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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征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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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承諾給薛守安的十萬兵力其實有六萬在北疆,剩餘四萬則是京城周邊守衛的精兵。

這些精兵自然是精銳中的精銳,畢竟上一代的草包皇帝對自己的命還是很看重的。

這樣的兵自然腳程很快,幾日便到了前線。

“拜見薛帥。”

“免禮。”

“屬下給薛帥跟各位兄弟準備了接風洗塵的宴會,請這邊來。”北疆的將軍譚松羿不是個蠢貨,畢竟鉆營那麽多年,又能在上一任將領被皇帝處置之後迅速接位,怎麽可能是個腦瓜子不好使的。而且資歷足,在朝堂呆的時間久,自然人脈消息都靈通。順理成章,他在這支精兵來之前,便已經知道皇帝將寶劍贈與薛守安的事情。

他明白如今自己的前途與性命都系在這位薛帥的身上,若是他被趕回了京城,從前私吞軍餉的馬腳難免被這位揪出來,到時候真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他雖在軍事方面是個草包,但在揣摩人心討好上頭方面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知道後方都在擔心北周戰事,若是這時他大擺宴席招待薛守安,薛守安此人性格中正,難免會看不慣,進而向皇帝諫言,自己的烏紗帽怕是不保。可若是不準備又顯得自己不夠尊重,有下馬威之嫌。

如今這位爺得罪不得。

這位鉆營天才自有其過人之處。

他的法子倒是讓薛守安差點解不出。

此人的確是個聰明人。

其實薛守安這次來的打算,最先便是除掉原本在這的草包將軍。

在他眼裏,此人媚上上位,沒有一點會打仗,全然是個書生,唯獨懂一點討好人的技巧。留之非但無用,可能還會礙手礙腳。

既然這位請他吃席子,他也打算在這席子裏找個碴送他回京城跟前任長官一起吃牢飯。

薛守安帶著顧雲輕進了帳中。薛守安坐在正位,譚松羿坐在左首,副帥坐在右首,其餘按軍中職位高低依次排序,以右為尊,顧雲輕乖乖地坐到了左側最後。

映入眼簾的只有每個位子上一碗飯,以及中間那口滾著水的鍋,裏頭翻騰著些肉。

“邊疆苦寒,沒有果蔬,糧草如今又吃緊,請諸位將就一下,實在抱歉。這鍋中的肉是屬下前日做的陷阱偶然捕著的幾只野兔,就給各位兄臺下下飯。此宴實在簡陋,戰後回了京城,屬下再與各位歡聚一場。”

此人果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草包啊。

薛守安發現自己可能真的低估了對手。

本來他想的好好的,這個家夥要是擺出大宴招待,他就以私吞糧草軍餉以及不關心戰事在其位不謀其政的罪名治他的罪,若是他不招待就更好了,直接一個不敬就可以送他回去了。

只是沒想到這樣的一頓宴席竟讓他差點無話可說。

說的好像自己是要陷害忠臣的亂臣賊子似的。

薛守安扶了扶額頭。

顧雲輕這個小妮子倒是一點也沒看出來,還起身拿著筷子撩著鍋裏的肉,邊撩還邊看看他,一臉師父你吃不吃的樣子。

自己帶她來真的對嗎?當年教她因為想著這個小妮子以後又不上戰場,家裏頭那邊還有倆厲害的哥哥嫂子看著,而且她也不愛聽什麽彎彎繞繞,所以也沒跟這家夥講講人情世故,如今確是後悔的很。

這麽天真,難聽點是蠢,以後如何獨當一面。

這回算是他錯估了。

畢竟關心則亂,薛將軍如今懇切地希望他家徒弟能夠成為一個厲害的家夥,從而可以穩穩地接下他身上一半的重擔。他心裏最怕的就是自己徒弟是個草包,所以一點點的不妥都會被放大,一個小石子都能在他心裏砸出一個天坑。

顧雲輕其實知道她師父的想法,強龍難壓地頭蛇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若是原本的將領在,他們這群新來的做事總會被礙手礙腳。前線戰事緊急,容不得一定差錯,所以這位不管是不是草包,無論怎麽做,都得回京城。

但這跟兔子肉又有什麽關系?

這頓宴席吃不吃都跟後面的事無關,如今軍糧吃緊,浪費更是不可取,以後吃到肉的機會恐怕不多,而且還會讓這位草包大人放松警惕,何樂而不為呢?

“師父,這個兔肉看起來真的不錯,您快吃。將軍們勞累一天了,您不吃,他們都不好動筷呢。”顧雲輕夾了片兔肉放在碗裏,端到了薛守安座上。

周圍的將領都對顧雲輕的舉動沒有異議,雖然這樣是唐突算得破了規矩的,可誰心裏都清楚,這個人其實有這個地位,人家坐在最末只是給他們這些長輩一個面子。

看著自己徒弟如此不爭氣的舉動,薛守安不知道該說什麽,嘆了口氣。

看他這模樣,顧雲輕知道他可能是誤會了什麽,偷偷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在桌上借著剛剛她留在碗外的肉湯悄悄地寫了個“松”字。她觀察過碗擋著,其他人應該看不見。她寫的很快,領會到她師父明白了之後就迅速抹了一下。

她向底下一拱手:“各位長輩,剛剛是雲輕越距了,只是行途勞碌,實在是有些餓了,看著大家都不動筷,最後有些沖動,望長輩們見諒。”她彎腰的幅度加大,起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不好意思的紅暈。

薛守安有些懵。畢竟在他眼裏,他家徒弟一直是天真到有些傻的,怎麽這次精明的跟個老油條似的,而且最後的裝傻還裝的滴水不漏。

“雲輕為了讓我們早些開飯,我們感謝可還來不及呢,哪會怪啊?是不是啊,大家?”副帥笑著問道。

帳裏的諸位將軍也笑道:“是啊,顧家主不要放在心上。”其他將軍地位不及副帥高,為了穩妥,都稱顧雲輕為顧家主。

“那就多謝大家包涵了!只是在座各位都是我的長輩,顧家主這種稱呼叫著怪折煞的,就跟師父他們一樣叫我雲輕便是。”

“都怪我,剛剛想東西想出了神,大家快吃吧!”薛守安笑道。

於是軍帳裏頭滿是笑聲,充斥著快活的空氣。

顧雲輕坐回座位的途中,悄悄地瞟了一眼譚松羿,正好看見他臉上的如釋重負。

她有些想笑,這人可真是放松的太早了,可轉念一想,若是回京城,不必再擔負戰事,可不就是如釋重負了嗎?

只是回去要吃一輩子牢飯罷了。

一輩子牢飯還得家裏出錢,若是吃不起只好頭點地了。

這規矩說來也很有意思。此規矩源於太宗皇帝。眾所周知,太宗皇帝是個女人,她深覺得若是一個犯事的人犯了大事就痛痛快快地死了,反而留下受害之人以及受害之人的家人蒙受本不該有的損失,這其實是不公平的。

所以她留下了這麽一個很有意思的法令:犯死事者,若其家屬每年按罪交白銀以供其衣食及受害之人的賠償,可不死,拘於牢中。若止,即刻處死。

這個譚松羿將軍若是回去,以她師父如今的手段就是用布防不善節節敗退,給他治罪。

按照律法,這個罪的免死罰金是每年萬兩白銀,譚松羿將軍每月的俸祿只有百兩銀子,怕是這麽多年的積蓄加上家中的資產,最多只能讓他活上三年。

據她所知,這位將軍家裏的正經收入可不怎麽殷實。

若是比這更久,那就不得不懷疑這位將軍到底有沒有朝不該伸手的地方伸手了。

不過看這家夥的樣子似乎早有準備,還是不要太早放松比較好。顧雲輕想。

一頓宴席,看上去賓主盡歡,其實大家各懷鬼胎,心裏算盤打的震天響。

宴席結束,天色已經晚了,晚上出去看布防終究是不便,所以便打算延遲至次日清晨,旭日初升之時。

薛守安從宴席的軍帳裏頭出來,並沒有走,而是在門口靜候。

將領們魚貫而出,最後一個是顧雲輕。

“師父,您是找我什麽事嗎?”顧雲輕問。

“的確,過來說。”薛守安往城墻那頭走去。

前線的城池名叫燕前。後頭便是大燕第一關卡——燕嶺關。此地顧名思義是個軍事要塞,當年薛守安未驅北周之前,這個地方就是要地。前朝因為四郡的存在,此地逐漸有了些不是軍營的人息,只是如今又沒落了。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性命重要,於是在開戰之時紛紛內遷,徒留下零零碎碎的空房子。

薛守安挑了一座老房子,他本來想進去,但由於裏頭全是灰塵蛛網,遂作罷,足尖一點跳上了房頂。

“上來。”

“是!”顧雲輕跟著也躍上了房頂。

“師父,您是找我什麽事?”顧雲輕有些疑惑。她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事一定要在房頂上講。若是什麽密事軍帳裏頭不比這顯眼的地方靠譜?

“坐。小雲輕啊,你不覺得此地的月色很美嗎?”

“啊?” 顧雲輕一頭霧水,擡頭一看,一輪圓月掛在碧藍的空中,“是很好看。”她道。“可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裏坐著呢。”

“小雲輕真是沒情趣。”薛守安佯作嘆息道,“在美麗的月色下頭坐著,不是件很美好的事嗎?”

“呃......”顧雲輕忍著,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那句大不敬的“你有病吧”吞了回去。

薛守安當然看出他徒弟在想什麽了,他笑了笑,道:“我剛剛只是開個玩笑,的確是有正經事要說,你先坐下。”

“嗯。”顧雲輕剛剛被師父的那番言論嚇得都沒坐下,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她輕巧地坐下看著她師父。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大聲bb】

大學真是太忙了,所以只好有時間才能更新了【鞠躬】

謝謝還在看的大家【抱住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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