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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倒V開始】識卿何相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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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具男屍, 屍體上遍布著長·槍留下的猙獰傷口,破破爛爛的衣袍裹不住身體,露出泡得腫脹發白的皮膚, 傷口處不斷有血湧出, 不消片刻便在巖石底下匯成了小小的一灘。

姜九瀾越看越覺得奇怪, 她用槍尖將屍體撥正, 露出了男人慘白的臉。這張臉已經被潭水泡得不成樣子, 剛才又被她胡亂紮了一通, 整只左眼完全被洞穿, 長長的傷口從眼瞼連到唇邊, 因為劃得太深,皮肉兩側都卷起了邊。

姜九瀾細細地打量著那張臉,仍嫌不夠似的, 又湊近幾步蹲下身,撥開了屍體的領口。

姜九安被惡心得不輕,甕聲甕氣地讓她離那腌臜東西遠點, 結果被燕禎瞪了一眼, 方才閉了嘴,捂著鼻子跑到一旁去。

緩過了那股惡心勁兒,傅斯乾又開始蠢蠢欲動, 風聽寒的手依然壓在他頭頂, 人的劣根性無法改變, 越是壓抑越會引起反抗, 正如此時, 傅斯乾又想給自己找點不痛快了。

小狐貍在風聽寒懷裏扭來扭去,活像身上長了虱子,風聽寒以為它不舒服, 於是松了幾分力道,沒等他反應過來,懷裏的狐貍崽子就迅速躥到了他肩頭,兩只前爪搭著他頭頂,又興致沖沖地看向撈上來的屍體。

燕禎剛把搗亂的姜九安弄到一旁,回過頭就看到風聽寒頭上多了只狐貍崽子,嚇得她當即瞪圓了眼,差點直接叫出聲來。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狐貍崽子真是整張狐貍臉都透著短命相!

風聽寒臉黑了一層,伸手掐住肩膀上毛絨絨的一團,猛地拽了一下,上一個敢在他頭上作威作福的,屍骨已經碎成了渣渣,別說墳頭草了,至今連墳墓都沒有。

身體突然被控制住,傅斯乾嚇了一跳,下意識掙紮起來,兩只前爪死命地扒著風聽寒的頭,揪掉了他好幾根頭發,鋒利的爪尖甚至直接將風聽寒束發的發帶劃斷了。

微風卷起發梢,長長的發帶落到了水潭裏,激起一圈圈波紋,如瀑的墨色長發飄然散落,有幾縷滑到了額前,隨著風來回掃動,將風聽寒那張艷麗至極的臉襯得更加勾人。

風聽寒楞住了。

傅斯乾也楞住了。

片刻後,小狐貍默默收回爪子,心虛地跳到了地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風聽寒,琉璃般的眸子裏滿是警惕。

姜九瀾用長·槍挑起落到水潭的發帶,遞到風聽寒面前,善解人意地問道:“要不要先把頭發綁起來?”

剛從屍體中拔·出來的長·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槍尖甚至還留有一絲血跡,沾染在發帶上,活像在雪地開出的一簇臘梅。

風聽寒撩起眼皮,不鹹不淡地瞥了地上的小狐貍一眼,接受了姜九瀾的好意,他用兩根手指夾著濕漉漉的發帶,小心翼翼地避開沾了血的位置,慢慢地向小狐貍靠近。

姜九安在一旁看呆了,紅著臉跑回來和姜九瀾咬耳朵,燕禎嬌羞掩面,嘆道:“從前總聽別個自詡冠絕天下,如今方知不過爾爾,縱是世間千百般顏色,何及……郎君散發之姿。”

風聽寒腳步一滯,目光寒涼,一個眼刀甩向燕禎,後者從袖中掏出帕子掩住了嘴,狀似無意地偏開頭,眼底盡是調笑意味。

天光清透,撒在風聽寒身上,傅斯乾楞楞地擡頭看向風聽寒,許是角度與光線的問題,那張艷麗至極的臉此時看來竟清淩淩的,如同杏花鋪墨煙雨著色,挑開一枝飛絮般疏朗,他款步走來,自成一派風流貴氣。

傅斯乾突然明白了何謂世間絕色,世間絕色,不是《至尊神主》裏簡單平板的四個字,而是琉璃毫也繪不出半分的顏色。

風聽寒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站在哪裏,都是一副不世出的美人畫卷。

平生不見不知,一見成癡,見之方知,除此之外不過爾爾之姿。

直到風聽寒蹲下身,拿著濕透的發帶貼上他的脖頸,傅斯乾才反應過來,毛皮阻擋了發帶上的濕意,風聽寒雙手握著發帶兩端,半垂著眼皮看不清楚情緒。

傅斯乾不明所以,混沌的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逆徒莫不是想勒死他?!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傅斯乾全身的狐貍毛都炸了,俗話說得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如果風聽寒真敢動手,他今天就……

“既然這麽喜歡,那你就系著吧。”

風聽寒將發帶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滿意地揉了一把狐貍腦袋,又從朝思中取出一條新的發帶將頭發束起,然後才拎起呆楞的小狐貍,往屍體那邊走去。

被抱在懷裏的感覺很不錯,傅斯乾擡起前爪撥弄了一下脖頸上的蝴蝶結,嘿,小樣,蝴蝶結打得還挺好,不愧是他的徒弟,瞧瞧這中間紅彤彤的一片,多漂……臥槽?

傅斯乾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後知後覺地想起發帶上沾染的紅色痕跡是什麽。

試問有什麽能讓一個潔癖崩潰?

傅斯乾覺得,一條沾了死人血的發帶足矣。

這可真是他的好徒弟,傅斯乾氣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知道風聽寒認不出自己,他幾乎都要覺得這人是在故意報覆他了。

“不對!”

傅斯乾停下撓發帶的爪子,循聲看過去,姜九瀾這聲“不對”提醒了他,讓他察覺到自己冥冥之中似乎忽略了什麽。

姜九瀾面色凝重,沈聲道:“這個人我認識,雖然他的面容無法辨認,但他耳朵後面有一顆黑痣,之前偷襲我的修者耳後也有痣,剛才我檢查了下這個人的身體,肩頸和胸口都是一片青紫,這種傷口與我用法器攻擊後呈現的狀態一模一樣。”

風聽寒眼神微動,視線從屍體移到旁邊的水潭上,最後又轉回姜九瀾臉上:“你的意思是?”

姜九瀾點點頭:“我確定這是之前與我交手的人。”

“可那些人不是死了嗎,怎麽會跟著我們來到這裏?”姜九安揉了揉鼻尖,一臉疑惑,“我還每個都補了一槍,確保他們死得透透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有意思了,不知想到了什麽,燕禎眸中閃過興味,突然輕輕柔柔地笑起來:“你怎麽知道,他們一定是跟著我們過來的。”

姜九安被她這嬌滴滴的聲音刺激得渾身一抖,瞪大眼睛拔高了調子:“難不成真叫那只野山雞說中了,跨過那條線就會死,這裏其實是陰曹地府,我們已經死了?!”

頭一回聽到咒自己死的,燕禎一時語塞,覺得自己實在是無法與姜九安溝通,她默默轉頭看向姜九瀾,後者仿佛沒註意她的視線一般,埋頭自顧自地研究地上的屍體。

真是要了命了,燕禎輕嘆了一聲,又看向風聽寒:“屍體不可能突然出現在這裏,即使是有人盜了屍體特意放到水潭裏,動作也不應該如此快。”

風聽寒揉捏著懷裏的狐貍耳朵,默契地接著她的話繼續道:“所以屍體不是被別人搬到這裏的,而是他原本就在這裏。”

姜九安看著他倆一唱一和,忍不住插嘴道:“我怎麽沒聽明白你們的意思,當初不是在樹林裏交的手嗎,屍體怎麽會原本就在這裏?”

“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燕禎無奈道。

屍體身下的血水蔓延開來,姜九瀾握緊長·槍退了一步,輕聲道:“從我們跨過那條線開始,不,也許從我們在樹林裏與其他人交手時起,看到和聽到的就都是假的,這是一個早就設好的幻陣,我們被算計了。”

“假的嗎……”姜九安抓了抓頭發,擰著眉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那野山雞……江清如也是假的?”

“誰知道呢。”燕禎瞇了瞇眼,慢悠悠地說,“也許是假的,也許是真的,又或者……一切都與他脫不了幹系。”

被忽略的細節如潮水般一一浮現,傅斯乾突然想明白了,端倪早就顯現,秘境之中突然的陰暗便是開端,早在他尋找風聽寒時就踏入了別人布好的局。

能不動聲色的在各大門派合力開啟的秘境中設下埋伏,此人修為一定不容小覷,憑江清如的水平根本做不到。

認識到這一點,傅斯乾渾身的血都涼了,錯了,一切都錯了,過往所有的懷疑湧上心頭,傅斯乾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他根據《至尊神主》掌握的劇情,有可能並不是完全真實準確的。

從開始就是假的嗎?風聽寒溫柔地看著懷裏的小狐貍,像是有什麽東西即將壓制不住,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破壞欲,真也好假也罷,他想撕碎所有的一切,想……毀掉這個世界。

這股情緒出現得莫名,又過於強烈,強烈到風聽寒明知不正常卻控制不住自己,就像神魂被撕成了兩半,一半還是原來的他,一半卻越來越不像他。

他看見黑霧彌漫整個世間,萬物生靈消失不見,他站在煉獄巖漿之上,火舌親吻他的足尖。

他於烈焰中消泯,又在火光裏重生。

丹田裏九滅突然暴動,神魂相連的刺痛逼得風聽寒清醒過來,眼前的景象瞬間崩塌碎裂,清澈的潭水倒映出一切。他看到自己赤紅著眼,手中的九滅寒光猙獰,在他腳下,是一只被抽得皮開肉綻的狐貍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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