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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再遇蕭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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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看到一行人進入一片丘陵之中,山丘不高,但也算得上靈氣密集,在這北域也算難得。山丘外布了防護陣,耿烏玉暗暗發愁,如果入陣就要緊隨在其他修士身後,一但意外被發現,在這真魔盟老巢裏有金丹修士,怕會有麻煩。正在躊躇,山丘外又有人來,耿烏玉凝目看時,不由大驚,如今的蕭逸竟是這般模樣嗎?只見領頭的修士一身紅衣,腳禦猩紅大刀,烏黑長發於後背束起,俊顏依舊卻冷漠異常,目光中透著的隱隱殺意更是令人膽寒。這是蕭逸,又早已不是蕭逸,耿烏玉的一顆心慢慢下沈,七十年光陰把自己與父親苦心造就的溫良少年重新又雕刻成了嗜血狂魔。看看他的修為,築基大圓滿且靈氣充裕,顯然困在築基頂峰已有歲月。等等,靈氣,蕭逸還沒有入魔,耿烏玉如釋重負的悄悄吐氣,看著自己曾護了那麽久的少年變成如今模樣,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大刀上的蕭逸已行近丘陵,卻忽然停住,微微皺眉,仿佛遇到了意外之事。這時山丘有一人中禦劍飛來,直沖蕭逸而去,一樣的一身紅衣,笑顏如花,正是路上遇到的路曉。路曉來到蕭逸跟前卻不停下,而是直接上前抱住了他,狠狠在他面頰一親,方道“戰澤那夥人死了,我以後可以跟你一起出去了。”蕭逸身後的修士顯然熟視了這一幕,無一驚訝。蕭逸下意識地摟住了路曉的纖腰,卻依舊在皺眉沈思,似乎遇到了什麽為難之事。路曉發覺他心不在焉,道“你怎麽了?事情不順利嗎?”蕭逸驚醒,擡頭遙望四周,道“沒有,很順利,我們回去再說。”路曉歡然道好,上了蕭逸的大刀,蕭逸一笑,伸手環住她,一同飛入丘陵。

小雅在耿烏玉的神識中看到了這一幕,問“蕭逸這樣算是好,還是不好?”耿烏玉苦笑,她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良久,道“總比在耿家做奴仆好。”不錯,不論自己這個主人對他怎樣好,就是在歃血盟做魔修也要比做奴隸好吧。以蕭逸的能力,在無窮山脈可以做少族長,在歃血盟一樣可做一方盟主,但是他為什麽不進階哪?難道是被困住了?“我們可以走了嗎?”耿烏玉在識海中問小雅,他們本來就是來看蕭逸的,如今已經看到了,也就不必再費心思摸進去。“我想出去飛。”小雅悶悶道,耿烏玉知她與自己一樣不喜歡蕭逸的變化,便放了它出來散心。蕭逸在無窮山脈中求生,必然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吧,耿烏玉暗道,就是自己,何嘗不是變了?禦靈城裏的千金仙子早已被獸潮中的無畏女修代替,獸殺過,人殺過,而今連魔也殺過了。嚴格說來耿烏玉已經不在,現在的自己是天門宗的如玉真人。

想通之後,耿烏玉不再糾結,悄然向遠處的北原城行去。行了不久隱形符失效,耿烏玉索性再次祭出花籃,收斂威壓,一個身著上品法寶護衣的女修覆又悠然前行。“狐貍,有狐貍!”識海中傳來小雅的大叫,北域地廣人稀,有只狐貍很正常,耿烏玉知道小雅還在惦記蕭逸,便嘆著氣去尋找。果然,側面不遠處的土崗上有一只土黃色的二階三品地靈狐倒地不起。地靈狐是土屬性的,嗅覺靈敏,禦靈城的練氣高層修士有的契約了用來發現妖獸的巢穴。這只地靈狐受了傷,肚腹破損,內臟外漏,前爪和後爪都有深深的傷痕,幾欲露骨。這樣的傷勢一只二階妖獸已無法自愈,如不救治便會死亡。小雅在頭頂盤旋,耿烏玉不忍心棄之不顧,盡管在獸潮中她殺很多妖獸,但這只不是人類的敵人,而她出自禦靈城耿家。

耿烏玉小心地處理了傷口,運起回春訣給他療傷,狐貍緊閉雙眼,輕輕顫抖。足足耽擱了兩個時辰,她才將狐貍的傷勢醫治的七七八八,眼見狐貍虛弱異常,留在荒野中難逃一死,耿烏玉只得抱著它上了花籃。小雅在頭頂鳴叫,她很開心,盡管不是蕭逸,她們還是救了一只狐貍,耿烏玉覺得心酸,難道自己還不如小雅嗎?摸出一顆給長生吃的靈獸丹餵給狐貍,長生帶著幾分不願意在識海中問“你要契約它嗎?”耿烏玉道“不,只是救它一命。”長生放心,她才不想有人跟她搶靈獸丹哪。不知是不是因為疼痛,狐貍一直在微微顫抖。耿烏玉給它打了幾道凈塵咒抱在懷裏,這只地靈狐比蕭逸的本體要小,毛也粗糙很多,只是那只狐貍再也不會回自己懷裏了吧。小心地讓開狐貍的傷口,她像當年給蕭逸順毛一樣輕輕梳理毛發,狐貍一直在顫抖,後來發出了不安的哀鳴,那是幼狐在受到傷害時的鳴叫,耿烏玉忍不住道“別怕,別怕,你很快就沒事了。以後千萬要小心,不要再受傷了。”狐貍的哀鳴反而更加強烈了,它不顧腹部剛剛愈合的傷口朝耿烏玉懷裏拱去,耿烏玉大驚,連忙抱住,道“別動、別動,越動越痛的。”狐貍不動了,將腦袋湊到耿烏玉手底,耿烏玉見它靈性十足,也自喜歡,伸手揉搓他的耳朵,一邊又運起回春訣助它康覆。

不知不覺前方出現了一線低矮的城墻,北原城到了。耿烏玉再檢查一遍狐貍,確定它已無礙,道“我要進城了,那裏不是你去的地方,咱們就在這裏再見吧。”說著收起花籃,抱了狐貍來到一處有草木的地方,輕輕將它放下。狐貍挺身站了起來,舔舔她的手掌,再嗅了嗅,低頭咬住了耿烏玉的袖口不肯放開。耿烏玉皺眉,“要不然我們帶他走吧?”小雅在識海中說。狐貍的眼睛透著悲傷,不知為何讓耿烏玉覺得難過。她還可以契約一只靈獸,盡管三品的地靈狐對她無用,她還是問“你真的不願意離開嗎?那做我的靈獸怎麽樣?”讓她詫異的是狐貍聞言放開了她的衣袖,伸出鼻子細細嗅她的味道,覆又哀鳴。

耿烏玉第一次被妖獸弄糊塗了,但這只狐貍不願做她的靈獸是懂的。於是她微微一笑,又擡手摸了摸狐貍,轉身離開。耿烏玉越是走遠,狐貍的哀鳴聲越大,直至耿烏玉消失,狐貍放聲哀嚎。

耿烏玉又走了,再一次離開了他,蕭逸以一只狐貍的形態放聲大哭。沒錯,剛剛從殺人的戰場回來到真魔盟駐地,他就發覺妖獸空間裏的鴛匕在發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耿烏玉或者鴦匕就在附近。他但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匆匆打發了真魔盟的人,便用百變身幻化成了一只土黃色的狐貍,朝著鴦匕的方向飛奔。然後他發現了空中的小雅,憑借通靈感,他認出了小雅,小雅卻認不出他。再向前,耿烏玉的花籃出現了,他想過去,可是耿烏玉已經三次拒絕見他了。她是因為獸潮錯怪了他嗎?還是因為要與人雙修了,不想他來添麻煩?不會,耿烏玉不知道他的想法。想到自己妖丹中的氣息,蕭逸暗生自棄,便如當年在無窮山脈中想的一樣,耿烏玉不要他,不論如何也不會要他。如今他禦狐無數,連魔女也要了,又有何面目跟耿烏玉說自己的心願?可是他還是想見她,哪怕是死在她面前也好。主意拿定,蕭逸跑到大前方耿烏玉將來的方向,破天爪使出,他給自己開膛破肚、斷爪見骨。就在意識漸漸模糊時有溫和的靈力打入身體,他得救了。熟悉的身體,熟悉的氣味,好長時間他都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耿烏玉開始撫弄他,他確定了自己是在耿烏玉懷裏,開始控制不住獸身哽咽出聲,他抓住了自己用性命搏來的機會。耳邊熟悉的聲調說著溫柔的安慰,蕭逸五內俱焚,只想永遠做這只一無是處的地靈狐。可是再遠的路也有盡頭,耿烏玉終於把他放下了,嗅著那熟悉的味道將要離開,他不顧一切地拉住了她,不要走,我要你。耿烏玉果然遲疑了,提出讓他做自己的靈獸,可是不行,一但契約,耿烏玉馬上會發現他是蕭逸,耿烏玉不要蕭逸了。

蕭逸的狐身剛剛重傷,哀嚎了一陣疲倦襲來,他也不做防護,就在耿烏玉放他下來的地方倒頭便睡。如果他最近屠戮過的陣營有人知道他在這裏,至少會有一千個修士趕來殺他,可惜沒人知道如今他是一只重傷將愈的哀傷狐貍,也沒有人來理睬一只北域到處都是的土狐貍。一夜過去,蕭逸抖抖尾毛,無精打采的離開了。

耿烏玉伴著狐貍的哀鳴進城,好幾次都想反身抱他進城,但念及他不願意做自己的靈獸,想來是舍不得自由自在的妖獸生涯,便也隨他去了。但狐貍的聲聲哀鳴讓她越來越記掛蕭逸,困在築基圓滿的蕭逸來了歃血盟,是在無窮山脈待不下去了嗎?“小雅,我們留下來再幫幫蕭逸吧?”耿烏玉自己拿不定主意,問小雅,其實小雅的答案她早清楚,“好啊!”小雅在神識中歡然道。要幫助蕭逸,可不是一天兩天便可完成。進了北原城耿烏玉才發現這裏比預料中還要混亂,要不是她修為高深,從城門到客棧就已經被搶劫了兩三遍,調戲了七八遍。等到了客棧一看,情況也不比外面好多少,她幹脆直接說嫌棄這裏混亂,想找清凈的住處,夥計見她一點魔氣也沒有,點頭道“靈修都喜歡清凈,城西有一片區域是專給靈修住的,只要有靈石便成。”說著給出了尋找路線,耿烏玉取出五塊靈石謝了夥計,依言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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