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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夜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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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熬了好幾個月好容易開了葷,另一個中了藥身上熱不由自主,這就狂風暴雨拆都拆不開了。從下午折騰到入夜,又折騰到初更時分,藥性才退,蕭將軍吃得暢快淋漓,那位乏得睜眼的力氣都沒有,直接昏睡過去,初春春寒料峭的,兩人身上一層汗。蕭煜心滿意足,顧不上睡,他到竈房燒了水端過來,替那位擦身。擦完了收拾好,趕緊鉆進被窩裏,摟著他一起睡,當然還是睡不著,有點兒歡喜有點兒愁——和頭一回不一樣,這回那人也一同舒服了,說明自己還是有了長進的,雖然大半得歸功於那藥的藥性。愁也真是愁,明早該如何說呢,對著這麽一個還不是兩廂情願的人,又來了一次,不,是“許多”次,他會罵他怨他還是、還是又和以前一樣不願和他交道了?真是的,起頭管不住自己的嘴,後邊就得收拾爛攤子!轉念一想,也不是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事兒,這藥的藥性這麽猛,他不舍身,誰來解這藥?

一夜胡思亂想,等不到天亮他就爬起來熬粥,其實是有底下人的,這些瑣碎小事可以讓底下人做,但一來昨兒進門的時候他就把底下人打發出去了,二來他膽兒欠,不敢現等著那人醒來,兩人當面鑼對面鼓的對這筆是非。

廖秋離已經醒了,做畫匠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到了卯時中間就要醒,醒來渾身不適,腰那兒刺痛,後邊鈍痛,昨夜裏發生過什麽他沒忘,雖則動彈不得渾身燥熱,但一絲一毫他都記得。頭回還能說是用強的,這回呢?說那位下了藥,用藥性擺弄他?證據呢?空口無憑的,說誰也說不著。那這算怎麽回事?啞巴虧?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若說是啞巴虧、說那位下藥,那就等於把他自個兒擇出去了,做一個無辜的“受害人”那多輕松,責任都可以往外推,還可以一門心思的恨下去,或是以此做藉,說事不過三,那位還敢來二回,誰還敢和他處下去?!不如一刀兩斷!

做得來麽?

其他人或許可以,廖秋離不行。賬不是這麽算的。藥性烈,扛不過,所以順水推舟依允了?或者是那位舔得他挺舒服,所以一下沒守住,任他行事了?算了,怎麽也賴不過去的。他心亂得很,從床上爬起來,摸著床邊放著的外衫,拿起來慢慢穿戴好,試著撐起身,走到離床十來步的茶桌那兒就走不動了,腰還是酸疼。

那人不在,估計是上朝去了,反正屋裏也沒旁的人,坐下緩緩再回去也未嘗不可。桌上擺著一把茶壺,摸一摸還是熱乎的,倒一杯熱茶水喝了,微微出一層汗,舒服些了,這就要走,不想另一人從外進來,兩人一照面,說不出的尷尬局促。誰都尷尬,誰都局促,誰都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若是新婚燕爾,尷尬局促都是蜜一般的甜,他們呢,一夜鴛鴦,野過了頭,今兒找不著北,更找不著野過了之後的頭一句話。

“……怎麽不多睡會兒?”半晌,昨夜吃飽了的人掙紮了一會兒決定先開腔,“今兒我不上朝,有空,給你熬了一點小米白粥,吃兩口?”昨天夜裏還想著要上朝的人,這會兒又有空了。

“……不了,我想回去,能麻煩你替我叫輛車麽?”廖秋離心亂如麻,不自覺就客套了,什麽叫“麻煩你替我叫輛車”,那是不得不麻煩你,所以得客客氣氣的求你。

他這麽一說,本來還熱著一張臉的蕭煜透心涼了,“你鬧什麽別扭?昨夜的事你情我願的,我強你了麽?!一早起來就這麽擺臉?!”

“……你沒強我,是我自己貼上去的。”廖秋離嗓音裏不見火氣,倒是有種黯然的紛亂,也不是賭氣使性,像是突然間認清了自己身上的某部分,之前從未看明白過,或者是看明白了也不肯認,一直半死不活的拖著賴著,經過這一晚,原先關著的那部分敞開了,不是他管得住的了。

“呵……沒有的事!是我在酒裏下了藥,怨不得你!我饞你了,饞得滿腦子齷蹉心思,下點兒藥算什麽!還沒像我爹待我娘似的造一座別院,關你進去呢!”

人心到底隔著肚皮,廖秋離說的是真心話,蕭煜卻聽成了反諷,心涼成灰,話說得難聽了。

“……你不是這樣的人。咱可以先不爭了麽?我現在就想回家,替我叫輛車,其他的等我好些了咱們再談。”廖秋離精力不濟,一心要往家走。不對著這個人了,腦子或許可以靜一靜,想清楚了再和他說,省得一開口就要吵架似的,都不能好好說話!

蕭煜萬萬沒想到廖秋離會說他“不是這樣的人”,原來自己在那人心裏還算磊落麽?還是說自己驕傲蠻霸慣了,不屑用下藥的手段?心尖上的人突如其來的“信任”真是磨人,他那透心涼的心又暖了一點,難受與好受交替著,還是聽他的話,乖乖叫車去。

車來了,廖秋離自己走,慢慢走,就是不要他送,只準他跟到正堂門口。一人門內一人車內,對看一眼,無話可說,漸行漸遠。

廖秋離一夜未歸,雖然蕭煜事先派了人過來遞過招呼,廖家人心裏仍舊膈應——都知道他們倆一塊兒過夜,但誰知道裏邊有什麽枝節。廖秋離的娘繃不住,幾乎沒當時尋上門把兒子搶回來,還是廖家老三有能耐,幾句話讓自家娘親回房歇著,他在正堂受到定更時分,知道老五今夜不會回來了,就先回房歇著,睡飽了轉天才有力氣問話麽。

廖秋離卯時末尾進的廖家臺口,剛進門就看見三哥坐在正堂,慢吞吞喝一碗白粥,手上捏一個“油炸鬼”,吃得十分香甜。以為他是純吃早飯,暗自松了口氣,打算從側邊的回廊繞回自己屋裏。沒曾想人家昨夜等他等到定更,今早這是守株待兔來了。

“老五回來啦,過來一塊兒吃早飯!”廖家老三笑瞇瞇沖他招手,讓他過來坐下。說是讓他一塊兒吃早飯,實際是要問他昨夜的事——你不是不願意的麽,明知道那位揣著一顆狼一樣的心,你這塊肉還要跟他混一晚,這不是有意送上門是什麽?

“昨夜蕭將軍派人上門遞了話,說你不回來住了,暫且在他那兒歇下,怎麽,想通了?願意了?”廖家老三對著自家人向來單刀直入,說話講究一語中的,不繞彎,怎麽直白怎麽說,有時候怎麽難聽怎麽說。言語之外就那麽個意思:就不信你們能一點事兒沒有!有了事兒,那你倒是給個準話啊,一家人為你別著勁費盡心力想保你自由,別到了最後成了剃頭挑子一頭熱!

“……三哥,別問了,讓我睡會兒,我這兒也亂得很,一時半會兒也和你說不清。”廖秋離面色不好,聽了他這一番話更加不好,啥也不想說,就想回窩裏好好睡一覺,歇一會兒,太累了。身累心也累。

“行,你先歇著。要我扶你進去麽?”廖家老三一張嘴有時候忒毒,自家人一樣不放過。他見老五歪歪倒倒的,知道這倆昨夜一定放縱過了,若不是自家兄弟,抽他一頓都不解恨的!要願意從一開始就說願意,不願意就死頂到底,別不願了一半又願了,娘家這頭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像人!

“不用。歇夠了我自去找你說話。”

“好哇!我今兒不出門,就在家等著你。”老三皮笑肉不笑的盯著老五,又說了一通刺話,這才放他走。

這一覺從早上睡到了晚上,天昏地暗的一覺,醒來也不覺得有半點舒爽,還是困乏,還是想睡,但好歹腦子裏明白了一些,正坐在床邊醒瞌睡,一只三花貓兒從窗外跳進來,在他腳邊打轉撒嬌。這貓長得有特點,眼圈那兒一邊黑一邊橘黃,對應著屁股上一邊一塊的黑黃斑點,再瞧瞧那股牛逼烘烘的傲氣,再瞧瞧身上那幾塊因為爭地盤搶母貓咬出來的禿斑,怎麽看怎麽像天橋上收保護費的地痞……

“豆豆,又出去混去了?”廖秋離看它身上又被咬禿了兩片毛,拍了拍床沿要它跳上來坐好。“給,小魚幹,吃了就回窩,別讓三哥看見你這副樣子,當心他又揪你胡子!”,這貓都成精了,聽得懂人話,讓它上座它就上座,給它魚幹它一點不客氣地吃光了,慢條斯理地舔爪子舔身子洗臉,從容不迫得很,有大將風度。

豆豆的奶奶是蕭煜的貓,白貓,特別貴氣的那種白,眼珠子一邊藍一邊綠,一身的毛蓬蓬松松,說它是貓裏邊的公主都不過分。

那都是十好幾年前的事了,早在蕭煜被他爹硬帶回肅王府認祖歸宗之前。貓公主一開始養得太嬌,蕭煜走了以後無人照管,轉眼就被三條街外的貓痞子用幾條小魚拐走了。後來貓公主有了豆豆的爹,找不著吃的了,居然尋到了廖秋離這兒,生了三只貓崽子,一只純白的,一只純黑的,還有一只三花的,生下崽子沒多久,那只貓公主就給人藥死了,三只貓崽子只活了一只,就是豆豆的爹。再後來豆豆的爹拐來了豆豆的媽,在廖家搭了個窩棚住下了,生了豆豆。對,一胎就生了豆豆一只貓。人都說這樣的貓是貓王,只要有它在,鼠兒們不敢作孽。王不王的不知道,總之只要它路過,三條街面上的老鼠都敬而遠之,從來不見這家夥捉老鼠,從來只見它見天到晚的睡大覺,到了夜裏就外出“風流”,然而家裏再也沒見過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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