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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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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太君冷哼了一聲:“豈止是被他們耽誤的?你這個拎不清的娘親也脫不開幹系!明明知道天覆將來要出仕為官,卻想悶不吭聲地再給他添一門嫡母!且不論出仕前程,你也不想想,若真是讓田家得逞了,你兒子將來娶親都難了!哪家的好姑娘願意進有兩個嫡母婆婆,亂了倫常的門檻?”

盛桂娘這幾日一直被錢氏和沈夫人之流環繞說道,只說與田家結親對兒子和夫君的諸多好處,加之有開朝時的先例,那南戲裏也演繹過,都唱著三人舉案齊眉,平妻姐妹相稱,恭敬得很。所以她想著息事寧人,快些掩蓋了醜事,竟然沒有想往後的事情。

現在兒子不打商量遞交了順考條子,失去了今年恩科的資格。她若早早知道,就是寧可死也絕不松口讓田家婦人進門,擾了兒子的前程。

秦老太君知道自己的女兒生來太順,加之她持家時,府裏從來沒有妾侍爭風一類的事情,倒將女兒養得太過良善軟弱了,凡事都往好的去想,進了成家那等鉆營門戶,豈是別人的對手?

既然現在女兒回到盛家,那她就可以放了一半的心,只管等著成家人來盛家要人。

到時候,她也有一番排場等著成家的虎狼!

再說這成培年一路風餐露宿,總算是到葉城找到了大舅子。

待見到了盛宣禾,成家二爺又將認錯慟哭,長跪不起那一套演繹了一遍。

盛宣禾聽著妹夫的荒唐是目瞪口呆。待緩過神開,心疼起自己的妹妹,自然暴怒一番將成培年罵得狗血噴頭!

可罵完了之後,盛宣禾揉了揉頭穴,不得不像修葺祖墳一般,收拾一下眼前的爛攤子。

若是個小門戶的女子還好辦些,他盛宣禾一定替妹妹出頭,鬧他個天翻地覆!

可田佩蓉是皇後的親侄女,若是就此鬧開,豈不是皇家臉上無光?盛宣禾罵過之後,不得不跟妹夫坐下,共同商議如何和一和稀泥。

說來說去,盛宣禾也覺得讓田佩蓉入門也未嘗不可。

如今他盛家跟慈寧王府雖結為親家,看著尊顯無比。但……女兒是假的啊!

盛宣禾每每想到這,都是心虛不已,生怕王爺翻臉不認。若就此賣給田家一份情面,多了田家這拐了一門的姻親,也算是與人為善,田家自然要領情的。

不過田佩蓉如此不修婦德,只配為妾。成家納妾,也是人之常情,若妹妹一味不答應便是善妒,總要落人口實的。

如此想來,盛宣禾覺得這般處置,面子裏子都有,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成培年張了張嘴,忍下了田佩蓉不甘為妾的話。他也沒指望一下子就說服大舅哥。只要盛家不張揚成田兩家的醜事,那麽接下來,田家那邊自然有法子說服盛家低頭,同意了平妻的事情。

找到了盛宣禾,他高懸幾日的心也總算能放下來,於是便一路恭維著盛宣禾一起趕回京城,到成家商議接下來的事情。

而大哥那邊已經通知了田家出個巧舌能辨,有體面的人。到時候待盛宣禾進了成家門,便說服了盛宣禾點頭,在迎娶田家女為平妻的文書上按手印,此事就板上釘釘,無可更改了!

田家在朝中勢大,田黃後年歲也不算太大,萬歲駕崩後,定然尊為太後。就算將來慈寧王承嗣也不能開罪太後的娘家人。盛宣禾若是個明白人,就該知道唯有平妻才是三全齊美。

如此一來,成家同娶盛、田兩家女子,便可左右逢源,屹立不倒。將來也是戲文裏的一段佳話!

想到這,成培年煎熬了幾個日夜的心總算安穩了些。如此一路到了成家的時候,成培年才知道大娘子竟然被盛家那小丫頭硬推上馬車——給帶回盛家去了。

成培年一聽,差點摔在門檻處,急得“哎呀”直拍大腿。

盛宣禾一聽自己的假女兒幹的好事,也是目瞪口呆,心裏想:這個小村姑又是要做什麽?

可是如此一來,豈不是要驚動了盛家老太君?

成家大爺也急得搓牙花子,覺得那個盛家的小丫頭忒不是東西,將他們成家計算好的弄得七零八落。

成二爺打算立刻去接盛桂娘回來,可在盛府門口又吃了閉門羹,並就得了秦太君的話,說是請成家掌事的主君過府說話。

成家兩兄弟一聽,面面相覷,都知道壞菜了,秦老太太知道了!

盛宣禾一聽妹妹回去了,便也趕緊轉身回去,生怕母親心疼妹妹,入宮告禦狀,鬧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弄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成培年是遇事便縮的,他知道自己岳母的脾氣,當即支吾:“大哥,我這幾日公府差事甚多,要不然……您先替我去接桂娘?”

成培豐來氣了,沖著老二瞪眼道:“又不是我搞大了田家寡婦的肚子,你若能等,就待田家的生完再去!”

成培年想了想,只能吩咐人去田家送信,過不了一個時辰,田家小廝給成培年送來了慧淑夫人的書信。

信裏說她已經說動了父親出馬,到時候她會陪著成郎一同前往了。

成家大爺看了信心裏冷笑,這田家的娘們倒是拿捏住老二的性情了,這是生怕他臨陣退縮,便特意來助力一把啊!

不過慧淑夫人若去,必定是想好了說辭,這女人精於算計,如此一來,他也輕省了……

等二兄弟到了盛家府宅時,已經臨近入夜,田家的車馬也同時到了。

田佩蓉特意卸了發釵一身素衣,只穿了帶著大大兜帽的披風,看上去我見猶憐。

成培年見了急急過去扶她下車:“你孕吐得厲害,幹嘛要來,這裏有我承著便是了……”

田佩蓉看著成郎微微一笑,道:“我怎忍心看你為了我去盛家挨罵,今日除了我,父親也來了。”

成培年擡頭一看,從另一個轎子裏下來的果然是國舅爺田賢鐘。

田賢鐘也是被這膽大的女兒逼入窄巷,舍了老臉登盛門相求,那臉色陰沈得如鐘馗尋鬼。

成家的二爺不過是模樣俏些,自己的女兒也是被迷了心竅,入了心魔,非要嫁給他不可!

田國舅原本看不上成家,但是憐惜女兒年輕守寡,加之先前在夫家過得不快,便決意這次順了她的意。

不過兩府人馬上門,門口竟無接洽之人,只門房小廝引路,將田、成兩家一路引向正廳。

大廳裏只坐了秦老太君、盛宣禾和桂娘母子。

看田國舅進來,秦老太君起身朝著國舅施禮道:“不知國舅這麽晚來我府上有何貴幹?”

田賢鐘連忙朝著太君回禮:“老人家,快些坐下,不必多禮……哎,都是前世欠下的兒女債,今日我帶著我那逆女向秦老太君賠罪來了……”

不待田國舅說完,田佩蓉已經委身跪下,以頭搶地道:“老太君,盛大娘子,請原諒我與成郎……”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抽泣起來。

她雖是寡婦,卻正當年華,雖然素面朝天,可粉頰垂淚,頓叫人生憐。

秦老太君不似女婿那般會憐香惜玉,懂得欣賞女子嬌態,但要給田家面子,所以和緩道:“慧淑夫人快請起,你如今是雙身子,若是在盛府不安適了,我們盛府可擔待不起。”

但凡這類女兒偷情須得家人出面收拾殘局的,哪個女兒不得窩在家中,等著父母長輩出面說和?

可田佩蓉倒好,竟然素著臉,半披著發髻,奔喪一般跑到盛家哭跪。

這樣一來,若是盛家不給臉,執意鬧大,她還要挺著肚子賣慘,博得成郎憐惜,更要倒打盛家一耙,說他們毫無憐憫之心啊!

想到這,秦老太君又冷冷瞪了一眼自己那墻頭草一般的兒子。

成家人倒是將這大舅哥品酌拿捏透了,若不是孫女香橋能幹,將她的啥姑母拐回來,只怕這會兒,盛家老爺就要在同意迎娶平妻的文書上畫押摁手印了。

盛宣禾回府時便挨了母親的一頓訓,現在也不敢多說,雙手交合幹脆垂頭不看人,只看母親如何跟成家,田家交涉。

盛家沒有勃然大怒,痛斥女婿荒唐,田佩蓉哭哭啼啼賣慘的戲本子就沒法演繹下去。

所以她只能收斂了啜泣聲,在丫鬟的攙扶下坐到了父親的身邊。

田國舅長嘆了一口氣,對老太君說:“我如今位高任重,疏於管教兒女,逆女田佩蓉與令婿一時醉酒,做了逾越之事。我知道了後,已經重重地責罵了她。然而……她原本根基不穩,身子欠妥,若是貿然滑胎,恐怕傷及性命。她母親過世得早,我若因為苛刻嚴厲害了她,以後黃泉之下怎麽好見她母親?”

這話看似自責,又是早早將滑胎的事情打了死結。若是盛家人逼迫滑胎,便要一屍兩命!

老太君面不改色道:“她嫁入沈家多年,直到沈家公子過世都沒有身孕,如今酒後失德倒有了,也算老天垂憐寡婦。此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既然成培年也有錯,自當認下,早早將她納入府裏。我女兒雖然無才情高德,卻也不是善妒之人,能喝得下妾室的一杯茶。”

成培年沒想到一直剛毅的老岳母竟然這般好說話,不僅面露喜色。可是田佩蓉卻半低頭,捂嘴輕聲咳嗽了一下。

田國舅斜看了女兒一下,笑著對老太君道:“老太君不愧是靖遠公嫡女,頗有大度寬宏之量,我這便替小女謝過老太君成全了……只是……”

他頓了一下又到:“佩蓉這孩子身有萬歲禦賜誥命,又是皇後的親外甥女,若是進了成家的門,低頭成妾,就算被擺成貴妾,也卷弗了帝後二聖的臉面。日後她與大娘子相處起來,想必大娘子也不好拿捏分寸,總不能讓萬歲欽賜的誥命夫人出了成家的門,被人指指點點吧,那豈不是要讓皇後娘娘難心?依著我看,既然老太君允了她進門,就再擡舉一下她,讓她跟大娘子姐妹相稱可好?要知道本朝這樣的先例不少,個個都是千古佳話啊!”

這姐妹相稱的意思,便是要擡舉田佩蓉成平妻,跟盛桂娘平起平坐。

盛宣禾聽到這裏,快速地擡頭瞪向成培年。當初在葉城時,他這妹夫一直磕頭認錯,卻壓根沒提平妻的事情。

這可真像母親說的那般,田家若是只想入門做妾,何必三番五次來找他?這是算計好了,只等他入甕啊!

聽到這,秦老太君冷哼了一聲,緩緩道:“本朝雖有平妻先例,可那時開朝的將軍們為了陛下的江山安穩,撫恤新貴舊臣,不得不大展平衡,迎娶雙嬌。戲文裏歌功頌德的也是將軍們的舊妻識大體,懂大義,願為萬裏江山天下太平割舍自己的丈夫。可我還真沒聽說過,哪個戲文裏歌頌過婦人為了替風流成性,酒後失德的男人遮掩,娶了大肚的平妻進門,敗壞一家子門風的!”

這話說得甚重,一改先前大度。

田國舅猝不及防,被損得有些下不開臺,又不得不壓著火道:“老太君莫要生氣,我也知這番請求有些強人所難,然而田家並非不知感恩之人,如今成家四郎也要恩科出仕,他年輕尚輕,得需歷練,田家上下當竭盡全力,維護四郎的周全……這多一位嫡母,總要對一份助力!盛大人在官場上也有個照應不是?要知道如今皇嗣傳承不明,切不可太早高枕無憂,而無狡兔三窟之備啊!”

話雖然說得親和,但是細細一品,滿是脅迫之意。

田賢鐘官場浸染多年,恩威之道運用嫻熟。秦老太君也好,盛桂娘也罷,皆是婦道人家,這一輩子不過圖了兒女前程似錦,她們也老有依靠。至於盛家大小姐攀附慈寧王府,是福是禍還說不定呢。

萬歲的兒子那麽多,哪裏非得輪上他慈寧王?就算太子不幸歿了,難道皇後不會過繼個嫡子到自己的名下嗎?

盛宣禾聽了這話,覺得正說在自己的心坎上。田家如今風頭正健,母親萬不可圖口舌之快,就得罪了田家啊!

這事兒,雖然是盛家占理,但是貿然鬧到萬歲的跟前,就太不懂事兒了,萬歲年事已高,依然每夜秉燭批閱奏章,若是為了這點兒女家事煩擾聖上,必定要被官家厭煩啊!

就在盛老爺想開口緩和氣氛時,成天覆擡手抱拳,淡淡地開口道:“多謝國舅替小輩著想。然家事未理順,何以治國輔佑國君,小侄自認德行虧欠,還需修行,已經呈遞了延考順條,暫不參加恩科。”

此話一出,成培年先低叫了出來:“你這孽子……你是瘋了?這麽大的事不與人商量便自作主張?你可是狀元之才!眼看便要一朝臨頂,豈可功虧一簣!”

盛桂娘滿心憋屈,在成培年罵兒子的時候徹底爆發了:“你還好意思罵天覆!若不是你德行有虧,犯下這等子腌臜事,兒子何必為了自證清白,甘願延考?”

聽了這話,田佩蓉的眼淚瞬間掉下來了,哽咽道:“盛大娘子,都是我的錯,與成郎無關,你要罵就罵我吧……””

盛宣禾都要伸手掏救心丹丸了,若是可以,真想撲過去捂住妹妹的嘴。

不過沒等他伸手,老太君便出聲呵斥了女兒:“住口,你沒能督導夫君修身養性,一味放縱,讓他做了這等虧欠之事,連累了兒子的前程,你難道沒錯?”

田國舅看秦太君各打五十大板,有些摸不透她的脈絡,便試探問:“老太君,您的意思……”

秦老太君道:“國舅爺,你我兒女也大了,都是有自己主意的,您想效仿娥皇女英,也要看我們兩個的女兒有沒有姐妹一場的緣分……桂娘,你的意思呢?”

因為侄女香橋的一番詮釋,桂娘現在聽到“娥皇女英”就犯惡心,加之回府之後,母親跟她痛陳了其中的厲害,而兒子則敞開心扉與她說了些不為人知的陳年往事。

聽了兒子述說的那一段秘史時,桂娘哭得腸子都要斷了。這狠狠哭過一場後,再聽母親的勸告,也能入些心了。

綿軟若桂娘,如今也不得不對自己狠下心腸——就像母親說的,她的兒女都小,她不能不為她們謀劃。田家如此咄咄逼人,平妻之事勢在必行,若是真讓田佩蓉進門,這賤婦恐怕就不是現在哭哭啼啼的可憐樣子了。

田家勢大,盛家如今招惹不起。既然惹不起,那還躲不起嗎?

此時再擡眼看看昔日恩愛的成郎。他雖然人到中年,樣子依舊俊朗,可頻頻瞟著田佩蓉的樣子,沒得叫人惡心!

想她當初不顧母親勸阻,一意低嫁入了成家。原本以為能得到成郎滿心愛護。沒想到成郎的心思卻越發高遠,覺得盛家的高梯不夠高了,多年的夫妻情誼,在他那一錢不值。

想到母親和兒子的語重心長跟她細掰扯了幾夜的話,她終於收起了眼淚,依著跟母親先前商量好的,開口說道:“成郎不顧念發妻臉面,私會致人懷孕,毀人名節在前,逼迫我盛家同意他納平妻,累得兒子前程受阻在後,既然如此,夫妻情盡,倒不如就此和離,婚喪嫁娶……再不相幹!”

此話一出,滿堂人的臉色各自生變。

田佩蓉眉頭舒展自是歡喜。成培年錯愕難過之餘,又暗暗舒了一口氣。田國舅也是臉上略帶客套的歉意道:“這……這如何使得?”

盛桂娘吸了吸鼻子接著道:“不過在座的諸位自當知道我並非自願和離,實在是被逼到如此絕境,我自是可以自出成家的大門,但是不能不為我的兒女考量……在簽和離書前,還請成二爺將自己的家產分上三份,其中兩份各自掛在我兒子與女兒的名下,從此以後他們也跟著我一同離開成府。雖然姓氏不改,掛在成家族譜之上,但是寄養在盛家,以後也不必勞煩成家的長輩嫡母來教養他們!”

此話一出,成家大爺不幹了!

成培豐祖上的商賈氣甚濃,對錢財向來算得清楚,二弟為官,無暇打理產業,大房二房的家產歸攏到一處,都是由著他掌家。

現在盛家開口要成家拿錢財來補償老二家兩個孩子,豈不是要他出血?

當下他也開口道:“哪至於和離?再說就算是和離,沒有這麽分家產的!從來都是婦人帶著自己的嫁妝自行離開,哪有管夫家要錢的……對,補償個百千兩也行,可是分家產?這哪像什麽人話……簡直是土匪要挾嗎?”

秦老太君這是沈下了臉:“不像人話的話,老身今日聽得夠多了,還真聽不出我女兒的話有何不妥。女兒和離之後,新婦自會給成府添丁,可憐天覆得晴卻無人憐愛,你們成家的錢,我盛家的女兒一份不要,分出的家產也是補償在自己家孩子的身上,並不為過吧?”

成培年雖然不管家,但是也知道成家累世經商,當年又發了一筆國難財,著實家底不菲。

聽老太君的意思,是要他傾其所有,那……他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再說,此時他也琢磨回味了——如此和離豈不是讓人知道了他是受了田家的脅迫,才棄發妻娶寡婦的嗎?到時他的官威面子何在?

當下也就著大哥的話頭,急急往回拉攏。

桂娘原本這般開口提和離,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成郎悔改,以她和兒女為重,讓田氏低頭入門做妾就是了。

沒想到這成培年只憂心著自己的官威家產,卻毫無心疼她和一對兒女的意思,再熱的心也冷了。

成天覆輕輕握住了母親的手:“母親莫要憂心,一切有我……”桂娘的心頭一熱,淚意翻湧。

田佩蓉這時也回過味來了。盛桂娘雖然答應和離,卻是一意要成郎凈身出戶啊!那她入了府去,接下的日子可怎麽過?到了她兒女那裏,還剩下什麽?於是她連忙低低給父親耳語,讓他勸一勸盛家人。

大廳裏吵鬧聲此起彼伏,成家卻毫無妥協的意思。

老太君冷笑一聲,突然開口道:“諸公聽了甚久,還請出來替老身主持公道吧!”

說話間,大廳一旁的屏風突然被移開,露出了一直在屏風後坐著的盛家與靖遠公府的族老。

這驟然變故,讓大廳裏的吵鬧聲戛然而止。

靖遠公當年戰功斐然,族裏的子弟多跟他老人家上過戰場,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的幾位,有兩個當年也是跟萬歲在兵營裏稱兄道弟,共蓋一襲,皆是德高望重有臉面的長輩。

方才幾個老人在屏風後聽著田、成兩家的厚顏無恥,氣得渾身亂哆嗦。

待出來之後,秦家族老翹著雪白的胡子,沖著秦老太君道:“大姑娘,跟他們廢話什麽!你去換上命婦冠服,我們老哥兒幾個的,陪著你去宮中聖上面前說道說道。難道這世道變了?如此妖魔橫行?皇後娘娘若是知道她家出了這等不要臉的婦人,非得賜她三尺白綾,吊死在房梁上!我就不信蒼天閉眼,任他田家逼親,擠兌人家的嫡妻正子!若是官家不管,我們幾個老不死的就長跪宮前,非得求個天地公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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