵孽子——這是前世的討債鬼投胎不成?他老子還沒死呢!分起家產來簡直是只貔貅,只吞不吐!

待分出老二名下的店鋪田產時,光是兄妹倆名下三分之二的地契就裝了滿滿一大木箱子,至於銀票、黃金也要另外裝箱。

若是只有盛、成、田三家,田賢鐘真想開口反悔。成家竟然如此富可敵國,他一時大意,竟然將一半的國給分了出去,等女兒入門,還剩下什麽了?

可是幾位族老一直虎視眈眈,又都是口無遮攔之輩,若是傳揚出去,恐怕要傷了皇後的臉面,他也要被註重德行的陛下叫去斥責。

現在唯有拿財消災,可著盛家人的心意來。

待天色大亮時,在族老的主持下,兩家分寫了文書,便就此和離了。

老太君一夜未睡,可看著數地契也神清氣爽。

成家欺人太甚,壓根沒將盛家看在眼裏。還真當盛家的女兒是鄉間被休的婦人?她盛家的女兒,就算三嫁四嫁也不愁嫁!可是嫁人之前,她也得將成家剝下一層皮!

就像外孫所言,成家重利輕義,既然如此,便要成家狠狠地放一放血才好。

至於鬧到皇帝那裏,雖然聽著解氣,但萬歲斷不會因為皇後的侄女失德而廢後,盛家若因此脅迫陛下重責田家,未免失了人臣的厚道,更會落人口實。

如今女兒的姻緣也就這般了,她不能不為兒子和外孫以後的仕途考量。

至於天覆,他如此有氣節,寧願順延恩考,也不受用田家的人情,如此昂揚男兒就算不為官,也定有一番成就!

而得晴有了嫁妝傍身,跟著桂娘出來,也不必受那個風流寡婦的腌臜氣,以後怎麽也能尋一戶好人家!

田賢鐘看塵埃落定,便強裝笑臉,帶著一臉怨氣的女兒與老太君告辭了。就算盛家盤算了成家的家產,但總歸是給自己的女兒讓出了正妻位置,給足了皇後臉面,在情理上,挑揀不出錯處,他們田家明面上還得對盛家感恩戴德。

至於成家老大則肝痛肺痛,心裏又怨恨起田佩蓉多事——她若肯為妾,成家何必痛失半壁金銀江山?有了這個根鍍金的攪屎棍子入門,依著他看,還真不如原先的盛家婦人呢!

而成培年覺得一夜如夢,恍恍惚惚地,沒等他想明白,自己的發妻,還有一雙兒女便要離府而去了。

不過錢財散去,總能賺回來,這兒子歸根到底是他的嫡子,如此偏幫外祖母家,像什麽話!

臨離開盛家的時候,成培年將天覆叫到了花園子一角,沈著臉申斥兒子糊塗,他當知道自己姓成,若是真跟了盛桂娘,以後便是無根基的人,難道他還真想在盛家的屋檐下過活?

成天覆沈默地看著父親,聽到他喝罵完了才道:“我小時一直覺得父母恩愛,不像大伯房裏美妾如雲,腌臜不堪。可是在五歲時,陪父親一同宴飲,卻看見父親跟作陪的歌姬在後宅幽會,才知是會意錯了父親……”

成培年沒想到兒子突然提起他多年前,連自己都差不多忘了的荒唐事,不由得瞠目結舌地看著兒子。

成天覆淡淡道:“父親忘了,就是我將獻王府的亭子點著的那一次。我那時小,本以為父親乃是酒醉失態,若是別處著火走水,便能讓父親清醒過來。”

這下子,成培年總算想起來了。那次走火的確沖散了他一樁露水姻緣。不過那時他還以為小子淘氣,回家便罰他跪了家祠。沒想到……他竟然是因為撞到了自己幽會風塵女子,才如此而為的!

“那你……可有告知你的母親?”成培年抵賴不得,只能低聲問道。

成天覆冷笑了一下:“我一直盼著家中和睦,不願父親的私德有虧,害得母親難過,自然什麽都不會說。可是此後我才發現,父親的紅顏甚多,光是點火、捅馬蜂窩也阻不斷父親的桃花如雨。”

成培年這下子面子完全兜不住了,沈著臉道:“大丈夫不拘小節,有三四個美妾也是應當的,何況我可從來沒有將那些女子招入府中……”

成天覆似乎動了氣,突然大聲打斷道:“父親如此,並非你疼惜與母親的情誼!完全是你當初求取盛家女的時候,跟我外祖母允諾過,絕不納妾!加之母親苦苦哀求,這才讓外祖母點頭答應母親下嫁。盛家聲威正健的時候,你倒是顧忌了母親的臉面,只在外風流。可是現在盛家不如從前,你又攀附了田家的大樹,不是立刻給我再招個嫡母入門嗎!你……”

沒等他說完,只聽“啪”的一聲,成培年鐵青著臉狠狠給了兒子一巴掌。被兒子如此頂撞,他的臉上實在掛不住,忍不住就給了兒子一巴掌。

成天覆被打得微微側頭,然後一臉無所謂地轉頭看向父親:“父親不必如此動怒,我已經不掛在成府受教,不需您勞神動手。不過父親也該知道,我小時並非你所想的那般頑劣,只是這些年一味替父親遮掩,實在是心力交瘁,況且這次父親也是鐵了心要迎娶新婦,我便不阻攔父親的天定姻緣了。還請父親放心,從此以後,母親與妹妹自有我來照料,先恭祝父親新婚之喜,早添貴子……”

他說話時依舊雲淡風輕,可句句誅心,讓成培年無地自容。

想來,兒子先前也是將自己這麽多年的風流盡數告知了桂娘,才讓桂娘痛下決心,跟自己和離斷情。

想著成天覆的確是從五歲起就變得頑劣不堪的。沒想到他那時小小年紀,竟然裝了這麽重的心事。

只是當父親的威嚴已經在兒子面前支撐不住,成培年走得甚急,頗有落荒而逃之感。

成天覆站在樹下,看著父親的背影遠去,這才,轉身走到一旁的假山石處,拿起夾在石頭縫利的繡鞋,探頭沖著茂密的樹冠道:“若是聽夠了,就下來吧。”

躲在枝丫茂葉裏香橋一縮脖子,沒想到成四的眼睛這麽尖,居然看到了她落在石頭縫裏的繡鞋。

這下場面就尷尬了。不過可怨不得她,要知道明明是她先到的,上樹摘果子也完全是為了給祖母泡茶,並沒有偷聽他父子閑話的意思啊!

所以她灰溜溜爬下樹來時,不待表哥大人開口,便搶著說道:“我耳朵不好,樹又太高,方才什麽都沒有聽見,請表哥放心,你就算不拿銀子堵我的嘴,我也不會出去亂說的……”

如此父子恩斷義絕的場面,真的不好聽墻根。如果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出,她早起時賴一賴被窩就好了。

昨晚大廳分家拆夥,老太君領著一夥子人熬夜,甚費茶水。盛宅的夥房也一夜沒有熄火。

她本以為一廳子的人晨時應該散盡去補覺了。沒想到這父子二人熬了一夜,居然還有氣力跑到後花園裏吵架。

表哥看起來不是心情很好,冷冷地看著假表妹,沒有說話,徑直轉身,長衫翩然,大步離去。

盛香橋看著他的背影,幽幽嘆了一口氣——五歲就替爹爹揩拭臟屁股的兒子,也是怪可憐的。

盛家在那天一早就派出了家中的仆役去成家擡桂娘的嫁妝。

跟成家的富庶相比,桂娘的嫁妝不值一提,但是擡回來便是表明盛家與成家姻緣已斷,再無幹系。

而成天覆也帶了自己的小廝前接了妹妹回到盛家。

成得晴從成家出來時,眼睛已經哭得跟腫桃一般。她原也不掌事,壓根不知家中暗流湧動,只覺得睡了一覺而已,父母就已經和離,而自己也要出了成府去了,這完全如晴天霹靂,讓小姑娘有些招架不住。

到了晚飯的時候,盛香橋終於知道了昨夜姑母跟姑父鬧和離了。

庶妹香蘭最先抽了一口冷氣,羞惱得像她爹娘和離一般嚷:“姑母,你也太糊塗了,怎麽……怎麽就這般和離了?還……還把表哥給帶出來了!”

難怪盛香蘭生氣,原本最鐘意的表哥驟然貶值,成了跟和離母親過活的出府公子,這……以後出身名聲就都有了瑕疵,加上他還延考,也不知會不會耽誤前程,怎麽看都沒有什麽適嫁的地方了。

盛宣禾看二女兒咋咋呼呼的樣子甚沒規矩,便重重放下碗筷道:“長輩的事情,須得你來指點江山?這和離之事是你祖母主持,由著盛家和秦家的長輩出面敲定的,就是後悔……也輪不到你!”

雖然盛宣禾也覺得二女兒說得有道理。妹妹的事情,哪至於如此?再說妹妹無錯,就這般和離了,豈不是吃了悶虧?

盛宣禾不敢妄議母親糊塗,但是言語間也是稍有不滿的。盛桂娘在一旁悶頭吃著飯,聽了二外甥女的話,頓時沒了胃口。

她性格原本就是優柔寡斷的,原先在成家立意遮醜讓夫君娶了平妻,回到娘家後,又在母親勸說下跟成家和離。

現在聽了外甥女的話,她難免有些上火後悔,覺得這和離得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成得晴倒是開口了:“有什麽後悔的?我離開的時候,我那大伯母已經張羅管事選買紅布燈籠了。這邊送走了舊人,成家就要迎了新人。死賴在那裏作甚?難道讓我娘終日以淚洗面?”

成得晴從哥哥的嘴裏知道了母親和離的前因後果後,倒是比桂娘更加堅定,覺得祖母做得對。不然等田家那個寡婦入門,也不知以後會生幾個,自己和哥哥的家產豈不是要被分去了?

倒不如趁著現在成家理虧,理了賬本子分開過活。那成家的門楣除了銅臭味多些,在京城裏沒有什麽可顯擺的。依著她看,還是母親娘家的門楣高些呢!

成天覆沒有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給妹妹和母親盡可能地夾了些愛吃的菜——盛家的節儉在飯桌上體現的淋漓盡致,炒菜的肉絲刀工細膩無比,須得動筷勤些才能品出肉味。

香橋很有外人的自覺,一直沒有插嘴說話,只默默吃飯,只在飯後妄廳外走時,小聲提醒表哥為客之道——既然桂娘返家,他和妹妹也寄住盛家,是不是應該交些飯夥銀子?

看成四表哥在斜眼冷看她,盛香橋再接再厲道:“都是一家人,若是拿錢出來就顯得遠些了……倒不如表哥您買來些肉蛋雞鴨,堆在廚房裏讓廚娘做便是了。”

她可聽說了,成四分得的錢財不少,每月拿出些肉錢不成問題。可是盛家節儉入魔,若是交飯夥銀子,恐怕又被節儉了去,倒不如買些現成的肉菜,若是不做就會壞掉。

她說完後,見表哥還是冷冷瞪著她,便面部紅心不跳道:“凝煙說我太瘦,還是有些不像,可若日日吃青菜,哪裏會長肉……表哥,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成天覆沒有說話,轉身就走了。

不過第二日中午時,盛香橋發現端來的餐盤上擺著一盅黃酒燒豬腳的時候,便知道表哥還是聽進去了的。

吃著軟糯的豬腳,外加鮮美的燒魚,盛香橋覺得表哥寄住在盛家……著實不錯呢!

盛家的姑娘和離,可不算小事。之後的幾日,白氏倒是很有眼色地陪了陪桂娘母女,不動聲色便套問到那兄妹雖然不用成府教養,但是成家卻出了大筆家產。

這對哥兒姐兒可都是有大筆家產傍身的!當下盛香蘭的懊喪頓時有所緩解。

盛香橋並沒有跟白氏母女湊趣作陪。她知道自己不得姑母和表妹的眼兒,就不去討沒趣了。而且祖母請的女夫子也往京城趕了,人雖然沒到,卻委托她在京城的舊日門生送來了一卷溫習的測題,說是女夫子來時要考的。

香橋打開看時有些傻眼,書卷上並不是她原想女德戒律,而是《處世懸鏡》一類的書單子。

裏面需要她背誦的也全是書中“曲為聰,止為智;忍為要,厚者成”等處事自保不露鋒芒一類的要義。

香橋並不是原先那位敏感自卑的大小姐,看了夫子圈的題,便知道定然是祖母的意思——她老人家是擔心自己嫁到王府後,不懂得進退分寸,得罪人而不自知。

祖母煞費苦心請來名師,並不是要給王府培養出什麽賢惠的媳婦,而是要她的孫女能夠明哲保身啊!

雖然明知道祖母的一片關愛盡是給了自己親孫女的,但是香橋的心裏還有些感動。畢竟已經很久沒有人這般為她著想了。

書單子有了,這書籍便要去表哥的書房裏去拿了。

這天早飯後,她正帶著凝煙幾個丫鬟,準備去表哥的書齋裏拿書時,正看見表哥與世子爺一起從外面走過來。

兩個高大的小爺並肩走來,很是晃眼。

世子爺是這幾日才知成府的事情的。

關於盛成兩家的事情,紙裏包不住火,京城裏沸沸揚揚漸漸傳開了。慈寧王爺還大大頌揚了一番盛夫人的如梅傲骨,寧肯和離也不跟田家的女人為伍。

雖然盛成兩家是關起門來議事,但幾位族老顯然嘴巴不夠嚴,那一夜的詳情成為各個府宅飯桌上的談資。

那盛老太君是何等的脾氣?滿京城誰不知道?

虧得成家敢打算盤,一個小小的戶部候補居然還想取了平妻?真是仗著他家祖上的陰德還有幾個臭錢就不知所以了。

不過這盛家也太忠厚老實了,居然就這麽給田家的女兒讓了位置,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盛家給皇後留看了面子,寧可自己女兒吃虧,也沒有去萬歲那裏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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